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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儲的玩偶

王儲的玩偶

作者:埃勒里·奎因
警官和警佐交換了一下迷惑的眼色,妮奇看上去很茫然。
伊普森小姐剛出生時,教授的家庭很和睦,對生小孩充滿熱情,所以給她取名為基西里婭。但伊普森小姐自己卻始終不能生育一兒半女,儘管她先後死了五任充滿活力的丈夫。老太太晚年的日子帶有一種古典式的悲劇味道,當她耗盡所有的激|情之後,就開始在自家紐約的大房子里,以她父親的名義開心地收集和擺弄起了各種玩偶。
「噢!」妮奇大叫道。
這裏講的就是一個聖誕節的故事,裏面有玩偶,也有聖誕老人,甚至還有賊。這個賊到底是誰呢?當然不是巴拉巴,具體是誰還有待于確定。當然還要安排孤兒和永不厭煩的拯救者。至於光明,那將在最後出現,還得讓天才埃勒里·奎因帶來。心情鬱悶的讀者也會看到黑暗,因為這個故事里出現了這個地區出了名的大竊賊。竊賊的名字不是撒旦,而是科摩斯。這一點有悖常理,因為人人都知道,科摩斯本是掌管節日喜悅和歡樂的神。埃勒里對此曾冥思苦想,一下子陷入不合邏輯的推理出不來了,直到最後妮奇·波特建議他按照常人所用的方法尋找答案才終於解脫。
「埃勒里,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玩偶收藏。藏偶,是她自己造的一個詞。」
答:第一,法伯中尉是一位久經考驗的誠實的人;第二,他為人清廉。基於以上兩點,理查德·奎因警官激動地保證說他可以用自己的腦袋擔保。
維利警佐向他抱怨道:「大師,我怎麼能整天坐在這裏不上廁所呢?」
「啊,邦德林先生,」妮奇說,「不能把他算上。」
那位珠寶專家在遠處正打著哈欠,搖了搖頭好像使腦袋清醒了一下,拖著腳走進圍牆裡面。
「外國人——黑鬍鬚——說話口音很重。給您說實話,我當時簡直被嚇呆了,沒能注意到細節。甚至我當時都沒想到去追他。」
「她三十年的收藏,玩偶!」
「我告訴你們,」他嚎叫道,「我是湯姆·維利!把面具拿掉——就該清楚了吧!」
「藏偶。」埃勒里說。
「抓著他,」警官小聲說,手像一條眼鏡蛇猛撲過去,一把扯開了桑塔的臉。
答:……(維利警佐的答覆,刪節。——編者)
聖誕老人:你這是怎麼啦?瘦子,你生哪門子氣?過節你都沒有一點慈悲心嗎?
「科摩斯?」警官小聲說,抖了一下。
開始收集的都是各式各樣的一些普通泥玩偶,但後來她的需求不斷增加,也開始收集一些很值錢的古董。在她的收藏中,有兩件是從埃及法老的墓穴中挖掘出來的兩個油漆木雕小人,任何一位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屬於稀世珍寶,比大英博物館里保存的古埃及玩偶的年代還要早。
我們的故事從不久前一個十二月二十三日約翰·薩默塞特·邦德林律師到奎因家訪問開始。
「吃午飯去了,」警佐為自己辯解道,「我今天就像是一個優秀的士兵在接受懲罰,警官,但即使在值班的時候我也拒絕餓死。」
「我對這些玩偶做了分類。結果是嚇人的!你知道現在還沒有專門出售這些東西的市場,只有一些個人收藏者。老太太的藏偶特別多。她把所有的錢都投到這裏面去了。」
「科摩斯!」警官大聲說。
小奎因不知哪裡去了,先前還見他在運鈔車門口閃了一下。
「為什麼?誰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為了款待紐約的小乞丐大軍吧,我猜!你知道聖誕節前一天會有多少農民進出納什商場嗎?我的廚子是一個非常虔誠的教徒,她告訴我說簡直就像哈米吉多頓一樣。」
「基西里婭·伊普森,」警官皺了皺眉頭,「噢,對了。她最近死了。」
「沒門兒,科摩斯,」警官說,「剝下他的偽裝。」女人大叫著反抗。
「那麼貴呢!」
「一個老朋友,」一個低沉而空洞的男聲,「科摩斯。」
警佐不在期間,奎因警官在便衣們中間巡視著,不斷重複著各種命令。
「不管怎樣吧,鑽石還在呢,」律師滿意地說,「他沒有得逞。」
早晨八點四十五。奎因父子、妮奇,還有邦德林律師,在納什商場的主展區,站在商場負責人和一群便衣警察中間,進行了最後一次安全檢查。
「很高興見到你,邦德林先生,」埃勒里說,「妮奇,那個門鎖上了,所以不要假裝你忘記了去洗手間的路……」
在老太太的架子上,到處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玩偶,其中有法國十四世紀的「布娃娃」,南非阿扎尼亞省奧蘭治自由邦芬果族部落的神聖玩偶,日本薩摩的紙制玩偶和古代日本的庭院玩偶,埃及蘇丹哈里發玩偶,瑞典的樺樹皮玩偶,霍皮族印第安人的「克奇納神」木雕玩偶,愛斯基摩人的毛象牙玩偶,印第安奧吉布瓦族的羽毛玩偶,以及古埃及科普特人的骨頭玩偶,還有中國古代的翻斤斗玩偶和羅馬人供奉黛安娜的玩偶等等。從製作材料來看,這些玩偶有用紙板做的,有用動物皮做的,有線軸玩偶,螃蟹爪玩偶,蛋殼玩偶,玉米芯玩偶,碎布頭玩偶,還有帶苔蘚毛髮的松果玩偶,襪子玩偶,陶瓷素燒坯玩偶,棕櫚葉玩偶,紙漿玩偶,甚至用豆莢做的玩偶。大的高達四十英寸,小的可以藏在伊普森小姐的金頂針里。
埃勒里自言自語道:「他總是假扮各種身份。聖誕老人——他曾經扮過一次——今天早晨在銀行前面……我們今天在這附近看見過一個聖誕老人沒有?」
但奎因先生沒有答茬兒,只是彎下腰從地板上拿起一個帶有兩個扶手的鉻支架,支架底座用黑色天鵝絨包面。他把這個支架安放在平台上維利警佐的兩條粗壯的小腿之間靠前一點的位置,然後將王儲的玩偶仔細地放在上面。一切安置停當后,他又翻過櫃檯爬了出去,走出玻璃門,上上鎖,又轉身審視了一下剛才所做的一切。那個小王子驕傲地站立著,王冠上鑲嵌的珠寶在明亮的燈光下灼灼生輝。
「對,你有什麼事?」
埃勒裏手里拿著王儲,大步走向玻璃門,打開了鎖。
「噢,是邦德林,」老先生心不在焉地說,握了握他的手,「我辦公室打電話來說有人要來。瞧,來點我做的火雞肝。認識我兒子嗎?他的秘書,波特小姐?你來有什麼事,邦德林先生?」
「科摩斯。」
妮奇問他為什麼,他只是說:「愚蠢,妮奇。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埃勒里揮舞著半截泡菜:「在展覽結束到法伯中尉宣布鑽石假冒之前,」他鄭重詢問道,「除我之外,誰還碰過那個玩偶?只有一個人。」
「這沒什麼希奇,奎因。我跟著他。你準備接這案子嗎?」
奎因(跑進來):我來了!妮奇,出什麼事了?這是什麼?
