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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

鑄劍

作者:凌鼎年
劍雄的妻子對他說:「這吳王好劍成癮,你若為其鑄成了天下第一的好劍,他還會讓你活在這個世上嗎?」
選自《黃河文學》
劍雄答曰:「我劍雄鑄劍,須劍成方起劍名。只因大王太急了些,此劍尚有一缺憾,那就是劍身之花紋還少了點精氣神。」
吳王搞了個很隆重的獻劍儀式,他要藉此昭告天下,世間第一的名劍是劍雄專為他特鑄的,傳出去,是何等的佳話啊。
劍雄在鑄劍界名聲很響,找他鑄劍的有將軍、有俠士、有官吏九-九-藏-書、有盜賊……各色人等都有。劍雄能避則避,能推則推,他想,我豈能把生命耗費在一般的劍上呢?要鑄就鑄舉世無雙、劍界獨尊的名劍。
劍雄相中了這地方,認為穹隆山乃鑄劍的好地方。他在山裡搭茅廬,起爐灶,住下來。
劍雄在眾目睽睽下,坦然上殿。
劍雄平靜地說:「你以為我倆還能逃走嗎?吳王乃一代奸雄,他能不防範嗎?」
妻子對劍雄說:「劍已鑄成,你願已了。我倆速速遠走高飛吧。要不然,必遭吳王毒手!」
穹隆山是座好山,古樹參天,濃蔭九九藏書蔽日,山泉清澈,飛瀑如練,有野獸出沒,少居家人跡。
劍雄在穹隆山一住就是十年,十年間他已鑄了三把好劍,分別起名為天靈、地寶、人傑,但他依然不滿意。因為他試劍后,認為天靈太柔,霸氣不足;地寶太剛,韌性不夠;人傑剛柔相濟,有彈性而且鋒利,已有削鐵如泥之功效,但劍雄總覺得還欠一把火候,到底哪一個環節還欠火候,他一時也說不清。
劍雄這一生最大的心愿是鑄成一把像英雄合擊里的倚天名劍,一把傳世名劍。為了這個願望,劍雄已訪遍了中原的鑄劍名家,https://read.99csw.com踏遍了山山水水,最後落腳穹隆山。他已認定穹隆山將是他的歸宿之地,當然,自己人生輝煌的一筆將在這裏寫成。
後世不少武林中人士曾踏破鐵鞋尋覓此劍,可惜無影無蹤。此劍竟不知所終。
一年期限終於到了,吳王傳下旨意,一天也不能再拖了。
吳王已派特使來催了幾次。
劍雄拔出劍來,抖動劍身在陽光下一閃一耀。他注視著劍刃,用兩個手指夾住劍身慢慢劃過,用很悲愴的語調說:「我立馬給它精氣神!」說罷,突然轉過身,在脖子上用勁一抹,殷紅的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九*九*藏*書。倒地前,劍雄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這麼一句話:「我願畢矣!」
或許是劍雄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慕名尋訪他的人最終還是知道了他隱居於穹隆山中。而當地的吳王正是好劍之人,他甚至願拿城池與對方換名劍。現在他聽說中原最有名的鑄劍高手到了自己管轄的穹隆山,真是喜出望外,立即派特使進山宣旨,要劍雄為其鑄一把天下第一的名劍,限一年內完成。要錢有錢,要物有物,要人有人,劍成之日,還有賞賜。
獻劍的日子終於到了。
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冶鍊、錘打,劍已成形,接下來的磨劍是個耗人精https://read.99csw•com力、耗人時間的活兒。
吳王問劍雄:此劍為何名也?
劍雄只一句話:「古人曰,十年磨一劍。我才磨了一年不到,早著呢。真正的名劍哪有工夫不到就磨成的?」
知夫莫若妻。妻子不再說什麼,垂著淚走向了爐灶,拉起了風箱,爐膛內的火苗立時躥動起來。
「什麼?一把名劍少了精氣神,那還稱什麼名劍?」吳王氣得臉都變了色。
為了紀念這位鑄劍大師,此劍被命名為:「劍雄」。
劍雄用長滿老趼的手撫摸著妻子說:「我何嘗不知道啊!可這是個好機會,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要藉此了卻我一生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