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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約二十年

相約二十年

作者:程剛
幾天後,拉姆漸漸有些不行了,他必須得到治療,否則他很快就會死去,基里科夫心急如焚,他決定把拉姆送回德軍軍營。分別的那個夜晚,拉姆遞給了基里科夫一塊懷錶,基里科夫送給拉姆一個父親留給他的煙斗,而沃那列娃則給他們每人一支鉛筆,相約20年後,如果他們都還活著,就在這個地方拿著相互贈予的東西見面。
一個凄黑的深夜,基里科夫先把沃那列娃放在一個容易被紅軍發現的地方,然後冒死把拉姆送到了離這40裡外的德國軍營,他偷偷把拉姆放在距德軍營一里以外的地方,然後看著他爬進軍營……
俄羅斯伏爾加格勒市郊外有一個寧靜的小鎮,那裡的人民過著安定而祥和的生活。只是小鎮上有一個瘋癲的老漢,衣著破爛,逢人便大聲叫喊:「我沒有錯!」有時甚至在深夜裡發出凄慘的聲音,嚴重干擾了人們的生活。他叫基里科夫,是一名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兵。九-九-藏-書據說,他在戰爭中犯下了錯誤,遭到紅軍嚴格的審訊后就變成了瘋子,最終被遣送回小鎮,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鎮長曾多次將他送進養老院,可他都跑了回來。
人們漸漸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那是在慘烈的莫斯科保衛戰中,基里科夫所在的連隊與德國鬼子在莫斯科外圍城市展開了激烈的巷戰,最終,他們贏得了勝利,挨個房間尋找還在隱藏或是受傷的德國兵。基里科夫在一家門口看見血跡,他踹開了緊閉的門,裏面的情況把他嚇了一跳:一個德國兵坐在地上,滿身全是灰土,一條腿只剩下了褲管,還在流著血,他正摟著一個小女孩,手裡拿著一把匕首驚恐地看著基里科夫,緩過神來的基里科夫立即舉槍準備射擊,誰知小女孩卻立即把德國兵擋在身後,大聲地對基里科夫說:「不,他是好人,是他救了我,剛才炮火轟過來時,是他把我壓在身下,可他九九藏書的腿卻被砸沒了……哥哥,你快救救他吧!」女孩傷心地乞求著。基里科夫心裏像被刺了一刀,他沒有想到,惡魔般的納粹兵也有如此善良的心,他放下了手中的槍,趕緊給德國兵進行包紮……女孩就是沃那列娃,而這個德國兵正是拉姆。
爬回軍營的拉姆成為了英雄,並被送回國內養傷,但他沒有忘記他們當初的誓言,20年後,他真的來到了這個地方,可相見的只有沃那列娃,正巧他們都沒有成家,很快他們便相戀相愛了,也開始了尋找基里科夫之旅……
選自《中外故事》
1991年,老漢得了白內障,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正巧有一個紅十字組織來到這裏實施復明工程,於是他被送上了手術台。主刀的醫生是沃那列娃,她是戰爭中的孤兒,後來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眼科醫生。沃那列娃看著昏睡的老漢,問https://read.99csw•com旁邊的人:「他為什麼這麼臟,他是一名流浪者嗎?」鎮長在一邊急忙回答說是。沃那列娃與護士一起為老漢清洗面部,無意間她發現了老人上衣兜里的一塊懷錶,那是一塊老式的德國懷錶,沃那列娃一怔,立即拿起手錶仔細端詳起來。隨後一會兒,她便混身顫抖著撲在基里科夫的身上哭了起來。身邊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扶起沃那列娃。沃那列娃笑了,對大家說:「他是我的哥哥,我終於找到他了!」大家被沃那列娃的一席話弄懵了。「先做手術,然後我再給你們講哥哥的故事。」沃那列娃擦乾了淚,小心翼翼地為基里科夫做完了復明手術。
連隊還在搜查,不能讓他們發現他。基里科夫迅速把拉姆和沃那列娃轉移到了更加安全的地方,然後每天偷偷地給他們送飯送葯。此時的基里科夫在煎熬,到底交不交出拉姆?他可能打死過許多紅軍,可他也救了沃那列娃,這是戰read•99csw•com爭以外的人性,與戰爭無關,基里科夫決定不交出拉姆。接下來的時間里,他趁著打掃戰場的機會,多次來看拉姆和沃那列娃,因為拉姆是德軍中俄語翻譯,他們交流沒有問題。在那恐懼而又緊張的日子里,他們很快便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那一年,基里科夫19歲,拉姆18歲,而沃那列娃12歲,他們成了戰爭中的兄妹,每次三人聚到一起,他們都會很開心很快樂。
當他見到基里科夫的那一剎,激動的差點暈過去,然後和沃那列娃一起抱著基里科夫失聲痛哭,小鎮的人們都很吃驚,瘋老頭怎麼還有兩位親戚,況且還有一個德國人。拉姆把一個煙斗放在基里科夫的手裡,基里科夫情緒很激動,然後把它和鉛筆還有那塊懷錶裝在盒裡,生怕別人拿去。
晨光中,沃那列娃挽著基里科夫,和拉姆一起走在小河邊,他們不停地給基里科夫講著他們在小屋裡生活的事,基里科夫似乎聽得懂也聽不懂,但拉九-九-藏-書姆卻總會拉著他的手,對他說:「親愛的,別怕,這一生我們陪著你。」
基里科夫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有些煩燥,護士趕忙叫來了沃那列娃,沃那列娃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對他說:「哥哥,沃那列娃,我們生活的小屋……」說來也怪,聽了這一番話,基里科夫漸漸安靜下來,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那個小屋,我們一起生活。」沃那列娃留了下來照顧起基里科夫,只要她在,基里科夫就會很安靜。20天後,基里科夫眼睛重見光明,可他不認識沃那列娃,但卻找出了一個盒子,並從裏面拿出了一支鉛筆,放在手裡不停地擺弄著:「妹妹的,這是……」
基里科夫不假外出引起了連長的懷疑,可他拒不說出真相,遭到了殘酷的審訊,最終被定性為叛徒,送進了監獄。嚴酷的審訊強烈地刺|激著他,不久后他便瘋了……
一個月後,一位德國殘疾人來到了小鎮,他叫拉姆,是一名德國商人,他只有一條腿,他是沃那列娃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