「我沒明白,」維利警佐抱怨道。
埃勒里拿過來看了看:「很平常,爸爸。」
「是啊,埃勒里,」妮奇聽見她自己說。
奎因:這狗娘養的。
「什麼?」
教授後來和一個聰明的堪薩斯城裡姑娘私奔了,將他已經接受過洗禮的小雞留給了她母親的一個親戚撫養,對方名叫朱克斯,是長老派教友。
「邦德林先生,」老先生冷淡地回答說,「做你自己的事,我做我的。」
波特:一個打扮成聖誕老人的傢伙剛才給了我這個信封。上面寫的是給你收。
「埃勒里,你一定搞錯了,」妮奇說,「邦德林先生從平台上拿起那個玩偶的時候,東西已經被調換過了。他拿起的是那個毫無價值的複製品。」
「既然我們現在知道是邦德林就好辦了,」警官說,他已經有點恢復過來了,「鑽石一定能找回來。他還沒時間處理呢。我只需要給市中心一陣嗡嗡聲——」
「警官,我在處理基西里婭·伊普森的房產,以及——」
「是的,」埃勒里說,「我想,爸爸,你會發現你花五年時間試圖抓獲的那個大竊賊原來竟是一名令人尊敬的不動產律師,喜歡在夜裡穿上輕便鞋打著黑燈籠滿足他的偷盜怪癖。https://read•99csw.com現在他將不得不為此去做囚犯,換來一個號碼和一扇有格子的門。對,對了,這事發生在這樣的時候是最恰當不過了,有一句美國的老諺語說,魔鬼用律師的舌頭做他的聖誕節餡餅。妮奇,再遞給我一個三明治。」
「海戈斯托姆和皮格特——你們兩個守在門口。」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西北風不能當飯吃。《塔木德經》上說,說話太多就是犯罪,同時也在浪費自己的呼吸。現在家裡能吃的東西都已經吃完了。
——是大師自己。
「親愛的,」教授有一次對她說,「你只是個伊阿華俗人,你不懂。」
「這下我可就放心了,警官,我總算解脫了——」
邦德林:你在自找麻煩。長官!!!
「可為什麼?」妮奇大惑不解地問。
「可是——」
「科摩斯。」
「對青年人感興趣,對吧?還有聖誕節、孤兒和玩偶這類東西?」邦德林先生繼續以一種挑逗的口氣說。
「法伯中尉。」
「科摩斯?」妮奇說,「是誰?」
「是嗎?」老先生酸溜溜地說,「你怎麼就認為他不會把它偷走了呢?」
「邦德林先生,這位是傑龍尼莫·法伯中尉,總部的珠寶專家。埃勒里?」
「啊,謝謝,」那個熟悉的深沉而空洞的聲音說,「我打電話是對昨天的事表示我的感謝,並祝你過一個最快樂的聖誕節。」
「邦德林先生,」老先生以一種可怕的聲音說,「你說說這小子長什麼樣?」
「這就是,」埃勒里說著又拿起一個三明治,「他的錯覺的焦點的焦點。我們怎麼知道他拿起的是那個毫無價值的複製品呢?對呀,是他這麼說的。就這麼簡單,對嗎?他這麼說,我們就信了,把他沒有根據的話當成了真理。」
波特:納什商場,桑塔。
埃勒里跳下來,趕緊過去釋放了他。皮格特偵探嘲諷道:「明天早晨準備給你家小孩扮聖誕老人嗎,維利?」警佐使勁拉了拉面具,並清楚地冒出四個字母的字,忘記了還有波特小姐在場,跺著腳向男廁所方向走去。
「到底怎麼了?」
「把那個聖誕老人給我帶來,」奎因警官小聲說。
兩名偵探趕緊從後備隊里出來。當他們趕到那個玻璃門時,邦德林先生使勁拉了一下警官的大衣袖子。
「請等一下,」邦德林律師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說。他死死盯著那個王儲的玩偶。
就在他們猛然醒悟的時候,塞內加稱之為真理之父的時間,已經跨過了聖誕節的門檻。妮奇看上去有些受驚的樣子,當那首表現舊時光榮的頌歌清楚地從外面傳來,埃勒里的眼裡發出了一道亮光,使他扭曲的面孔得到美化,他此時平靜地坐在那兒,大概是終於有了答案。他像一個天真的孩子昂起了高貴的頭,開心地笑了。
「好了,好了,邦德林先生,」奎因警官說,「有什麼問題呢?一年就一次聖誕節,你知道。」
「別碰它。中尉,請,」埃勒里說,「我寧可誰都不要碰它。」
「但……不可能……」邦德林結結巴巴地說。他從那個黑色的天鵝絨陳列室一把抓起那個玩偶,「不!」他嚎叫道,「這不是那個王儲!這是假的——一個複製品!」
「你只告訴他邦德林不動產律師就行了,」邦德林神經質地說,「他知道。」
聖誕老人:真是太可愛了,小玩偶。他們要把它弄哪兒去,姑娘?
