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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心想事成

恐怖的心想事成

作者:苑世雲
「我給你買過項鏈嗎?」很顯然,姜祝先的注意力並不在我的話上。
我再次見到警察時,他帶著笑意,我知道他笑意里隱藏著什麼,我說羅藏雲會弔上去,羅藏雲真的弔死了。嚴峰的死是意外,羅藏雲的死還是意外嗎?
病房門關上的時候,我的臉上現出仇恨的表情。
我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我在一遍遍地問自己,為什麼說這樣的話,是鬼使神差嗎?我不知不覺來到了片場,這裏就要被拆除了,我來到這個讓我轉型的地方,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情。
戲拍完了,我也接到了物業的電話。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才理解物業經理的聲音為什麼發顫。因為從我家門縫裡流出來的水是紅色的,是鮮血被稀釋后的紅色。
「據說,你也是被嚴峰挖出來的明星。」警察冷笑了一聲。
我當時一個人在片場的辦公室背誦和揣摩台詞,後半夜才回的家,沒人證明,我只能這樣死扛。
「這麼說,這個項鏈是假的啦,你什麼時候給我個真的呀?」我故作嗔怪的樣子。
我出了公安局,卻被記者圍了起來,姜祝先的車停在遠處。我知道,是他故意向媒體透露了羅藏雲的事。影片要想擴大影響,除了需要大牌導演和明星演員外,花邊新聞是最好的宣傳渠道,而死人無疑是最具震撼力的。
那是我的氣話,也是我的心裡話,但只不過說說,排遣心中的鬱悶而已。嚴峰是個星探,我就是被他挖掘出來的,可後來就是我沒遵循潛規則,他就以推出新人為借口,在導演面前極力推薦其他的靚女。以致於,我經常受到冷落,這次是我自己找到了機會,而他還在暗地裡說三道四。那天,我實在氣不過,說了那句失身份的話。為此,一些小報還大肆渲染了一番,這我倒不怕,這樣反而能增加我的曝光率。
最後,還是片場門口冷冰冰的攝像頭給我作了證,我的確是後半夜才出的片場。
警察對肇事司機倒是很客氣,對我則是咄咄逼人。
記者的興奮和我的驚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怎麼說了這樣的話,我在詛咒自己嗎?這不是我的心裡話,我是想說,即使瘋了,我也不會放棄演藝事業。可我沒這樣說,我選擇了詛咒自己的一種說法。
「據說,你平常喜歡穿白色連衣裙。」警察一副洞若觀火的樣子。
我甚至有些相信第二種說法了,否則,我怎麼會心想事成呢?警察說過,只有實施殺戮的人,才會這樣心想事成。
男青年看著眼前的女人,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喃喃地說:「殷茜,還記得上中學時,班上read.99csw.com那個很不起眼的男生嗎?」男青年嘆了口氣,「你不記得了,你根本沒有注意過我。這不怪你,你太美了,太清純了,我只能躲在角落裡默默地注視你。你那時有一個美麗的夢想,想成為一個人人羡慕的明星。後來你走進了演藝圈,憑藉你的美麗和清純,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你媲美。我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那就是守在你的身邊,我不奢望和你廝守在一起,就求每天能看到你,把你打扮得更加美麗。我的願望實現了,我成為能走近你身邊的化妝師。看到你笑,我跟著笑,看到你憂傷,我跟著憂傷。為了時刻能聽到你的聲音,我買了一個假的彩金心形項鏈,在裏面安裝一個微型竊聽器。我知道,以我的名義送給你,你不會接受的,那天我把項鏈放到你的化妝鏡前,紙上寫上了姜祝先的名字,你接受了,見你戴上了,我高興得要命。」
我知道警察的意思,一個執行死亡計劃的殺手,一定能準確預測別人的死亡時間和方法。
為了放鬆一下,我開玩笑地說,「羅編,你可真能吊觀眾的胃口,小心,可別把自己吊上去。」
誰會知道心想事成也這麼恐怖?要知如此,我寧願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願望都沒有,可這是不可能的,除了死人,人都有想法,我不是死人,當然不可避免地要稍微表露一下自己的心事。
其實,嚴峰的死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警察偏偏找到了我,就因為,我在嚴峰死的前一天,守著很多人對他大喊過,「要是你心裏有鬼,出門就被車撞死!」
我認為,顧強是察覺了我和導演的來往才這樣對我的,後來,我才發現,原因卻是他另有新歡了。
我雖接受了幾次訊問,但嚴峰的死對我是好事,除掉了一隻趕不走的蒼蠅,我也在報刊上出了一些名頭,雖只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報小刊。
哪知道,我的話很快應驗了。羅藏雲想在重新拍攝前,給我講講劇本。我按照約定的時間,早早來到了片場,在推開臨時搭建的簡易房的門時,我的尖叫聲絕對要比在影片中來的形象。
他不知道,他沒見到鬼,是我見到鬼了。我失魂落魄地攔截過往的計程車,神情恍惚地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十點多了。

