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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殺人事件

健身房殺人事件

作者:庄秦
隨後,我從趙曉珠那裡拿到了健身房的鑰匙。

2

一盒成本只有三塊錢的葯,賣到醫藥代表的手中,只有八塊錢。到了醫院這個環節,賣給病人卻往往近百元。其中巨大的利潤,當然不能由我一個人給吞了,還必須將大部分交還給醫院、醫生、藥房,以及其他所有相關利益部門。

毫無疑問,真正的兇手想嫁禍給吳先林。
這就有點麻煩了。
吳先林連忙問:「你怎麼會在警察局?」

1

他們顯然認為那個小偷是與我有所曖昧的朋友吧……我撇了撇嘴,回答:「我的性取向一向很正常,請你們幫我報案吧。我把這邊的事處理完,就馬上回來。」
我分析,李莉莉不願意實施這個陷害吳先林的卑鄙計劃,所以臨陣脫逃了。健身房的防盜門只能防止外面的人闖進去,但裏面的人卻可以輕鬆出來。她之所以出去后沒打開手機,是擔心無法面對我的質問。

尾聲

我衝著電話話筒,對電話那頭的警察吼道:「快去調查趙曉珠丈夫今天下午在哪裡?如果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他才是盜竊我家的小偷。而他老婆,則是在東愛醫院健身房裡殺死一個女人的兇手!」
「你不是更換了防盜門的門鎖嗎?」我詫異地問。吳先林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他說,他根本就沒更換過健身房的門鎖,他是個講原則的人,絕不可能做出公器私用的事。


當我剛走入醫院大門,手機忽然響了。原本以為是李莉莉打電話來請罪,沒想到這個電話卻是我所住小區的物管中心打來的。
但惟一的難題是,李莉莉願意為我做這件事嗎?
「你做什麼了?殺人?」吳先林下意識地問道。我和何元也同時鬆了一口氣,如果趙曉珠真是因為殺了李莉莉而自首,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其實不用問我都知道,和吳先林有仇的人,是歐陽院長。不過,歐陽院長可沒機會到後勤科去換鑰匙。以他一院之長的身份,走到後勤科,只怕會引得每個人的注意,又哪有機會更換鑰匙呢?
對於我的提議,李莉莉確實很有抵觸。但我對她說,以後進了葯,東愛醫院每賣一盒葯,我就給她五毛錢的提成。
不過,令我們意外的是,趙曉珠在電話里答道,她現在沒法來健身房,現在她在警察局裡。
吳先林向我露出感激的眼神。但這隻是我的推理,還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呢?
何元推開浴室木門后,我和他同時看到了李莉莉。不過此時李莉莉已經變作了一具渾身是血的女屍,瞪大了眼睛,躺在鋪滿白色瓷磚的地上。在她的胸前,插著一把醫用剪,鮮血正是從這處傷口湧出的,並染滿了她全身——她還穿著那套職業裝,而那個裝著性感裙裝的紙袋,就扔在她身邊。

