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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狂奔

末路狂奔

作者:庄秦
就連傻子也看得出,東哥準備拿教訓李修元。而李修元不是傻子,有時他甚至還會認為自己的智商很高。
曼麗見東哥倒下后,大聲對李修元叫道:「快逃!快帶著我一起逃!」她拉起李修元,就想朝馬路的另一邊跑去。


路人當場就死了,而警察在那粒鑽戒的基座上,看到了兩個刻在一起的人名。一個是李修元的名字,一個是何曉雲的名字。
李修元還沒搞清楚出了什麼狀況,挽著他手臂的女人驀地掙開了手,大聲朝那「金項鏈」叫道:「東哥,是這個男人逼我和他在一起的!他說,要是我不跟他走,他就會殺了我全家!」她說這話的時候,手指一直指著李修元。而這個叫東哥的傢伙,則冷冷看著他,說:「你真敢殺死曼麗全家?」
在別人眼中,李修元是一個對植物人|妻子不離不棄的好男人。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究竟幹了什麼。
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雙目緊閉,呼吸微弱,鼻孔外還插著一根鼻飼管,管子的一端連接著一隻漏斗。床邊,還有一台榨汁機,榨汁機里殘留著顏色不明的液體。
年輕女郎卻罵了一聲:「神經病,你認錯人了吧!我上周根本就沒乘坐什麼公交車!」
等鼻飼管里所有的液體都流入了何曉雲的體內,曼麗才幽幽地問:「你妻子這樣有多久了?」

李修元趕緊解釋:「你忘了嗎?上周你乘坐公共汽車的時候,兩個小偷竊走了你的錢包,是我幫你把錢包拿回來的,我還被小偷的同夥刺了一刀……」
李修元感到了腹痛,他向曼麗大罵:「就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被捆在椅子上,沒人知道你在這裏。你會在我的屍體旁,慢慢餓死渴死。哈哈,飢餓與乾渴的感覺,那是非常折磨人的!」
「哦?!」李修元看著空空的酒瓶,覺得心理有點發憷。
但這時李修元卻沒有動彈。曼麗著急地問:「你怎麼不逃?東哥醒來后,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他是個江湖老大,手裡攥著好幾條人命,手下還有幾十個把命都賣給他的亡命之徒!」
是曼麗趁著東哥將李修元放倒在地的時候,從地上揀起半截板磚,並用板磚砸暈了東哥。
在那段時間里,李修元連淚水都哭幹了。他不忍心看到何曉雲在醫院里受苦,所以將她接回了家中。李修元發誓,他會一直照顧妻子,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這場爭吵是在十分鐘后,被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的。
據報紙上說,一個月前又發生了一起高空墜物事件。一對夫妻在家裡爭吵,一時情急,男人提出分手,為了昭示決心,他摘下手指戴著的一粒鑽戒,扔出窗外。那天風很大,再加上重力加速度,從空中墜下的鑽戒,到達地面時的速度,已不亞於一顆衝出槍膛的子彈。那粒鑽戒正好砸在一個路人的頭頂,當場血濺三尺,就連路過的公交汽車,玻璃窗戶都沾染上了死者那白花花的腦漿。
曼麗扭過頭,一言不發。
不過,那個逃犯甚是警覺,他還是覺察到附近埋伏著抓捕他的警察。於是鋌而走險之下,他在街頭拔出槍,劫持了一個孕婦,要求警察退開,並提供逃亡用的轎車。
曼麗抬起頭,說:「其實,我也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李修元發現撞著自己的女人,正是一周前那個被偷走了錢包的年輕女人!
曼麗被李修元捆綁在椅子上,她看著面前這個凶相畢露的男人,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剛才,我給你說,今天我去遠郊那處小平房,是準備和健身教練一起私奔。其實,我騙了你。我本來的打算,是和那個健身教練殉情自殺的。」
這時,李修元聽到了有人敲門的聲音,東哥正九_九_藏_書在門外大聲哭喊著:「曼麗,我知道你在裏面!你不要離開我,以前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只要你不離開我——開門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卸掉你們這扇防盜門!我說到做到!」
曾經有位自由撰稿人採訪過李修元,後來以「女子自盡為哪般?為何總在失去后才後悔沒珍惜?」為題,把他和何曉雲的故事發表在一家著名紀實類期刊上。曼麗也看過這篇文章,所以對這個故事並不感到陌生。
先下手為強,李修元就身形一閃,猛一蹬地,朝東哥沖了過去,趁著東哥還沒做好架勢,兩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上。
女郎嚇了一跳,下意識甩開了李修元的手,大叫了一聲:「你幹什麼?非禮呀!」

