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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

相親

作者:妖刀
上官木蘭裹著一身雨水和冷汗從樓上半爬半滾地下來,看見躺在衛生間門口的第一個簡立文,她想這個人帶著她的照片來找她,還曾那麼周到地去衛生間里把弄髒的襪子洗乾淨,顯然是為了顧照她的情緒。他是真的簡立文吧?
他們在客廳里坐下,木蘭給簡立文泡了杯茶,又端來水果。他一直微笑著看她走來走去,不說話。為了避免尷尬,木蘭打開電視,新聞早已結束,電視里正在播放一些時事消息。
木蘭像個牽線木偶般走到大門前,透過門鏡看到第三個來人。
木蘭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大門上的門鈴又響了起來,她獃獃地起身立在廳里,門鈴連續響了好久,她才突然驚覺一般跑到門口透過門鏡向外張望。
儘管明知是天氣做怪,木蘭仍然在心裏對簡立文的印象打了折扣,更沒想到的是此時簡立文忽然站起身環顧四周,問:「我……我能借用一下衛生間么?」
「車……」簡立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頓了兩秒才說道,「啊,車壞在公路上了,我走過來的。」同時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進門時他在門口換了鞋,透過拖鞋的縫隙可以看到他腳上的襪子滿是泥污和水印。對一個相親的人來說,這副樣子實在有些不堪。
她希望警察快點趕來,她急於向他們訴說這個晚上她是如何戰勝了一個歹徒、一個不明闖入者和一隻鬼……
也許第二個簡立文是那個膽識過人的逃犯,他換了一身不那麼合身的便裝,當他遇到真正的簡立文時,簡立文急於解釋的性格使他得到了一些有利的信息,於是他放棄當時打劫簡立文的計劃,轉而來尋找上官木蘭,或許在他的計劃里,制服木蘭之後再搶劫那個自動跑上門來的簡立文更容易些。只是沒有想到他見到的木蘭已如驚弓之鳥,儘管他支持她報警眼看著危機迫近,卻最終使盡渾身解數仍未能騙取她的信任。
木蘭撥通了剛才記下來的報警電話,對方讓她在家中等待,他們儘快通知最近的巡警趕來。
夏日周末的晚上,上官木蘭坐在郊區的別墅里對著鏡子化妝。她26歲,大學畢業後放棄了家鄉幾個不錯的工作機會,跑到大城市來開了一家小型服裝加工廠,專門為那些名牌大廠做服裝加工,這幾年賺了些錢,她在郊外給自己選了一套環境幽靜的二層小別墅。事業上的成功使她越發引人注目,但她在感情上的屢屢失敗卻又十分令人費解,一些親朋好友相繼為她介紹了幾個出色的男人,但都未曾開始便無疾而終。
「你怎麼了?我是簡立文啊。是不是剛才那個人的事讓你受了驚嚇?」簡立文站起身向她走近。
她聽見他喉嚨里發出乾澀的一聲「哦——」,隨之感覺自己的手腳失去了著力處,耳邊響起一個濕乎乎的叭噠聲,好像一隻西瓜被摜到地上。她睜開眼,陽台上只剩下自己蜷縮在角落中,簡立文已不知去向。
「以前在郊區流傳著一個迷信的說法,如果因為意外而突然死去的人在死前有個非常迫切的心愿還沒有了解的話,他就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會像生前一樣生活在人群中,他的朋友家人都看不到他,只有和他的願望有關的人才能看到他並且像他一樣意識不到他的死亡。」他自顧自地開始講起來。
她軟弱無力地走到廚房打開側門,門外的水泥平台上躺著第二個簡立文,她已經不必走過去試https://read•99csw•com探他的鼻息或心跳,在他那張不再有燦爛笑容的臉上,一雙圓睜著的眼睛茫然地瞪著,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他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他就是簡立文。
電話鈴突然響起,是姑姑打來的,說姑夫急性腸炎突發,她要送姑夫上醫院,所以不能前來。她告訴木蘭那個叫簡立文的男子正在途中,不久就要到了,木蘭想借雨夜不方便回絕,但姑姑說簡立文的手機沒有信號,無法通知他。看來木蘭只好在家裡等待這位獨自開車前來相親的陌生人。
周遭一片寂靜,木蘭扔下凳子坐到地板上,被她誤以為是簡立文的人躺在衛生間門口,他身上的血正在以一種令人不易察覺的速度緩緩流失。木蘭不敢走過去看,不論他是死是活都不願意靠近。
木蘭猛地站起身厲聲喝問:「你是誰?!」
「木蘭,你別這樣,在雨里你要凍感冒的,我不會傷害你。」他堅持向她靠近過來,在毫無光亮的夜色下,從屋裡透出來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那仍然努力強做出來的微笑顯得那麼空洞而詭異。
「你別靠近我!」木蘭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她摘下掛在樓梯旁的一隻小鏡框朝簡立文扔過去。他站住了。
透過門鏡看到門廊上站立著的男子,正如姑姑描述的那個樣子,中等身材,溫和端正的容貌,穿深灰色T恤衫。木蘭把門打開一條縫,問:「是簡立文簡先生?」
「不要!」木蘭嚇得魂飛魄散,她雙手緊抱欄杆,一瞬間眼睛緊閉,同時抬起兩腳朝他奮力踢蹬過去,試圖將他趕離自己身邊。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褲腳上,那裡全是泥,顯然他走了很遠的路,而且這條褲子穿在他身上顯得太瘦了,還略微有點短,似乎這不是他自己的褲子。還有那雙鞋,以他走路的樣子來看是不是有點不合腳?
