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自己動手》公司經理來過，我把一切都處理好了。」阿利貝特自以為是地說，「我對他說，我是您製造的。他檢查了我們，沒查到任何廠名牌。他說，他要向法院起訴。」

「請原諒，大人，我斗膽指出：我們是生活在機械化時代。幾乎所有的工業、商業部門，我們整個社會都依賴並廣泛使用智力機器人。既然如此，我認為法庭也應接受機器人的幫助……」

「安靜點，阿利貝特。」賴特急忙回答，「需要做的事有：家務、園藝、平整草坪……」

賴特的腦子計算機般運轉起來：一個機器人值一萬美元，而阿利貝特正製造著第二個，那可值兩萬美元了。

晚上，他坐在草坪上，前思後想，反覆掂量，最後，還是決定留下機器人。他已割捨不下他們了。

「您是……？」賴特試探著問。

「別耽心，主人。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做上他幾十個機器人，讓每個機器人精通一個方面的法律。」

「主人，」阿利貝特喋喋不休地繼續說，「我們要兼并《自己動手》公司，它已經無力競爭了。我們將製作成批的機器人，但我們不準備統治你們真人，我們只想使你們早日擺脫沉重的體力勞動。您認為如何？」

「不知道。沒數過，估計夠用了。如果不夠，我們隨時可以再造。」阿利貝特得意地晃著腦袋，討好地說。

法庭在於靜聲中開庭了。當律師里和賴特在機器人的陪同下步入審議廳時，大廳立刻大嘩。《自己動手》公司律師，驚得目瞪口呆。法官拚命地用木錘擂著桌子。

「寧死不投降，主人。」

「您認為，我們的統計有誤嗎？」

「賴特先生，您每年的工資收入僅一萬元。您是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掙這50萬元呢。」

「我們勝利了，主人！我們永遠不離開您，主人！您今後什麼都不用發愁了，我們會為您做好一切！我們要製造許許多多機器人律師，我們將會有可觀的收入。」

這天，賴特緊張地守候在電視機旁，機器人也忠誠地聚集在他的身後。

「可他們是機器人啊！他們沒有權參加訴訟程序。」

看到阿利貝特胸有成竹的模樣，賴特無可奈何地默認了hｔtps://ｒｅaｄ.99ｃｓｗ•ｃｏm。

「正相反，主人，我們使您榮耀無比。您的名字顯著地登在各報頭版頭條，您本人還在電視上風光萬分。」

真是福從天降。賴特欣喜之餘，也隱隱感到危險在步步逼近。

「我正在生產我的孩子啊。」阿利貝特彬彬有禮地回答。

「對此我也茫然。」賴特答。

賴特把情況告訴了里。里建議他最好還是和解，把機器人送回公司去。賴特卻說：

檢查長手執鉛筆，算起來：

第二天，賴特被叫到稅局。

「阿利貝特現在在哪裡？」

「她們也會生殖嗎？」

「您是誰？」賴特問。

「阿利貝特，您這是幹嗎？」

但他心裏明白，沒有生產資料，沒有徵得政府的許可，許多難以預料的麻煩在等待著他。然而，天賜良機，只有傻瓜才會放棄。他拿起了酒瓶，在近20年中第一次喝得爛醉如泥。

阿利貝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氣氛越來越緊張了。里和機器人律師被警察保護起來，機器人擔心受到私刑，已結隊逃到山裡；一些智能機器人宣布罷工，要與資方談判；有些州州長已下令警察作好戰鬥準備；百老匯重映《機器人公民》一片，票已提前一年搶購一空。