3

不過,我卻沒有絕望。
如果我沒有在健身房外被何元擊暈,我應該在聽到吳先林的驚呼后,第一時間帶著手機沖入健身房,拍下當時的照片。而那時吳先林與一具剛死亡的女屍同處一室,女屍的胸口上還插著留有他指紋的醫用剪,任何人看了都會猜測兇手就是他。
而吳先林成為了東愛醫院的新一任院長。
每天下班后,吳先林都會在醫院健身房中練器械,幾年來從未間斷過。但整個醫院里,鍛煉的風氣並不盛行,除了吳先林之外,幾乎沒有旁人去健身。也就說,五點半到六點,只有吳先林一個人呆在健身房裡。
然後我和何元在東愛醫院對面的一間咖啡館坐下,商量了起來。
反正我的錢都存在銀行里,銀行卡又有很複雜的密碼,家裡從不存放現金,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
我找到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她幫我辦一件事。
難怪監控錄像沒拍到她撬門的鏡頭,原來她是從陽台翻進去的。我住在七樓,不過趙曉珠是體操運動員出身,翻到七樓也並非很難的事。
何元是親眼看到李莉莉走進健身房的,隨後便擊暈了我,並把我拖進了雜物間里。之後他都一直與我呆在一起,耽誤了一段時間后,我們來到健身房,就發現李莉莉失蹤了。
在一個下著雨的午後,我與李莉莉來到東愛醫院,找到健身https://read.99csw.com房的具體|位置。當然,在這個時候,李莉莉穿著一套乾淨簡練的職業裝,而那件性感低胸裙裝,放在了一個紙袋裡,此刻正由李莉莉拎著。
我深信,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
吳先林馬上就要下班了。「何元,如果你現在不把我手足上的繩索解開,只怕李莉莉真會被別人玷污了。」我有點急了。
健身房裡,吳先林癱坐在貼滿藥品廣告畫的牆邊,大口喘著氣,臉上滿是汗液,還不住顫抖著。
物管中心說,剛才保安巡視樓層的時候,發現我的房門開著,以為我出門時忘記了關。保安推開門,卻發現屋裡亂糟糟的,所有柜子都被打開了,衣物扔得滿地都是,才意識到有賊進了屋。
既然找不出把柄,那就讓我來為吳先林創造一個把柄吧。
何元朝我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說:「別以為我老實就好欺負,我早知道你和李莉莉的事了。我親眼看到你陪她買了一套性感的低胸裙裝,哼,我和她談了這麼久戀愛,她卻從沒在我面前穿過那樣暴露的衣服!現在你們去醫院的健身房,是不是想在那裡快活一番?」
我準備讓李莉莉穿一件特性感特暴露的衣服,提前躲在健身房裡。等吳先林進健身房后,她再跑出來,掩著衣服貼在吳先林身上大叫非禮。然後我裝作聽到呼救聲后聞訊闖入健身房,用手機拍下當時的場面,再以此要挾吳先林,逼他在進葯申請書上蓋章簽字。
李莉莉交了一個男朋友,正準備買房結婚,急需用錢。所以聽到我的承諾后,盤算了幾秒鐘,就知道只要一切順利,以後每個月起碼會多出好幾千塊的進賬。躊躇片刻后,她總算是同意了。
吳先林答道:「不能報警呀!那把醫用剪是我的,我發誓,我沒有殺人。但現在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切結束后,我精疲力竭地回到我所住的小區。剛一進小區大門,物管中心的保安就對我說:「剛才警察到保安監控室拿走了所有監控錄像,據說這些錄像與確定一個命案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有關。真是奇怪了,一起失竊案怎麼又會與命案扯上關係呢?」
掛斷電話后,吳先林也很失望。他告訴我,趙曉珠早就在著手與丈夫辦理離婚事宜了。趙曉珠的丈夫以前是她在體操隊時的隊友,後來退役后找不到好工作,只好在一個賣藝雜技團里表演馬戲,收入少少,遠遠比不上趙曉珠。一定是趙曉珠許諾會給丈夫一大筆錢,才讓丈夫同意了離婚的請求。
但何元卻有不同的看法。這傢伙一定是恐怖電影看多了,他分析,有可能吳先林是個變態色情狂,當他進了健身房后,發現衣不蔽體的李莉莉突然現身後,便起了色心,將李莉莉擊暈后,藏到了某個隱蔽的地方。
「我來自首,剛才我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趙曉珠回答。
李莉莉是我找來的,而我與兇手是沒有瓜葛的。也就是說,兇手與李莉莉沒有利害關係,兇手的目的就是想讓吳先林背黑鍋。