李修元卻搖了搖頭,說:「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如果你一個月前留意過一則新聞,就不會對這個故事感到陌生。」

1

李修元點點頭,說:「只要你不後悔,你就進去看看吧。」
這下可好了,只要她願意作證,那幾個小偷就會被繩之於法。於是他一把拽住了女郎的手,說:「姑娘,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賓士車上,曼麗輕聲哭泣,她把她的故事全告訴了李修元。
一年前,曼麗在健身會所里認識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健身教練。見到這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後,曼麗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變得鮮活了起來。她避開東哥,與健身教練暗中交往,每次他們都在遠郊這次偏僻的小平房裡幽會。

「一個月。」李修元答道,「她是因為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才變成了植物人。」
到了李修元所在的樓層,站在房門外,曼麗感慨地說:「大隱隱於市,這裏確實是個逃亡的好地方。」
最近東哥變得越來越暴戾,令曼麗無法忍受,終於,她決定帶上東哥的錢,與健身教練私奔,去一個永遠沒人能找到她的地方。她拉開了隨身帶著的挎包,挎包的表層放著她的錢包,在錢包下則有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塑膠袋。打開塑膠袋后,李修元看到了耀眼的光芒——全是金銀首飾與鑽石珠寶。
李修元一邊笑,一邊拾起曼麗的拎包,把裏面的黑色塑膠袋拽了出來。
曼麗又問:「你這樣照顧妻子,花費不小吧?以後你打算怎麼做?」
在城市繁華的街道上行走時,李修元變得越來越小心,不時朝頭頂上的天空張望,擔心會不會有什麼不詳之物從天而至。但老朝天上看,卻往往會令李修元忽略稍矮一點的地方。於是在一周內,他丟了兩次錢包,還有三個手機。
東哥的一隻手伸進了車窗,幾秒后,他的手伸了出來,在他手裡,竟多了一把匕首。

