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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女

石女

作者:草野唯雄
「兩人是什麼時候到店裡?什麼時刻外出?」
回到等等力的事務所兼住家,我立刻開始分析照片。比較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注意到這是一系列照片,亦即,拍攝者想借這一系列照片來表現出某一市鎮的印像!
我低頭看著照片,是約莫記事本大小尺寸的彩色照片,照片上人物的服裝式樣很老氣!
「是的。」
她也見到我,直接朝這個座位走過來。
不過,一旦這張字條被送交警方,至少我長久以來的苦惱會獲得解放,這樣我就滿足,也能心安理得了。
因此,雖然尚無把握,我仍能大略確定出照片的順序,一張張地予以編號。
東急大井町線在此和國鐵京濱東北線交會。
「如果這些話是事實,會這樣做就理所當然了。只是,警方會對照片毫不重視之點卻令我難以釋然,再怎麼說,這和殺人事件有關……」
「請稍待片刻。」
「廣田?很寬廣的田地的廣田嗎?」
「啊,不錯,是篙之犬和砂之器兩片合映,明天六日開始放映。」
過了兩天,兩位刑事來找我。他們詳細地問明白一切,記下重點后,離去了。
「那麼,電話持有人是廣田先生了?」
「哦?貴宅是木下先生吧?」
肌膚白細,丹風眼凝宿著妖艷的神采。眼圈四周有很淡的雀斑。人家常說有雀斑的女人肌膚很美,確實沒錯。稍厚的菱角唇、垂覆額際的黑髮、輕微的香水味、從大衣外也能看出的高挺雙峰……如果能和這樣的女人……一想到這點,忽然下腹涌升陣陣熱流。我狼狽地揮除這種妄想,將印有「等等力調查中心所長宇野新平」等字樣的名片放在女人面前。
但,穿行過狹窄的道路,過了國鐵溝之口車站前,再走一會兒,我停下腳步。
「是宇野嗎?你還活著?」他說。
案頭調查結束后,從翌日起,我一一前往現場核對。首先是五反田,我在大井町線的旗之台換格池上線,在五反田下車。
「三年前的什麼時候?什麼事件?」
「那麼,是那位攝影家?」
那是年齡接近七十歲的老人,用放大鏡仔細觀看我拿出來的照片。
「是的,不過,電話遷至這裏。」
像這種事,身為妻子的出面,有何羞恥?根本沒有任何必須隱瞞的理由。
九點過五分,她出現了。雖是夜晚,她卻戴著淡褐色墨鏡,雙眉微蹙。
「關門了?」
不過,最後我又說明,在酒吧中被拍照的左腳不方便之女人三惠,當夜在公寓家中被人殺害。因為,只憑電影院的海報,證明力量仍太微弱,而這樁命案足可證明那些照片確實是十二月五日所拍攝。
因此,從東急沿線的多數車站中,次第將不符合這些條件者剔除,只剩下六個車站。
我判斷:應該就是委託人了。
歸途,我順路至圖書館查舊報紙。果然沒錯,是十天前的報紙!
而,國鐵的路軌穿越街道之間,並不是與道路平行,不屬於同一平面。不過,我還是在車站四周繞了一圈。但,仍是一無所獲!