上官木蘭聽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識地在手機上記錄下屏幕上滾動過的報警電話,接著又似乎有些心虛似的關閉了電視。
木蘭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解釋,她兩眼直盯著面前將笑容凝結在臉上的男子,不等他再次開口,她尖聲吼叫著將手裡鋒利的水果刀直插|進他的胸口,用力之大一直將他頂到門廊台階前,使他站立不穩滑倒在雨水中。她的餘光看到旁邊停著一輛銀色汽車,但此刻她已無暇思考這輛車停在這裏意味著什麼,她只顧著騎在眼前這個男子身上,不停地將刀插|進他的胸膛。
木蘭手腳無力地扶著欄杆站起身朝樓下望去,大門外的水泥平台上躺著簡立文,被摔碎的不是西瓜而是他的頭顱。
木蘭被一股莫名的恐懼包圍住,顯然門外站著的是第三個簡立文,除了與前兩個相似的外表之外,他還帶著那束關鍵的玫瑰花。
木蘭突然想起第二個簡立文給她講的那個故事,當死者突然意外而死亡時,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於是他仍然像生前一樣,繼續自己的生活以完成他當時想要去完成的心愿。而自己正是與他願望有關的人,所以才能看到他如常來赴約的情景。
木蘭越想越緊張,屋外是夜雨濛濛的郊區,即使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聽到她的呼救,此時惟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中等身材,相貌端正,臉上是略帶微笑的溫和神情,他穿著件淺灰色T恤,手裡拿著一束金線紅玫瑰,整齊乾淨不帶一滴雨水。
但是……
九九藏書「等一下,」他朝地上的人體走去,「我看看他還有氣沒有。」
噢,木蘭的腦子有點亂了,這兩個人哪個是簡立文呢?不是的那個人又是誰?但不管怎麼說,現在這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她發覺手心裏仍緊緊攥著一張紙,被雨水打濕后模糊的字跡仍能辨認出那串手機號碼,她想起手機被她丟在樓上房間里了,便挪到玄關處拿起座機撥叫那個號碼。
「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最近我的朋友們經常圍在一起講故事,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簡立文又向木蘭移近了一些,這使她有些緊張。
木蘭坐在混合著第三個簡立文血水的泥雨中,水果刀插在一臉驚恐的男人身上。她希望警察快點趕來,她急於向他們訴說這個晚上她是如何戰勝了一個歹徒、一個不明闖入者和一隻鬼……
「來,我扶你進屋咱們平靜地談談,你要相信我。」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雙手。
「誰?」木蘭緊張地在門后問道。
木蘭打開門,眼前這個陌生人突然之間變得那麼親切可信,她太需要一個能讓她依賴的人來撫慰自己驚魂未定的心。
木蘭偷眼打量著簡立文,他看上去俊朗文雅,態度平和,他們聊著些工作生活之類不著邊際的話題,誰都不急於進入主題。似乎他只是無意中前來做客的朋友,並不是初次見面來相親的對象。木蘭對簡立文的初步印象還算滿意,他與姑姑向她形容的差不多,不同的是剛才姑姑在電話里說簡立文為了與木蘭見面特意準備了一束花,而眼前這個男子進來時手裡卻只拿著一把傘。