3

李修元揭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錯。接下來,他又狠狠喝了幾大口這美味的人頭馬XO。
曼麗沉默不語,良久之後,她才說:「看來,我以前說過『男人都不可靠』的那句話,應該收回來了。李修元,你是一個值得女人信賴的男人。」
不過,李修元可不想讓何曉雲活太久。憑他的智商,讓一個植物人偶然死去,並不引起旁人的懷疑,也算不上一件太難的事。
曼麗點了點頭,說:「你沒猜錯,酒瓶里的人頭馬XO,被我加進了劇毒氰化鉀。在小平房裡,健身教練喝下了半瓶,我卻突然沒了自殺的勇氣,所以看到他倒下后,我就把酒瓶放回了拎包中,出了平房。沒想到我遇到了你,最後你又把剩下的酒全喝下去了。」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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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麗知道自己被耍了,健身教練根本就不愛她,也不願意與她私奔,他想要的,只是曼麗的錢。
警察不準備追究李修元的刑事責任,把鑽戒還給了他,還打算為他申請一筆特別獎金。畢竟李修元為他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李修元笑了,他就知道曼麗會發出尖叫的。
李修元敢肯定,他絕對沒認錯人。但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女人一定是擔心被小偷報復,所以拒不承認自己曾經被偷過。李修元理解她的想法,他也無法強迫別人成為證人。
何曉雲說,當李修元挺身而出,承認鑽戒是他扔出窗外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丈夫是愛著自己的,而且她也愛著自己的丈夫。她不知道這種高空擲物致人死亡,會被判處多久的刑期,但她卻知道,如果警方查驗鑽戒上的指紋,根本找不到李修元的指紋,只能找到她的指紋。最終警方會認定鑽戒是被她擲出的,她根本就無法坦然面對牢獄生活,所以寧肯選擇自殺。在遺書的最後,她深情地寫道:「修元,我們來生再做夫妻吧,我發誓,我不會再與你爭吵。」
敲門的人,是兩個警察。警察告訴李修元與何曉雲,剛才有一個過路的人,被從天而至的一粒鑽戒砸中了腦袋,鑽戒直接嵌在了路人的頭蓋骨上,殷紅的鮮血與雪白的腦漿同時迸了出來,濺得滿地都是,甚至濺到了路過的公交車的車窗玻璃上。
「去你家吧。」曼麗淡淡地說。
曼麗應聲倒地后,李修元才慢悠悠地對她說:「你不應該讓我看到拎包里的那些金銀首飾鑽石珠寶。對了,東哥那輛賓士車也能換回不少的錢。」
既然有人家,討口水喝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畢竟李修元覺得自己還算眉清目秀,並非面相兇惡之徒。
確實,鑽戒是李修元扔下去的,而不是何曉雲扔下去的。兩人爭吵的時候,何曉雲摘下了鑽戒,朝李修元扔了過來,說:「要是你真想離婚,就把鑽戒扔出窗外!」李修元二話沒說,就把鑽戒扔了出去,因為他早就無法再忍受何曉雲的乖戾無常。
聽完她的故事,李修元手扶方向盤,凝視前方,問:「現在,我們該去哪裡?」
李修元懵了,不知道女郎這是在幹什麼。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賓士車突然出現在道路一端,併發出一聲尖銳的急剎,停在李修元面前。車門打開了,一個剃著平頭戴著一根拇指粗金項鏈的男人下了車,滿面怒容地看著李修元,眼裡幾乎噴出火來。
最近這段時間,高空墜物的事件變得非同尋常般頻繁,而且掉下來的全是些匪夷所思的玩意兒。比如說,一個女教師被路邊樓頂墜下的一條藏獒砸成截癱;又比如說,一支墜地的晾衣桿直接戳入一位賣水果的大姐的頭蓋骨;更有甚者,兩個企圖報復社會的壞人,將尚未啟封的煤氣罐從高樓擲下,砸死兩個路人後,還引起爆炸。
李修元帶著鑽戒回到家裡,打開門,卻發現何曉雲躺在床上,床邊有一瓶空藥瓶,藥瓶里平時放著她用於治療神經衰弱的安眠藥。卧室里的電腦也開著,屏幕上還留有一封何曉雲寫的遺書。
「什麼故事?」
「過量的安眠藥?她自殺?」曼麗問。李修元點點頭。
所以,李修元開始憤恨起小偷,每天走在路上,他不再留意頭頂,而是注意觀察四周是否有小偷出現。讀書時,李修元曾練過幾年跆拳道,又學了些散打套路,不費吹灰之力就捉拿了幾個小毛賊。但最近一次,他在一處公交車站捉小偷的時候,卻被小偷潛伏在暗處的同夥刺了一刀,小偷逃之夭夭,而他只能自費去醫院包紮傷口。
曼麗卻笑了,她說:「我敢九九藏書肯定,東哥會找到我的。他的賓士車上,裝有防盜GPS系統,只要他醒來后,就會根據GPS,在這幢鬧市中的電梯大廈里找到我——雖然我背叛了他,但我卻知道,我是他最愛的人,他一定會來救我。」
李修元承認,剛才他確實動過與何曉雲離婚的念頭,但和大多數的婚內爭吵一樣,那只是發泄的衝動罷了。從心底說,他還是愛著何曉雲的。於是他趁著何曉雲還在渾身顫慄,向前站出一步,對警察說:「是我把鑽戒扔出去的,我跟你們走。」
她推開了門,當她看到屋裡的狀況時,立刻發出了一聲尖叫。
做這一切的時候,李修元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做著。他知道柳橙、米飯、雞湯混合在一起,味道肯定很不好,但何曉雲早就失去了嗅覺與味覺的功能,而且只有這樣的混合物才能給她足夠的能量與維生素。