四、留住清純

在精神病院潔白的房間里,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青年正給面前披頭散髮的女人讀報紙。
說到這裏,男青年臉上的肌肉繃緊了,「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可我錯了,我聽到的是你骯髒的聲音,你的清純九*九*藏*書蕩然無存。為了出名,你不惜曝光出賣自己的肉體。你知道嗎?你這是在狠狠地抽我的臉,扎我的心。是誰改變了你?是那個無恥的星探嚴峰,他用無恥的手段侵佔了清純的方羽的身體,方羽自殺了。他一定也這樣對待過你,才改變了你的清純。那個編劇羅藏雲,為了出名,寫那些讓你暴露身體的東西。還有可惡的姜祝先,他用手中的權力肆意地侵佔你的身體。再有,那個吃軟飯的顧強,對你沒半點感情,也不能保護你。你一定在心裏恨著他們,但你什麼也不能做。我替你做了,只要我在竊聽器里聽到你詛咒誰,我就讓詛咒實現。他們也該用生命的代價來彌補你的清純,這樣,就沒人敢於侵害你了。」
不管姜祝先是不是兇手,我一直認為兇手是在聽到我的話后,才見機行事的。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證明我的想法錯了,我的確有心想事成的本領,不過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能準確預測別人的死亡時間和方法不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影片接近尾聲了,姜祝先為了大造聲勢,不惜把我推向媒體的風口浪尖。面對突來的曝光率,我暗自欣喜的同時,心中也有一種無法預知的恐懼,為什麼我心裏所想的,只要說出口,就會應驗?這種心想事成,未免來得太恐怖了!我開始懷疑,嚴峰和羅藏雲的死和姜祝先有關係,想到這些,我萬分驚恐,等影片殺青后,姜祝先會不會讓我也成為一個增加票房的死亡砝碼?
車失去了方向感,徑直撞在一輛拐彎順行的車上,司機把我從車裡拽下來后,認出了我,像見到鬼一樣跑了。
我仗著膽子走進片場,看到一間簡易房的燈亮著,那是羅藏雲曾經的房間。誰在裏面?
首映式,是製片領著我們去的,製片的臉上樂開了花,無疑那些人的死,讓他成為最大的贏家。其次,就是我了,我成了各大媒體追捧的明星,不管他們把我看作巫婆,還是冷血殺手,我畢竟大紅大紫了。
男青年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站起身,「你休息吧,我去給你買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你會喜歡的。」他理了理我散亂的頭髮,走出病房。
「我愛死你啦!」也許出於激|情,也許出於迎合,我大聲說。可是,我明顯感覺到姜祝先的身體震顫了一下,臉上的紅光消失了。

三、自我的詛咒

這部姜祝先聲稱國內最驚悚最驚艷影片的編劇死了,又和女主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是最吸引眼球的事。

