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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學生是男教師的噩夢

女學生是男教師的噩夢

作者:李雄洲
一場下來,我方輸了十幾個球,本人落得幾條抓痕。
「救命啊,老李同志。」
話雖這麼說著,然而我已經沒有心思繼續玩了。本人是屬於那種「老不正經」型,人老心不老,年紀一大把了,卻常常跟小盆友們認真。

剛接手這個班的時候,第一天去上課,出門前特意在鏡子前整了整衣服,因為第一印象很重要。
那是我初當班主任的時候。
你們畢業了,我揮揮手,祝你們前程燦爛。
「有病啊!」我真怒了。
「好,請,今天沒帶錢,明天請。」
女孩兒們,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呢?
莫非是我衣服紐子扣錯了?臉沒洗乾淨?頭髮亂了?還是……不會是可怕的拉鏈門吧?
看到此景,本老師心頭「噌」地燃起莫名的怒火:你丫的到底是來讀書的還是賣笑的?於是幾步上前,一把奪過梳子,「嘣」地砸在地上。X女嚇了一跳,怏怏地回了教室。
從年級辦公室出來,我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老遠就看到本班X女正悠然地倚在教室門口,左手輕撫披肩秀髮,右手拿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一雙秋水含情脈脈,連瓊瑤奶奶見了都要心疼的那種。看見有男生(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從門口經過,便投以嫣然一笑。甚至沒人經過時,也會情不自禁嫣然再笑,我認為那時肯定有隻公蒼蠅從她眼前飛過。
read.99csw•com癱坐在地上像狗一般喘著粗氣:「輸了,輸了……」
你們在身邊,我微微笑,和你們一起成長。
於是本老師只有親自赤膊上陣。從下午3點到晚上8點多,廢寢忘食,勞神費力,傾心投入,正所謂「鍵盤敲爛,無人會,老李意」……
我怕耽誤了小盆友的稿子,於是別了朋友們,匆匆趕回家,趕緊打開郵箱。
末了,才女突然說:「老李,我覺得這個故事不好,我又有一個新的構思了,要不您……」
哎,實在是不該去惹憤怒的「米其林」的……

這潛台詞不是要讓我動手嗎?
……
倆女生不敢再發出笑聲,但是依然忍不住咧嘴。整堂課我上得極其不爽,就像沒拉拉鏈站在大街上,被滿街的人笑話了一整天,自己卻全然不知一樣。
「你的頭髮,要麼剪短,要麼紮起來,這樣披著像什麼話!」
我找了一個女體育老師做隊友,但是很明顯她純是來湊熱鬧的,出工不出力。「米其林」本身就是籃球好手,隊友也不賴,因此打得如魚得水。
寫此文的時候我不斷地回憶,回憶這幾年我們一起成長的片段。那些純凈的笑聲,那些天真的臉龐,時時在我記憶深處回映。
我覺得應該對他們進行審美教育。
我以為她要跟我交流學習心得,便停下腳步,熱情地回道:「怎麼?https://read.99csw•com
我有些慍怒,叫起兩個女生,問:「你們笑什麼呢?」
更可氣的是,我作為一名男教師,場上實在是發揮不開,動作不敢太大,只能隨便防守一下。而對方卻是明的暗的真功夫假把式毫不隱晦,技術壓制、拉衣服、抓手、打臉……各種招式齊上陣。
然而之後是周末,我竟忘了酸奶的事。
教了她們三年,其間我一直不斷地通過各種方式,想弄明白那堂課上她們究竟在笑什麼,但是答案依舊是只有「咯咯」的笑聲。
「為什麼?」
為了以身作則,我先去理了個發,理得很短,自認為看著很精神。於是我花了一整節課,給他們講什麼才叫內涵美、氣質美,告訴他們不要將心思過多地放在自己的外形上。我特意看了X女幾眼,她坐得端正,眼睛一直盯著我放光,還不時地點幾下頭。
「我覺得你還是長頭髮好看。」
摘自《美文》2012年第4期
「偶們話劇社要演新劇,交給我編劇,您幫著我斧正斧正唄!」
「輸了要請我們喝酸奶。」
似乎是本人形象不佳,不適合板起臉來做個正經的教育者。於是我每天被學生「老李」「老李」地稱呼著,每天與他們嬉笑著,跟他們一起成長著。
我想她是因為這個玩笑而生氣了,正https://read.99csw.com準備向她道歉時,「米其林」同學「噌」地站起來,很嚴肅地跟我說:「老師,我要跟你挑戰,打籃球。」
「不為什麼,去校門口看儀容儀錶規範!」
周末忙裡偷閒,朋友約著出去野遊,欣然答應。
「班級管理的精髓只有四個字——管好女生!」年級組長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手指在桌子上使勁兒地戳了好幾下,似乎要把那張嶄新的辦公桌硬生生戳出個洞來才肯罷休。
這鬼魅一般的聲音,時時會闖進我的夢裡。
下課後,我把倆女生叫到辦公室,心平氣和地問她們:「上課時你們倆到底在笑什麼?」
在全班的起鬨下,我只好應戰。
她,運動女孩兒,高挑,開朗,扎著馬尾辮,是校運會的長跑冠軍。
答案依舊是「咯咯」。
在同行眼裡我還是一棵「嫩草」,但是在學生心中我已經是「老李」了。我喜歡這個稱呼。不像叫老師,更像稱一個「老不正經」的頑童。
晚上11點多,正準備洗洗睡了。才女發簡訊來:老李上線,我想跟你交流劇本。
坑爹呀,有木有!坑爹也不帶這麼坑的呀……
我很認真地問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看著很老實的小男生:「是不是我臉上有什麼?」小男生搖搖頭。
一上課,還沒講幾句,就聽見靠中間的位置有兩個女生「咯咯」地笑了幾聲。我裝作沒聽見,繼續九-九-藏-書講課。沒多久,又聽見「咯咯」地笑了幾聲,看下去時,坐同桌的兩個女生,已經笑得兩頰緋紅,正用手捂著嘴巴,竭力止住笑聲。
才教了不到4年書,送走了一屆畢業生,目前手裡積壓著兩批「存貨」。

