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蠅王

蠅王

作者:威廉·戈爾丁
這種損失給豬崽子的打擊太沉重了,痛苦使得他的膽量也變大了,他尖聲地叫嚷起來:
他們得有一個頭兒。唱詩班一致推舉傑克,而豬崽子和其他人則喜歡手拿海螺的拉爾夫。好在拉爾夫和傑克沒為此產生什麼分歧,他倆招呼西蒙一起去做一番全島巡視。
在搜索中拉爾夫表現得同傑克一樣勇敢。他們沒找到野獸,但傑克對這座「城堡」極為欣賞,因為這處天險只有一個隘口與外界相通。
傑克與拉爾夫為野獸的處置問題再一次發生爭吵,為此傑克吹響海螺,要求大家罷免拉爾夫。因為拉爾夫害怕野獸,而且他不是獵手。
打獵是一種既緊張又刺|激的活動,孩子們很快便接受了這種生活方式。他們在森林中散開,很快就發現了正在休息的野豬群。傑克瞄準那頭老母豬擲出了長矛,其他孩子手中的長矛也紛紛投了出去。
但是很快,外面那群人又吃吃笑了起來,不一會兒一股濃煙便包圍了他。他們要燒死他!
拉爾夫他們的火堆熄滅了,他們決定去找傑克。一行人帶著長矛,他們不但要索回豬崽子的眼鏡,而且還要討回公道。
「真是個骯髒的把戲。」
然而無論是拉爾夫吹起海螺要求召開大會,還是豬崽子激動地痛斥傑克,那伙人都置之不理。後來傑克終於帶著長矛走下來,拉爾夫與他論理失和,結果兩人交起手來。傑克惱羞成怒,命人抓住雙胞胎。
這對其餘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誘惑和挑戰。
一彎新月升起在海平面上,一架飛機由遠及近,它正是被派來幫助孩子們的。可當時孩子們都睡著了,誰也沒有注意到飛機墜落了,一頂降落傘吊著一個人緩緩落在島上。
拉爾夫象只豬似地竄了出去,一面號叫,一面用長矛猛戳,然後飛奔而去。在他的背後,獵手們相互聯繫的嗚嗚聲響遍了全島。在嚴密的封鎖線面前拉爾夫不知如何是好,他想過上樹,還想起了一頭曾經衝破封鎖線的野豬。可衝破后往回跑又有什麼用呢?封鎖線會來回掃蕩,而他遲早總得睡覺。他沒有時間思考。
「嘿!等一等!」說話人正從矮灌木叢中脫身出來。他比金髮少年稍矮一點,身體胖乎乎的。「大人在哪兒?」
與此同時,在沿海灘遠遠的地方,傑克面前站著一群孩子。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列隊為天使歌唱,現在他們成了獵手。
「我們看到了你們的煙,你們在打仗嗎?」
「只有兩具屍體,已經不見了。」
西蒙穿過樹林,來到空地旁邊那塊藤蔓交織成的大「毯子」邊,決心搞清野獸問題。他跪了下來,箭似的陽光射到了他身上。一會兒他有點渴了,隨後他越發口乾舌燥。
「殺野獸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那是人類內心深處罪惡能的釋放!
傑克發現羅傑並把他叫過去,羅傑看到傑克在臉上塗滿了紅白黑三種顏色的泥,傑克解釋說這是為了在打獵時不使野豬發現自己。可同時傑克感到自己的臉被藏了起來,這使他擺脫了羞恥感。
當搏鬥結束后三條人影快步走向城堡,傑克為自己的成功而歡欣鼓舞。現在他是真正的頭領了,在他左手上懸挂著豬崽子的眼鏡。

