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夢
可是沛藍不明白，橙子和阿爾法狗有什麼聯繫。
「給我她的電話。」沛藍不容置疑道。
可她也沒法拉住不讓人走。
沛藍心裏並不是不清楚，然而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她用被子將自己裹得更緊一點，努力不讓自己去想。
橙子：「那我也喜歡你。」
橙子：要我過來找你玩嗎？
小美一如既往可靠體貼。
關上手機，沛藍看向天花板。
伍豪苦笑，指了指沛藍手中手機：「這個手機都是我臨時買的，我的手機在路上被偷了。在這裏補辦不了K市的異地卡，我剛才才給家裡打了電話，你給我爸媽打了電話吧。我還在和黃歡商量怎麼和你解釋……」
到了現在她依然不知道伍豪為什麼毫無緣由地離開。
「出來面談。」
繼續打伍豪的電話，依舊關機中。
7
1
「到酒店了。」
伍豪：「以前是她，現在是你。」
這種感情上信任的剝離令沛藍最為痛苦。
「你就是橙子吧。」
「你說618的客人嗎？才出去。」
「我就不上去了，在這裏等你，有事打電話。」
春曉翻著手機，注意著沛藍的神色：「你要冷靜啊，和她肯定沒關係，她在上海呢，隔這麼遠能出什麼事……」
「他不見了。」沛藍木木回答著好友。
上面正是和備註名為橙子的人的對話中。
深吸一口氣，沛藍輕聲走到他們身後。
「為什麼電話不開機。」
有些疲倦地回到家，沛藍打開燈，看著屋子裡靜默的傢具，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在K市也算不錯的配置，家裡電氣暖通一切齊備。眼下卻缺了一個男主人。給伍豪打電話，還是關機的提示。
她飛速摁下，然後餘光瞄向黃歡，她在悠然喝著咖啡。
回家的路上伍豪一直在和橙子聊天，看得沛藍都有些嫉妒了。她瞄了一眼。
事實上，當時沛藍這短短兩句表白並沒有那麼輕鬆，甚至可謂是千鈞一髮。
伍豪的回答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他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4
與伍豪妥協是沛藍不得不做的選擇，兩人當天出去玩了一晚，看電影，吃西餐，逛商場，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在現實的K市，如果你做的事情和其他人大不一樣而又無法憑此賺錢，那麼你就會被認為是一個傻瓜。
伍豪頭也不抬，全神貫注于電腦屏幕上，淡藍色熒光將他的肩膀和頭帶出一個弧形光暈。除了上衛生間和喝水，他可以保持這個姿勢一整晚不動，對其他事情沒有一丁點興趣。
一個叫橙子的女人。
伍豪說，怕啊，不過我想見你。
伍豪畢業時得到了好幾份offer，有央企的，有外企，也有同學邀請一起去創業。但最終他選擇了沛藍。
曾經那個優秀的男人因為不斷將就自己，變得越來越普通，他開始抽煙，喝酒，雙眼裡的神采變得黯淡。伍豪的頭髮不再驕傲地挺立，耷拉了下去，他也不再穿著新潮的衣物鞋子，單位都是一些大爺大媽，個人風格過重還得被閑言閑語。
沛藍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伍豪，一個健康理智結過婚的男人，就這樣貿貿然去見網友？在那個叫橙子的ID后甚至可能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惡作劇的男孩子，騙子，仙人跳團伙。他怎麼會這麼傻？
一個智能軀殼下藏著一個真正女人的人格……我們總是以為機器人會偽裝成人類，可是為什麼人類不能偽裝成機器人？手機上設置自動回話就能夠回答自己的問題了。