月台為高架式,國鐵南武線呈直角自下方穿過,已經符合照片①。沿著長階梯下來,走到車站前時,最初的預感受到了懷疑——沒有和南武線路軌平行的巴士道路,只有一整列小型店鋪背向人行道路。感覺上彷彿是突然之間被推進後街巷弄內一般。
只是這樣而已。以系列照片而論,未免太少了些。但,並非中途沒有底片而未繼續拍攝!我分析著:這六張照片之上到底隱含著何種意義?
「原來是這樣。」我頜首。「我能體會你想向警方報一箭之仇的心理,或許,對他們來說,會是一帖良藥也未可知。既然知道原因,我一定全力幫忙。」
「奇怪了,不應該會這樣才對,因為我們電話費一向委託銀行代繳,而且銀行送來了上個月的繳費收據。」
「這傢伙幹了什麼事?」
不能只是認為電影院已經拆除,如果不知該電影院後來怎麼了?老闆住在哪裡?根本沒用。因為只能靠這張照片調查出拍攝照片的日期!
我依他的指點方向前行,來到「溝之口電影院」前,買票進入,對帶領入座的女人說:「由於一點小事情,我想見老闆。」我被帶至狹窄的辦公室,和老闆見面。
接著來到另一條馬路,這條路似是這裏的主要鬧區,有擁擠的人群、商店、也有超級市場,市場前擺滿自行車。但是和照片並不完全符合。
我起身迎接。
我打電話給廣田之妻,詳細報告調查經過,也告訴她廣田正喜的不在場證明可告確立。就算從池底撈出照相機,而且,不管池底的照相機如何符合密告者紙條內容之說詞,也一定是別人的照相機。
「三日之內。」
「這不是最近拍攝的照片吧!」
「哦?那麼,調查結果我該向哪裡的鈴木小姐報告九_九_藏_書?」我故意諷刺。
「姆蘭魯鴻?」
「可是,如果是別人接聽電話呢?」
廣田之所以被認為涉嫌,主要是在洗足池圖書館的藏書內,館員發現夾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我按捺不住了,前往東調布警局。前幾天來找我的刑事出來了,帶我至會客室。
嘴巴還是那麼刻薄,也許是習慣使然吧!
攝影家——廣田正喜——有了洗足池殺人事件的不在場證明。但,另外一位女性三惠被殺害……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但是,她所採取的行為瀕臨于違法邊緣,目前本局正在檢討該如何處理。不,不可能波及到你的,你只是在不知情下完成被委託的工作而已。」
幸運總算還持續不斷。不是「這個電話號碼現在已停用」的錄音,而是有人拿起話筒的聲音。
③入暮時分的街頭。有小酒館、店鋪和鮮花店,還有過往行人與自行車。
沒錯,這個車站是高架式,不過其下方並無另一條路軌呈直角穿越。池上線以這裏為終點站,而國鐵五反田車站和路軌則有相當距離,也就是說,兩條路軌並非立體交叉。
一個活生生的人因我的檢舉而被送上絞刑台!雖說是罪有應得,但是,我就是不敢下決心,即使被認為懦弱,我也無能為力。
⑥可能是酒吧內部。由於未使用鎂光燈,只靠店內燈光拍攝,畫麵灰暗、模糊,只有在櫃檯上托腮望向這邊的女人臉孔勉強可辨識。臉上帶著微笑。
「你這傢伙,打這種令人模不清頭緒的莫名其妙的電話來,難道以為我閑著沒事幹?不……等一等,廣田正喜嗎?我記得最近在報紙上見過這個姓名。對啦!我想起來了,他是攝影家吧?」
「好呀!你來我家吧!地址是……」