二、心想事成

九*九*藏*書
屋頂的電扇在緩慢地轉動,羅藏雲的屍體也隨著轉圈,舌頭長長地伸在嘴外。
我心中也感到忐忑不安,我恨姜祝先,但我還不能離開他,我需要藉助他大紅大紫起來。
「你的確不在現場,但你知道方羽嗎?」警察的語氣溫和了一些。
滿屋都是血色的水,顧強一|絲|不|掛地躺在浴室里,頭墊在浴盆的邊緣,腳邊有一塊香皂。很明顯,顧強是在踩到香皂滑倒時,後腦磕在了浴盆堅硬的邊緣,他就這樣死了。
「殷茜小姐,對於你風格的轉型,你有什麼話嗎?」媒體就會拐彎抹角地提一些曖昧的問題。

一、星探之死

想到這些,我膽戰心驚,我經常在睡夢中驚醒,看一看自己是否出去過,我甚至不敢多說話,尤其是和死有關的。
我對著他大聲吼著,「你要是再背叛我,你會不得好死的!」我發泄完,就去片場拍攝最後的激|情戲了。
我火冒三丈,這個靠吃軟飯生活的小白臉竟也在欺騙我,雖然他只是我填補生理需要的擺設,可我也不能容忍,他有別的女人。
該死!我光顧著給嚴峰扣屎盆子,忘了掩蓋嚴峰的不良秉性了,我的話等於告訴警察,嚴峰可能對我也有過非分之想。
我是愛穿白色的連衣裙,可是,愛穿白色連衣裙的不止我一個,方羽也愛穿。據說,她是在學我。可她已經死了幾個月了,我總不能說在衚衕的女孩是方羽的鬼魂吧!
但是,嚴峰的死和我拉上關係,就另當別論了。在影片里,我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恐怖殺手,在現實中,我卻是一個柔軟的女子,擔不起一點點的血光。可在小報的添油加醋和那些嫉妒我是女主角的演員的煽風點火下,我比電影里的殺手還要冷血。
男青年把手裡的報紙緊緊地攥成一團,「然而,我又錯了,他們死了,你卻沒改變,你竟對媒體說,演藝事業就是你的生命,沒什麼比它更重要,除非你瘋了,你不會放棄你的轉型。我無法再容忍別人窺視你的身體,踐踏你的清純。我只能讓你瘋掉,我有這個能力,我會化裝成任何人,方羽、嚴峰、姜祝先和顧強。現在,你終於清純可人了。放心,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這些人太可恨了,把我的話改了,我要是能準確預測別人的死亡時間和方法,我幹嘛還和別人為當女主角明爭暗鬥。
羅藏雲的死讓我第一次感到對自己的恐懼。
可是,已經晚了,我想過,我也說過,所以姜祝先死了,死在那個寓所里,赤|裸的身上印滿了紅色唇印,包括嘴上,鼻子上,他是窒息九_九_藏_書而死的,好像在告訴警察,他是被女人火烈的嘴唇堵住了出氣的通道,活活被女人愛死的。
警察的調查持續了一段時間,卻沒找我,我感到奇怪,我會在現場留下很多證據的,例如毛髮、體液,警察沒發現嗎?
方羽是嚴峰挖掘出來的,但嚴峰這個人心術不正,總想占方羽的便宜,還被人撞到過一次,嚴峰正強行扒方羽的衣服。我也會添油加醋,嚴峰騷擾方羽的事的確有,是一個化妝師透露出來的,但並不像我說的那樣驚心動魄。我要盡量把方羽的死和嚴峰聯繫起來,這樣警察自然會想到穿白色連衣裙的人和方羽有關。
「你說嚴峰一定會被卡車撞死,一天後,他就死了,你怎麼解釋?」警察冷冷地盯著我。
我更紅了,我登上了很多媒體的頭條,有人說,我會古老的巫術,有人說,我深深地陷入戲中了,生活在女主角殺手的角色里,表面上是一個媚艷的女演員,暗中是一個冷血殺手的性格主宰的我。
要是以前,我會臉紅,現在不同了,我會從容地應對一切,「演藝事業就是我的生命,有什麼比生命還重要嗎?除非瘋了的人,才會捨棄自己的生命。」
羅藏雲是這部戲的編劇,作為編劇,不能在視覺特效上做什麼,但在吊觀眾胃口上,他做足了,不但驚悚氣氛到位,在女主角的激|情戲上,做得尺度超大。在鏡頭下,我幾次嘗試激|情澎湃,都遠遠沒達到劇本的要求。
我正要下車,心卻提了起來,我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人走進片場,怎麼這麼像方羽!難道方羽沒死?