曼麗參觀著李修元的客廳,液晶電視、名牌音響、豪華吊燈,當初裝修時,這些玩意兒可沒少花錢。當她走到卧室前,扭過頭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乘電梯的時候,廂轎里有幾個面熟的老頭老太,他們看了看李修元,又看了看曼麗,臉上露出了詭譎的表情。
「她為什麼要自殺?你對她不好?」曼麗追問。
他們不停翻舊賬,說著傷人的話,最後,李修元憤怒地大叫:「離婚!我們離婚!」何曉雲也堅決地說:「離就離!誰怕誰?」她伸出手,在她的手指上,有一粒閃著斑駁光芒的鑽戒,這是他們的訂婚之物。
何曉雲摘下了這粒鑽戒,狠狠擲出了窗外。當時,鑽戒呈拋物線扔出窗外時,李修元只看到了一道閃爍著的神秘光芒劃過自己面前。他感到了一陣心疼,畢竟買回這粒鑽戒花了他半年的積蓄。但接著,他們又繼續爭吵了起來。
李修元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曼麗的表情顯得非常複雜。最後,她總結了一句:「唉,我真的沒看錯,果然沒有一個男人是靠得住的。」
其實李修元已經猜出是怎麼回事了。眼前這個叫曼麗的女人,一定是東哥的相好。不過,曼麗背叛了東哥,到郊區這幢平房來見自己的情人。東哥察覺到曼麗的出軌后,開車跟蹤到這裏,曼麗為了保護情人,所以挽住了李修元的手,讓東哥誤以為她的情人是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而現在曼麗最終還是決定要攤牌離開東哥,所以用板磚砸暈了東哥,救了李修元。
其實,那天當警察找上門來,並不是李修元主動承認自己扔下鑽戒的。當時,何曉雲指著他的腦袋,大叫:「是他扔下去的!有什麼麻煩,你們就找他吧!最好判他死刑!」然後,警察就帶走了李修元。
這一天,李修元來到了遠郊,這裡是那路公交車的終點站。他向附近的人打聽了一下,卻沒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鬱悶中的他,只好渾身無力沿著馬路慢慢踟躕著。走了一會兒后,李修元覺得有點口渴,摸出零錢想要買瓶礦泉水,朝四周望了望,卻發現街邊連個小攤都沒有,這裏實在是太偏僻了,只在馬路盡頭有一幢獨門獨院的小平房,還圍著圍牆。
那天下午,李修元和何曉雲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爭吵的起因,李修元已經忘記了,反正和大多數婚後爭吵一樣,起因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修元立刻將何曉雲送到醫院洗胃,但因為在派出所耽誤了太久的時間,儘管救回了她的一條命,但她卻無法再醒來——她成了植物人。
東哥的身體也驀地變得癱軟,李修元掙脫東哥后,這才看到東哥的腦袋流出了鮮血,而曼麗則站在東哥身後,手裡拿著半截板磚,板磚的邊上還沾染著黏糊糊的血跡。
真不錯。他對曼麗說:「你一定猜到我會慶九*九*藏*書祝一下,所以才準備了這瓶酒吧?」
曼麗卻笑了,她說:「李修元,其實你不知道,當你說完你的故事後,我就決定幫你,準備把所有的珠寶都送給你的。因為,你是我第一次見到的有情義的可靠男人。可惜,我應該早一點說出自己的決定,否則你就不用殺我了。」
李修元笑了:「我們逃得再快,還快得過東哥的賓士嗎?」他蹲下身,從昏迷的東哥身上,搜出了車鑰匙,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李修元走到床邊,清洗乾淨榨汁機,又從冰箱里拿出一隻柳橙,一碗米飯,一罐熬好的雞湯,倒進了榨汁機里。啟動榨汁機后,屋裡響起一陣刺耳的馬達聲,柳橙、米飯、雞湯頓時混合在一起,變作一團難以分辨顏色的液體。他把這些液體倒入鼻飼管的漏洞中,打開鼻飼管的開關,液體便一點一點,沿著鼻飼管,流入何曉雲的鼻孔中,最後流入她的胃裡。
李修元爭奪著東哥手裡的匕首,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但李修元發現,他的力氣沒有東哥大,他不禁暗叫一聲不好,看來這次他要吃虧了。而就在他暗忖之際,東哥的動作突然遲緩了,李修元感到有什麼東西滴到了他的後腦勺上,是某種熱乎乎的液體,還很黏稠。是鮮血,李修元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是的,確實花費不小。不過,不用擔心,我有辦法獲得足夠的錢來照顧曉雲。」李修元一邊回答,一邊走向曼麗。當他走到曼麗身前時,突然抬起了腿,一腳踹在她的太陽穴上。
警方一方面在街頭與逃犯談判,一方面又要遣散附近圍觀的市民,還要打電話通知特警隊安排狙擊手抵擋商業街兩旁的高樓上,場面一片混亂。
但這時曼麗突然狠狠說了一句話:「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她告訴李修元,當她今天來到遠郊的小平房時,卻看到那個年輕英俊的健身教練根本就沒來,撥打手機,也關機了。她再用電話查詢了一下自己的銀行賬戶,發現所有的存款都沒有了——賬戶的密碼,就只有她和那個健身教練知道。
「只要我殺了她,拎包里那些首飾珠寶都將屬於我。在賓士車裡,當我看到拎包里的黑塑膠袋后,就知道這些珠寶的價值絕對不會低於一百萬。而一百萬,足夠讓我過上很好的生活了。」李修元瘋狂般自言自語道。