02

昭和五十二年十二月五日夜裡,九點二十分左右,我在洗足池北側的櫻山,躲在樹后目擊一位女性被歹徒襲擊,先奸后殺的現場,我很害怕,只能一動不動地看著,因為我只是個軟弱的女人。
「如果那些照片能證實你先生的不在場證明,為何不讓警方去調查呢?你告訴過警方照片之事嗎?就是這件事令我疑惑。」
「應該可以這麼說。」
圖書館員將紙條送交東調布警局,警方一方面調查住在附近的業餘攝影同好,一面在池底進行打撈工作,結果果然找到已損壞的單眼照相機(附帶腳架的高級品),而這台照相機乃成為證實廣田正喜涉嫌的有力證物!
①從車站月台之類的位置拍攝之俯瞰照片。下方可見到兩條路軌在直角方向立體交叉,所以,此車站的月台是高架方式,底下尚有另一路軌通過。
另外,不說出自己的姓名、住址和事件真相,又是為什麼?
「你把事情告訴警方了嗎?」
「是法語,就是紅色風車嘛!以前,新宿有一家這個名稱的小劇常」「嘿,真的?」我是第一次聽說。
「好,我會去找出來看個究竟。那麼,再見了。」
但,實際上真的有這種生活方式的女人,而且,充分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刑事剛才所說的話不斷迴響!
「原來是這樣。可是,你不可能連這是十二月五日晚上之事也還清楚記得吧!」
「是嗎?或許這樣比較好也不一定。」
「是嗎……」我不太情願地答應了。
回到車站,我進人公用電話亭,撥了記事本上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是年長女人的聲音,並非委託人。
大井町。
「我都不知道。」
「這裡是否有過一家掛著紅色風車形霓虹燈的酒吧?在約莫三年前……」我在酒廊、酒吧、西餐廳、鋼琴酒店、咖啡店、小鋼珠店等四處查問,但,答案皆是「不知道。」後來,我好不容易想到電話號碼簿,就前往溝之口電信局,請對方提供三年前的類別電話號碼簿,終於查到了——酒吧紅色風車高溝之口三一五。
可是,在飽受苦惱之後,我發覺到一件事,如果我就這樣絕口不提的話,自己會一輩子受到罪惡意識所折磨。因此,為了解決此一矛盾,我想到這樣的姑息式手段。雖說我是目擊者,但是只憑這一點資料,不見得就有助於逮捕兇手。
「聽到廣田之妻控告丈夫時,我們也怔住了。她是為了控告丈夫是殺害吉永三惠的兇手,才調查在同一天、同一時刻發生的殺人事件,先故意將丈夫塑造成該事件的兇手,又把照相機丟人池內。可是,她丈夫既然無辜,當然會堅稱當夜有不在場證明,而想起那些照片,請妻子設法以照片證實其不在場證明,沒料到卻正好掉進妻子所設計的圈套內。她委託身為read.99csw•com第三者的你進行調查,證實丈夫當夜曾和三惠發|生|關|系。」
我向一家飾品店的老闆打招呼。此人是位年老男性,記性很好。他說電影院于兩年前拆除,後來在町外重建,此後就成為專門放映色|情|影|片的地方。
「我明白了。」她說。「你的調查非常完整,我不知該如何向你致謝。」
④同樣是街景。似是超級市場的建築物。建築物前擺滿自行車。擁擠的購物家庭主婦們。對面的電影院門前不見人影,女人指給我看的海報隨風翻飛。有兩根旗幟。
接著,我撥電話至報社。社會版部門有我的朋友,在這種時候,可說相當方便。