「維利,你兩點前出去上廁所的時候沒有遭到襲擊嗎?」
「科摩斯?」埃勒里慢慢地說。
約翰·邦德林律師來訪時,奎因警官正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呢,埃勒里則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獨自在用燦爛的金屬紙、草綠色波紋絲帶和松樹球果製作聖誕樹——猶如創作一首秘密交響樂。
「子夜的鐘聲響了,」妮奇嘆息道,「但不是為了我們。」
「哦。」伊普森太太說。
「那很好,」海戈斯托姆警員吼道,試圖扭斷他們的俘虜的胳膊,「就讓老警官拿吧。」
「誰都會認為,」妮奇哼著鼻子說,「你們兩個好像是在策劃巴士底獄的防務。這個科摩斯究竟是誰?」
「我是個律師,不是古董商,」邦德林大聲說,「上面還附有一份文件,介紹了這件玩偶的流傳過程。儘管這段歷史不好,奎因警官。但這沒關係,鑽石是好的!」
「障眼法。」警佐咆哮道。
「科摩斯?」
「是,是,警官。我只是想我——」
基西里婭·伊普森的收藏在時間上跨越了幾千年,內容上也可以說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沒有哪一位玩偶收藏者的藏品能和她的相比,即使某些大都會的博物館和老布加勒斯特的皇宮玩偶收藏也沒有她的豐富。
「奎因警官,」邦德林先生噓聲說,緊張地往前靠了靠,「還不只這些呢。」
「當然,當然了,」警官說,站了起來,「這個您別擔心,邦德林先生。現在要是你能夠原諒——」
「噢,這不可能,」妮奇說著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點咖啡,「邦德林整天都和我們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是科摩斯呢?——科摩斯不是到處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嗎?……在銀行前面給我寫條字的聖誕老人,綁架那個小孩的老頭,搶奪拉弗蒂太太錢包的大鬍子胖男人。」
「孩子!」邦德林律師吼叫道,「你是埃勒里·奎因,對嗎?」
「我不明白。」埃勒里搖了搖頭,「好了,邦德林先生,你的小王子在那兒呢,沒有任何人碰過它。」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埃勒里一邊吃著牛肉三明治一邊說,「其實是一個大錯覺。一件貴重東西被放在誰都進不去的地方,外面由幾十個訓練有素的秘密警察守護著,他們的為人都十分可靠,個個具有鷹一樣敏銳的眼睛。所看護的東西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可以保證沒有人或者任何別的東西碰過它。然而,就在整個危險期過去之後,那東西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了——被換成一個毫無價值的複製品。真妙,真是妙不可言。簡直難以想象。實際上,這裏面是有疑點的——就像所有戲法一樣——只要找到竅門,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這就是不要在乎它的奇妙,只注重事實——這一點我自己開始也沒有做到。一旦找到突破口,所謂奇妙性也就一目了然了。
結論:維利警佐沒有也不可能偷走那個王儲的玩偶。
「你一定過得非常快樂,我相信。」
問:人這種東西往往是脆弱的,那些發過誓的人有可能出錯嗎?他們的注意力可能由於疲勞、厭倦等等而走神嗎?
「又是這一套,」警官說,「他每次出現時,人們除了記得他的鬍鬚和外國口音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對了,邦德林先生,要是有科摩斯介入,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現在收藏品在哪兒?」
「什麼?」維利警佐說,充滿敵意地。
二十四個便衣警察迅速站到了隔牆周圍事先已經標好的位置,他們面向平台,抬頭沖坐在王座上的維利警佐發笑。維利警佐直衝他們瞪眼。
波特:嗨,邦德林先生。
這位大人物微笑著:「他要想得到那個玩偶的話,看來只能通過準確的炮火襲擊,或者通過什麼魔法了。」
「我想是的。」
有人說「哇嗚」,然後就是沉默。
波特(伸長脖子):「科摩斯。」那個桑塔?
「可以,妮奇,取吧。」
一股刺骨的寒風吹過。
「既然他從未被抓獲,」妮奇懷疑地說,「你怎麼知道他犯了這麼多的罪行?」
答:奎因警官可以確定,他絕對是法伯中尉而不是假冒。
「讓那些人回來,」埃勒里平靜地對總部的人說,他隨警官和邦德林先生進了玻璃牆裡面。他們從一個角上把兩個櫃檯拉開,走過去到了平台。王子在友好地給他們使眼色。他們站在那裡看他。
「——估價,」父親接著說,「在十一萬美元。」
「是哪一件呢,邦德林先生?」
「我知道,」這位律師空洞地說,「也可以說不知道九*九*藏*書。我是說,是科摩斯。」
十二月二十四日,漫長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這是聖誕節前最後的一個採購日,傳統上是屬於懶漢的日子。那些因事耽擱沒來得及採購的人,還有一直沒能決定下來要買什麼的人,以及本身健忘到這時才想起來要過節的人,都在這個時候才開始瘋狂採購。今天,納什商場里擠滿了人,數以千計的兒童興奮地喊叫著,商場里比往日更加暄鬧。有一首讚美詩寫道,箭袋裡裝滿箭的人是幸福的。就今天商場里的情形來看,也可以說錢袋裡裝滿錢的人也是幸福的。
聖誕老人:聽哪,請聽。和平,尖好的願望。這就是廣播里播報的那個玩偶嗎,各位?