後來警察抓住了那幾個行兇的小偷,無奈當天丟失錢包的事主卻聯繫不上了,所以根本沒辦法起訴小偷。李修元還記得,那天丟了錢包的人,是個戴著墨鏡衣著時髦的年輕女郎,背著一個很大的挎包,當時正準備踏上一輛開往遠郊的公交車。
進了屋,她又說:「看來你沒有女朋友——呵呵,這是個典型的單身男人的房間。」確實,屋子很亂,衣服襪子扔得滿地都是。對此,李修元笑而不答。
幸好,鑽戒砸死的,是一個逃犯,所以警察釋放了李修元,沒有追究任何刑事責任。
於是李修元沿著這路公交車,四處尋訪那個時髦女郎。可惜這無異於大海撈針,一個禮拜過去了,他對此依然毫無頭緒。
呵,賓士坐著就是舒服,就連點燃引擎的聲音也是那麼令人陶醉。
到了派出所,警察才告訴李修元,剛才他們正在跟蹤追捕一個持槍逃犯。那個逃犯手裡攥著好幾條人命,窮凶極惡,但卻因為他來到了室內最繁華的商業街,警方擔心傷及無辜,所以遲遲不敢採取抓捕行動。
於是李修元鬆開了手,聳聳肩膀,說:「好吧,就算我認錯人了,只有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怕以後做惡夢。」他轉過身,正想走的時候,卻臂彎一緊,那年輕女人竟將身體靠向了他,緊緊挽住他的手臂,李修元幾乎能感受到那纖瘦的身體所散發出的九*九*藏*書溫柔熱度。
當他走到這戶院子的鐵門外,卻看到門被推開了,一個戴著墨鏡的時髦女郎低頭走了出來,正好與他撞了個滿懷。李修元的後背還包紮著棉紗,在這一撞之下,或許又有鮮血溢出,立時感到一陣疼痛。他正想再罵一聲「三字經」時,卻突然笑了。
但李修元怎麼都沒想到,鑽戒墜地后,竟然砸死了人。警察在鑽戒上,既找到了他的指紋,也找到了何曉雲的指紋,但因為何曉雲的話,他們認定了是李修元把鑽戒扔了下去。
就在警方手足無措的情況下,那個逃犯突然兩腿癱軟,倒在了地上。而那個被劫持的孕婦,身上也滿是紅白相間的血跡。逃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腦門上不停湧出鮮血與腦漿。警察上前查驗,才發現逃犯的腦門上,鑲嵌著一粒閃爍著神秘光芒的鑽戒——這粒鑽戒,正是何曉雲在一氣之下,從三十層高樓擲下的,卻正好打中了逃犯的腦袋,令他當場死亡。
「剛才是誰把鑽戒扔下去的?跟我們去趟派出所吧。」警察冷冷地問。
不一會兒,這半瓶人頭馬XO便見了底。正當李修元意猶未盡的時候,卻聽到曼麗忽然笑了起來。
李修元抱歉地對曼麗說:「這是我的妻子,何曉雲。她是植物人,只能靠進食流質維生。」他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石英鍾,又到妻子該吃飯的時間了。
卧室里,有一張床,卻不是單人床,也不是雙人床,而是一張醫院里使用的病床。