04

「什麼?」我情不自禁地目瞪口呆。「是殺害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確實是我的酒吧。」她拿出放大鏡,仔細看著照片,「對了,這天晚上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和這位攝影家談及姆蘭魯鴻。」
以上屬於基本條件。
「她在那天晚上遇害?」
「喂……」我呻|吟出聲。「地點是哪裡還有可能,不過如何能從照片上查明日期呢?」
「所以,只要知道這家電影院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我更站在橫跨車站前的一座陸橋上俯瞰五反田町。當然,巴士道路是四通八達,可是找不到任何一條和鐵路路軌平行者。這麼一來,我知道絕對不是這裏了。
「……」她考慮良久,才抬起臉來。「當然告訴過警方了,可是他們毫不重視。不知何時、在何處、由誰拍攝的照片,他們不認為具有證實不在現場證明的效力,所以沒必要調查。要證實某人犯罪、送進監獄,何等困難的調查他們都不在乎,但,若為證實某人無辜,他們卻完全沒有半點熱誠,我想,這就是警察的真實面目。
「什麼!」我啞口無言。
從照片①知道三件事,第一為該車站的月台是高架式;第二為那是私鐵東急線系統車站,因為這一帶的國鐵車站並非高架;第三則是該車站的路軌下有另一條路軌穿越,而且由照片的構圖看來,可視為呈直角方向穿越。
「三年的時間……」我說。「只為了控告丈夫是殺人兇手,一起過了三年的夫妻生活嗎?這種事,一般女人做不到!」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委託人所處的境遇,我必須能夠正確掌握,這樣才可以給我調查的目的和方向。我九點在昨天見面的咖啡店等你。」不待對方回答,我掛斷電話。
「是嗎?那麼,你願意看看照片嘍?」
是和白天同一位女人的聲音,同樣未說出姓氏。
「你知道嗎?」她指著照片⑥。「那天晚上,這個女孩子被人殺害!所以,我清楚記得是十二月五日。」
「我改變心意了。」她說。「既然已經調查得如此明確,我認為應該告知警方。」
但,照片②以下的街景好像不是這條道路。我稍往回走,彎入小巷內。有酒館、也有鮮花店。只是,和手上的照片一比較,酒館和鮮花的店面裝潢完全不同。
「敬意?」
刑事頜首。「我們本來也懷疑聽錯了,但,這卻是事實。而且,這三年之中她一直偷偷調查丈夫的過去及身邊之物,可是卻找不到任何線索。」
眼前,南武線的路軌、柵欄和寬闊和巴士道路筆直延伸至很遠處,巴士掠過我身旁往前飛馳,正好和照片②完全符合。
「喂、喂!」是年紀頗老的女人聲音。
——那女人是石女!石女……石女……
邊爬坡,我再三思索這項調查到底具有何種意義。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翻開夾著照片之頁。上面寫有女人告訴我的電話號碼。
坐在玄關入口,我馬上進入主題。
「廣田因為有罪惡意識作祟,拍攝卻並未沖洗,只是將底片藏起來。後來因為被人嫁禍,才告訴妻子藏放底片之處,要妻子將照片沖洗之後,替他證實不在場證明。」
依委託人之言去調查是我的工作,我沒有要求委託人明白說明一切事情的權利。把電話號碼記入記事本上,我接過錢,開立收據,交給她。
「我們將真相告知廣田時,你認為他有什麼反應?」
「本來否認殺害三惠的他,馬上就認罪了,然後喃喃自語說,是妻子設下這個圈套嗎?……當天晚上,他在拘留所企圖上吊自殺,卻被發現。此後,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般,大概已經絕望吧!相信三年來彼此相愛、幸福生活的妻子,事實上卻是自己的死刑執行人,大概沒有比這更重大的打擊了。」
「一切還很難說,不過,如果能成為報導的題材,我會告訴你。」說完,我掛斷電話。
「還是能辦到的,畢竟你是偵探。」
「這麼說,海報上印著明天六日開始上映,則這些照片就是十二月五日拍攝的了?」
「我們從紅色風九-九-藏-書車是個奇怪名稱談起,然後提到姆蘭魯鴻但,那位攝影家說『我聽過這個劇場之名;』於是,話題轉到劇場上面。」
⑤入暮的天空亮起一盞霓虹燈,是紅色風車形狀的霓虹燈。沒看到店名,大概是酒吧!