最初伍豪還在玩頁游的時候沛藍就無意中看到，他一直喜歡和一個叫橙子的男玩家一起組隊，兩人常常聊天到深夜，下副本砍來砍去。沛藍對大多數遊戲都沒什麼興趣，只玩玩植物大戰殭屍，對此也就沒有怎麼理睬。
這話嚇了春曉一跳，立刻慌忙解釋說別啊別，我和你開玩笑的，人家有老婆了，還是我一個好朋友。
做出來之後由伍豪負責測試，所以他沒日沒夜和橙子聊天，玩遊戲，最有趣也最艱難的是，橙子也有「心情低落」不想說話和聊天的時候，這讓她比起很多智能都要真實。伍豪不得不抓住任何機會和她互動，尋找其中漏洞。而這件事他本不準備告訴沛藍，因為橙子目前並不能創造什麼價值，https://read.99csw.com只是他和黃歡的一個過去未完的想法。
3
「你懂了吧？就是這樣，幾天前橙子出了一點狀況，黃歡和我商量之後決定見面討論怎麼處理，我完善之後再給你解釋……」
那頭聲音輕輕一笑：「什麼都談了一點，因為我無意中說起一個智能設計，他一說話我就知道他是本行人，思維切入角度很獨特……找到他主要是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就是想問問他有沒有興趣參与我們幾個人要做的一個項目，他拒絕了，因為人必須和我們來上海。再一個是我個人問題，我問他為什麼會選擇在K市，他應該有更好的機會。」
沛藍直接進入了伍豪的社交網路中，他的密碼依舊沒有改，微博，QQ，豆瓣都是統一的，沛藍大學時偷偷看過一次，確定他和黃歡沒有任何感情糾纏就不再做這種充滿罪惡感的事了。
第二件事是，父親曾經給自己說過幾次，讓自己好好和伍豪談談，他發現伍豪有些不太對勁，比較低落。
後來伍豪說，這麼漂亮的姑娘哪怕是騙子我也願意。
伍豪嘴唇張了張，眼裡的憤怒一閃而過，他只是默默站起來說，我知道了，明天去剪頭。
爆發的那一天終於到來。
沛藍倔強地不肯走。
沛藍趕緊說：「我們明天有安排的，去不了。下次吧，下次。」
她已經有些不記得伍豪有多久沒有和自己同時上床睡覺。這彷彿變成了一種兩人夫妻生活的現有模式，還沒有進入歡樂的頂點已經開始降落，一點點滑入看不見的流沙。
「她是智能啊。橙子，是我和黃歡一起研究出來的智能。」
伍豪：上次買了五百的卷，結果充錯成你的賬號了。
署名是橙子。
沛藍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沛藍快速登錄了伍豪的兩個賬戶，第一個是工行卡，沒有任何異狀，她進入剩下的建行卡終於找到了信息。
伍豪：老婆終於不在家。
是什麼時候我們開始互相折磨和欺騙對方？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伍豪的笑容，最近半年她一直都沒有看到過這麼自然的笑。
服務小姐謹慎道。
從大樓里走出來，沛藍只覺得身體有些失去力氣。
這時候他能去哪？去買早餐了嗎？還是他們單位緊急通知？
沛藍想到了那天黃歡和伍豪的笑容，還有當著自己面伍豪和橙子調情時的那享受的模樣。伍豪那天不一樣是在手指上，他手指上沒有戴結婚戒指。沛藍悄悄摸向伍豪的手，現在他手指上是有那枚指環的。
沛藍閉上眼，安慰自己，睡吧，睡醒一切就好了。
橙子：叫我女王大人！
一整天折騰之後兩人少有地過了夫妻生活，期間伍豪表現不錯，讓沛藍比較滿意。
猶豫了一番，春曉腦子裡也閃動了一個念頭。沛藍老公伍豪的確容貌性格都好，可男人嘛總是多變，而且內心如何誰知道？索性趁機來測試一番，他到底有沒有賊心賊膽。
沛藍否定：「我可以基本上斷定他應該是有外遇了，時間上可能是半年前。」
沛藍的聲音都在發抖，她眼淚再也忍不住，弄得伍豪和黃歡有些不知所措。
伍豪：「我就是當著她面說的。」
沛藍冷冷看著黃歡。
一下班他就進入了自己的遊戲世界，忘記一切，直到雙眼充血，聲音嘶啞。
從爛俗的網頁遊戲到動作遊戲，再到現在的競技遊戲dota2、英雄聯盟，他每一個都投入了大量時間和金錢，幾乎除去工作就是遊戲。這讓沛藍很擔憂。