也許第一個簡立文只是一個平日有些卑微的花店夥計,他偶然得到了一個美麗女子的照片和地址,因一時貪念闖了進來。那雙臟襪子所引起的自卑心理導致他死在了木蘭手中。
她控制著瑟縮發抖的身體緊緊掩上房門回到客廳,她想著這個人不久前還曾安慰過她,對她那麼溫和地笑過,支持她報警,陪伴她的時候還給她講故事,雖然那是個不怎麼好聽的鬼故事。也許他才是真的吧?儘管他不知道她姑姑的名字,身上沒有帶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但是他說出了簡立文這三個字,並且叫出了她的名字。在她心裏還是覺得第二個簡立文更像真的。
「你別過來!」木蘭驚慌失措地跑了兩步靠近樓梯,她大聲說:「上官瑤是我姑姑的名字,你是她介紹給我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你不是簡立文!」
木蘭被這一夜的遭遇衝擊著神經,她悄聲對自己重複著第二個簡立文的講述:「事主自己用刀扎進鬼體的心臟,令他最終失去神智,他就煙消雲散了。」
「那個女孩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她仍然歡喜地嫁入男方家裡,和她的丈夫每天生活在一起。她丈夫也像她一樣不知道她死了,對待她就像平常生活中一樣。這使得他的家人很擔心,於是就找人來驅鬼。後來據說有一種方法,就是需要事主自己用刀扎進鬼體的心臟,讓她最終失去神智,她就煙消雲散了。」
來人對她微笑著點點頭,他舉起左手上握著的一張照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木蘭,再次微笑起來。
她慢慢地踱回客廳,拿起桌上準備給第一個簡立文削水果的刀,眼睛緊盯著關閉著的大門。此時她相信不管死在她面前的兩個人中哪一個是真正的簡立文,他都已經死了,比起前兩個人,眼前這個九*九*藏*書不明者更令她恐懼。
「我……嗨!你誤會了!」簡立文一邊微笑著擺著手,一邊朝木蘭走來,「你別慌裡慌張地,聽我解釋,和我介紹你的是我姐姐……」
「嗯,車壞在路上了,我沒有你的電話,又怕失約,所以跑過來的。」簡立文蹲下身把手伸到那人的脖子下面,然後抬起頭:「他死了。」
「我是簡立文。」他說。
是什麼呢?
衛生間里的水流聲仍在嘩嘩地響,簡立文進去已經超過三分鐘了,他似乎在裏面清洗著什麼。上官木蘭心裏的疑慮一點點地聚集著,他沒有開車來,也許他的車就壞在那個車禍現場。他沒有拿著花束,卻帶著一把傘和她的照片,報道里被襲擊的男子車中儲物格打開,假若被擊暈的是真正的簡立文,那就可以解釋這人手裡的東西是怎麼來的。他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詢問木蘭的名字,一切都是木蘭自己說出來的。
當心神漸漸穩定下來后,望著地上的那人,木蘭忽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有自己的照片,並且像所有雨天訪客那樣拿著雨傘,他沒有對自己流露出任何歹意,並且她注意到他腳上那雙原本滿是泥污的襪子已經被洗得很乾凈,正濕乎乎地緊裹在他的腳上。難道他真的是簡立文?