海螺之聲

有一個東西正從森林里爬出來,在「野獸」面前孩子們發出了受傷似的尖厲急叫。「野獸」磕磕絆絆地爬進圓圈。

花臉和長發

西蒙感到自己正在掉進一張巨大漆黑的嘴。
這話從原本懦弱的獵崽子嘴裏說出來,再加上有些獵手哭哭啼啼地表示同意,氣得傑克撒起野來。他藍眼睛里發出的光直射人群,並對準豬崽子的肚子就是一拳,還一巴掌打飛了豬崽子的眼鏡。眼鏡碎了一片。
「舉手表決。」傑克激動地說,「誰不要拉爾夫當頭頭?」
孩子們不顧關於海螺的規定,紛紛指責西蒙胡言亂語。但西蒙繼續說:
「你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
海灘上出現了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在漫長酷熱的沙灘上,時隱時現著許多人影,一大群男孩正朝這裏走來。他們聚攏到一棵倒下的棕櫚樹榦上,其中有一對雙胞胎很惹人注目。這時一隊身穿黑衣的男read.99csw•com孩走過來,他們本是教堂里的唱詩班。他們剛到,其中一個男孩就累暈了。唱詩班的首領叫傑克,他的副手叫羅傑,剛暈倒的那個叫西蒙。
拉爾夫告訴小傢伙們這小島上不會有野獸,大孩子們也嘲笑小傢伙是在做噩夢。
在大會上,雙胞胎恐怖地講述說野獸有眼睛、牙齒和爪子。這一故事令傑克非常興奮,他認為大家應該進行一次真正的打獵。
雙胞胎的長矛被搶走了,隨後又被捆了起來。拉爾夫跑過去想救他們,卻沖不過那伙人的眾多長矛,他忍不住沖傑克尖聲叫嚷:
拉爾夫躺在樹叢中撫弄傷口。其實他離城堡不遠,甚至看得見出來撿回長矛的獵手們。
「你們總是到處亂跑!」沒逮到野豬的傑克沮喪地回到營地,遭到了正在搭窩棚的拉爾夫的訓斥。拉爾夫和西蒙正在建第三個窩棚。
「我給你們吃的,我的獵手會保護你們免遭野獸的傷害,誰願意加入到我的隊伍里來?」
西蒙感到暈眩,周圍真實的東西虛無縹渺起來,他似乎看到木棒上一豬頭幻化為蒼蠅之王並對他露齒而笑。他感到自己太陽穴里的動脈在怦怦地搏動。
「我警告你,別再試圖搞清什麼真相了。回到其餘的人當中去吧!」蠅王象個氣球似地膨脹起來,「當然,在下面你還會遇到我,我們會要你的小命!所有孩子都會要你的命!」
孩子們開始習慣的第一種生活節奏是從緩慢的黎明過渡到來去匆匆的黃昏,他們從早到晚地幹活、遊玩和吃喝。小傢伙們主要是吃和玩,並且漸漸習慣了肚子疼和腹瀉,晚上則擠在一起相互壯膽。只有海螺能把他們召集起來。
「難道你不同意?難道你不就是個傻小子嗎?」蠅王又說道,「那你獨自一個人到這兒來幹什麼?難道你不怕我——野獸?」
「沒大人了。」金髮少年搖搖頭,「他準是把咱們投下后就飛走了。這兒準是一個島。」
船!拉爾夫看到海平面上有一條船!
一棵樹在烈火中象炸彈似地爆裂開來,高掛著的一條條藤蔓在火中扭曲掙扎,小傢伙們見狀尖聲大叫起來:
「有沒有大人跟你們在一起?」軍官注視著拉爾夫身後塗彩持矛的孩子們。這時烈火已經燒到了海邊的樹林,天空黑沉沉的咧,那軍官咧嘴笑道:
金髮少年攀上岩石,朝環礁湖方向走去。他正在藤蔓中吃力地爬著,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拉爾夫驚叫一聲衝出「毯子」,他揮舞長矛打翻圍捕者,然後掉頭就跑。
「我是,我是——」
「羅傑把一根木棒的兩頭都削尖了。」
「我本以為,」軍官說,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剛才孩子們搜尋拉爾夫的情景,「我本以為一群英國孩子——你們都是英國人吧,是不是?——應該比剛才那樣玩得更好——我是說——」
拉爾夫點點頭。
為了免受野獸傷害,獵手們決定把豬頭做為供品獻給野獸。傑克把掛有豬頭的木棍插在地上,然後大聲說道:
雙胞胎之一無力地呻|吟和痛苦地慘叫著。
一個六歲男孩在一群小傢伙的慫恿下拿起海螺。他說在集合前他見過一隻蛇一樣的野獸,那東西好象想吃掉他,他很害怕。
「我就躲在下面的草叢裡,別讓他們到那兒去,他們決不會想到去查這麼近的地方,」拉爾夫說,「可逮住我他們打算怎麼辦呢?」
「我希望沒人被殺吧?有沒有死人?」

