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發生什麼事了？」何芥注意到懷裡的人醒了過來，連忙關切地追問。

事情發生后，三個人懷揣著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起離開了公司，想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何芥覺得他和蘇笑做到了，只有沈染不行，她不僅時常夢魘，這段時間更是頻繁地出現各種各樣奇怪的幻覺。

扮演青衣女子的臨時演員當時只是想告訴沈染，房間里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隻血淋淋的死貓。她那晚一直跟在沈染身後，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進房，房門就被關上了。她只聽見沈染在裏面尖叫，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沈染、何芥、蘇笑永遠沒有機會知道，方晴有個青梅竹馬的夥伴叫鄒森。鄒森是心理醫生，喜歡方晴很多年，但方晴卻對他不冷不熱。

這次的客戶是個浪漫又愛追求刺|激的年輕男人，他想製造一個驚險而難忘的情景向女友求婚。客戶再三向沈染強調，因為女友是怪談協會的忠實會員，所以他希望這個求婚的情景可以是以驚悚開頭，溫馨收尾。

蘇笑接手了沈染那晚接下的求婚情景策劃案，她和何芥都認為沈染的精神狀況不適合接觸與驚悚怪談有關的策劃。可是在情景執行的那天，蘇笑不慎出了意外，左腿骨折，何芥手上也正好有工作，所以最後去現場全程執導的還是沈染。

沈染的腦海里浮現出求婚情景策劃的大致方案：客戶和女友投宿一家地處偏僻的幽暗旅社，老闆不收錢，只是怪聲怪氣地要他們講一個鬼故事。客戶說了個鬼故事得到了房間，兩人進房后在浴室的鏡子上看見一排血色的字——小心你說的故事……

女人背對著沈染緩緩摘下帽子和口罩。然後她轉過臉，七竅流著血，神情怨懟地盯著沈染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被嚇得一步步往後退，退到了天台的扶手邊。我把手抓向扶手，誰知扶手竟然一松，我整個人向下墜落……

「你該增加去看心理醫生的次數了。」何芥沒有順著沈染的話往下接，他勸說得已經很累了。

這天晚上是蘇笑的生九-九-藏-書日，她在何芥預訂好的法國餐廳等他。快七點了。可何芥還沒有來。蘇笑拿起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但號碼還沒有找到，她就突然從椅子上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第二天仍是我值夜班，11點半，老太婆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惶恐地轉身就逃，慌亂中竟躲上了天台。老太婆追了上來，拿著一條名牌手鏈對我說：「姑娘，這是我昨天答應給你的報酬。」

於是，他從沈染下手，慢慢摧毀她的意志，用一張名為「老太婆的花名冊」的卡片就將她的恐懼推到了頂峰。後來，他發現了何芥和蘇笑的邪念，於是便省下了力氣，靜觀其變。沈染死後，他第二個要解決的人便是何芥。他用替沈染治療時，從她包里偷配的何芥家的鑰匙悄悄潛入何芥的家，把那張卡片放進他的包里……最後，他要做的，便是依葫蘆畫瓢地在何芥的食物里下毒。

那一晚輪到我在公司值夜班。11點半，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等電梯的時候，一個穿著紅衣紅鞋的老太婆突然從樓梯間里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刀。老太婆走得很急很快，步步逼近我，那張抹著鮮紅色口紅的嘴一張一合地說：「姑娘，你能來樓梯間幫我殺只雞嗎？」

「晚安。」蘇笑吻了一下何芥，便在他的懷裡睡去了。

沈染的注意力被女人口中的鬼故事吸引了過去。

女人點點頭，卻沒有動手，只是說：「關於客戶該講個什麼樣的鬼故事，我心裏也已經想好了。你要聽聽嗎？」

伺芥布置完情景場地后回到家已經很晚，沈染卻意外地還沒有回來。他打她手機打不通，於是到公司看看，一進門就看見她暈倒在策劃室里。

於是女人開始說起了她的鬼故事——

女人思維敏捷地給出了她的大致方案，想法竟然與沈染不謀而合。沈染甚是滿意，但狐疑地看了看女人的臉說：「能不能請你把帽子和口罩摘下來？」

沈染面如死灰地看著面前的女人說：「你到底是誰？」

沒有人知道房內的沈染究ｈtｔｐｓ://rｅａd.９9cｓw.ｃｏm竟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會跳樓自盡。