妮奇看著埃勒里。埃勒里看著電話。
「謝謝了,中尉。好了,兒子,」警官說,「可以放進去了。」
埃勒里立刻大喊:「這是一個詭計,弟兄們,不要轉移視線,看好玩偶!」
「吃得真不怎麼樣。」
一個水眼泡小個子走了過來。
「都怪納什商場的那個膽小的公關廢物,」奎因先生兇狠地說,「他們都發誓要保密的。」
「怎麼了?」埃勒里說,同樣用一種古怪的聲音。
法伯中尉將一個小型放大鏡套在眼上。埃勒里安全地扶著那個小王子,父親沒有碰過它。
「你是說,沒這麼個人?」埃勒里勉強笑了笑說,「從每次作案的方式來判斷,這些罪行為同一人所為。然後,他每次作案后,都要在作案現場留下一張名片——上面寫著『科摩斯』。」
從五點三十分開始,主展覽廳就開始不那麼擁擠了。還在上面商場二層採購的顧客聽到鈴聲后也都下來了,他們從電梯里一出來就被一群秘密偵探和商場工作人員擁到門口。到六點五分,裏面剩下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到六點十分,顧客已全部走光。商場的工作人員也開始分散了。
「可是這裏誰都寫不了也讀不出你的名字!」伊普森太太嚷道。
「他平靜地通知我說,」邦德林說,「他準備明天偷走那個王儲的玩偶,在納什商場。」
「放鬆點,邦德林先生,」警官和藹地說,「那是來搬運這些玩偶的人。等一下,夥計們!邦德林先生,我們最好還是親自看著那個王儲被搬回到銀行地下室。」
「這些人都能靠得住嗎,奎因警官?」他小聲問,「我是說,科摩斯這個小子——」
「富鉛晶質玻璃,警官——鉛玻璃——膏膠。複製得非常漂亮——從沒見過複製得這麼好的活。」
「得採取特殊保護措施,爸爸,」埃勒里說。
偵探們開始發瘋似地跑。
「我向他們致以良好的祝願。但我不多耽擱你了,埃勒里。去你家公寓門口看看蹭鞋墊,上面有一個小小的聖誕禮物,還有科摩斯的致意。你能替我向奎因警官和邦德林律師問好嗎?」
警笛響起來了。
「玩偶和孤兒,啊?」警官說,想起了他的爪哇黑胡椒和調味鹽。
「你真出去吃飯了?一個人?」
「卡片上面只寫著『科摩斯』,」妮奇抱怨道,「誰——?」
伊普森太太對丈夫寧可將自己的希臘名字簡化為伊普森也不願意明智地將它改為瓊斯一直困惑不解。
「這個玩偶,」警官繼續說,「剛剛從一家銀行的地下室拿來,它永遠不應當離手,邦德林先生負責處理伊普森房產,他說這是真東西。中尉,檢查一下上面的鑽石,說說你的意見。」
埃勒里從他的大衣口袋裡取出那個王儲的玩偶,但他說:「如果你不介意,爸爸,我將繼續拿著它。」
邦德林先生看上去想說什麼,但最後沒有說,只是匆忙點了點頭。
結論:那個玩偶在那天早上納什商場開門之前經法伯中尉檢驗過,王冠上面的鑽石確實是真的沒錯。而經過檢驗的玩偶是由埃勒里親手拿過那個玻璃牆封閉的展台,並安放在可靠的維利警佐雙腳之間的。
聖誕老人搖著鈴鐺走來了。
問:法伯中尉說謊了嗎?
「我看差不多就這樣吧,」奎因警官自語道,然後又對手下的便衣警察吩咐道,「夥計們!你們大家分佈在隔牆周圍嚴加看守。」
「我告訴過你們科摩斯沒有很好的理由絕不會做任何事,」埃勒里說,「為什麼『科摩斯』告訴『邦德林』他要偷走王儲的玩偶呢?邦德林告訴我們這件事,是要我們相信他和科摩斯是兩個不同的人。他是要我們盯著科摩斯而忽視邦德林。在實施這一行動的戰略戰術上,邦德林在一天之內給我們提供了三個『科摩斯』出現——顯然,那都是他的同夥。
「這很好,」妮奇笑道。
埃勒里掛了電話,微笑著。
維利要上廁所使大家緊張了一陣。十五分鐘過去了,他沒有返回。半小時又過去了,也不見他的蹤影。派去一位助手到廁所里找他,回來報告說他根本不在那裡。於是有關人員召開了緊急現場會議,有人擔心已經出了問題,甚至開始制訂相應的對策。下午兩點三十五分,身穿聖誕老人服的大塊頭刑警警佐出現了,他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有人還在亂抓他的面具。
「噢,一個瘋子,」妮奇說。
十二月二十三日通常不是找奎因父子的最好時間。理查德·奎因警官喜歡過老式聖誕節,比如,準備他的火雞填料,前後需要二十二個小時,其中有些成分在街角的雜貨店根本就買不到。埃勒里這時才開始準備禮物。聖誕節前的一個月他把自己的偵探天才用在了尋找罕見的包裝紙和精美的帶子等禮物上面,到了最後兩天,他才開始利用買來的東西製作漂亮的禮物。
這時書房的門輕輕地開了一條縫。埃勒里從門縫中探頭張望,然後他從書房溜出來,順手把門鎖上。
「伊普西蘭蒂是我們必須承受的一個十字架,」伊普森教授小聲說。
「但那應該很值錢,」埃勒里斷言道。
「等等,爸爸,」埃勒里說。
「當然,」警官說,「那個老頭,還有那個搶錢包的。」
事實一:警察局總部的傑尤尼莫·法伯中尉在王儲的玩偶被運到封閉的神殿之前檢查過那個鑲在王冠上的鑽石。法伯中尉斷言鑽石是真的,不是一塊普通的鑽石,價值十萬多美元。
法伯中尉再次用一隻眼戴著放大鏡:「你們說這個呀。這是富鉛晶質玻璃——」
「科摩斯之所以能夠用一個毫無價值的複製品來調換王儲的玩偶,」他喃喃低語道,「說明他事先已經仔細地研究過這個世界馳名的玩偶,也照過相……他事先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是調換是怎麼實現的呢?是怎麼?怎麼?」
女人的臉現在變成了奇妙的品紅色:「你們在幹什麼?」她尖叫道,「別抓我!——快抓住那個偷我包的!」
「科摩斯?」警佐困惑地回應道。
「你是想——?」妮奇開始道,但然後她說,「哦,這太荒謬了。」
「肯定他是法伯中尉嗎?」警官竭力控制著自己,「邦德林先生,我認識格里·法伯已經十八年了。你要冷靜點。」
「他通常都要提前宣布他要偷竊王冠上的珠寶嗎?」
「這裏整個下午和那些玩偶在一起的是你嗎?」
「我的餡。」警官趕緊說。
「化名?」妮奇說,「他有化名嗎?」
「不是維利,妮奇!當維利在兩點鐘之前出去解手的時候,科摩斯襲擊了他!是科摩斯穿著維利的聖誕老人服返回來,戴著維利的面具!科摩斯整個下午都在這個平台上!」他從邦德林律師手裡奪過那個王儲,「複製品……!一定是他乾的,是他乾的。」
伊普森小姐還得到了老祖先「利蒂西婭·佩恩」的一個玩偶,後來被證明是美國最老的玩偶,是威廉·佩恩於一六九九年從英國帶到費城送給他女兒的一件禮物。還有一個身穿織錦緞和天鵝絨衣服的木芯「小女孩」,是沃爾特·羅利公爵送給第一個出生在新世界的英國孩子弗吉尼亞·戴爾的玩偶。
「在這段時間之前嗎?不。東西是我親手放在玻璃圍牆裡面的,當時除了我再沒有別人碰過它,你們九-九-藏-書一定還記得,甚至連法伯中尉也沒有碰過。所以那個小王子就一定是在這段時間之後被偷走的。」
「我知道,」埃勒里乾巴巴地說,「這種事都有被識破的時候。這便是魔術師嚴守秘密的原因。法國那位把自己的妻子從桌頂上變沒了的魔術師,一旦那個讓他妻子掉下去的圈套門被人識破,也會經歷同樣的難堪。一個好的詭計,就像是一個好女人,留在黑暗中最好。警佐,再來一個三明治。」
「你更傻。啊,你父親來了。奎因警官——!」
另一件事發生在下午四點二十二分。一位打扮入時的紅臉女人喊叫道:「站住!小偷!他搶走了我的包!警察!」這事發生在距伊普森展覽櫃五十英尺左右的地方。
「妮奇,科摩斯通知我們說他要在納什百貨商場里偷王儲的玩偶。他這麼說正是為了能更輕易地在途中得手。」
警官感到有點頭疼:「哎呀——,你不是說邦德林嗎?」
聖誕老人在十幾個警察的簇擁下不停地掙扎著,紅外套已經被扯掉了,紅褲子也掉在了腳脖子上,只是臉上粘著的鬍鬚面罩還依舊戴著呢。
邦德林:噢……這兒!(叮噹聲。)現在你可以……?