「誰?」簡立文聽了一愣,思考半晌說:「上官瑤?是你家人嗎?」
木蘭看著他走路的背影,覺得他的樣子看上去什麼地方有點彆扭。
她拉開門,握刀的手藏在身後。捧著鮮花的男子忙不迭地解釋:「對不起,上官小姐,我來晚了。原本訂這束花的時候是想讓附近那家花店裡的夥計直接把花送到你這裏來,但我把寫有你地址的照片忘在了店裡,我傍晚回去找並想帶著花過來時,接待我的那個夥計卻不知哪裡去了。當時手機沒有信號,我沒辦法給你姑姑打電話詢問你的地址。後來在公路上又堵車,據說發生了車禍有逃犯跑了,每個單獨路過的年輕男人都要留下來盤查。我先是向一個便衣年輕人解釋自己是誰,又再三說明你獨自一人住在這裏,需要儘快趕來以免有什麼不測,誰知那個年輕人離開后又被穿制服的警察攔住查問了半天……」他突然住了口,望著木蘭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下這場雨,不過還好沒走多遠的路。」簡立文仍然淡淡地笑著,眼睛不斷打量著房裡的布局。
門外站立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年輕男子,中等身材,面容清秀,他穿著一件灰色T恤,已經被雨水濕透裹在身上。
音樂鈴聲在門外響起,木蘭掛斷了電話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懊惱的悲傷,原來第二個簡立文是真的,但她卻拚死也不相信他,反而把他推下陽台。就在這份痛悔充滿她的腦海時,門鈴再一次響了起來。
不知不覺外面下起雨,陰沉的天色令夜晚早早地來臨,木蘭起身到陽台上關窗,窗外雨霧茫茫,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閃爍。
簡立文訕訕地對木蘭笑道:「迷信的故事,你不太喜歡聽吧?」
「我是上官木蘭,請進來吧。」木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開門把簡立文讓進屋,她注意到那張被他握在手裡的照片因有些潮濕而皺巴巴的,顯得很臟。那是她曾經給姑姑的一張照片,後面寫著她現在的住址。
「出什麼事了?」簡立文沒有換鞋,身上的水滴在他腳下迅速形成一片小水窪,但木九_九_藏_書蘭卻沒有急著去拿毛巾來給他擦拭,因為她不敢走過第一個簡立文的身體到衛生間里去。
木蘭邁步跑上樓梯,衝進房間翻找剛才姑姑告訴她的簡立文的手機號碼,簡立文的聲音順著樓梯一步步地飄升上來:「木蘭,你別緊張,我真的是簡立文,我姐姐和你姑姑是同事,我從來沒打聽過你姑姑的名字,所以我不知道。」
簡立文看著木蘭猶豫不決的神情奇怪地問,她咬著下唇不說話,拉起他的手臂把他拽進客廳里,那個假冒者倒在地上的身影令他吃了一驚。
沿著小路有一串耀眼的燈光在不停地閃爍,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警笛聲和汽車疾速駛近的聲音,上官木蘭報警呼叫的警察終於趕來了。
上星期,木蘭的姑姑和她約定今天晚上帶個人到她家來相親,木蘭本想推辭,但礙於父母都在老家,姑姑是這個城市裡和自己最親近的人,便答應了。
水流聲停止了,木蘭驚跳起來,她迅速跑到電視櫃旁拎起一把檀木的小圓凳,又躡手躡腳地走到衛生間門邊,待那人輕輕打開門探出頭時,木蘭高舉著手裡的圓凳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並在他還未來得及掙扎時接連不斷地砸下去,直到他輕微的呻|吟聲逐漸低弱,變成一具除了血液什麼都不再動的軀體。
這片別墅群佔地非常大,開發商為了保護業主隱私在別墅的房前屋后開闢了大片綠地,設置了湖泊、草坪和小片的樹林,使每一座建築都很獨立。木蘭正是看中這一點才買下了這套別墅,但入住之後她才體會到,這個遠離公路隱藏在美麗風景中的居所當夜晚來臨時顯得格外寂寞孤獨。
靜靜的雨中,門鈴突然響了。木蘭一邊下樓去開門一邊想,姑姑說簡立文是開車來的,但剛才並沒有聽到車聲,也沒有注意到樓下小路上曾出現過燈光。會是誰呢?
他們坐回沙發里,木蘭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思緒像沒頭蒼蠅一樣翻飛著。
他真的是簡立文嗎?到目前為止,他除了自稱是簡立文並且知道她的名字之外,沒有任何證據。
木蘭打開陽台門絕望地站在細雨中,陽台邊緣的工藝花欄只比膝蓋的位置高出一些,她跑過去縮在欄杆下面緊緊抱住一根欄柱回頭尖叫著:「你別過來!如果你是真的簡立文就離我遠點!我不相信你!」
「你是……」木蘭在心裏充滿希望地等著一個能令她得到安全感的回答。
「別緊張,一會兒警察就會來了。」簡立文對她溫和地笑笑,「你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的。」
木蘭一邊模糊地聽著,一邊想,如果第一個簡立文是假的,那麼他一定是逃跑的歹徒,他手裡那張照片是從真正的簡立文車裡拿到的,既然如此,那個真正的簡立文就應該是被人發現在車裡昏迷的年輕男子,而絕不應該是眼前這個面對屍體仍談笑自若的人。
她腦海里重複著剛才節目中對那個逃犯的描述,溫和有禮、面帶微笑,配上那幅模糊不清的照片,這個人和現在正在衛生間里的那個簡立文竟然如此相像!