由此以後,每天去上課,只要遇見「米其林」,她必然以幽怨的眼神死死盯著我,嘴裏恨恨地念叨著她的碎碎念:「酸奶,酸奶,酸奶……」
那天有點兒冷,她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身上一道一道地鼓出來,像極了米其林輪胎廣告上的那個小人兒。於是我大笑著喊她「米其林」。「米其林」同學用幽怨的眼神死死盯著我看,手指把身上的「輪胎」摳得「嘎嘎」作響。
「米其林」雙手叉腰,神氣地站在我面前:「怎麼樣,輸了吧?」
兩位「笑花」現在已經畢業了,「咯咯」成為了我心中永遠的謎。
籬邊芳草依依。我只是希望,作為「教育者」的我,在伸腳踏入這片草地時,沒有打亂你們呼吸的節奏,沒有擋住照在你們身上的陽光。那樣,我便欣慰,我便滿足。
全班都笑了。
別看我是老師,其實還沒有她高,也不喜好打籃球,所以怎麼看都不佔優勢。因此我提出了條件:我找一個老師當隊友,她找兩個學生,我們二打三。
修改完了,本人覺得小滿意,發給了才女。

趁轉身寫黑板的時候,我低九九藏書頭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紐扣沒錯,褲子是運動褲,根本沒拉鏈,難道是臉上……
「發我郵箱,回去給你看。」
下課了,我走出教室,心裏暗自高興,想著目的達到了,她一定聽得很認真,也一定接受了我的觀點。
隔壁班一群男生某天放學時在校門口擺開陣勢,準備迎戰一群社會小青年,據說導火線是我們班X女生。幸好年級組長恰巧出門,及時制止了一場醋架。
「咯咯」的聲音又發出來了。我忍不住問全班:「難道我臉上有飯嗎?」
被老大訓完后,其實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片子,難不成還能翻了天?
無奈打開電腦,登上QQ。如此這般的教導一番:你的哪裡哪裡不好,我改的怎麼怎麼合理之類的。
「怎麼啦?被綁架了?老李沒錢,綁匪瞎了。」
這哪裡是劇本啊,完全是長篇小說嘛。心裏一邊恨恨地罵著:以前那些戲劇常識白教你們了;一邊打電話跟才女溝通,交流我的想法。才女聽完滿口迷惑:「那你的意思是要重寫了?來不及了,明天就要交,我還要趕作業呀……」
X女追了上來,神神秘秘地喊我:「老師。」
玩得正爽快,電話響了,是上屆畢業的某才女。

作為一個未婚未戀的男老師,說實話,女生是我最頭疼的一個問題。管理起來頭疼,交流起來頭疼。她們畢業了,我卻心疼。
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