「方晴！」沈染驚呼一聲，暈了過去。

幫忙布置情景場地的大多是些臨時工，人員並不固定，沈染身為老闆也未必全認識，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戴著帽子和口罩。

一年前，沈染、何芥、蘇笑、方晴四人在同一間公司工作。5月恰逢方晴生日，他們三人商量好要給方晴過一個特別的生日，讓她又驚又喜。於是關於穿紅衣紅鞋的老太婆找人殺雞的策劃就這樣出爐了，老太婆是由沈染喬裝假扮的，網站上的帖子是由何芥撰寫的，蘇笑則負責引方晴去看帖，那條名牌手鏈就是他們要送給她的禮物。事前誰也沒有想到方晴會跑上天台，更沒有想到天台的扶手會鬆動脫落，方晴會因此而死。他們只是貪玩加好意。

那晚那個戴著帽子和口罩出現在公司的女人也是蘇笑裝扮的。雖然蘇笑和方晴長得並不像，可是經過化裝，再加上沈染的心理陰影，理所當然就騙過了沈染。當然，這一切，都是她與何芥合謀的。

公司創辦至今，情景的策劃一直由他們三個合伙人親力親為，如今生意越來越好，多請一個策劃也成了他們的共識。

這個時候的何芥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悠然地喝著紅酒。蘇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居然會選擇把卡片放在他的包里，謹慎的他向來包不離身，除了非常親近的人，不可能有人能往裡放東西。蘇笑想像嚇死沈染那樣逼死他，目的很明顯，為了獨吞公司。

本來他們並沒有打算讓沈染死，如果不是沈染提出要去警局自首的話。他們為了自保，必須除掉她。

老太婆不死心地繼續哀求我說：「就是殺只雞而已。我年紀大了，手腳不靈便。我會付給你報酬。」

臨近午夜，扮演青衣女子的臨時演員突然慌慌張張地跑到沈染面前說：「沈老闆，你快去看看那個求婚花房！」

我慌亂地拒絕，拚命地按電梯鈕。可電梯卻好像壞了一樣，始終停在3樓的位置。

「你又出現幻覺了。不要胡思亂https://read.99csw.com想，那只是一個意外。」何芥有些厭煩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聽到有好處，我的心動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我跟著老太婆去了樓梯間。昏暗的樓梯間里瀰漫著香燭紙錢的味道，平地上擺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很英俊。老太婆解釋說：「當年我家老頭子就是在這裏心臟病發死去的，今天是他的祭日。」

蘇笑靠在何芥的懷裡，躺在那張本來女主人是沈染的雙人大床上。沈染跳樓自盡的那晚，她躲在那間旅館里，先把一隻死貓扔進花房做誘餌，再扮成七竅流血的方晴躲在房內，等著沈染上鉤。

沈染醒過來時，正躺在何芥的懷裡。

原來是在祭祀，聞言我的心稍稍安下來。我快速地拿起刀，乾淨利落地向雞脖子處抹去。雞血流盡后，老太婆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儀式完成，明天我會把你的報酬給你。」

「剛剛方晴來找我了。」沈染雙眼空洞地說。

如果不是沈染歪打誤撞找到鄒森看病，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最愛的女人的死是因為一場惡作劇。他給過這三個人機會，如果他們肯去自首，主動認錯，他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但是他們沒有。

蘇笑採用了沈染原本就構思好的方案，情景場地租在城郊的一間小旅館，房間在旅館3樓。蘇笑給客戶編好的鬼故事是這樣的：我和女友投宿在一家地處偏僻的幽暗旅社。半夜，我起身如廁，回來的途中遇見一個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神色慌張地告訴我，對面那邊的衛生間里有人出事了。我心想會不會是女友在我之後也起了身，於是心急如焚地跟著青衣女子跑進對面那邊的衛生間，可我也沒有出來。從此，青衣女子消失了，午夜的旅館開始出現一個白衣男子。那晚，我就是穿著白色衣服跑進了一間根本不存在的衛生間……

何芥慌亂起來，但很快他又鎮定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眼睛都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包……https://read.99csw.com