物業管理告訴我,今天下午,我的住房被盜了。
我撓了撓後腦勺,現在傷口的鮮血已經凝固了,但還有點隱隱作疼。
我所指的人,就是藥劑科的副主任,趙曉珠。

不過,一種新葯進入醫院,並不是歐陽院長與趙曉珠點頭了就行,還必須通過吳先林這一關。吳先林是東愛醫院的藥劑科正職主任,四十歲。這個人很正直,只要涉及原則的事,就連歐陽院長的話他也不買賬。
我連忙給趙曉珠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里斬釘截鐵地說,後勤科的所有鑰匙都掛在一個有很多格子的圓盤上,圓盤每一格都貼著寫有房間號的不幹膠。她是找到了寫有健身房字樣的不幹膠的那一格后,才取下鑰匙交給我的。
對此,我只有無奈苦笑。
何元忽然插嘴說:「會不會是歐陽院長乾的呢?」既然趙曉珠的情人是歐陽院長,歐陽院長又是吳先林的死對頭,會不會是他親自來健身房殺人的呢?而在他殺人的時候,趙曉珠去我家偷照片,正好可以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於是我開始跟蹤吳先林,就像一個月前跟蹤趙曉珠一樣。
根據現場痕迹,警察羈押了哭哭啼啼的吳先林,然後對我和何元做完了筆錄。
我埋下的暗線,是趙曉珠,東愛醫院藥劑科助理主任。趙曉珠年僅二十九歲,據說以前是練體操的,現在卻能坐到三甲醫院的主任副職位置,這並不是偶然的。我深知其中的九九藏書秘密——趙曉珠是東愛醫院院長歐陽若虛的情人。而這個秘密,是我跟蹤了趙曉珠一個月之後才打探到的。當然,我拍下了趙曉珠與歐陽院長見面的照片,甚至在他們幽會的賓館卧室里安裝了高清晰的微型針孔攝像頭,得到若干極為香艷的錄影帶。
警方很重視我這條線索,立刻傳訊了趙曉珠的丈夫。
物管調閱了樓層的監控錄像,卻並沒看到有人撬門,只看到有個身材矮小的瘦弱男人神跡可疑地從我屋裡走出,還拎著一包東西。這個男人戴著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根本無法看到模樣。
就在關門的一剎那,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風聲。我還沒回過頭來,就突然感覺尖銳的疼痛從後腦勺襲來,我兩眼一黑,頓時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在暈過去之前,我看到一張憨厚的男人臉龐,戴著厚厚的眼鏡,還有滿臉的憤怒。
我倆衝出雜物間后,我摸出手機,調到拍照的狀態。但當我們來到健身房外時,看到防盜門緊閉著,卻並聽到李莉莉呼救的聲音。
儘管我用最快的語速,最簡練的句子解釋,但也足足用了十多分鐘才說完。現在五點四十,如果不出意外,吳先林應該已經走進了健身房中。
歐陽院長是有老婆的,趙曉珠也有老公。所以我將手中的照片與錄影帶複製之後,給趙曉珠發了一份帶有截圖的郵件,她立刻答應了幫我把藥品操作進醫院藥房里。

今天一下午,歐陽院長都在藥劑科的庫房裡,照著庫存賬本清點藥品數量——今天他又在對葯庫進行突然襲擊,他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平時面對年輕漂亮的李莉莉,我承認,我確實也動過心。但我深知「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古訓,一直讓自己與這個美女保持著距離。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天發誓,我和李莉莉是清白的。
物管用曖昧的聲音問:「您認識那個瘦弱男人嗎?需要報案嗎?還是您自己處理?」
趙曉珠不滿地說:「一定是吳先林把防盜門的門鎖給換了,他簡直把健身房當做了自己的私有財務。雖然除了他之外,再沒其他人用健身房,但他也不能這樣做啊!我回頭就向歐陽院長報告這件事,必須好好批評一下他!」我知道歐陽院長與吳先林素來不睦,不過給健身房換把鎖,只怕還不能把吳先林撬下台。吳先林只要說,以前的門鎖壞了,他出於好心自費換了把鎖,就能安全過關。
何元卻不滿地插嘴說:「你也不能這麼武斷吧?為什麼就不可能是吳先林殺死李莉莉的?他一樣有嫌疑,畢竟這把醫用剪是他的,上面也肯定留有他的指紋!」
我趕緊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儘管警察不讓我與吳先林直接通話,但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終於答應幫我帶句問話給吳先林。
趙曉珠與歐陽院長自然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我抬起頭,才注意到在滿牆的廣告畫中,露出了一條小縫,裏面瀉出微光。原來在健身房裡還藏著一件淋浴用的小浴室,只不過浴室的木門上貼滿了廣告畫,所以我們一直都沒發現,也難怪何元總覺得健身房裡藏著一間密室。