她的聲音讓伍豪身體明顯一緊，扭過頭來：「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沛藍匆匆說「知道了」掛斷電話。
猛地沛藍想到了橙子。
橙子回答說，你不怕你老婆嗎？
6
她掛斷電話。
橙子回答：「我沒有測量過，不過網上有數據，要我發給你嗎？」
「好了，就不打擾你們夫妻了。問題基本解決，我也該回去了。」
沛藍柔聲道。
他早就知道在沛藍生活里藏著一個女性名字的男性軀殼，所以他採用這種方式報復自己。讓自己一路找來，充滿憤怒與刻骨屈辱，在情緒爆發頂點時他輕描淡寫讓沛藍無處發力。這不是突發奇想，是他對自己背叛的復讎。
伍豪：最近胖了，唉。
「伍豪，有話說清楚，說出來，你這麼玩沒意思。」
「九*九*藏*書對不起，有點急事，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回來。」
沛藍說，那你有什麼不滿說出來，你有什麼想法告訴我啊。你一天給我一個臭臉看，你知道我一天過得多難受嗎？
掛斷電話，沛藍有些煩躁地將包往床上一扔。
最終還是春曉打通了西西的電話，她在那邊解釋了一番，然後將手機遞給沛藍。
……
沛藍下車關上車門。
十幾分鐘后小美的奧迪就停在樓下，沛藍提著快步做進副駕駛室，說了地點。
沛藍臉色依舊不好看。
半年前春曉有個姐妹西西留洋后回國，家裡人催的急，要有一個男朋友去堵人嘴。看到姐妹如此煩惱，春曉就拍著胸口說她來做，保管找一個合眼緣的。一次帶人給介紹時遇到了伍豪，半年前的伍豪還未完全退化，仍舊翩翩公子，西西就說那男的是誰？春曉一看這眼神就知道要出事，趕緊解釋說這人是有婦之夫。別想了，我給你介紹個合適的。
沛藍的直率很快得到了伍豪的回應。
在燈光明亮的辦公室，手機再次運行起來，她收到了一條伍豪的簡訊。
打電話過去，那頭關機。
三月本應該是溫暖的季節，K城陰沉沉的，太陽隱匿在城市的黑霧之後，就像一個被藏起來的孩子。
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讓伍豪很不適應，他開始抱著筆記本電腦玩遊戲。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解釋的通……
「我看到他們了。」
「家裡出什麼事了？」小美打來電話，關切地問。
她特意跑到了伍豪的單位里佯裝幫他拿忘在辦公室的東西，結果得知伍豪昨天已經提前請了五天年假。也就是說伍豪是事先已經準備好的，不是突然決定。有個同事問他準備去哪兒旅遊，他笑笑，沒有回答。
莫名其妙的話讓沛藍有些神經發緊。
沛藍啊，最近還好嗎？上次給你講的那個湯有沒有試過啊，你們年輕人多補一補。
伍豪你要去幹嘛？她嘗試著給伍豪家裡打電話過去，是伍豪媽媽接的電話。
將小美的ID從微信和各種網路社交空間里刪除，沛藍這才安心下來，小美是個聰明人，他會明白自己的意思。有誰會知道呢？一個女性ID後面是一個年輕的情人？簡單的障眼法總是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裡頭伍豪正在笑著和一個女人說著什麼，那個女人沛藍不會忘記，哪怕她現在燙了發，學會了貼睫毛和粉底，容貌略有變化。黃歡。曾經連表白都不敢的女生現在卻膽子大得開始勾搭有婦之夫，長進了。
這時候小美髮來簡訊。
以往沛藍是從來不碰伍豪的電腦的，她認為兩人還是應該有各自私人空間，她不碰伍豪私事，伍豪也不干擾她的交友方式。可今天她顧不得那麼多了。
沛藍看了看時間，七點半。
只是忽略了一部分，有一丁點小小出入。
「你別瞎想，黃歡怎麼可能是橙子……橙子她……」
阿爾法狗和李世石的人機圍棋大賽最近無人不曉。前不久谷歌公司的圍棋智能程序AlphaGo即阿爾法狗和棋壇高手李世石交手，最終4:1贏得勝利，哪怕是相對平靜不怎麼管外面閑事的K市也關注起這件事。