「魔法。」警官呻|吟道。
奎因警官是罪犯的剋星,他在自己容易受到傷害時絕對地冷酷無情,決不會放鬆警惕。五點三十分,商店關門的鈴聲響了,人群開始湧向出口,他喊道:「夥計們,堅守崗位。看好那個玩偶!」於是所有便衣都原地不動。商場里的人漸漸走光了,後備隊還在清場。埃勒里站在一個高高的消息發布亭處,在一些瓶頸地段揮動著胳膊幫助疏散人群。
「比『希望』和『南非之星』還要大,」埃勒里興奮地說。
「他們本來今天晚上就要,但我說什麼也沒給。我和銀行已經安排好了,收藏品將在明天早上七點半拿走。」
在櫃檯外面六英尺遠的地方,圍著閃亮的平板玻璃隔牆,那是從商場六層後面的未來玻璃屋展區借來的散件組裝而成的,用楔子和鉻合金固定著,形成一堵八英尺高的牆,整個牆體閃閃發亮,表面上毫無瑕疵。牆上裝著一扇厚厚的玻璃門,門上安了一把特大的鎖,鑰匙裝在奎因先生的右褲兜里。
由於這樣找到了答案,令這位大人物感到很丟面子。《大不列顛百科全書》第一七五周年紀念版說,一位叫科摩斯的法國魔術師一七八九年曾在倫敦表演,使他的妻子從桌面上突然消失。據說這是第一次不用鏡子就做到的特技。這件事給了埃勒里很大的啟發,使他一下子豁然開朗,從而驅走了邪惡和黑暗。
「荒唐,愚蠢,」埃勒里自語道,咬著指甲。
這件事就這麼簡單,很快也就過去了。
「我昨天告訴過你們科摩斯是一個模仿大家,妮奇。法伯中尉!法伯還在不在這裏?」
邦德林:快滾開。
奎因警官將手從他的臉上拿開並聲音粗啞地說:「對,格里?」
「孤兒們,」妮奇說,「孤兒們的利益應該得到保護。」她責難地看著她的老闆。
「這些錯覺一時很難抹掉,」埃勒里說,「幾分鐘以前科摩斯不是還給我打電話就這件事嘲弄我嗎?科摩斯不是說他已經將那個偷走的小王子——但鑽石沒了——放在了我家門口的贈腳墊上了嗎?所以科摩斯就是邦德林。」
「別站在這兒!抓住他!」埃勒里尖叫道,急得上躥下跳,「我剛剛放出去的那個人!那個進了男廁所的聖誕老人!」
「應該把他算上,妮奇,」埃勒里說,伸手蘸了點芥末,「因為事實恰恰是邦德林在那個時候偷走了小王子。」
「真值那麼多錢嗎,」埃勒里小聲說,「邦德林先生?」
「中尉,」埃勒里用一種奇怪的口氣說,「檢查一下這個鑽石……我是說,這是鑽石嗎?」
「追誰,埃勒里?」奎因警官氣喘吁吁地說。
「現在看來很傻,」邦德林律師微笑道,「一整天鬧得這麼緊張。」
「但奎因先生,」邦德林律師小聲說,「他的聲音。他和我們說話……是維利警佐的聲音。」
我們的故事開始就說到一個死人。死者名叫伊普森小姐,雖然長期呼吸困難,但也活了七十八歲。她父親是中西部一所大學的希臘裔教授,老早就常說自己的女兒是「一個非常活躍的小動詞,」並且竭力撮合女兒和他的一位比較強壯的學生結了婚,這個學生是依阿華州一個家禽養殖場的繼承人。
奎因:寫什麼了?
