「那個日本小夥子也挺不錯的。」

「哥兒們，你是從外地來的還是怎麼回事？什麼意思你拒絕奏『輕煙』？你到底是怎麼進的這個俱樂部的？是誰聘你的？」

「哇噻！」有人站在人行道上說：「聽見沒有？」

「不是，現在東京頂尖的爵士俱樂部是方盒子。」

「不錯，那正是何基出名的『英國陽光』演奏風格。演奏起來光芒閃爍，有紅色的光，有藍的，綠的，綠色自紫色中心射出，橄欖色自褐色中心射出——」

「是的，何基先生，我必須承認，您是把我給吹下台來了。我看清了我還有好些年要努力學習的呢。」

「何基。莫基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奇觀！」

「你能分辨得出我們美國本土的頭牌爵士樂手誰是誰嗎？」

「那個年輕的日本人也很不錯的。」

「你要當名譽大王嗎？」

「『奶精』日出吹得很棒！」

「哇！『奶精』從來也不曾如此精彩刺|激地演奏過！日出沒事吧？」

「我覺得聽起來像何基。莫基。剛才雖就是那麼一小段，卻是精挑細選的，可真謂是魯殿靈光啊。ｈｔｔps://reａd.９9ｃｓｗ.cｏm」

他的同伴說。

「加點雨跟星星什麼的，怎麼樣？」

「『輕煙』與『畢利的彈力』你奏得都很好，雖然心有不甘，我還是得說你吹得跟我一樣好。其實我認為你比我更好。這麼想的確令人氣惱，但是事實如此。我當上爵士大王不過才廿四小時，但是我們這門藝術的嚴酷法則要求我們聽了之後要向真理服輸。」

「魯殿靈光，只有像何基。莫基這等級的藝術家才有的造詣，他是密西西比基督山路人士。如今火辣。麥克蘭瑪摩過世之後，他就是爵士大王了。」

「別這麼說，孩子，別太掛心。我們之中的強者都碰到過這種情形。或者幾乎都碰到過。現在我要大家都好好地樂一樂，因為我們現在要演奏『平面』，下面一曲是『平面』。」

「『畢利的彈力』」。

「那剛才那是誰在吹呢？」

「我不要奏『輕煙』。」有人說。

「哇！」大家異口同聲地說：「何基。莫基真的要把人美死了，光是他那吐字的聲音！這小子發音太read.99csw.com美了！老天！」

「F。」

「是什麼？」

「至少我覺得不是英國調兒。」

「我們在何基神乎其技的演奏中能加點什麼？」

「你再度是爵士大王了！」

「我想也是的。你以前不是在梅納樂隊演奏嗎？」

「以前能。」

「沒有，我長了耳朵的。我沒誤會。山口日出是新的爵士大王。」

「『輕煙』怎麼樣？」

「好呵，你們聽見日出說的了，奏『奶精』，準備好了嗎，日出？」

「哪邊？」

「老天，是何基！喇叭吹口上裝了弱音器，他都要把日出吹下台來了！」

「噢，無任歡迎，可得等我們聽完演奏之後。你倒說說看，田納西茶室是否仍是東京頂尖的爵士俱樂部？」

「再說一遍好不好，陌生人？」

「嗨，勃奇！嗨，佛瑞迪！嗨，喬奇！嗨，沙德！嗨，洛埃！嗨，狄克斯特！嗨，祖特！嗨，喬！嗨，威利！嗨，格倫斯！」

「日出這會兒已經跪著吹了！老天！他往褲袋中取一把大鋼劍呢——快攔住他！」

「你認為他吹的是日本味兒嗎？」

「我聽也是的。read.99csw.com什麼調？」

「沒事，請人去拿杯水給他喝呢。」

「何基，你不必走嘛。你也可以演奏。只要靠邊站一點就行了——」

「你是說那聽起來有如人生冷酷一面的聲音？像北極熊越過北極深冰的聲音？像麝香鹿大舉逃亡的聲音？有如雄海象躍入海底的聲音？像卡邁山麓火山口噴煙的聲音？像野火雞在深幽、輕柔的森林漫步的聲音？海狸在阿帕拉契沼澤中啃樹的聲音？銀耳長在白楊樹上的聲音？像黑尾鹿在內華達山脈中徘徊的聲音？大草原上小狗親吻的聲音？像巫草翻滾或小河慢淌的聲音？像黑貂岬中海牛細嚼海苔的聲音？像一群長鼻浣熊橫過阿肯薩州的聲音？像——」

「我是在那個樂隊呆了一陣子，後來進了醫院。」

「左邊。」

「問他介不介意？」

「是的，莫基先生？」

「今天我們奏什麼，何基？你現在是爵士大王了，你得決定。」

「我太累了。」

「聽見了。」

「你去問他，我有點怕。可不能跟爵士大王胡來的。」

「謝謝你，日出，你真慷慨。我想既然我還在這裏，就也九_九_藏_書吹上一段吧，低音，當然了。」

「呃，日出——」

好呵，我現在是爵士大王了，何基。莫基一邊在他的伸縮喇叭伸縮管上擦油，心裏一邊想著。好多年都沒有伸縮喇叭手在爵士界稱王了。如今老王火辣。麥克蘭瑪摩既已謝世，看樣子是該我稱王了。或許我該在這兒窗口吹上一段顯顯威風吧。

「是的，我想那是他最拿手的。」

「不是，我只是把喇叭收起，悄悄溜走。這個所在是你的了，日出。你可以選下一支曲子了。」

「我不要奏『輕煙』，『輕煙』單調乏味。我不喜歡它的變調。我拒絕奏『輕煙』。」

「不錯嘛。好了，我們現在照何基說的奏『輕煙』，你準備好了嗎，何基。好，給你四拍。一！二！三！四！」那兩名稍早站在何基窗下的男子也已跟著他進了俱樂部。這時他們說：「我的老天！」

「他拒絕奏『輕煙』！可是何基。莫基現在是爵士大王了，他說要奏『輕煙』的。」

「也許太冒失了吧？」

「好的，日出。祝你好運。嘿——嘿。好了，現在演奏『平面』。」

「或許你誤會了吧？read.99csw.com」

「您准許的話，先生，我要回旅館打點行囊了。我非常感激在這裏學到的一切。」

「的確，他相當棒。他拿喇叭的方式很特殊。通常那是超級演奏家的商標。」

「我是山口日出，從日本東京來的。」

「喔，你是日本小子，呃？」

「怎麼到了這把年紀我還得面對另一次挑戰呢？」

「怎麼了？」

「來自那邊的是什麼聲音？」

何基。莫基把伸縮喇叭放入喇叭盒子里，就到爵士俱樂部去了。在俱樂部里，每個人見了他都退後一步，躬身行禮。

「不錯，我是全日本第一把伸縮喇叭手。」

這伸縮喇叭令我膽戰心驚已有卅五年了，何基心裏想著。

「我太佩服你了，何基！這是我一輩子從沒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了！」

「他好棒呵。」

「『奶精』如何？」

「彎身把頭夾在雙膝之間的那副架勢，老天，真太棒了！」他是太棒了，何基心想。或許我該宰掉他。這時有人進來了，面前推著一具四又二分之一的八度音階馬林巴木琴。對了，正是胖子瓊斯，他還沒進入門內就已經開始彈奏起來。「我們在奏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