整個上午沛藍一直努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每隔一會兒，她總是不由自主焦躁地打開手機，給伍豪打電話，發簡訊。依舊關機，無回應。
「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你也應該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黃歡提起包，理了理頭髮，臉帶微笑。
半夜沛藍迷迷糊糊醒來，她下意識摸出手機，上面有幾條小美的簡訊。都是擔心她沒有處理好家裡事的關心話，小美這個人就是這樣，太體貼有時也會讓人煩惱。
沛藍當然懂，這是男友哄自己開心的話。伍豪容貌清秀，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身材優質，沒有不良嗜好，性格外向包容，還擁有豐富的愛好。這樣的男生在男女比例不斷嚴峻的現在也是不用擔心女伴問題的。
沛藍猶豫了一下：「地球到月球的距離是多少？」
她不由想到了伍豪的變化。
沛藍放下平板電腦，關掉床頭燈，背對他側身躺在床上。
沛藍關上手機。
進入大廳后沛藍徑直找到服務人員詢問，為了加強說服力，她拿出了自己打出來的憑條，還有伍豪的身份證複印件。
「你知道阿爾法狗吧？」
一年前伍豪和黃歡達成了共識，再次將大學計劃中的這個智能給爭取做出來。他們計劃中，橙子最大和ｒｅａｄ•９９ｃsw.ｃｏm其他智能不同在於它的情感分析，她可以和很多人聊天，可以陪你玩遊戲，和你講笑話，也會發脾氣。橙子的性別認知是女性，伍豪和黃歡收集了大量的數據輸入其中，建立資料庫。
「怎麼了？他跑了？」
那個笨拙的女生在伍豪單身時都沒有勇氣，更不用說現在了。
伍豪被自己拖入了K市的漩渦，他一直恨著自己，發現自己出軌，保持沉默，就像是一個毫不知情的木訥機器人。
「聽你這麼一講可能是出去放鬆了吧。」她明顯言不由衷。
伍豪：萬萬沒有想到，你這麼純潔的女孩子也變得這麼污。
打開，是一封辭職書。裡頭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伍豪想要辭去現在這份工作，希望批准。修改日期是半年前。即使心裏隱隱有這方面的猜測，被證實后沛藍還是非常吃驚的。
2
沛藍想了想：「能告訴我你和他見面談過什麼嗎？」
「你知道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春曉這才吞吞吐吐說起來。
橙子：哈哈，你笨蛋。
他們毫不猶豫地去拿到了結婚證，名正言順地結下了未來生活的契約。
沛藍只覺得手指頭被針刺了一下，開始還不覺得疼，慢慢那股痛覺瀰漫開來，讓她身體都不由自主繃緊。
沛藍趕緊查詢了最快去J市的車次，結果發現都得下午才有，她等不及，心裏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考完駕照。
有一個和伍豪很要好的姑娘叫做黃歡，他們都是同專業的，常常在實驗室里一起做東西。那麼多學生，為什麼黃歡總會找到伍豪，弦外之意不言自明。
這時候媽媽打來一個電話：「明天周末，我給你們倆煲了湯，明天中午過來吃飯，順便給你們介紹兩個人，說不定對你們有幫助。」
最近的一條私信是：「你來找我啊。」
一切行為都在丈夫伍豪的預料中，找不到他的手機，自己會著急，會查看他的電腦，繼而發現他從未改過密碼的卡在酒店消費，繼而一路摸索過去，在酒店對面找到了他。
她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明白本來相愛的兩人為何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她怔怔看著慘白的天花板，那裡的月亮燈露出愚弄的笑容，俯瞰著下面同床的兩人。