「阿利貝特，您是說……這錢是您造的？」

第二天，當賴特回到家時，一個機器人正在柵欄旁剪草坪。他有四支手，同時使用著四把剪刀，活兒幹得真棒。

賴特走出縫紉室。廚房裡還有一個機器人在忙著做飯呢。

他給主人倒了一杯，啤酒清涼爽口。賴特正喝著，突然看到窗外阿利貝特的火箭又重新處於戒備狀態。

「主人，我們將血戰到底！」阿利貝特氣沖沖地說，「我們，機器人，已把生命置之度外了！」

「阿利弗列德？另一個機器人？」

「可我再也不認識別人了，別人哪會為此案盡心儘力呢！」

「我將儘力而為，但是我總覺得，徒勞無用。」里聳聳肩說。

「如果您造太多的機器人……」

「嗯……」

很快，一百英畝荒地變戲法般成為仙景：小湖碧波蕩漾，船身橋影，岸邊綠樹成蔭，小山上居然出現了東方式的佛塔和清真寺。

「阿利貝特，」賴特怒吼道，「難道您不知道我已破產！已經完蛋九九藏書！我現在連一分錢都拿不出來！您已經使我身敗名裂！」

「機器人受控于形式邏輯規律，法律是建立在邏輯基礎上的，對吧？」

果然，稅局檢查長來了。

「機器人？52個？」

「一點不錯。」

「您需要錢嘛。我們取了幾張真鈔，作了色質分析，弄清了紙張成份，於是制了版。主人，您瞧，這些錢造得可以亂真。」

通知書說：《自己動手》公司已經正式起訴，要求歸還全部機器人。

「在地下室。他還要製造阿利弗列德。」

沒準人類歷史上最具幻想的內戰就會爆發，真如此該當何罪？較朐嬌怕，賴特不覺嚇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稅法，我應當收取價值的1／2的稅。」

阿利貝特的忠誠不貳，令賴特哭笑不得。他真正感到頭痛了。

「機器人律師？」里和賴特都瞪大了眼睛。

「我們機器人要助您一臂之力，我造了一個機器人律師。」

「噢，不。既然您說52個，那就是52個。」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時，他發現，草坪修剪如毯，花壇里雜草也除凈了，菜園子翻挖就緒，柵欄剛剛上了漆。兩名配有伸縮腿架的機器人正在粉刷屋子，縫紉室里一名帶縫紉機的機器人在縫著門帘。

「我已把編號磨掉了，又換了裝束，不會有人認出我來。反正，我決不回去。他們不會讓我再次溜走的，我將變成一堆廢鐵。」

阿利貝特轉而又眉飛色舞地說：「您聽了一定會高興。我現在已經有六個『女兒』阿里莎、安蓋琳娜、阿格利莎……」

「我再賦予他們的一種心靈感應能力，」阿利貝特說，「這樣他們就會像一個人似地協調。」

賴特點子點頭，介紹說：「這是律師里，他會為我們辯護的。」

「不！」賴特抗議道，「不可能……」

「到下月15號前我們等您，屆時，您可先繳一半，其餘的部分您可分幾次繳清。除了聯邦稅之外，您還得繳州府稅。」

里用拳頭擦了擦下巴，眼裡閃出興奮的亮光。

「阿利貝特。」賴特喊了一聲。

「是啊，」賴特無力地說，「不必為任何事操心了。」

第二天早晨，賴特收到了司法官送來的通知書。

檢查長走後，賴特走進地下室：「我要賣掉幾個機器人。」

法九九藏書庭對待裁決十分慎重。

賴特這才發現阿利貝特寫好了一塊招牌，幾行漂亮的金色大字，映入眼帘：

說罷，他又轉身幹活。

機器人說：「我也是阿利貝特的兒子。」

好容易熬到下班，戈爾頓·賴特匆忙趕回家。訂購的配件已經放在門旁，包裝箱上還附了一個信封。賴特興沖沖地取出零件，一看，怎麼是個機器人？他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拆開附在桌上的信封。

「大概吧。」賴特含含糊糊地吱唔。自己有多少「動產」，他確實也弄不清楚，但檢查長在這兒再呆一會兒，這數目還要更多。

賴特欣喜若狂，妙主意一個接一個：

「是我們的防衛武器，主人。」

「值得一試。」他看了阿利貝特一眼，「我有的是書，堆得成山一樣的書。好吧，你們就干吧。」

……

……

「賴特先生，我們獲悉，您的資產在近幾個月來有明顯增長。」檢查長彬彬有禮，但語氣堅定地說，「我指的是那52個機器人。」

審理過程延續整整6周。全國上下都轟動了，備地報紙均以頭版頭條、通欄標題作了報導和評論。廣播和電視也對此喧囂不休，一時間成了街談巷議和公眾輿論的中心。群眾紛紛集會，呼籲機器人的解放。財政部也進行了干涉。

「但機器人充當隨從或助手總可以吧？他們只需翻閱材料，且能過目不忘。」

敲門聲響起了。門開了，阿利貝特走進來。他站在門檻上，焦急不安：「主人，司法官來過了，要上法庭了嗎？」

賴特小心翼翼地著了陸，剛爬出座艙，阿利貝特便迎了上來。

「我想，開始您需要50個機器人。」

「50個？」

沒等檢查長說完，賴特逃也似地溜出了稅局。

「我聽說了您的機器人，這是動產，可以發大財的。嗨，這些機器人動來動去的，有38個，對吧？」檢查長邊數邊說。

「他們不參加訴訟，我是唯一的全權代理。我的當事人，」他掃了一眼《自己動手》公司強大的律師團陣容沉著地說，「是一個窮人。大人，找不得不想其它的辦法。」

「唉，麻煩事接踵而至。檢查長剛才通知我，要我繳納130000元稅款。」賴特沮喪地搖搖頭hｔｔｐs://ｒｅａｄ•99csw•coｍ。阿利貝特卻興奮地把賴特帶到地下室，指著兩包東西自作聰明地說：「主人，這就是錢。」