皆大歡喜,又何樂而不為呢?
掛斷電話,我對吳先林說:「看來,在後勤科里,健身房的鑰匙就已經被偷換了。那個偷走鑰匙的人,比李莉莉更先一步潛入了健身房中,然後用你的醫用剪殺死了李莉莉。最後,兇手打開從裏面防盜門溜走了。」
李莉莉到哪裡去了?我不禁與何元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來。
——更換鑰匙的人,必然是本院的職工。但即使更換鑰匙,要想避開旁人,也不是一件有絕對把握的事。
我撇了撇嘴,張口說道:「說不定,根本就沒人更換鑰匙。」
掛斷電話,我已經與何元再次站在了健身房外。而這一次,我們聽到屋裡傳來很詭異的聲音。有人在呻|吟,痛苦地呻|吟,是吳先林的聲音。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著手準備這次桃色陰謀。其實,也不用做什麼準備,我只是陪李莉莉去商場買了一套很性感的低胸裙裝。試衣的時候,李莉莉不無嬌羞地對我說:「老大,我在男朋友面前都沒穿過這麼暴露的衣服呢。」
李莉莉的男朋友我見過,是個學建築學的研究生,戴著厚厚的眼鏡片,模樣看上去很憨厚,也很正直。李莉莉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她男朋友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勾當。
聽完我的陰謀后,吳先林狠狠瞪了我一眼,說:「想不到你們這https://read.99csw.com些賣葯的,竟如此卑鄙下作。」但他轉念又道,「如果你能洗清我的嫌疑,我就在你的進葯報告單上簽字蓋章。」
但趙曉珠卻答道:「剛才我一時糊塗,去做了一次小偷。有個醫藥代表拍到了我偷情的照片,於是我趁著下午他到醫院來辦事,我偷偷從陽台翻進了他家裡,把照片全都偷出來了。」
「你不是把健身房裡裡外外都找了個遍,但卻並沒找到李莉莉嗎?」我反駁道。我覺得何元的說法實在是太過於異想天開了。
一定是她呼救的時候,我還被困在雜物間里,無法闖入健身房中。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我頓時忐忑了起來。但我又不能貿然闖入,畢竟現在健身房看起來很正常,我若是闖進去了,反倒名不正言不順。幸好何元在我身邊,他對女友的擔心已經沖昏了頭腦,他徑直走到防盜門前,抬腿便一腳踹到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雖然防盜門緊閉著,但卻也難不倒我。我老爸就是個開鎖匠,以前我讀書時成績不好,老爸總說我肯定考不起大學,需要一技傍身,於是教我學會了開鎖的技藝。誰料我後來在考場上鬼使神差超水平發揮,考上了藥科大學,沒能子承父業成為一名開鎖匠。當年學到的開鎖技藝,現在正好派得上用場。
我認得這個男人,他是李莉莉的男朋友,那個學建築學的研究生。在他的手裡,拎著一根木棒。
但不等我反駁,何元又自言自語喃喃說:「如果我分析正確,那麼李莉莉現在正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他騰地站了起來,連剛上的咖啡都沒喝一口,便起身出了咖啡館,向醫院跑去。
何元撲在了李莉莉的身上,痛苦地哭泣。而我則立刻用力拉開了他,大聲說:「保護好現場!」然後我對吳先林叫道:「還愣著幹嘛?快報警呀!」
何元露出懷疑的眼神,而我趕緊用最快的語速,向他解釋了我與李莉莉到東愛醫院健身房來的目的。我特彆強調,所有的一切都是李莉莉主動自願提出來的,她也是為了早點賺足買房的錢,與何元結婚。
過了半小時后,警察才帶回來吳先林的回答:「趙曉珠的丈夫,那個在賣藝雜技團里表演馬戲的傢伙,是個左撇子。」
而吳先林也告訴我,畢竟這裡是醫院,出了任何小差錯,都有可能釀成不良後果,所以後勤科的紀律很嚴明,外人幾乎沒有機會進入後勤科更換鑰匙。