窺見死屍

海螺和眼鏡

獵手們縱情地宣講著他們的成就,炫耀著滿身的鮮血,但拉爾夫卻冷冷地開了口:
「殺野豬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孩子們沒打到野獸,於是又去打野豬,因為無論幹什麼大家都需要肉。這一次拉爾夫勇敢地投出長矛,為此他又是吃驚又是自豪,一時間甚至把那頭野公豬誤認作是野獸。
是蒼蠅使西蒙發現了那個身影,它們圍著那東西的腦袋形成一朵黑雲。驀然間西蒙突然明白了,這就是那個所謂的野獸,開始存在於幻想而後來終於出現的「野獸」——一具跳傘飛行員的屍體。他端坐在那裡,帆布把本該爛掉的可憐身軀拉扯在一起,使他九*九*藏*書在肆虐的狂風中變換著各種姿態和動作。
然而他再也說不下去了。珀西佛爾·威密斯·麥迪遜拚命在腦子裡搜尋著已被忘得精光的咒語。
「你們全都聽著,我和我的獵手都住在海灘邊一塊平坦的岩石旁。我們打獵、吃喝、玩樂,如果你們想加入我們一夥,那就來瞧瞧吧。我也許會讓你們參加,也許不。」
剛下管火崗位的羅傑無聊地尾隨著一個小傢伙,並撿起石子朝他打去,但羅傑始終不敢打中小傢伙。在這裏,舊生活的禁忌雖然無形無影,卻仍然是強有力的。羅傑的手臂受到文明的制約,雖然這文明對他一無所知並已毀滅。
一條條木棒揍下去,孩子們的嘴裏發出仇恨的咀嚼和尖叫。「野獸」在圈子當中雙膝著地,手臂交疊著護著面孔。襯著電閃雷鳴的巨響,「它」大叫大嚷山上有個死屍。「野獸」掙扎著朝前跑,衝破了包圍圈,從筆直的岩石邊緣摔倒在下面靠近海水的沙灘上。人群立刻跟著「它」蜂擁而下,跳到「野獸」身上抓扯撕咬。
「你能肯定他打算躲在那裡面?」
一陣大風吹來,山頂上的降落傘被吹鼓並開始移動,帶著屍體飄向大海。孩子們尖叫著一鬨而散,只留下「野獸」靜靜地躺在那裡。
「你叫什麼名字?」
拉爾夫拿起木棒準備戰鬥,在重刑之下雙胞胎吐露了這一秘密。不過拉爾夫相信沒有能避開他的矛尖衝進來。可他馬上發現,那幫傢伙在撬城堡上的巨石。一塊塊巨石滾落下來,他都僥倖沒被砸到。幸好城堡上的巨石有限。
西蒙獨自來到豬頭面前,他舔著乾裂的嘴唇,似乎聽到豬頭在對他說話。旁邊的豬內臟成了一大群蒼蠅圍著的黑團,發出鋸子鋸木頭般的聲音。不一會兒這些蒼蠅發現了西蒙,它們已經吃飽了,飛到西蒙身上喝他的汗水。
城堡後面傳出了響聲,那是一種熟悉的節奏。那伙人在跳舞。
星河 譯
所謂野獸是無害的,必須儘快地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想到這兒,西蒙移動雙腿,盡最大努力蹣跚下山。
「起初是玩得很好的,」拉爾夫說,「可後來——」軍官鼓勵地點點頭。
傑克背靠住他那伙人,林立的長矛充滿了威脅,他們正醞釀著發起一次衝擊。拉爾夫面對他們站著,緊握手中的長矛。在他身邊站著豬崽子,仍拿著那隻美麗而易碎的海螺。暴風雨般的罵聲朝他倆襲來,在他倆頭上高高的地方,羅傑極度興奮地把全身的重量壓向槓桿。
「殺野獸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拉爾夫感到自己的嘴唇在抽|動,然而他卻無能為力,只在嘴裏小聲嘟噥了一句:
一個小傢伙講起子他昨晚的噩夢。他夢見自己在窩棚外面與什麼博斗,而當他醒來后發現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在林子里晃動。
一幫小傢伙從森林邊飛奔出來,尖聲怪叫著四散奔逃,驚恐地喊著:「野獸!野獸!」
在城堡隘口處最高的一塊岩石下已經塞進一根圓木,下面還有一根槓桿。人只要壓在槓桿上,岩石就會被送下隘口,阻擋住進攻者。
西蒙動了動腫了的舌頭,但什麼也沒說。
拉爾夫再一次吹響海螺,他要召集全體大會。他面對海灘,第一次環島巡視的情景似乎又浮現在眼前,彷彿那已是歡樂的童年故事。

