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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

作者:魯絲·連德
星期一這天是我躺在病床的第三天,布蓮達和妻子都寸步不離的照顧我,而且為了不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羅拉決定不參加伊莎貝爾家的宴會;不過如果我病情好轉,她打算星期三到伊莎貝爾家幫忙裁縫。
我這麼做是因為我相信布蓮達遲早會找到新的伴侶,到時候她便會主動疏遠羅拉,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我所想的。有一段時間布蓮達似乎失蹤了,我在好奇之餘便順口問問羅拉。
如果我拒絕她的邀請,羅拉就滿腹不樂,甚至臉色凝重,所以後來當我們連續兩個晚上沒有見到布蓮達時,我為了取悅羅拉,就會提議前去拜訪布蓮達,這時羅拉總會露出令人憐愛的表情。
布蓮達身穿一件色彩鮮艷的套頭衫,搭配一條長裙,頸子上戴著一條金色項鏈,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在這一剎那,我第一次對她產生同情,即使事情已成定局,我內心仍然湧起強烈的同情心。
「可是我們並非老人家。」羅拉說:「我認為應該對她寬厚些,莫非你也愛上她了?」
「聖誕快樂!」我說。「布蓮達,來!讓我吻一下。」說完,我在聖誕樹下將她抱住,並且親吻她的嘴唇,卻意外地發現她渾身僵硬,而且還微微顫慄著,這種情形有如畏怯而又具有反抗性的十二歲少女一樣,至此我總算完全明白了,而且我也能推測出她之所以會離婚的理由。原來她根本沒有愛人,也不會享受肌膚之親的餓快|感,她自稱有許多男友,只是一種不得已的偽裝。事實上,她是屬於性冷感的女人,雖然表面上她十分開朗、健康,卻不能算是正常的女人,但她又無法忍受自己有性冷感的現象,只好創造出幻想的生活與過去,而且裝成是性|欲強烈的女性。
「你必須好好地睡一下。」洛森醫生說:「多喝點熱的飲料,而且發燒到那麼高的熱度,也無法下床行動。」
清晨,警方帶著搜索令前來,他們吩咐羅拉到客廳,並且叫我在廚房等待,我早就想到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他們事不是已經找到菜刀,而且菜刀上留有布蓮達的血跡?由於我在洗菜刀時已神智不清,所以也忘了是否將血跡完全洗凈,不久,探長獨自一人進來。
羅拉在臨走時,只點亮客廳里的燈火,而整理庭院時所要穿戴的雨衣、手套是存放在廚房入口邊的壁櫥內。為了慎重起見,我在黑暗中找出自己的雨衣,並且迅速地穿上,或許是因為全身汗水淋漓,所以穿起來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才穿戴好雨衣及手套。
這時探長冷靜地說:「我只是想問你是否要陪你內人一起到警局,你太太很快就要被起訴,因為她涉嫌殺害布蓮達。」
但是後來逐漸轉變成我晚上回家后,也被逼迫不得不當她的聽眾。她總是身穿絹制的馬褲、長裙或馬靴,徑自坐在我家沙發上抽煙;或是在妻子準備晚餐時,提著葡萄酒來到我家高談闊論,所談的話題不外是「結婚是人生的墳墓」、「世間根本不需要有親人」等,而且舉出一些令人聽到都會咋舌的親身經驗。
我常想:自己應該把事實記錄下來——當然包括存於事實內部那種銳利的諷刺,這樣一來才能徹底地明白事態,而讓所有人都了解事情真相。儘管羅拉與我終會遭遇被拆散的命運,但或許我可以藉著在法庭上的機會,而使她領悟到事情真相。
但是我仍然試圖從布蓮達所捏造的一些事中,找出對我有利的說法,於是我說:「她一向就有很多情人,也許是被另一個情人殺死。」
「為何不把男友帶到這裏?」我問。
「不錯,但是我不願意再製造新聞,讓他們看不起我。當然我也希望拉斯洛能來這裏,可是他討厭鄉下生活,可能不會答應前來。」
探長卻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說:「我相信你隱瞞了某些實情吧?你與死者之間已有肉體上的關係,是不是?」
我早就注意到有羅拉在場時,布蓮達的表現和與我獨處時完全不同,例如當羅拉到廚房沖咖啡,或周末只有我在家,布蓮達見到我的表情就變得很冷淡,甚至佯裝耽溺於沉思中,從不對我談一些具有挑逗的話題,也沒有表現出庸俗淫|盪的read•99csw•com態度。