玄關的座機響起來,緊接著大門上被人重重地敲擊了幾聲,門外那個男人叫道:「請問上官木蘭在家嗎?」
「請問是上官木蘭的家么?」門外的人聽到有人應答,臉上露出松泄的神情,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燦爛。
木蘭把事情經過簡略地對簡立文講述了一遍,她沒有提到那張read•99csw•com照片,覺得自己的照片被一個歹徒拿在手裡這件事聽起來很噁心。簡立文用他那副燦爛的笑容安慰了木蘭,她放下心來坐進沙發,無意中手臂碰到衣兜里的手機,她問簡立文現在是否應該打電話報警。
但顯然關於花束的事她沒法開口詢問,於是藉著外面的雨她說:「這麼不好的天氣還麻煩你來一趟,本來我想改天再說的。」
正想著,她被電視屏幕上出現的一幅模糊的照片吸引住目光,只聽畫外播音員介紹道,就在距這片別墅群不遠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惡性車禍,一輛押解犯人的車撞上欄杆,車上一名在押囚犯趁警員昏迷,打開手銬逃跑,並在不遠的一輛車旁發現一名被擊暈的年輕男子幾乎赤身裸體地躺在車內,車裡儲物格敞開,身上衣物不知去向,車下丟棄著一身囚服。屏幕上顯示的正是那名逃亡中的囚犯,照片效果十分模糊看不真切,只覺得面容端正嚴肅,不像個壞人。播音員繼續介紹說這名男子因入室搶劫殺人被捕,作案手段極其殘忍,專門針對獨自在家的年輕女性下手,根據受傷生還的被害人描述,此人待人溫和有禮,總是面帶微笑,談吐縝密得令人失於防範。最後節目提醒附近市民注意出現的陌生人,特別提醒上官木蘭所居住的這片郊區別墅群的居民注意,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也許第三個簡立文才是真正的簡立文,他粗心大意地給旁人留下了一些線索,又陰錯陽差地耽誤了一些時間,當他面對幾近瘋癲的上官木蘭時,他那種不仔細觀察現狀急於解釋的性格使他忽略了木蘭的狀態,冤死在相親的門前。
她早早地開車回到住處,收拾屋子,坐在鏡子前,鏡子里那張姣好的臉上掛著懨懨的神情。之前接觸的幾個男子都相繼離開了她的生活,不論是短暫的戀情還是旁人介紹來的,他們匆匆地離開她,好像在躲避瘟疫。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她這麼出色的女子卻找不到一個願意與之相伴的情侶,只有木蘭心裏清楚,其中大部分原因在她自己。
她的心臟正在瘋狂地搏動無法平息。早在上大學時木蘭就知道自己情緒很容易失控,一旦情緒失控就處於癲狂狀態。一些細微的小事就會觸發她瘋狂的神經,這使得她失去了許多朋友,同時也失去了那些原本有可能成為她人生伴侶的出色男人。他們都說她太緊張,難以相處。
木蘭把簡立文引進衛生間,回到客廳沙發前坐下瞪著電視發獃,她感覺到心底有股怨氣在升騰。這個簡立文怎麼如此沒有禮貌,進到女士家裡沒多久居然借用衛生間!而且還一路趟著泥濘走過來,這形象太沒品味了!
「後來鎮子上有個年輕女孩因為暴雨壓塌房子死了,那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家人都在酒席上宴客,只有她一個人留在後來倒塌的房子里等待迎親的人。結果喜事變成了喪事,兩家人都萬分悲痛,除了那個原本會成為她丈夫的人。」簡立文似乎注意到木蘭的精神遊離在兩人的談話之外,他稍微停頓了一下。
木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又想起來問:「你是開車來的?要不要把車停到車庫去?」
木蘭沒有接他的話,「你認識上官瑤,是嗎?」上官瑤是木蘭的姑姑。
「你別過來,我不要聽你解釋!」木蘭抓起那張字跡模糊的紙條還沒來得及看,簡立文已經出現在門口。
木蘭的手指不禁握緊了手機:「我姑姑說你是開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