「52×10000＝520000。您凈賺50％，即260000元。打對摺，您應繳稅款130000元。」

決定命運的時刻臨近了。

「您去看看耶些姑娘就會明白。哦，我又採購了許多材料，我想您不反對吧？」

當他走到門旁時，檢查長又叫住了他：

「我理解您的心情，」里說，「我可不是很出色的律師。」

「賣掉？」阿利貝特猶如五雷轟頂，「我絕不允許把他們賣掉。」

「屋子周圍的這些火箭……」

賴特揚了揚眉頭，「你們應當放棄這種想法，阿利貝特。你們在一個小時之內就會被消滅的，一顆炸彈……」

「那就沒法了。我只不過是想幫幫您。」

「里先生」，他大吼著，「您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里從容地答道，「他們都是我的助手。」

「行了，」阿利貝特沒等主人說完就插嘴道，「我擬一個須購的材料單給您，其餘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可這毫無幫助。」里嘆息說，「出庭辯護，要有實際參与權，要受過法學教育，要通過考試。有副博士學位的律師必須是真人。」

「每個機器人值一萬元。我們打個對摺，就算5千元。算下來總共是19萬元。」

阿利貝特走過來，接過賴特遞來的牌子。

賴特急忙趕到地下室。阿利貝特正在鍛爐旁乾著活，又一個機器人已經部分裝好了，到處放滿了備用的零件。

「啤酒！」他喊了一聲。

賴特起身走到花園，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天哪，運氣好得叫人難以置信，無需為機器人繳稅了；而阿利貝特和其他機器人也成了自由的鳥兒！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把通知放入衣袋，沿著湖邊小路，朝鄰居恩松·里律師家走去。

「好一個偽幣製造者！」賴特嘲諷道，「兩個包里究竟有多少錢？」

「戈爾頓·賴特先生收」信里寫道，「機器狗配件一套，款已付訖。」

「燒了？可您說，您需要錢啊。我們機器人干這事是完全自願的。」他委屈不解。「統統燒了！」賴特斬釘截鐵地命九*九*藏*書令道，「弄凈顏料，銷毀製版，對誰都不許提起這事，您明白嗎？」

「……我從來沒有被迫作出過如此難斷的裁決。」法官疲備不堪地說，「經過多天來對法律和本案實情的研究，我只能作出有利於被告戈爾頓·賴特的裁決。機器人不是財產，應該是人，他們可以享有真人的一切權利和特權，當然同時也必須象真人一樣履行自己應盡的義務。執法多年，我首次碰到這樣棘手的案子。但願上級法院比我明智，認為有必要改變我的裁決！」

「當然，我們關心的只是讓您繳納稅金，其它問題政府其它部門自會關照……」

賴特氣得發抖，轉身向客廳走去。

「我叫阿夫拉姆，是阿利貝特的兒子。」

賴特又回到地下室。訂購的材料已運到，整齊地碼在牆腳。他在鐵屑堆里發現一塊小小的藍色牌子，隨手拾起一看，上面的編號是x—190。「x」豈不是試驗模特的代號嗎！這下他全明白了。

「一切我們都已考慮成熟，在您壽終之前，您都不必為任何事操心了。」

「可是我需要錢啊，阿利貝特。」

「任何麻煩都不會有，主人。」阿利貝特不在意地說。

法官在熒屏上出現了。

阿利貝特早在花園空地上等候。

他這才明白，公司發錯了貨。嗨，錯就錯唄，先裝起來再說。當他裝上最後一個零件時，一個機器人便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兩眼看著他，說道：「我是機器人，名叫阿利貝特。您有什麼吩咐？」

「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決不願讓人起訴我偽造錢幣。把這些錢拿去燒了。」賴特果斷地命令。

他瞥了一眼垂頭喪氣滿頭冒汗的賴特，又說：

里掃視全場，侃侃而論：

干！無論怎樣，這樣發財比任何人都快。

「也許是。」

這天，賴特駕機回家，還在空中，敕特就發現屋子四周圍了一圈高大的木樁。草坪上立著幾十個火箭發射架。

一個機器人應聲走來，他的肚子就是一大酒桶，桶下方還有一個小龍頭開關，龍頭旁有一雙閃光的銅杯子。

他找了一條石凳坐下，突然心裏湧起一陣莫名奇妙的空虛。他起身來到地下室，阿利貝特激動萬分，止不住擁抱了他。

「不行！公司要回阿利貝特，不是為了讓他發揮才能，而是要把他變成一堆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