科摩斯被成功地擋住了。對,他一定試過。上午十一點十八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頭緊緊地拉著一個小男孩的手試圖用甜言蜜語哄騙海戈斯托姆打開玻璃門:「我孫子在這裏——他高度近視——湊近了才能看到那些漂亮的玩偶。」
「是科摩斯,」邦德林先生點頭道,「他今天居然一大早就進入我的辦公室,一定是在跟蹤我。當時我還沒有脫下外套,秘書還沒來。他進來把這個卡片扔在了桌子上走了。」
「中尉,我兒子手裡的這個玩偶就是著名的帶著王冠的王儲的玩偶——」
「事實是什麼呢?」埃勒里吃了一口蘿蔔泡菜繼續說,「事實是那個玩偶從被放在展台上到發現被盜竊這段時間,它沒有被碰過。所以它不可能是在這期間被偷走的。這樣的話,王儲就只能是在這段時間以外被盜走的。
「可愛的小魔鬼,」警官說。
「維利,」奎因警官怒吼道,「你到哪兒去了?」
即使大師埃勒里也認為他們對科摩斯的防範是足夠嚴密的。他們從納什商場的展覽部租用了四個統一長度並呈四十五度斜角的櫃檯。他們把四個櫃檯拼在一起,中間形成一個空間,裏面又安放了一個六英尺高的平台。在櫃檯上面,排了一長溜伊普森小姐的玩偶娃娃。平台頂上還非常突出地放著一把從商場優質傢具部瑞典現代傢具展區找來的特大橡木雕花椅,就像瓦爾哈拉殿堂的王座,裏面坐著身穿大紅外套的胖子,戴著面具和假鬍鬚。那是警察局總部的托馬斯·維利警佐所扮的角色,他在這裏守護著,但他這身打扮使別人無法認出他是誰。
講故事的人有很多講究,據說最初是編輯們給定的,而編輯們說定這些規矩是應讀者的要求。具體的規矩包括聖誕節的故事裏面要有小孩,而且要以寫甜蜜和光明為主。
邦德林律師走後,奎因父子就在家碰了碰頭,和往常一樣大部分時間是埃勒里在講話。最後,警官進卧室接通了總部的電話。
「就這麼個東西!」妮奇說。
「你看呢,埃勒里?」
「把這個價值十一萬美元的玩偶看成是一塊骨頭,它本來就是,這能有什麼麻煩呢?」
「對,好!」邦德林律師幸福地擦了擦額頭,「我也不太明白,奎因先生。除非是故意誇張——」他突然抓緊警官,「那些人!」他小聲說,「他們是誰?」
「可是埃勒里,」一個小小的聲音說,妮奇發現說話的是她自己,「那是維利警佐呀。」
「你準備給總部打電話怎麼說?要去抓誰?」
「這事聽起來可不大好辦,」妮奇急切地說。她轉而又興奮起來,「哦,對了,或許納什商場根本就不會合作,邦德林先生。」
奎因警官突然又出現在門口。他的手裡緊抱著寶物。
「真妙啊!」埃勒里大喊道,「噢,太巧妙了!科摩斯怎麼調換的,啊?妮奇——」
「擔心,」埃勒里說,「這個詞對我比較合適。」
「等什麼,邦德林先生?」
總部的好幾名警察都卿卿喳喳地議論著,維利警佐一言不發。理查德·奎因警官發話了。
「那倒不是。」埃勒里皺眉道,「據我所知,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做。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做事,今天早晨對邦德林辦公室的訪問是他整個計劃的一部分。我奇怪會不會——」
「是找你的,」妮奇說,將電話聽筒遞給他,「對方說是『科摩斯』。你問我?為什麼不問他呢?」
十二月二十四日夜晚,奎因父子坐在自家紐約公寓里的起居室九-九-藏-書里,凄慘地凝視著昏暗的爐火。屋裡雖然擺放了一棵聖誕樹,但沒有人唱法拉歌。波特小姐和維利警佐陪伴著他們,大家都很不舒服。
「要把這些藏偶拿到拍賣會上賣出去,」律師氣憤地說,「賣下的錢全部用來建立一個孤兒基金。新年一過就開始公開出售。」
類似的說法還有很多。伊普森先生最喜歡把妻子形容為「伊普森式的」,並且解釋說這是指一個成熟的雞蛋里的受精胚芽,所以用在她身上很貼切。伊普森太太依舊不太明白,她死的時候還很年輕。
「誰,奎因先生?」
「在商店開門之前,」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說,「沒有很多時間準備了。」他看了一眼他父親。
問:會不會是維利警佐找機會調換了玩偶,並將那個真的藏在他的聖誕老人服裝下面帶出去藏在了什麼地方,或者把它轉手交給了科摩斯或科摩斯的同夥呢?
「我成功了,」科摩斯愉快地說。
維利警佐抱怨地在玻璃門的另一側喊叫:「我得回家裝飾我的聖誕樹去了。大師,快把鎖打開。」
「第八七四號,」奎因警官看著邦德林從大衣口袋裡取出的一個分類清單念道,「王儲的玩偶。獨一無二的。象牙雕制的一個人英寸高的小王子,穿著宮廷禮服,是用真正的白鼬毛皮、織錦緞和天鵝絨做的。腰間還掛著用金子做的宮廷佩劍。頭上戴著一項金子做的王冠,上面鑲著一大塊最好的藍鑽石,重量約為四十九克拉——」
伊普森小姐的寶貝周圍雖然沒有弓箭手,但有帶著左輪手槍的警察。黑壓壓的人群像潮水一樣涌過主展覽廳,小孩子們就像充了電的小魚一樣四處攢動,母親在身後拚命地追趕著,喊叫著。在這裏,沒有什麼是神聖的。邦德林律師看上去有些膽怯,自衛似地裹緊大衣以防備那些天真無邪的少年的無禮行為。裝扮成店員的便衣警察在竭力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事實四:儘管有上述事實為前提,但就在一天結束時他們發現真的王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毫無價值的複製品。
「集體催眠術。」妮奇建議道。
波特:給我的?(桑塔拿著鈴飛快地退出。)確實,邦德林先生,有必要……?
「你穿那麼多還叫什麼叫?」波特小姐埋怨道,「你看我才穿多點衣服。」
「噢。」埃勒里說,「再次向你問好。」
「她的什麼?」正看著鑰匙的埃勒里抬起頭來問。
「我可以把這個取下來嗎?」妮奇嘆息道。
老先生嚇得趕緊鬆開了小男孩的手消失在了人群中。小男孩哭著過來說他要找媽媽,老先生答應過要幫他找媽媽的。小男孩說出了他自己的名字后,被帶到了失物招領處去了。那個大盜賊終於發動攻勢了,大家很滿意。只有埃勒里·奎因除外。他看上去有些迷惑不解。
「在四十三大街人壽銀行和信託公司的地下室。」
「你只負責值班。別管下面的事。你的工作就是看好那個玩偶,眼睛一刻不要離開。邦德林先生,你滿意了嗎?」
「噢,可不是嗎?」邦德林先生輕聲地說,「顯然,姑娘,你肯定不會對一個替代品滿意。我管理不動產已經九年了,從沒有聽到誰在說我的任何閑話,但讓一個不動產卷進一個小——沒有父親的小孩子的利益,這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
「你們幾個人!」他喊叫道,「快去追聖誕老人!」
「對呀,」警佐說,「怎麼?」
「你就把運送任務交給我們吧,邦德林先生,」警官冷酷地說,「我們今天下午最好再通個電話。」
「這簡直是絕頂的難以想象的聰明。」埃勒里最後說,「一流的錯覺。當然,是一個錯覺——」
答:法伯中尉是全國著名的寶石專家。應當肯定他能夠從玻璃裏面挑出鑽石。
「他們幹嗎不快點呢?」邦德林先生哆嗦道,「啊!」
波特:我不知道,但這太有意思了,寫的是埃勒里收。喂!埃勒里——!