我找來了兩根柔軟的細鐵絲,插|進門鎖里,輕柔地攪動,手指體會著門鎖里齒輪的轉動,手指緩慢地加力。只聽「啪嗒」一聲,門開了。門裡很幽暗,木地板上佇立一排閃動著金屬光澤的健身器材,四面牆壁上都貼滿了某種藥品的廣告畫——據說,這間健身房就是在那種藥品的生產廠家贊助修建的。
「誰?有病呀?」健身房裡傳來吳先林的怒吼。打開門后,只穿著一件背心的他,怒氣沖沖地望著我和何元,問,「你們要幹什麼?」
吳先林的生活規律非常簡單,也很枯燥。每天七點半離開家,乘坐一小時公交車,八點半準時到達東愛醫院。在醫院里,他不是呆在藥劑科辦公室里,就是在藥房里清點藥品數量,或是幫著其他藥劑師為病人分發藥品。中午他一般在食堂吃一盤工作餐,再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小憩片刻。下午五點半下班后,他倒不是馬上回家,每天下班后他會雷打不動地在醫院員工健身房中鍛煉半小時,然後換衣服回家。回到家中,就陪著老婆看看電視,從不外出應酬。
最後,吳先林幽幽地說:「既然趙曉珠不是兇手,那誰又是真正的兇手呢?」
我明白了。趙曉珠的丈夫才是潛入我家盜竊的小偷,他一向缺錢,只要趙曉珠許諾拿筆錢給他,就足以讓他趁著白天,以體操技術翻進我家陽台,為趙曉珠製造不在場證明。
何元用力敲著防盜門,吳先林卻並沒有來開門。何元焦急地說:「出事了!一定出事了!」他用腳踹著防盜門,我趕緊將他拉到一邊,然後從衣兜里取出兩根柔軟的鐵絲,插|進鎖孔里。幾秒之後,我打開了防盜門。
我承認,我這麼做是很卑鄙。但不容置疑,這確實是個很有用的辦法。
趙曉珠被捕后,也交代所有一切都是她和歐陽院長策劃的陰謀。她知道我會與李莉莉設計陷害吳先林,而他們早就想讓吳先林離開醫院,才將計就計設下了更換備用鑰匙的詭計,還許以重金,讓趙曉珠的丈夫去我所住的小區行竊。
說完之後,他睥睨著我和何元,問:「你們是read.99csw.com誰?這個死了的女人又是誰?你們認識她?你們和她又是什麼關係?你們怎麼知道她在健身房裡?」
至於我的那種治療兒童秋季腹瀉的藥品,倒也進入了東愛醫院,不過卻是以成本價進入藥房的,根本拿不出給回扣的空間。當然,吳先林為這種葯定的零售價也很低,只有幾塊錢而已。因為便宜,這種葯在醫院里倒也賣得不錯,但我卻賺不了什麼錢。
現在我就準備將一種治療嬰兒秋季腹瀉的藥品做入東愛醫院中。據文獻介紹,百分之五十的嬰兒秋季腹瀉,都是由輪狀病毒引起的腸道感染。對於輪狀病毒,實際上沒有特效藥可以醫治,各種抗生素亦無效果。只能對症治療,藥物止瀉、補充體液、服用微生態調節劑與消化道粘膜保護劑,一周內就可以自然痊癒。
可以說,從生活上,根本無法找到要挾吳先林的把柄。而在業務上,就更沒法找到漏洞了。歐陽院長早就看吳先林不慣,好幾次突然襲擊清查藥劑科的庫存,但藥品數量總是與賬面一致。哪怕歐陽院長將情人趙曉珠安排到藥劑科來,吳先林也做出一副毫不在意虛懷若谷的模樣。
反正能自然痊癒,所以我代理的藥品,在醫院中是可有可無的,要想進入醫院藥房,就必須花上一番工夫。幸好,我在東愛醫院里早就埋下了一條暗線。
我頓時傻眼了,原來我家是被她偷了的。但這起失竊案也說明了,事發的時候,趙曉珠正在我家裡找照片,根本沒法來健身房殺人的。她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吳先林告訴我們,每天他在健身房裡鍛煉半個小時后,都會在浴室里洗個澡,再離開醫院回家。今天他練完器械后,剛推開浴室木門,就看到了地上的女屍。他發誓,自己是個老實人,絕對沒有殺人。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問:「出什麼事了?」他無力地抬起手,指向牆邊,說:「浴室……浴室……浴室里有具渾身是血的女屍……」