「我明白了。」她說。「你的調查非常完整。」
「所以,」她繼續說。「我認為必須偷偷調查出結果,盡量不讓警方察覺,才會如此保密地委託你。」
這樣循序分析時,我內心開始產生一項模糊的想像了,或許,這該視為偵探特有的敏銳第六感吧!要想在這激烈競爭的人生中活下去,總會不知不覺地培養出這樣的本能!
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那些照片呢?」
現在想這些毫無益處,我必須先查出照片拍攝的場所和日期。首先,先進行紙上作業。我拿出首都圈的交通地圖,目標集中於地圖上的東急沿線。
「我認為無此必要。要認為我姓鈴木或中村都行。隨你的便。」
很明顯的,我的委託人是廣田正喜的妻子。廣田全盤否認行兇,而且堅持自己當晚有不在場證明,因此,她為證實丈夫的不在場證明,挽救丈夫的性命,才委託我調查……但,我仍舊有些疑惑:事情真的如此單純嗎?
不過,最後我又說明,在酒吧中被拍照的左腳不方便之女人三惠,當夜在公寓家中被人殺害。因為,只憑電影院的海報,證明力量仍太微弱,而這樁命案足可證明那些照片確實是十二月五日所拍攝。
「你怎知道我姓什麼?」
直到現在,我仍經常為這件事苦惱不已。我當然知道報警說出此事是市民應盡的義務,可是,我害怕,不敢真的這麼做。
我並不知她目前境遇如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反正,那與我無關。
「這確實是適合偵探去查的工作。」我苦笑。「只是,能夠給我一些暗示嗎?以這張海報來說,並沒有印電影院名稱。」
「不!只是常到我的酒吧來欖客,換句話說,算是獨來獨往的私娟。」
「喔……」我只能呻|吟出聲。
「常客?不是女侍應生嗎?」
接下來的三天,我沒接到任何聯絡。打電話給廣田之妻,她也一直不在家。
剛剛的失望未免太早了些。
剛剛感受到的那種性感印像完全破碎了,她留下來的只是完全冰冷的奇特印像,感覺上,她簡直就像機器人般冷漠。
——距今三年前的昭和五十二年十二月五日夜裡,在大田區南千束的洗足池,有一名女性遭強|暴后殺害,被害者是住在東雪谷的職業婦女一條美智子。雖然東調布警局全力調查,也找不到有關兇手的任何線索,全案陷入膠著。但是,現在卻查明居住于上池台的攝影家廣田正喜涉嫌,目前該局正將嫌犯拘留,進行搜證。
目送著她連一口咖啡也未喝就離去的背影,我感慨地搖頭。
「你千萬別誤會。」我說。「我只是向你表示敬意。」
兇手身材高大、體型魁梧,貝雷帽下露出長發。由於四周很暗,我看不清長相和年齡,不過左肩背著附帶腳架的照相機,該照相機在爭持之際掉落懸崖下。等一切結束后,兇手爬下懸崖撿拾,但,或許發現已摔壞,嘖嘖幾聲之後,毫不惋惜地丟進池內,轉身離去。
掛斷電話時,我笑了笑。
「什麼?你那邊是電信局嗎?」
請見到這張紙條的人務必幫忙,借你之手完成我無法直接提出的舉發,讓那位遇害的可憐女人死後能夠瞑目。
「我是偵探呀!太太。已經幹了十年,就是靠調查混一口飯吃。」
「是的,洗足池命案他確實是無辜,但,高津區末長的常磐庄公寓命案,兇手卻是他,是在同一天的約莫相同時刻行兇。」
事情結束,女人馬上站起身。
「這個嘛……」女人低下頭。「惟一能給你的暗示大概是影院位於東急沿線的市鎮吧!至於其他,我也不知道。」
「很對不起,看來是我們弄錯了。」
「廣田的無辜已經證實了嗎?」我問。
我心想,為什麼呢?只是了解這項調查背後的實情,她為何會表現得如此不快?
我依址找去,是在高津圖書館附近的舊式平房。
「不,我是……」我迅速說明原委。
「原來如此,但,我是第一次接這種案例。」
「東急沿線嗎?那麼,調查期限是?」
②路軌、柵欄和白色道路平行地延伸至遠方。有巴士行駛于路上。背景的天空浮出淡淡紅雲,看來是黃昏時分拍攝。
「是的。只大略知道是三年前的十二月初所拍攝,不過,你必須知道正確的時間和地點。」
「不錯。那麼,接下來的預定是?」
「等一下!」我幾乎快溺死在洪流般的疑惑里了。「她究竟是吉永三惠的什麼人?」
「我以前住九-九-藏-書過武藏小杉,即使不去也知道並非該照片拍攝之地點。」
「嘿!聽起來很有趣,簡直就像電視上的偵探劇一樣。我最喜歡看這類東西了。」
「是的。你是哪位?聽你的聲音還很年輕,不太可能是熟客人。」
彷彿被那陣冷風推著般,年輕女人進入門內。