似乎她的男友理查、喬治或史提夫等人,如果不是討厭鄉下,就是抽不出空來,所以她只好到城裡去找對方,而且在我建議請拉斯洛來此地玩之後,她更是頻頻地前往倫敦。每次回來后,話題便跟著增多,同時淫詞艷曲更是不離口。我自認是個相當敏感的人,所以面對布蓮達如此放蕩的言行,我逐漸產生某種奇異的念頭,而且愈來愈強烈。雖然我本身不願意去承認,可是後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開始去求證這個念頭是否正確。
村外某戶人家裡,住著一位名叫貝基。德莉的老處|女,她一月下旬在自己家裡被人以菜刀殺死,經過警方調查,未發現任何財物被偷或受損,因此就判定兇手必是某位神經異常的人物。
事實上,發現屍體的並非羅拉,而是將洗好的衣服送來給布蓮達的人。當我從卧室窗戶看到巡邏車時,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果然過不多久,羅拉便進來了,對我轉述從傑克。威廉森那兒聽來的消息,然後下結論說:「一定是殺害貝基的那個兇手乾的。」
當我聽到汽車離去的聲音,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從浴室的窗口可以看到布蓮達家迴廊的燈光已熄滅,但是室內還有燈光。這是一個沒有星月的夜晚,我直接在睡褲外套上一件長褲,外加一件套頭衫下樓去。
在過度驚慌之下,我不禁全身顫抖,臉色也變得無比的蒼白,但是警方人員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甚至還感謝我們的合作,並且說:「對不起,打擾了病人。」然後就離開。
我殺害她的目的,只是希望妻子能重回我的懷抱,沒想到反而使我們之間產生隔閡,目前的我,已處於極端不安與絕望之中,而且內心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可怕虛脫感,我靜靜地等待即將來臨的審判。
「一定是那位殺死貝基的兇手乾的。」羅拉說。
隔天早上,我對羅拉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然後便穿好了衣服,不顧她的反對堅持要到庭院,但這時不僅布蓮達的庭院已被地毯式地搜索過,連我家庭院都有警方人員在搜查。
這個命案至今仍未偵破,於是我計劃模仿兇手的手段來殺掉布蓮達,就在我計劃的這段期間內,羅拉被瑪莉感染上流行性感冒。
如今我是個只能靜靜等待審判的人,應該有較充裕的時間能記下有關布蓮達的個性、容貌及神經症才對,甚至還可以完成一部前所未聞而且充滿憎惡的小說。可是真的提筆想寫時,我又認為許多清潔根本不值得一提,因此我便簡短的加以敘述。
「怎麼回事?」我小聲的問,「是不是放心不下我呢?」
我並不了解她所說的話,但只要我們夫妻可相安無事的過日子,也就不必追問那是什麼事?因為我最害怕與妻子之間發生冷戰。這天晚上,羅拉雖然睡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卻難以成眠,內心一直在想著焚燒爐內的東西。
「你是指她在外面與男人亂來的事?可是你也知道,她一向生活在紙醉金迷的環境中,因此那種事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麼太了不起的。」
我在一種極端異常的動機下殺死布蓮達·科林,因為她破壞了我們夫妻的生活,倒也不是我妻子和她發生同性戀,只不過兩人太親近罷了,或許應該說由於這種不正常的關係,使得做妻子的疏遠了她一向所深愛的丈夫,甚至排斥自己的丈夫。
我們一向都有看報紙的習慣,而且我更是習慣在上班途中看早報,下班后順便將公司的晚報帶回家。可是由於這幾天我一直卧病在床,所以我與羅拉沒有心情去看報紙,後來我才知道殺死貝基的兇手在昨天早上已被警方逮捕。
「請你冷靜些。」探長以一種令我感到噁心的口吻說出這句話,自從那件事發生以來,我的心情一直難以平靜,我不斷地自我告白,不停地寫著自白書,更瘋狂地吶喊著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乾的,可是面對著探長,我卻一言不發,只是獃獃地凝視對方。
或許她這樣做是很正常,可是結婚以來,我們從未分床而睡,更何況她前不久才患了感冒,應該不怕再被我傳染,但是這時我的思read.99csw.com緒已完全混亂,根本無法再想那麼多。由於我仍然在發高燒,以至於整夜裡不斷地做噩夢,夢境中羅拉發現布蓮達屍體時的那種訝異神色,至今仍歷歷如繪。