當然,我的座右銘是「和氣生財」,我也向趙曉珠承諾,只要藥品能進醫院,我不僅會為她和歐陽院長保守秘密,還會給他們一大筆回扣。而且,這筆回扣將是持久的——只要醫院賣出一盒葯,我就會給她和歐陽院長每人一塊錢。
何元也急了,他手忙腳亂地為我解開繩索,但越急,他越解得慢。好不容易讓我的手足重新恢復自由,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分鐘。
我不禁啞然失笑,又不是什麼陰謀小說,朗朗乾坤,國營醫院的員工健身房裡怎麼又會有什麼密室呢?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一定是再次去健身房搜索密室的痕迹吧。我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苦笑,然後將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跟著何元向醫院走去。
保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那小偷真厲害,從監控鏡頭來看,他還是個左撇子呢。」
推開門,我優雅地攤開手,示意李莉莉走進健身房中。我對她說:「你進去換好衣服,一到下班時間,吳先林就會到這裏來的。到時候,我會躲在屋外等著你大聲呼救。」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把手機關了,免得你那個研究生男友突然給你打電話,恰好被吳先林聽到,那就前功盡棄了。」說完后,我合上了門。
不過,何元的話馬上就被吳先林否定了。
於是我問吳先林:「你和誰有仇?」
不能再留在健身房裡了,我拉著何元,不顧吳先林的怒吼,轉身就跑了出來。幸好之前我沒正式拜訪過吳先林,所以他也不認識我是誰。
「此話怎講?」何元問。我答道:「鑰匙很難有機會在不被關注的情況下更換,那麼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拿出鑰匙準備交給我的時候,拿了另一把鑰匙給我。而真正的鑰匙,就留在了這個人自己手裡。」
健身房就在藥劑樓對面,是一間簡陋的小平房,約有五十平米。在健身房旁,有一個小雜物間,堆滿了空紙箱和清潔用具。健身房的窗戶很高,只有一扇防盜門。不過,我拿鑰匙試了一下,卻發現根本打不開健身房的防盜門。
想了想之後,我對吳先林說:「只有你一個人有健身房的鑰匙,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能進入這間屋嗎?」吳先林答道:「在後勤科,還有一套備用鑰匙,任何人都可以拿到鑰匙后打開防盜門。」
於是我找到了李莉莉。
吳先林笑著對我說:「我只答應了幫你把葯做進咱們醫院,哈哈,卻沒說要讓你賺取暴利啊!」
通常來說,藥品是用來治病救人,但對於我這樣的業內人士來說,卻深知這玩意兒深蘊著血與骯髒的東西。因為read.99csw.com,我是個醫藥代表。
吳先林立刻打了個電話給趙曉珠,準備以討論公務的名義,將她叫到健身房來。
最終,我們還是決定報警。畢竟一具冰冷的屍體擺在健身房裡,人命關天,不報警是不可能的。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啞然失笑,我知道他誤會了。
我的問話是,和趙曉珠有所關聯的人中,有誰是左撇子?
等我悠悠醒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足都被結實的繩索捆住了,絲毫不能動彈。四周擺滿了散發著霉味的紙箱、掃帚、拖把,我猜這裏應該是東愛醫院的雜物室吧。
趙曉珠還在電話里說,她之所以會主動自首,是因為她丈夫已經答應了與她離婚。而她的情人,也終於辦成了離婚。以後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根本不用再受那醫藥代表的要挾了。