在門口的蹭鞋墊上他發現了真正的王儲玩偶,完好無損,但只有一個不足掛齒的細節:那個金王冠上的鑽石沒有了。
「聖誕節前一天,」埃勒里皺眉道,「那就是明天。」
「我們還是明天,」這聲音輕輕地問,「再談納什商場吧——?」
問:法伯中尉有沒有搞措?
「當然,」警官咧著嘴笑了笑說,「我們會一點一點揪住他的尾巴,埃勒里。他已到了生死關頭。他完了。」
就在奎因警官和警員從人群中拉扯那個女人的時候,邦德林律師大叫道:「一定是那個科摩斯假扮成了一個女人。」
「啊?」埃勒里趕緊點了一支煙,「這裏面一定有一個特別的惡棍,邦德林先生,而你知道他是誰。」
邦德林先生伸長了他那細瘦的胳膊。
伊普森先生在他的第四十個奧德賽年送給女兒一件漂亮的收藏禮品,一個擁有三千多年歷史的古希臘赤陶土玩偶。伊普森小姐感到責任重大,於是不太情願地將它送到了布魯克林博物館,可那東西竟然在博物館里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科摩斯!」
伊普森教授和學校里的大部分教授不同,因為學校里只有他一個希臘裔教授。他出生在希臘的米蒂利尼島,曾多次回憶說「那是薩福熱愛並且歌頌過的地方」,並且發現這句話在業餘活動時說出去還很管用。伊普森教授做事喜歡隨意性,帶有希臘人濃厚的理想主義色彩。他經常提醒自己的妻子早日給他生一個任性的小雞。女兒出生后,他堅持認為她是一個生物學的奇迹。
「嗨,不會合作?」邦德林先生咆哮道,「老太太和他們早就說好了!從她一去世,他們就一直追著我!」
「多少克拉?」妮奇驚叫道。
「邦德林先生,」對方快活地問,「說服你『阻止』我明天在納什商場偷那個王儲的玩偶了嗎?」
邦德林:給群眾的鴉片!那個騙子給你什麼了,波特小姐?信封里裝的是什麼?
「我真恨不得能把那傢伙的心挖出來。過來!維利,讓這些人走開!」
答:是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同時由現這種情況。在兩次運送玩偶期間,埃勒里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它而且可以確信沒有任何東西接近或者威脅過它。
兩個小時后埃勒里又開始說話了。
「我要找地方脫掉這套行頭還不行嗎?」警佐回頭說,說完便在同事們的大笑中消失了。
奎因先生冷得發抖,嘴裏不停地咒罵著天氣。
「都是挑選過的,邦德林先生!是我親自挑的。」
「昨晚收音機一直在播,」邦德林先生小聲說,「今天早上的報紙也登了。」
「這是他的商標。」警官厲聲說,嘴唇哆嗦了幾下。
「這個你已經說過無數次了,」警佐說。
——(完)——
「這就對了!」他父親咕噥道,「我們實際上過了幾分鐘后才檢查的那個玩偶。」
「是什麼?」警官可憐地說。
「沒別人呀,大師。現在,朋友們,快讓我走。這都怎麼回事?小心我發脾氣。」
「維利,」奎因警官說,「你要當心,不要碰那個玩偶。一個手指也別往上面放。」
「你說的倒輕巧!」邦德林先生厲聲說,看上去非常痛苦,將指關節捏得叭叭作響,「王儲的玩偶是所有收藏中惟一能夠賣出好價的一件,而老太太在遺囑中還確定,要在聖誕節前一天公開展出基西里婭·伊普森的藏偶——地點定在了納什百貨商場的主交易場!就在聖誕節的前一天,先生們!想想看!」
「你看上去就像在吃聖誕早餐,」警佐說著伸出了手,然後他又停了下來說,「那邦德林,」搖了搖頭。
「兒子,」奎因警官開始說,從他的搖椅里半站起來。這時電話鈴響了。
邦德林:快,他在辦正事呢。快回去,回去!
下午一點四十六分,維利警佐發出了信號,他實在憋不住了,得去洗手間。奎因警官回了一個信號:「OK,十五分鐘。」身穿聖誕老人服的維利警佐起身躍過櫃檯跳到玻璃牆內側的門口。埃勒里開門放他出去,又迅速鎖上了門。https://read.99csw.com警佐穿著紅衣服三步並作兩步向主展覽大廳的男廁所跑去,小王子孤零零地留在了檯子上。
「的確,」埃勒里一邊嚼著飯一邊大聲說,「當時有過那麼一小會兒美妙的混亂,這一點邦德林事先就估計到了。就在我大聲叫那些小夥子們去追聖誕老人時,我的意思是說,維利警佐,警察們一時有些走神。你,爸爸,當時也氣昏了。妮奇看上去就像知道房頂要塌下來一般。當時有幾個便衣跑出去了,別的在原地亂轉。因此我就做出了一個令人興奮的解釋。這時,誰都沒有注視邦德林手裡的真玩偶,因為大家都認為那是一件複製品,而邦德林則有機會毫不慌張地將它裝進自己的一個大衣口袋,並從另一個口袋裡拿出了那個他一直裝在裏面的毫不值錢的複製品。當我轉身面對他的時候,他手裡拿的就已經是那個複製品了。他的錯覺就完成了。」
奎因父子心照不宣地相互聳了聳肩。
「不要動,弟兄們!」埃勒里在他所在的位置大聲喊叫道,「繼續堅守崗位,等所有店員都出去了我們再動!」又過了一會兒,店裡的工作人員也都走了。
「它看上去很漂亮,甚至有些妖艷,邦德林先生,」波特小姐氣喘吁吁地說,兩眼放著光。
桑塔(匆忙地):給你的小禮物,姑娘。祝你聖誕快樂,快樂。
奎因先生的腦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小小的咔噠聲!就像是按了一下開關,閃了一下光。
海戈斯托姆厲聲道:「你這鄉巴佬!」
警佐怪叫一聲算是回答,「嘎嘎嘎嘎。」
「還擔心嗎,奎因先生?」警官咯咯地笑著說。
「只有維利,」警官說,張嘴笑了笑,「我很難認為——」
「別出聲,」他沖邦德林說,「不能信任他們,你知道。孩子,還只是些孩子。」
「我告訴你們一千遍了,」警佐說,將他毛茸茸的胳膊叉在毛茸茸的胸前,「剛才是哪個混蛋扭了我的胳膊?」然後他說,「啊呀,我的褲子!」波特小姐優雅地轉過身,海戈斯托姆謙遜地彎腰提起維利警佐的褲子。
「維利——!」警官噎著說,但然後他無力地揮了揮手說,「埃勒里,讓他回去吧。」
沒有頌歌,只有沉默。連九泉之下的基西里婭·伊普森也在慟哭。這下子可全完了,小王子不能給孤兒們造福,而是被一個傢伙拿走了。
「要是你被他趕出來,可不要怪我,」妮奇說完就去找奎因警官。
「這麼說你知道邦德林來過這裏了。」
埃勒里將鑰匙重新放回衣服口袋,走過他的搖椅。
「他在說什麼呀?」
「科摩斯?」埃勒里熱心地說,「你好啊。真棒!祝賀你了。」
「什麼化名,兒子?」
事實三:所有負責看護玩偶的人都發誓他們在整個展覽期間都沒有過任何閃失;絕對沒有任何東西——人或機械——在玻璃牆裡面或外面碰過那個玩偶。
(他接過信封,從裏面抽出一小對薄紙條,上面用鉛筆印刷體寫了一條口信,他帶著表情大聲讀了出來:「親愛的埃勒里,你不信任我吧!我說過我今天要在納什商場偷走王儲的玩偶,我確實要在那裡做這件事。你的——」簽名……)
「在科摩斯捲入的地方,」埃勒里野蠻地說,「沒有什麼太荒謬的事!」他說著撲向電話,「你好!」
「坦白地說,」妮奇不屑地說,「我有點失望了。」
「你打算放狗去咬誰?」
「你要去哪兒,維利?」警官問,微笑著。
「我不知道!」
邦德林(興奮地退出):他跑哪兒去了?你——!長官!那個騙子跑到哪兒去了?一位聖誕老人……!