我看完帖子，如臨末日。

沈染想了想，決定試試女人的策劃能力。她把手中的這單生意簡略地跟女人介紹了一下，然後問女人有什麼想法。

「不是幻覺。」沈染彷彿被抽掉了魂，聲音冰冷，「老太婆的花名冊上，有我們四個人的名字，誰也逃不掉。」

晚上8點半，沈染獨自坐在策劃室構思新情景。一年前，她與何芥、蘇笑一起從公司辭職，合資創辦了這間情景策劃公司。今晚何芥和蘇笑分別去了各自負責的情景場地做布置，只留她在公司接手這筆新生意。

「何先生讓我來公司拿遺漏的道具，我剛到公司門口他又通知我不用拿了。但我看公司里還亮著燈，門也沒有鎖，就進來打聲招呼。」女人主動開口解釋她的突然出現。

何芥新接手的情景策劃場地是在一家影樓。中途他溜到衛生間抽煙，打開包找煙的時候，突然發現包里多了一張摺疊卡片。這張卡片上的圖案很詭異，像一個老太婆的臉。他有些緊張地把卡片打開，四個人的名字赫然印入他的眼帘：方晴、沈染、何芥、蘇笑。

沈染點點頭說：「辛苦你了。」

不知道這種蛙毒在身體里發作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何芥惡作劇地遐想著。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這種毒在自己身體里發作的感覺。斷氣的那一剎那，他的眼前又出現了那一張寫著他們四個人名字的卡片。

客戶要做的就是午夜假裝起身去如廁，又遲遲不歸，引女友主動出來找尋他。扮演旅館老闆和青衣女子的臨時演員已經裝扮好，借衛生間之名但內里其實是溫馨浪漫的求婚花房的房間也已經準備好。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客戶和女友準時出現在了旅館內。一切都按照計劃好的在進行。

昨晚何芥悄悄地在蘇笑的食物里下了一種蛙毒，這種毒無色無味，也驗不出毒性，服食者會在服下后的第24個小時斃命。他的殺人計劃很完美。

女人打完招呼並沒有馬上離去。沈染敏銳地覺察到女人的到來並不簡單。果然，女人有些期待地開口問：「你們公司招情景策劃嗎九*九*藏*書？」

「還得替客戶編一個鬼故事。」沈染自言自語地說。這時，策劃室的門外倏地浮現出一個身影，沈染當下有些緊張起來，因為公司里除了她便再無其他人。身影停頓了一下，接著是「咚咚」的敲門聲，再然後門被吱呀呀地推開，沈染看見門外站著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女人。

「老太婆的花名冊上，有我們四個人的名字，誰也逃不掉。」沈染說過的這句話驀地在他耳邊響起。他和蘇笑設計的恐嚇沈染的道具里從來沒有這樣一張卡片，它是哪裡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包里？

次日，我把昨晚遇見的怪事講給一個同事聽。同事聽完大驚失色，急忙打開公司網站上的一張帖子給我看。帖子里說，這幢寫字樓的怪事之一便是，每年5月期間都會有一個穿著紅衣紅鞋的老太婆在午夜時分出沒，尋找替她殺雞的女人。但每個替老太婆殺過雞的女人都在不久后死去了，死因不詳。帖子結尾處有一段醒目的話：老太婆其實要找的是願意下去陪她亡夫的女人，要想避免此劫，謹記雞不可殺。

譬如上個星期，沈染突然在半夜裡尖叫，渾身發抖地抱著何芥說「方晴爬過來了」，但何芥望過去，地上什麼也沒有；又譬如大前天，沈染突然從浴室衝出來，說牆上的鏡子在滲血，何芥走進去查看，鏡子一點異樣都沒有。今天沈染更嚴重了，居然說方晴來找她了！

無意害死方晴的事實發生后，沈染變得越來越神經質，何芥有些不能接受現在的她了。慢慢，何芥和蘇笑的心便漸漸地靠在了一起。沈染根本沒有出現幻覺，午夜在地上爬的方晴，滲血的鏡子等等會加劇沈染內心恐懼感的事物，都是他們倆一手策劃的。那起惡作劇般的求婚情景的策劃案，更是給了他們大好的機會。

沈染急忙趕去，剛一進房，就聽見身後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她驚恐地轉過身，她認得那張臉，是方晴，七竅流血的方晴站在那兒，緩緩向她走過來。沈染嚇得爬上窗戶，最終，她認命地跳了下去。3樓的高度，足以終結她年輕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