我愣住了。左撇子?我記得幾次與趙曉珠見面,都看到她是用右手寫字、做事,從沒看出來她是左撇子呢。
其中的關係,我當然明白,但我卻沒必要告訴保安這麼多。我正準備按下電梯的時候,保安又自顧自地說:「真巧,你那幢樓對面,也有一個設在高處的監控攝像頭,正好拍下了那個小偷翻上七樓陽台的鏡頭。很可惜,攝像頭太遠了,沒拍到小偷的相貌。不過,那小偷的身手可真實矯健,像練過體操一般,輕輕一躍,便翻上一層樓。」
可是趙曉珠給我的防盜門備用鑰匙,確實打不開門鎖。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趙曉珠給我的,根本就不是健身房的鑰匙?
趙曉珠是歐陽院長的情人,儘管這件事很隱秘,但我卻知道,因為我曾為了進葯,足足跟蹤了他們一個月。
我搖了搖頭,答道:「不會是吳先林乾的。李莉莉進屋后,我就對她說過,讓她趕在吳先林來健身房前,就換上那套剛買的性感低胸裙裝。但我們所發現的屍體,身上卻依舊穿著職業套裝。這就說明了,她是在換衣服以前就遇害了。而那時,吳先林還根本沒來到健身房呢。所以兇手肯定不是吳先林!」
我苦笑著問何元:「現在幾點了?」他看了看表,回答:「五點二十八分。」
李莉莉的男朋友就站在我對面,冷冷地望著我,他手裡依然拎著一根木棒。我記得,他叫何元。
難道拿錯鑰匙了?我趕緊給趙曉珠打了個電話,向她質問。趙曉珠無辜地回答,她是從後勤科拿的備用鑰匙,如果打不開防盜門,只有一個解釋——門鎖被換了。
趙曉珠的丈夫是個軟骨頭,一進審訊室,立刻就撂了。確實,下午是他翻進我家陽台行竊,目的就是為趙曉珠提供不在場證明。
李莉莉是我的師妹,現在跟著我一起當醫藥代表,做我的助手。這妹子長得漂亮,身材高挑,又能言會道,平日里幫我解決了不少應酬上的難題。
何元扶了扶厚厚的眼鏡片后,說:「我是學建築的,剛才進入健身房后,就覺得這間平房有點怪異的感覺。」他頓了頓,補充道,「健身房的使用面積只有五十平米左右,但從平房的外觀看,建築面積應該遠遠不止五十平米。除去牆面的厚度,以及健身器材堆積所造成的急迫感錯覺,我認為健身房裡很可能有一間隱蔽的密室。之前吳先林換了門鎖,不正是想獨自使用健身房,並在裏面建造密室嗎?」
一連串的問題,令我無法回答。倒是何元根本不在乎我今後的藥品業務還能不能繼續做下去,徑直把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不過,從趙曉珠的話里,我卻可以確定一點,當吳先林進入健身房后,絕對不會有其他醫院員工打擾我和李莉莉的計劃。
我的後腦勺非常痛,我能感覺到有滑膩的鮮血正在緩慢流出。我聲音顫抖地問:「這是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襲擊我?」

這令我很失望,看來我的那個藥品再也沒機會進入東愛醫院了。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何元就衝動地推開吳先林,衝進健身房中,大聲呼喊著李莉莉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答,他把健身房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李莉莉。撥打她的電話,也只聽到關機的提示音。

4

趙曉珠完全可以在拿到健身房的備用鑰匙后,知道我會使用柔軟的細鐵絲打開防盜門,所以拿了另一把鑰匙給我。而她自己拿著真正的鑰匙,在李莉莉之前潛入了健身房。當李莉莉進入健身房后,她就用提前偷拿的吳先林的醫用剪,刺死李莉莉后離開健身房。
在我的建議下,他按下了免提鍵后,才撥通了趙曉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