2

卧室里充斥著奇怪的氣味,這是蔬菜與水果腐爛后,交織在一起而產生的氣味。
李修元不得不在旁人面前裝作好丈夫的模樣,精心料理她。報紙上說過,有些植物人會在意外的情況下醒來。為了防止她醒來後向別人提起,是丈夫讓她服下了安眠藥,所以李修元把她領回了家裡,自己照料。
「你笑什麼?」李修元問。
李修元聳聳肩膀,踩了一腳油門,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到我家裡去,只要你不後悔了行了。」
所以李修元非常憤怒,何曉雲的無情無義,令他產生了殺妻的想法。

對此,李修元不置可否。
她確實是東哥的老婆,結婚三年了。東哥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平日里最愛的就是虐待自己的妻子。曼麗捋開她的衣袖,胳膊上全是紫青的瘀痕,這些瘀痕都是拜東哥所賜。
不錯,有金條,有項鏈,有鑽戒,還有翡翠玉石瑪瑙。最讓李修元開心的是,在塑膠袋裡竟然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洋酒——1983年的人頭馬XO。
李修元很同意她的說法,他說道:「是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把你捆在了椅子上,我沒有回頭路了,我必須要殺你。」他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並不是你眼中的好男人。如果你聽了下一個故事,或許就不會為死在一個可靠男人的手裡而悲哀了。」
當他回到家,立刻以暴力逼迫何曉雲服下一大瓶安眠藥。當她昏迷后,李修元又以妻子的語氣,在電腦上寫下了那封遺書。過了整整半天,李修元才把何曉雲送到了醫院——過了這麼久才送醫院,他以為何曉雲肯定沒救了,但醫生還是將何曉雲搶救了回來,但她卻變成植物人,無法再醒來。
她卻一本正經地說:「東哥今天第一次見到你,你是一個無關的局外人,所以他對你不了解,也不知道你是誰你住在哪裡。只有躲到你家裡,才是最安全的。」
李修元在市中心有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這是一幢毗鄰繁華街道的單體樓,電梯大廈,他住在三十樓,樓下就是人潮湧動的商業街。
「去我家?一個女人還是不要太草率做出到一個男人家裡去的決定。」李修元調侃道。
一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