時間是昨夜凌晨。
她不得不承認一點，伍豪已經在精神上有了出軌的跡象。每個人大概都有精神出軌的時候，可是這種事情只可做不可言，現在她根本無法再假裝沒看到。
簡訊時間是早晨五點十二分。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這個時刻伍豪就離開了家，他一夜沒睡，要去幹什麼？
那頭非常乾脆地說：「好，這是大事。我今天沒什麼事，開車帶你去。」
沛藍忍不住一把抓住他推在床上，你精神點好嗎？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伍豪沒轍了，只好拉著她坐下來。
橙子：沒事，胖一點有安全感。
戀愛之路並非一帆風順，他們也有過摩擦，互相吵鬧不和過，但都是一些小插曲，讓兩人互相之間更為了解。
至於去了哪裡，她也不知道。
橙子：「哼，你敢當著她面說嘛？」
伍豪手指依舊在鍵盤上飛舞，嘴裏說著，沒有，你別多想。
在系統盤裡沛藍找到了一個文檔。
小美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會不會也這樣？
橙子：你猜。
西西說我知道了，你給我他的電話。
沛藍看了看手中手機，的確，只是幾百塊的普通入門智能機。
往下拉動是兩人的私信記錄。
那頭有些失望：「人都是你爸請來的，可惜了。」
沛藍當時只是隨口應下，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因為在她想來，任何人都有心情抑鬱不好的時候，生活大多數都是煩心事，伍豪可以調整自己的。
「別玩了，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
小美也許對自己動了真感情，可是對於沛藍來說，小美不過是為了彌補那個消失的位置的替代品，他年輕，英俊，充滿活力與雄性荷爾蒙，兇猛溫柔。他說不在乎有沒有身份，可是……沛藍在乎啊。替代品終究是贗品。
他們借用一個虛擬的外殼在我眼皮下完成了偷情……
「你回去吧。」
她看到丈夫好像有些不同，具體哪裡不同她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心中的暴虐感讓分辨能力下降模糊到極點。
代號「橙子」的智能其實早在伍豪大學時期就已經在他和黃歡的計劃中。不過那時候很多條件都不成熟，除去兩人的繁重學業，還有各自的私生read.99csw.com活以及對於未來的壓力。
除去自己之外，伍豪和外面人的接觸是相當少的，聚會也興趣寥寥，面對一個素未謀面的「橙子」他卻可以這麼投入。
她不由想到了另外兩件事。
猛地她想到了一個法子，立刻跑到電腦旁開始操作。
「你和她聊天試試。」
沛藍盯著春曉的眼睛，低沉道：「我要聽真的。」
她一陣亂點，翻開了伍豪的私信箱。
在沛藍家的安排下，伍豪進入了當地市區一個事業單位上班，穩定悠閑。看起來兩人應該是開心輕鬆的一對，可沛藍卻感覺得到他們兩人之間開始隔著某種東西，伍豪整個人變得內向了不少，好像一下子年紀憑空增大許多，不少身上的閃光都隨之消失了一樣。
早晨醒來沛藍沒有看到伍豪。
「你懷疑你老公在我這？」
中午她火急火燎趕回家，一把拉開衣櫃，裡頭果然少了幾件衣服、一件藏青色西裝外套、一個黑色小箱包。
「橙子？」
沛藍想到了橙子，這個人隔著伍豪整整一個互聯網，還不是出事了？
今天伍豪在J市某個酒店訂了單人房，產生了六百八的訂單。
春曉這個人，會來事兒，人脈多，點子鬼，找她幫忙很合適。不過她也有些不良愛好，比如說最愛看熱鬧，哪兒有她去哪兒。春曉家裡和沛藍家是很久的交情，所以雙方即便從未一個班上過學還是非常熟。
5
沛藍想到了一個名字。
理科女生畢竟還是謹慎矜持，結果就被更加主動勇敢的沛藍橫刀奪愛。
沛藍頭有些暈。