我尖叫著往外跑,上了車,驚懼地看向片場門口,我沒看到羅藏雲,卻看到了姜祝先臃腫的身影。被我咒死的人都要出現嗎?
警察說我說的有道理,但證據對我很不利。
顧強在給我作證時,囁嚅不已,羅藏雲死的時候,我剛出門,顧強卻說沒看我走時是什麼時間,只知道我走得很早,等於告訴警察,他不能為我作證。
一塊肥皂要了顧強的命,他的確沒得好死,這是我給他的詛咒。當然,這些我是不能對警察說的。
「好啊,那你說,愛我。」姜祝先不會放過增加情趣的機會。
最後還是沒有情感的攝像頭救了我。羅藏雲是率先進入片場的,在我進入片場前,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人進去了,再也沒出來。在警察趕到的時候,片場的人幾乎都到了,無法查出,穿著白色連衣裙的人到底是誰。
報刊頭條:當前國內票房飆升的影片再添詭異色彩,具有死亡預測能力的女主角殷茜,預測再次應驗,她成了神智不清的精九九藏書神病人。警方正全力調查這一系列的詭異事件,矛頭直指獲得最大收益的製片人。
我感覺好多魅影在我身邊晃動,如影隨形,嚴峰、羅藏雲和姜祝先,他們都來找我了,我還沒開門,門自己開了,顧強低著頭站在門口……
好在,影片殺青了。我相信,在這些恐怖的花邊新聞的作用下,我會一炮走紅的。對於姜祝先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慶祝影片殺青的要求,我沒拒絕,我還要藉助他。
你以為,我真的瘋了嗎?
我哭得淚眼漣漣,不是我的表演,是真情表述。我雖在心裏詛咒過羅藏雲,是他的劇本讓我不得不走靠曝光肉體出名的道路,但我只不過是把心裡話用玩笑的形式表現出來。有哪個殺手會在殺人前,明目張胆地和死者叫囂的?何況,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把一個大男人掛到電扇的繩子套里?
胸前的彩金心形項鏈隨著身體上下抖動著,「你送我的項鏈是真的嗎?」看著亢奮的姜祝先盯著我的胸部,我很隨意地問。
我說,「又不是我開車撞死的,我為什麼需要證明不在現場?」
懦弱的顧強不能為我作證,因為我那晚後半夜才回家。姜祝先會為我作證嗎?不會。一個導演和一個女演員晚上在一起,能說得清嗎?要是我說了,姜祝先也不會承認,他現在導演的是驚悚片,又不是色|情|片,要是他和我晚上在一起的事成了報紙的頭條,製片會毫不猶豫地讓他滾蛋的,當然也包括我,這是不可饒恕的,我不能實話實說。
我輕手輕腳地來到了簡易房前,窗帘沒拉上,一個人正坐在桌前,濃密的頭髮,花格的襯衣,這不是羅藏雲嗎?他僵硬地抬起頭,臉色蠟黃,發出尖利的怪聲,「我給你講講劇本吧。」
沒人能了解我心中的驚恐,我在詛咒顧強的時候,沒人在場,顧強還是死了,我的確能心想事成。
我回到家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姜祝先急著打發我回家了,因為我無意中又說到了「死」字,我曾說過兩個人死,他們都死了。
房間里滿是水,採集不到任何人的腳印,房門把手上只有我和顧強的手印。顧強死亡時,我在片場,總算有人為我作證了。
卡車是從遠在千里的地方出發經過本市的,所以司機不可能在千裡外就準確預測嚴峰要經過的路段。他當時開得的確快了些,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嚴峰會從衚衕里衝出來,只顧回頭看,不顧公路上的車。司機是眼睜睜地看著嚴峰被撞飛的,他急剎車的同時,眼睛瞟了一眼衚衕,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人隱沒在衚衕里。很顯然,嚴峰是逃避那個女子才命喪車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