探長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這一點我們很了解。」說完,他猶豫了一下。「我們真的十分了解,並沒有人責怪你,因為洛森醫生已為你作證,他說當天晚上,以你的病況根本下不了床,而且我們也在你家的焚燒爐內發現雨衣及手套,但這些東西並不是你的。」
這時,我的身體幾乎已經康復了,我覺得一切事情似乎都很順利,於是也表示同意地說:「大概是吧!真可憐!你一定很難過吧?畢竟她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不過……」探長說:「除了她在澳洲的前夫外,我們找不出和她有關的男人。」
當然,只要我們搬家就可以擺脫她,使羅拉重回我的懷抱,可是我又不甘心離開這塊芳香的土地,更何況也無法保證布蓮達不會跟著我們一起搬家。我相信布蓮達也知道,羅拉是一位天真而且毫無心機的女性,同時也是她唯一的忠實聽眾,再加上羅拉涉世不深,所以不會察覺到對方話里的矛盾,也不會對她的態度感到厭惡。
「沒有什麼,只是例行詢問而已。」她總是這麼回答,但是我很了解她是擔心引起我的不安,並且我開始覺得由於恐懼感,我們之間已築起了一道無形藩籬。以至在那個星期天,我幾乎沒說一句話,即使難得開口,也盡量不去提到布蓮達這個名字。直到夜晚,我們兩人仍然沉默不語,我試著對羅拉說話,她卻一逕地將頭埋在我地肩窩,我們只能等待……
最令我感到困擾的是家裡的壁爐里沒有生火。由於我家是使用性能良好的中央冷暖氣系統,偶爾在壁爐里生火也只是增加氣氛罷了。在我患病的這段期間,羅拉都睡在二樓,因此並沒有在壁爐內生火。在這一瞬間,我感到非常絕望,但我深知如果不趁今天行動,將很難有機會除掉對方。此刻我面臨重大的抉擇,是趁現在幹掉那女人?或是一輩子與她保持這種令人厭煩的三角關係?
而且當布蓮達參加村裡或是在我家所舉行的宴會時,她也不和宴會上的男士打情罵俏,這也許是因為此地男人的年紀都很大,引不起她的興趣吧!或者也可能認為年過五十的瀟洒男士,是不適合當作剛過三十女性的對象吧!可是縱然此地男人都有家眷,她的男友保羅及史提夫不也是有婦之夫嗎?如果她所說的話屬實,那麼即使去勾引此地女性的丈夫,對她而言,也是無關痛癢的事吧!
布蓮達與其他的新遷入者一樣,對於我們這個地方充滿憧憬。她是一位貌美又善於裝扮的女人,身上總是穿著華麗的服飾,留著一頭長長的頭髮,整天駕駛那輛豪華跑車到處串門子,逢人就暢敘她過去多采多姿的浪漫生活,這對於一些年老夫妻或周末來度假的遊客而言,實在是一種強烈的刺|激。因此如果她要定居在這裏,當地人都會覺得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那麼我去客廳睡了,晚安。」
我一言不發地舉起菜刀,朝她胸部猛砍了好幾下,她悶哼了一聲便倒在地上,這種結果是我早就料到,也是我所希望的,可是我內心仍然受到極大的震撼,而且逐漸感到神智不清,真想就這樣與她一起躺在這裏,同時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但是另一股意志卻提醒我絕不能這樣做。
我暫且不理會妻子的感覺如何,只知道如果將對方除掉,便可擺脫她的糾纏,但也真是事出湊巧,由於某件偶發事件,致使她完全落入我的圈套中。
「你一向不是我行我素嗎?」我問。
她回過頭看見是我,立刻露出一副怯弱的表情。就像我們兩人獨處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恐懼神色。
「我想你一定是真的愛上布蓮達了,」羅拉微帶醋意地說,「但至少你能發現她的優點,我也感到高興。」
「我對她很親切,」我儘力保持冷靜。「她是我內人的好朋友。」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說:「只要想想她說話的態度及內容就可明白。」
我終於明白伊莎貝爾說了些什read.99csw.com麼令羅拉苦惱的話了,我覺得這一切都太荒唐,我開始責怪自己當時為何沒有想到,布蓮達是個善於幻想與信口胡說的女人。我一直堅信缺乏行兇的動機,對我而言是最好的自衛,可是如今若依照探長的說法,行兇動機便已很明顯,我是因為嫉妒而且慾望無法得到滿足,所以才殺死自己的愛人。
「是嗎?可是我的確聽人這麼說。」
我本來想立刻將這個事實告訴羅拉,但是當天一直到凌晨兩點,我都沒有機會與羅拉單獨相處,等到我上床時,妻子已經熟睡了。我輾轉反側,心想:自己並沒有確實證據,如果貿然告訴妻子,她會相信嗎?而且如果她知道我費盡心思刺探對方,一定會大為憤怒吧!