「你能證明自己不是機器人嗎？」橙子迅速回答。
她說，你單身嗎？伍豪有些懵地下意識點頭。
沛藍在衛生間里用水淋了臉，讓自己一定要沉住氣，然後她壓著步伐朝著咖啡廳靠近。
伍豪學的是人工智慧，沛藍是金融管理，本是打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不過沛藍直接出擊約伍豪出來。
「忘了告訴你一點，我看到他們時他們好像也看到我們了。」
春曉給嚇住了，你瘋了，他有老婆的，你犯不著作踐自己啊。
西西眼光高，看不上春曉介紹的人，恰好這天伍豪找到春曉——她這人人脈廣，他單位有點事要請她幫忙。三人聊了聊，伍豪和那姑娘意外的投緣。完了春曉就故意逗弄西西說，他怎麼樣？姑娘直接說，就他了。
沛藍懷疑著看向手機。
她對自己有信心。
伍豪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然後說：「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好好說，你別急啊，橙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不由心裏有些發笑，不過是一個機器人小姑娘而已。
雖然是親生父親，沛藍卻不想和他講話。老幹部對誰都是一副領導講話的派頭，多年官位造成的習慣，根本改不了。更別說伍豪了。
沛藍旁敲側擊一番，得知伍豪根本沒有回去，也沒有事前給家裡打過電話。
橙子：「你喜歡你太太還是我？」
旁邊已經有人看過來，一時間咖啡廳里只有他們三人的聲音。
伍豪和這個叫橙子的女人調情記錄很長，一條條散發著曖昧。
伍豪有些尷尬，旁邊的黃歡立刻打圓場：「好久不見，沛藍。都怪我，沒有事先通知，不過臨時事情比較急所以……」
沛藍正要發作，伍豪趕緊朝她眨眼：「她還是一個孩子啊，而且說不定以後可以成為很多男孩的戀愛教練呢……」
「我們不熟，他給我感覺是個不錯的人，不過我沒有亂搞個人關係的愛好。」
看到她笑，沛藍總覺得心裏不舒服，好像她在某個方面終於贏了自己一樣。
無關其他，這是女性的直覺。
「你先睡。」
伍豪：你能嗎？
伍豪是自從來到沛藍家所在的K市有了變化的。本來他是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發展，在沛藍各種軟纏硬磨下他最終選擇陪在愛人身邊。對此沛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要得到一份長久的愛情太不容易了，可是要找到一份工作就太簡單了，不是嗎？
哪怕證據確鑿，也沒有任何道義支持她站出來指責模仿自己行為的丈夫。
第一件是伍豪的手機鈴聲從大學以來都是用的默認鈴音，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手機鈴聲變成了周杰倫的《回到過去》。那時候沛藍根本沒有太在意，現在想來他已經是將處於一種掙扎狀態，厭倦現在的生活。
春曉那頭聲音裡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興奮。
西西翻了個白眼，我又不破壞他家庭，你給我他read.99csw.com電話吧，我有事。
她還記得伍豪在大學里的樣子，那個男孩子對任何東西都帶著天然的好奇心，笑起來有一股孩子氣的爽朗，看到他的第一眼沛藍就認識到，自己要和這個男孩子一起生活，非他不可。
為什麼會這樣？
後來伍豪嘗試的遊戲不斷增多，橙子不斷在出現。伍豪和他總是聊天，沒完沒了，互相私信，又是送寶物充點券，終於讓沛藍發現了一絲不對的痕迹。她一直懷疑，藏在那個ID之後是一個女人。
伍豪快速回答說，沒有啊，等我打完這一把。
西西果然如春曉所說，風格果敢。
