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
4
「分開賣。」
丌明水笑得更開心了。他拎著一大袋吃的跟在小女孩身後，來到離城區很遠的一處廢棄大樓跟前。
5
這個遊戲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作「一二三，木頭人」。
丌明水愣了愣，伸手想要把那孩子扒開，但很難。
摔貓的小男孩說：「我也是我爸賣掉的。」
丌明水的家住在巷子最深處，靠東的一處老宅子里，門朝西，夏天的時候爬山虎會覆蓋整個屋頂。
她一邊吃力地挪動，一邊流淚。
對方沒吭聲，徑直走過來加入了她們，抱起他的腦袋，幾人合力將他抬起來，並向窗邊移動。
現在遊戲終於結束了。
6
路面漆黑，巷子一眼望不到頭。丌明水頭皮發麻，他害怕碰到那三個小孩，害怕他們抓著自己的褲管說，一二三。
丌明水怔了一下，隨口答應：「知道了。」
丌明水害怕了，顫顫地問：「誰？」
小女孩的手勁很大https://read.99csw.com，還捏到丌明水腿上的肉。她抬頭，對著丌明水笑了，說道：「一二三！」
「賣到哪？」
孩子們背課文一樣整齊地答道：「丌明水。」
三個小孩歡天喜地玩著木頭人的遊戲，看上去很高興。
小女孩說：「我也是，生下來就被轉手了，我們的爸爸是同一個人。」
「沒看見。」
見丌明水不吱聲，徐嫚問：「什麼小孩？多大？」
3
徐嫚撫著大肚子說：「誰需要哪個器官，開好價錢，就可以切下來取走了。」
「啪——」死貓被扔到丌明水跟前，腦袋摔得已經變了形，兩隻眼睛像腐爛的葡萄。
「總之你以後別再干這個了。」徐嫚小聲說，「聽說那些買家自己不要孩子，而是把他們轉手賣掉！」
丌明水拉著徐嫚往巷子里走，到了一看，什麼也沒有。
選自《膽小鬼》
黑漆漆的夜裡，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無論如何抬不起身形壯碩的丌明水，他暗九九藏書暗僥倖。
老婆說：「最近風聲緊，你別再干拐賣小孩的生意了。」
樓里沒有燈，有很多蚊子飛來飛去。爬到四樓，小女孩走到睡在地上的兩個小男孩身邊說：「有吃的東西啦。」
晚上，徐嫚肚子餓，丌明水只好去外面超市買東西。
這是個很簡單的遊戲，乙方向甲方不斷靠近，但在甲方回頭並說「木頭人」的時候，乙方必須保持靜止不動的狀態。
丌明水躺在地上，他的飲料里被人放了葯。兩個女人走過來，回頭對躲在身後的三個孩子說：「這就是把我們當生產工具，靠賣親生骨肉為生的你們的父親。」丌明水什麼都知道，當年他娶了她們，又將她們賣掉，還賣掉了她們的孩子。
「分開賣是什麼意思？」丌明水糊塗了。
突然有人摸了他一下。
孩子的臉上露出了白天做遊戲時的欣喜笑容。
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丌明水笑得很開心，心想這三個孩子都很健康，可以賣個好價錢。
小女孩指了指說：「我們晚上就睡在裏面。」
丌明水猛地哆嗦了一下。
丌明水一把拉過老婆，兩人進門后，丌明水又不安地回頭看看九*九*藏*書巷子盡頭。
「放屁！」丌明水氣急敗壞地罵道，「老子都是從山區下手，難不成那些家屬能找到城市裡來啊？」
那兩個小男孩也靠過來，一前一後說著：「一二三！」
他看清了，那個抱著自己腦袋的女人是徐嫚。
徐嫚的手一下就扣住了丌明水的胳膊，顫著聲說：「你可別嚇我，剛才我在巷子里看到兩個女人，穿得破破爛爛地跪在地上，我走過去的時候聽見她們在哭，說自己的孩子被人偷了！一共三個，兩男一女！」
丌明水擦了擦汗，比劃一下說：「大概八九歲。」
貓沒死，仰面癱在地上，肚子不住起伏。
吃晚飯的時候，丌明水一直盯著那張撿回來的紙。
「你看到巷子里那三個小孩沒？」
另一個小男孩突然哭了，很傷心，說：「我生下來就被我爸賣給了別人。」
丌明水喝了一口問：「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丌明水有點慌，他不太喜歡小孩。
他們嘴裏叨叨咕咕念著什麼。
那隻死貓也不見了，地上只有一張紙，寫著大紅的字：一二三。
丌明水嚇得跳起來！一隻小手攥住了他的胳膊！又是白天那個小女孩。httpｓ://ｒeaｄ•９9cｓw•ｃoｍ
「你說，那孩子會不會是你拐走的？」徐嫚問他。
1
徐嫚遞給他筷子：「飯都涼了，再看你就成木頭人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幾個孩子，那是兩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他們穿著有些邋遢，都是八九歲的年紀。
「一二三」是什麼意思呢？丌明水覺得有些好笑，這時他注意到有隻黑貓從牆邊溜過去，其中一個小男孩不說話了，低著頭走過去，一把拎起貓尾巴，狠狠地朝磚牆上摔去！
小男孩又拎起貓來，再摔……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牆上一片斑駁的血跡。
丌明水笑笑，把紙扔到一邊，狼吞虎咽地吃飯。
「你來了？」丌明水聽到一個女人對著樓梯口的方向說。
現在她們團聚了，復讎也就開始了。
那個白天摔死貓的小男孩乖巧許多，髒兮兮的小手打開一罐飲料遞給丌明水：「叔叔，你也喝。」
他被摔成了一具死氣沉沉的玩偶，一動不動，血嘩啦啦地從身體下面流淌出來。
然後，小男孩回頭，看著丌明水，仍舊念叨著：「一二三……」
他開門時，手九九藏書有點哆嗦，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一推門進去，就被徹底吞沒，再也出不來。
徐嫚說：「看什麼呢？」
真像徐嫚說的那樣，他成了木頭人。
「一二三。」
下午丌明水經過巷子時，看到幾個小孩在做遊戲。
突然，丌明水不動了，身子直挺挺地，像被一根冰柱沿脊樑劃過，他回頭，看到老婆徐嫚正看著自己，老婆的肚子很大，還有個把月就要臨盆。
小女孩就說：「住在老遠一個廢樓里，還有兩個小夥伴呢。」
2
幾個人一起喊口號，丌明水的身體被拋下樓去，在漆黑的空中翻滾墜落。
丌明水小心地從孩子們身邊經過，小女孩卻噌地轉過頭來，一把抓住了丌明水的褲子！
「叔叔，給點吃的。」小女孩央求他。丌明水把她的手撥拉開，說：「你是誰，這麼晚了不回家，要什麼吃的？」小女孩說：「我是被人拐賣，偷偷逃出來的。給點吃的就行，我們都餓了。」
一個念頭閃過，丌明水笑了，最近風聲緊，正愁手頭沒小孩呢，送上門的生意怎能不要？他蹲下來問小女孩：「你們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