計劃擬定雖難,可是實行起來卻相當容易,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我會殺死布蓮達,甚至左鄰右舍的人都對我們夫妻竟然能忍受布蓮達進出我家大門感到不解,於是我下定決心,從現在起要積極地對布蓮達表示好感。過年後,每當我去郵局或到村裡的商店購物回來,總會順道去她家拜訪。下了班,如果看到只有羅拉一個人在家,我總會問起布蓮達今天有沒有過來?並且勸羅拉立刻打電話請布蓮達過來喝酒用餐,對於我的表現,羅拉感到十分滿意。
那一天下午,探長及調查課長來到我家,羅拉帶他們到我的房間。不久,探長便開始詢問羅拉:「死者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吧?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昨晚你在做什麼?你認為殺害她的兇手可能是誰?」
其實我所做的錯誤行為還不只如此,本來我打算事情辦完回家后,立刻用羅拉的剪刀將作案時所穿的外套及手套剪碎,然後丟到客廳的壁爐內燒毀,但是這時我才發現羅拉可能將剪刀一起帶到伊莎貝爾家。
事實上,我也認為自己不應該遇到布蓮達,她或許就是代表造化之妙的。布蓮達曾結過婚,她的丈夫為了不想再看到她,付出了一筆巨額的分居費,於是,她便利用這筆錢,在我們家附近買下一幢獨院宅第。
「不是的。」羅拉說,她不但沒有靠近我,甚至也未伸手摸我的額頭。「我從伊莎貝爾那兒聽到一件很可怕的事……算了吧!你身體還未恢復,還是不要告訴你吧!」說到這裏,她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氣說:「你想要一些什麼東西嗎?」
隔天清晨,我凝視睡在我身邊的羅拉,內心忽然產生一種悲壯的感覺,因為我知道本性善良的我,為了維護自己與羅拉之間原有的平靜生活,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殺死布蓮達。
「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他毫不在乎地說:「這是布蓮達小姐親口告訴她在倫敦的兩位朋友,她也和鄰居們談到在你家度過宴會的事,而且在你太太生病的那幾天,你一連數夜與她做|愛的情形也都被人瞧見,甚至有人目擊到你公然與她吻別。」
「你有沒有注意到,大家都在排斥她?上星期格特。史密斯家舉行的宴會並沒有邀請她,瑪莉。威廉森召開慶典委員會時也拒絕她出席。」
接著我從廚房裡拿出菜刀,由後門走出去。這天晚上雖然沒有下霜,可是天氣十分的濕冷。我走過庭院穿過小徑來到布蓮達家的庭院,四周一片漆黑,我只好摸索地來到她家門口,幸好廚房的燈還亮著,而且後門沒有上鎖,於是我輕敲了一下門,不等她回答就徑自進到裏面。
不過在此必須注意到一點,如果她說的全是實話,為何沒聽說有人邀請她共度聖誕節,在倫敦的愛人也沒有邀請她去參加舞會,甚至沒有其他男人邀請她一起出遊。照這種情形看來,她八成是要在我家度過聖誕節。果然不出我所料,聖誕節早上,我正在客廳布置聖誕樹而羅拉在廚房忙的時候,布蓮達就來了。
她也常邀我們參觀她那座金碧輝煌的深宅大院,展示她的最新作品——她幾乎每天都在刺繡、編織、繪畫或學習烹飪——甚至還炫耀地拿出以前男友馬克、拉里、保羅等人送她的禮物。
我知道羅拉希望布蓮達能主動表示願意代替她來照顧我,可是布蓮達並沒有任何反應,羅拉對此深感訝異,我卻能了解其中九-九-藏-書的原因。布蓮達表面上雖然常提到過去的艷史,可是如果真的讓她與一位生重病的男人待在卧室,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我鑽入被窩,還不到五分鐘,羅拉便回來了,算一算她出去不到半個鐘頭。我裝出剛睡醒的樣子勉強爬了起來,我發現她的神色似乎有異,就問她為何回來得這麼早?