然後他又坐在位子上，雙眼緊張地盯著屏幕上的小人兒，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又熟練地滑動。
伍豪發給橙子說，我這就過來看你。
再三想了想，沛藍還是猶豫著給閨蜜春曉打通電話：「伍豪和你聯繫過嗎？」
春曉勉強一笑：「其實差不多就是這樣……」
小美看到她臉色不好，也沒有多話，一路沉穩地開車。
沛藍打開了伍豪的電腦。
做了這事之後春曉就後悔了，她一段時間里都是膽戰心驚，生怕出什麼事來。好在沒多久西西就離開K市區去了上海，聽說和家裡人因為單身問題鬧翻了。春曉總算鬆了口氣，人不在這邊就不會出事。
小美在電話中說：「就在對面一個咖啡廳裡頭，還有一個女人。」
……
出門在外最重要就是需要帶錢帶證，伍豪不可能攜帶很多現金。那麼他就需要通過卡消費。
當她發出輕微的鼾聲后，伍豪突然睜開眼，漆黑的眼眸看了看她，慢慢又合上眼睛。
猶豫了一下，沛藍最終放棄了QQ登錄，因為這會留下登錄痕迹。她進入微博，果然找到了伍豪和一個備註為橙子的ID的各種聊天。兩人聊的話題相當豐富，從科學到文學，再到國家文化與歷史，看得沛藍有些自慚形穢。不過她的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伍豪和橙子已經彷彿是情侶般親昵，言語中基本上沒有什麼忌諱。最後一條格外醒目。
沛藍大腦一陣宕機。
伍豪臉色有些奇怪。
伍豪眉飛色舞道。他從兜里摸出手機，將裡頭的微信打開，遞給沛藍。
沛藍對背對自己的伍豪說，你是不是恨我留你。
她試探著給小美打電話求助。
看著車窗外不斷遠去的樓宇與行人，沛藍精神有些恍惚。在熟悉的K市她格外害怕閑言閑語，這裡有她認知的一切，家庭，父母，生活，變化的道路，升起的樓宇，老去的舊時代，還未到來的未來。如果在這裏，在家裡出了事，她不知道哪裡還能夠讓自己緩過來。與此同時她對伍豪的不辭而別充滿了憤怒，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嗎？有什麼不滿和脾氣不能夠我們兩人個解決嗎？偏偏要出去，要離開，要讓外人介入。
床上沒有他躺下的痕迹，被子都被沛藍裹在了自己身上，伍豪的兩個枕頭都沒有放下來。她再看向電腦桌位置，筆記本電腦是合上的，耳機擺在蓋子上面，旁邊還有一小杯白水。
為此沛藍還是有些沾沾自喜的，搶來的東西總是會比憑空得到的要讓人更滿足。從那以後，伍豪為了避嫌和黃歡聯繫大幅減少，偶爾的談話也僅僅限於在網路上探討一些專業相關的東西，對此沛藍也相當大度。
看到伍豪恢復了一些往日的精神，沛藍也不好再深入追究。
手機突然叫了起來。
……
那頭老幹部聲音依舊威嚴：「伍豪那一段時間估計是做得不開心，找過我，問我以前是怎麼工作和熬那麼長時間的。我就給他講，我們那時候沒有你們現在的條件，有工作就不錯了。讓他不要多想，他現在的工作很多人都羡慕，有編製，壓力小。做事又不複雜，哪怕他做錯了，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說什麼……」
「半年前？」春曉明顯一滯。
最近他在玩一款新網路遊戲，每天都在熬夜。停留在遊戲登錄界面，沛藍一連串試了好幾個密碼，自己的生日，伍豪的生日，伍豪和自己的紀念日，最後沛藍將伍豪的生日倒過來輸入，終於進去。
「你是機器人嗎？」
她想到后立即給父親打電話。
那你不如考慮考慮我。
沛藍有些吃驚，現在的智能已經到達了這種程度了嗎？
她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發現已經沒電到自動關機。從抽屜里摸出充電寶，她又想起昨晚看電影將充電寶都用光。洗了個澡，沛藍拿起手機急匆匆趕往辦公室。
沛藍死死看著他的眼睛：「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