05

「那麼……」
拳師狗抬起頭,皺眉,以訝異的眼神望著我。折返車站前,我還想思考一些事,就順路走向町外。來到池田山附近,車站四周的熱鬧景像消失了,成為靜溫的住宅區。沒有行人往來,坡道兩側是綿延的石板和石牆宅邱,高大的樹木技校伸出牆外,自枝椏間穿過的冬陽灑在道路上。
這樣,已經確定了拍攝照片的日期正是洗足池發生命案之日。接下來是確定照片的拍攝者和拍攝時間,如果能夠成功,就可證實廣田正喜的不在場證明了。
一家商店門前拴著一隻紅褐色的拳師狗,正在喝下水溝的水,我提醒它:「喂,那種水很臟!」
我沒時間去聽老闆感慨,鄭重致謝后,告辭了。
「開玩笑!我當然沒說。干我們這一行若將客人之事全部告訴警方,就沒人敢再上門了。再說,也不見得兇手就是那位攝影家。」
「此人頗有財產,攝影只是他的興趣,已有半職業的水準。」
法庭上,檢察官會以從池底撈獲的照相機為有力物證,要求庭上對被告論處極刑,但,突然提出的這些照片和不在場證明之證據就有如一顆炸彈,一定能在法庭上帶來強烈震撼。
對方放下話筒。沒多久,換另一個人接聽,是那女人的聲音,「我今天先去五反田,不過並非那邊。」之後,我一一列舉出並非五反田的理由。
下午七點,我再次撥七二九局碼的電話號碼。這次,並未偽裝聲音。
「兩人在八點半左右離去。」
「所以可以不顧別人的隱私嗎?看來我是應該找有信用的大型偵探社才對。」
這麼說,是否該拿東京二十三區的全部電話號碼簿,一頁一頁地翻查,找出該碼?不,不可能,那太花時間了,我可沒這種閑工夫。還有另一種更迅速的方法,我決定試試手氣。
「也許吧!」我溫柔地說。「有規模的偵探社凡事皆機械化處理,若去找他們,他們會為委託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這點和我們不同。」
可是,好不容易來到這兒,為求慎重起見,我在附近轉了一圈,確實沒錯,街頭印像和照片完全不同。
我寫下電話號碼,走出電信局,進入門口的公用電話亭,邊祈禱著該酒吧還存在,邊撥號。
「是嗎?那麼,再聯絡。」
「妹妹。她恥于姊姊的職業,姊妹分居,但,兩人小時候的感情很好,所以一心替姊姊報仇。」
「是的。」
「我是等等力調查中心的宇野,這是定期聯絡。」
身穿灰大衣,深藍色圍巾。服裝雖然樸素,但是容貌相當漂亮。即使在街上逛一整天,也很難遇到像她這麼美貌的女人!
「三年前?你叫我調查?」
「等一下!你為何要調查他的事?」
「錯了,我們是廣田。」
(七二九)應該是大田區上池台一帶的局碼,那麼,從這個電話號碼中難道沒有知道委託人的住址和姓名之方法嗎?別人愈想隱瞞的事,就愈想知道,這是人類的自然本能,何況我又是偵探。
「如果警方向你查問,你會據實說明吧?」
「原來如此。」
「她搭上拍這些照片的攝影家。之後,兩人就一起離開了。但,翌日的晚報刊出她頭部受重擊,傷勢垂危。是隔壁鄰居發現,送她至醫院,但,沒多久就死了。」
「喂,請問是哪一位?」
「你是為了證明丈夫的無辜,才企圖證實其不在場證明吧!這種心意令人尊敬。」
究竟哪一種才是真正的她呢?是性感?是冷血?我在心中拚命思索著。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那當然!以後打電話之前請先查清楚。」
「是的。吉永三惠,左腳微跛的娟妓。當時,從兇手留下的精|液檢測出血型,也從杯上採取了指紋,不過一直找不到兇嫌,結果在你的調查之下,一切都告解決。」
刑事的話持續著,但,在我耳中,彷彿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石女?」
這點,我也一樣。當然了,是無法和廣田所受到的打擊相比擬!
「三惠被送至醫院,臨終之際,曾在妹妹耳邊說了句話,就是,兇手是攝影家、蓄留長發、戴貝雷幅、五官輪廓如何等等。於是她耐心調查,發現廣田很可能就是目標,就設法接近,很順利地和他結婚。」