「她到倫敦會晤男友去了。」羅拉回答。
沒想到幾天後,輪到我患了流行性感冒,在患病初期,我本以為一切計劃都將成泡影,因為事情已不容再拖延。但是當我發現到人們逐漸淡忘貝基被殺的這個案件,而且也恢復成往常的習慣,總是不願鎖後門,這種現象反而是我以生病為借口來進行計劃的最佳良機。
「你聽誰說的?」我問:「難道還有什麼話無法對我說嗎?」
我一直在考慮是否應把自己吻布蓮達,並利用她不在時找機會接近布蓮達而被拒絕的事告訴羅拉,突然間,我又了解了一件事,布蓮達既然憎恨男人,那麼不僅沒有男人會邀請她共度聖誕節,也沒有人願意娶她,所以她才打算在這裏孤獨地過著悠閑生活,而且她會一直環繞在我們的身邊,直到她去世為止。
布蓮達擦成綠色的指甲,在燈光照射下十分醒目,她對羅拉眨了眨眼,然後說:「如果我這麼做,那些老夫子又要批評我了。」
到達她家門口時,我總是先替她打開家裡的電燈,然後她才進入屋裡。後來羅拉的病況好轉,所需要的只是較充分的睡眠時間而已,於是我便利用妻子睡覺時到布蓮達家去拜訪,並且與她一起享用睡前酒。臨走時,也會在她家門口吻別,如果這種情形被鄰居們發現,他們只會認為我們是好朋友,而且因為她熱心照顧我的妻子,所以我對她深表謝意。
當天晚上,布蓮達就回來了,還拿出一張她所崇拜的男友拉斯洛為她畫的作品給我們看。我對她說:「我希望會會你的好朋友,周末能否邀請他前來呢?」
可是羅拉卻一言不發,只是將蓋在我身上的毛毯拉好,然後便轉身離開。這時我知道自己必須立刻起床將焚燒爐里的東西燒毀才行,可是當我的腳踏到地板的瞬間,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令我又重新倒在床上,我只好安慰自己也許不必擔心,因為所有的人,甚至連警方也都會和羅拉的想法一樣。
「但是她目前所住的地方並沒有那種風氣。」我說:「俗語不是常說『入境隨俗』嗎?當布蓮達高談自己在酒吧邂逅一位男士,並且與對方歡度周末的事時,我相信你也看到了伊莎貝爾。格特。史密斯露出何種表情。事實上,在她提到與丈夫正進行離婚訴訟,以及自己與其他男人的事時,我實在很想上前阻止她,但想一想還是作罷。而且你也應該聽到她時常把『我與某人同居時……』或『那時正和某人做|愛』等話掛在嘴上,年長的人只要聽到這種話題,都會忍不住皺眉,而且感到噁心。」
對於女人,莎士比亞筆下的劇中人物曾說:「如果世上沒有女人就好了!」可是劇中的另一個人卻回答:「如果這樣,便無法見到造化之妙。」
「聽說你是布蓮達小姐的好朋友?」他緩緩開口問道。
我將她廚房的瓦斯爐火關掉,仔細地檢查自己的鞋子及長褲是否沾有血跡,當然雨衣是免不了沾有她的血跡。然後我關掉廚房的燈,步履踉蹌地離開。
如果布蓮達只是白天過來陪陪妻子談話,我還不會提出任何異議,而且即使羅拉經常轉述布蓮達談論未知世界的話題,以及讚美逢場作戲的奇妙感,我仍然確信妻子是絕對不會受到誘惑的人。
我忽然記起那件雨衣的衣袖很短,而且肩膀也十分狹窄,同時我又想到當我準備殺布蓮達之前,她曾說:「你為什麼穿這樣的衣服呢?」
因此我必須利用目前的病況,布置出自己不在現場的證據,同時也能讓羅拉放心地外出。幸好到了星期三早晨,一切狀況都吻合我的計劃。洛森醫生到別家出診后順道來我家,經過一番診斷,他說我的肺部有雜音。然後,我利用一色懷念感到洗手間的空檔,把含在口裡的體溫表插入事先放在床鋪后的熱開水裡,結果九*九*藏*書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溫度計迅速上升到三十九度半,等醫生回來后,我故意裝出沙啞的聲音,並且用力地抱緊頭,讓全身冒出冷汗來。