十二月二十四日一早,奎因父子和邦德林,還有妮奇·波特,來到四十三大街人壽銀行和信託公司冬青樹裝飾的窗戶前面的人行道上,銀行門口有兩道武裝守衛著,在入口處和一輛押鈔車之間圍成一條通道,基西里婭·伊普森的藏偶被迅速從這條通道拿出來裝上車。街頭寒風凜冽。
「第八七四號,」律師說,「對,就這個。」
「邦德林!」警官臉色發白。
「那看對誰了,奎因先生。要是給博物館的話,他們只會把這些東西當做沒有抵押的禮品白要。我告訴你,除了其中一件較值錢外,其餘的恐怕還不夠讓那些假定的孤兒吃兩天泡泡糖的費用!」
「看我像是能被襲擊的那種人嗎?」
「嘿,」維利警佐說,凝視著。
確實是維利警佐。
問:那人一定是法伯中尉嗎?
「這沒用,」妮奇仔細看了看邦德林律師的名片又聳了聳肩說,「你說你認識警官,邦德林先生?」
證據:幾十個經過特訓的警察可以證明,奎因父子、波特小姐和邦德林律師也都可以證明,維利警佐從沒有在任何時間碰過那個玩偶。
最後,專家說:「對於這個玩偶本身我還不能妄加評斷,當然,這鑽石可真是了不得。按現在的行情,隨便也能值十萬美元——或許還要更多。」
「也許用他的化名更好些。」
「留給我一大堆頭疼事,」邦德林先生痛苦地說,「處理她的藏偶。」
「這可是出自皇家的玩偶,」警官繼續讀,「是法國路易十六送給他的第二個兒子路易·查爾斯的一個生日禮物。路易·查爾斯在一七八九年長兄去世后被立為王儲。這個小王儲在法國革命期間被保皇黨員宣布為路易十七。他的命運鮮為人知。這是一個非常浪漫並具有歷史意義的玩偶。」
「這沒關係,」一個冷淡、遙遠的聲音說。
「我不知道,妮奇,」埃勒里慢慢地說,「說不上是誰。大約在五年前,他開始了其犯罪生涯。他是一個膽大妄為又絕頂聰明的無賴,居然把偷盜變成一門藝術,屢屢行竊都能得手,簡直罪大惡極,但一直逍遙法外。他好像就是要通過偷竊幾乎不可能得手的東西來獲得極大的快|感。他還是一名喬裝大師——經常變換著十幾種角色。警方不但抓不住他,甚至連他的照片都拍不到,連他的指紋都采不到。我敢說他是在美國作案的最危險的竊賊。」
「怎麼,是維利,」警官有些疑惑地說。
起居室的電話響了。
「是運鈔車,」波特小姐臉色有些發青,「還有散彈槍。」
「爸,」大師回答道,「你把我也問住了。」
事實二:那麼竊賊用一個複製品調換玩偶的時間就應當是在展出之後,特別是在放進壁龕到發現成了假的這段時間內。但這期間除了扮作聖誕老人的托馬斯·維利警佐外,沒有人,無論是男是女,成人還是小孩,曾經進入那個封閉的展室。
「法伯這小子,」邦德林律師湊到警官的耳朵上小聲說,「警官,你能絕對肯定他是——?」
「等什麼?」
「你準備什麼時間把東西送到納什商場?」
「科摩斯一定採取了什麼行動,」埃勒里咕噥道。
「不,不,爸爸。會比這些更聰明。他的手段會更高明一些。」
「可那些孤兒呢?」
托馬斯·維利警佐威風凜凜地走到奎因警官面前,奎因警官懷裡抱著那個王儲的玩偶走過由兩道威武的警察守護的通道。
「你看,科摩斯,」埃勒里說,「在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放棄這種勝負各半的機會。但這次情況有所不同。那個玩偶代表一項未來的孤兒基金。我寧願選擇我們不要拿它來做遊戲。科摩斯,你說我們把這次活動取消了好嗎?」
「我叫拉弗蒂,大家都看見了。他是一個留著鬍子的大胖子。」妮奇·波特偷偷地檢驗了一下這個人說,「這人是女的。警官,相信我。」這人確實是個女的。這時大家又都認為那個留鬍子的大胖子才是科摩斯,斷定他是故意製造混亂,以便給自己創造機會偷走那個小王子。
埃勒里越過最近的櫃檯,手裡舉著那個王儲的玩偶進到裏面安放平台的地方。
「這會招來紐約的所有壞蛋。」警官說,他的眼睛盯著廚房的門。
維利警佐堵在銀行門口對圍觀的人群大聲喊叫:「快靠後,你們這幫鄉巴佬。」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要在商場里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