03

我做夢也沒想到在這裏又會碰上另一樁殺人事件。
但,為慎重起見,我用手指按住兩邊鼻孔說:「喂、喂,九*九*藏*書貴戶上個月的電話費尚未繳納,明天以前若不繳清,馬上要被停話了。」
「不錯,是三年前,確實播映過這兩部影片,我想,也是和現在一樣的十二月份。」
「大概是。我也不太清楚。」
「抱歉,我還活得好好的。」我回答。「對了,你認識住在大田區上池台一位名叫廣田正喜的男人嗎?我想,他在三年前可能發生過什麼事件。」
雖自稱是所長,卻沒有任何員工。我是基於好玩的心理來從事這行業。
「廣田太太,請稍待。」我說。「還有一些事請教。」
「沒必要粉身碎骨!你究竟想問什麼?」
「場所和日期嗎?」
接下來又繞到蒲田、菊名、自由丘,同樣,沒有一個地方和條件符合。
「也許吧!不過,也可能不是。反正,警方查不出兇手。」
「通常都是我接電話,即使我不在,只要你說出調查中心之名,我就會知道。」
來到溝之口,在田園都市線溝之口車站的月台下車時,我有一種終於找到自己尋找之物的預感。
「三日之內?」我目瞪口呆。這女人所說之語,每一句皆出人意表。「這實在有些不可能……」「請你務必試試看。費用如我在電話中所說的,我會先付你……」「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住址和姓名。」
嫌犯全盤否認凶行,並提出當夜的不在場證明,但尚未查證屬實。
「我很難過,好幾個晚上失眠,最後才下定決心,要憑自己之力證實外子的不在場證明,在法庭上狠狠地給檢方重重一擊。」
「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說。應該是十天前左右的報紙,你自己去找出來看就知道了。」
這樣重要的調查工作,為何委託像我這藉藉無名的人呢?正常的話,應該把這些照片向警方提示,由他們去調查才對,為何要自己花錢找私家偵探?
她只是低頭看著,並未伸手拿起。之後,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信封,從裏面抽出五、六張照片,排放桌上。立刻說明情形:「我希望你能查出這些照片上的場所是哪裡?以及拍攝日期。」
「有辦法證實這點嗎?譬如,像營業日誌之類的東西。」
「有啊,我找找看。」
架子上放著電話號碼簿,我依廣田的拼音翻開頁碼,沒錯,是有廣田正喜之名,住址是大上池台4—10—5,大是大田區之略,電話號碼也一樣。
「是什麼?」
咖啡店的大門開了,十二月的冷風吹入。
「不錯。」
「若是那樣,武藏小杉豈非也是?」
「所以,她不是一般女人,她是石女。」
「明天去大井町和蒲田,如果沒結果,後天再至菊名、自由丘和溝之口,這幾處都是東急和國鐵、或是東急線彼此聯絡或交會的車站。」
女人毫不理會地說:「我給你電話號碼,你可以打電話向我報告,若有見面的必要就由你指定時間和地點。」
「是的,這方面的情況我已經調查過,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所以才請你前來。」
廣田之妻是否連這種效果都已估算過了呢?
「這麼說,你都知道啦?」。
「別客氣。」被委託人這樣道謝的感覺真愉快。「那麼你打算在法庭上利用它嗎?」
「請問是紅色風車嗎?」我問。
「姓名我也記得,我們都叫她三惠,是酒吧的常客。雖然左腳稍微有點不方便,但是皮膚很白,也很漂亮。」
對方果然是六十多歲的女性,很胖,戴著眼鏡。
「為了控告廣田而和他結婚?」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06

在照片中,只有一家超級市場,但是這條馬路左右兩邊各有好幾家超級商店,而且,也見不到電影院。照片里的電影院在超級市場過去兩、三家,可見到售票口的窗戶和旁邊的海報,以及兩根旗幟,但,眼前卻只見到林立的小店鋪。
「當然,我會詳細說明調查結果。」

01

「攝影家在開始營業的七點就來了,三惠則是七點半左右。
「咦?啊,你的話真令人懷念。可是,很遺憾,這家店去年就關門了。」
「你看這邊。」女人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電影院前面有布告。」
「那麼,你是當時的老闆娘?」
「她是什麼時候發現殺害姊姊的兇手是廣田?」
但,從月台上無法俯瞰下方的國鐵線。另外,大井BT線是以這裏為終點站,當然不可能有兩條路軌立體交叉。
他從架上找出一本舊賬簿,邊看日期邊翻動。「就是這個。昭和五十二年二月六日至十二日,播映薩姆·貝金伯導演的篙之犬和野村芳太郎導的砂之器兩部影片。啊,以前是常播映一些名片……」他搖搖頭。「可是,這裏的觀眾卻不捧常何況又受到電視的影響,從那時起,我就只挑選一些通俗的影片放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