等到警方人員離去,我立刻問羅拉,昨晚伊莎貝爾究竟說了些什麼讓她驚訝的事?羅拉走到我身邊,並且抱緊我說:「不要說了,反正布蓮達已經死了,而且死得那麼凄慘……我一定是個很邪惡的人吧……因為我竟然一點也不為她的死而感到難過,請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深愛著你,相信你也一定是愛我的,所以我希望我們都能忘記她,恢複原來平靜的生活。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黑暗中我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茫茫然地回到家后,我迅速地脫去雨衣及手套,然後放到庭院的焚燒爐里。心想:在明早布蓮達的屍體被發現前,將這些東西燒毀,同時把洗凈的菜刀放進廚房抽屜后,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從床上溜下來做什麼?」她臉上布滿訝異的表情,又接著說:「你為什麼穿這樣的衣服?」
我裝作逞強地想要爬起來,又故意讓自己倒下去,並說自己雙腿發軟,無法行動。這時羅拉立刻說她決定留在家裡照顧我,幸好醫生對她說病情沒有那麼嚴重,可以放心外出,同時告訴她說我目前只是需要充分的睡眠。因此羅拉在料理好一切事情后,就對我說她打算七點外出,九點以前回來。
這句話實在太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立刻憤怒地大聲說:「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布蓮達仍然常到我家串門子,但我不再象從前一樣,只是偶爾打岔,而是主動提出各種疑問,還求證她所說的姓名及日期是否一致。例如我會反問:「你以前不是與馬克在美國見面?」或「你不是說在離婚前從未與理查做|愛嗎?」等,逐漸地我發現布蓮達對這些反問常常無言以對,因此我確定自己的這種念頭是正確的,就在聖誕節那一天,我做了最後的試探。
我向來很體貼妻子,凡事都順她的意,這是因為左鄰右舍的人都瞧不起她,她自己也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感,甚至認為到這世上來只是在受人欺凌。因此對於這個問題,我的結論是:反正我整天在外工作,只要她能找到年齡相近的談話對象,即使是布蓮達,我也不反對她們交往。
在一般人眼中,布蓮達是一位才貌雙全而且行為浪蕩的女人,但事實上她甚至比死於非命的貝基還不如,她得不到人們的愛與同情,更到處受人輕視,因此只好獨自一人穿著宴會盛裝,在廚房的一角煮著罐裝的通心粉。
「我只想睡一下。」我回答。
布蓮達當然就義不容辭地到家裡來照顧羅拉,並且為我做晚餐及打掃房間。貝基被殺害后,大家都認為兇手一定還徘徊在附近,而且村裡的人堅決反對設置街燈,所以儘管布蓮達家離我家庭院只有幾碼路遠,我也必須要送她回去。每當這種時候,布蓮達總是緊縮身子,盡量遠離我的手臂,令我覺得啼笑皆非。
當天及隔天早上,警方人員都沒有再來找我,只有一次找羅拉單獨去問話,事後我問她究竟發生什麼事,羅拉卻顧左右而言他。
當然我並不一定要與她同席,而且我家相當寬敞,我大可以逃到飯廳或書房,但是我晚上回來只喝葡萄酒或開水,而布蓮達卻每每大聲詢問我要不要出去喝咖啡或美酒,這點讓我感到很厭煩。
當我下到樓梯的一半時,忽然想到自己根本不必裝出病情嚴重,而且也不必讓體溫計升得那麼高,只要表現出雙腿無力,以及強烈的頭暈眼花即可。
我極度絕望地大叫:「不!不是我殺的,絕對不是……」
她一開始便主動與羅拉攀交情,這一點我還頗能諒解,因為這一帶附近與她年齡相近,而且沒有工作的女人只有羅拉,當然如果要放寬選擇的尺度,那就多不勝數了。在我的眼中看來,羅拉是我全部的希望,也是唯一值得我去愛的女子;但事實上,她只是一位樸實、內向而溫柔的家庭主婦。因此我實在想不通象這樣八面玲瓏的交際花,為何會刻意結交我的妻子,這項疑問後來我是從羅拉那裡得到答案的。
「你難道沒有看報紙?」探長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