獵手的狂叫

最後孩子們又玩起了遊戲,一個孩子吼叫著模仿野豬到處亂竄,而別人則用長矛去刺他。開始大家還是假裝刺他,可後來他們便真地用起勁來,拉爾夫也興奮地加入進去。企圖傷害的慾望主宰了一切。長矛把那孩子戳得直叫。
「我們可以把火再生起來。我不能不讓他們也去打獵,人太少就不能組成一個包圍圈。」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緊張地準備承受更大的恐怖。抬頭一看,只見一頂大蓋帽,接著他看到海軍軍官軍服、肩章,以及左輪手槍。
再醒過來時西蒙發現豬頭還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死物。他爬出藤蔓,繼續吃力地朝前走去。
拉爾夫決心在這次大會上規定一些紀律。他提到了以前一些沒能執行的決定,九*九*藏*書比如搭窩棚和管理火堆的事。最後他終於又談起了那蛇樣的可怕野獸,他決心把這嚇人的東西搞清楚。
山腳下出現一支隊伍,隊員們高唱凱歌,歌的內容似乎與他們正抬著的東西有關。漸漸地,可以看出那東西是一隻死野獵,歌詞也遠遠地飄了過來。
他期待地注視著坐在四周的孩子,但大家卻象凍僵了似地一動不動。棕櫚樹下沉寂無聲。
小傢伙們好不容易才被哄好,這時西蒙拿過海螺,他感到他有發言的必要。
他們全在奔跑,在瘋狂地喊叫,拉爾夫聽得見他們的腳步聲,同時熱氣騰騰的烈火也在追趕著他。他忘掉了創傷和饑渴,直奔開闊的海灘。
「你們讓火給滅了。」
拉爾夫在奔跑中又看到了那隻冷笑的豬頭,這時他突然發現有個地方對他正好合適。這裏的矮灌木叢和密纏在一起的藤蔓編成了一塊「毯子」,藏進這幽暗的地方肯定能躲過搜捕。可是熊熊的烈火越燒越近。這些傻瓜,烈火燒毀了野果樹林,明天他們吃什麼?拉爾夫想。
「殺野獵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可咱們需要肉呀!」傑克爭辯道,「獵手們必須去獵豬。」
仍然是一片沉默,一種痛苦的表情湧上傑克的面頰。
「你是個無知的傻小子。」蠅王似乎開口說。
回答西蒙的是一片鬨笑,連拉爾夫和豬崽子也覺得這話令人難以理解。
軍官處在這一片哭聲的包圍中,被感動了。他轉過身去,讓他們有時間鎮定一下,眼睛看著遠處那漂亮的巡洋艦,他等待著。
可拉爾夫把頭髮往後一甩,一條手臂指向空無一物的海平線。他的聲音響亮而且粗野。
「西蒙。」拉爾夫說道。豬崽子嚴肅地點頭。
光斑在他眼前閃爍,並變成了一個個紅色的圓圈,這些圓圈飛快地擴展著,然後又消失了。在他下面,這雙腿似乎是別人的了,變得越來越沉重。令人絕望的嗚嗚叫聲就象充滿威脅的一排排鋸齒朝前推進,幾乎就要落到頭頂上。
「那是西蒙。」拉爾夫渾身打戰地再次重複,「那是謀殺!咱們都參与了!」
「的確,」傑克也承認,「在森林里你好象在被誰獵捕,在叢林里好象有什麼東西一直跟著我。」
火堆生起來了,大家都欣喜若狂。可當拉爾夫想定一份管火者的名單時,他才發現大孩子們都跑去投奔傑克了,拉爾夫身邊只剩下豬崽子和雙胞胎。西蒙也不知去向。
豬崽于對傑克的離去不以為然,他認為少了某一個人大家仍可以照樣干以前的事。他還說既然山頂上有野獸,那就該把火堆移到山下。
傑克舉著長矛在遠處喊道:
孩子們鴉雀無聲。拉爾夫的嘴唇在翕動,但沒有聲音發出來。傑克猛地發狂尖叫:
可沒有火柴怎麼點火呢?這時傑克發現了豬崽子的眼鏡。拉爾夫把鏡片左右移動,夕陽透過鏡片把一道白光照到爛木頭上,馬上便升起一縷輕煙。漸漸地,在明亮的陽光下開始幾乎看不見的火苗捲住了一根根樹枝,發出噼哩叭啦的爆裂聲。火苗越竄越高,孩子們歡騰了。
大會由於傑克一夥的打鬧而中斷,其他與會者也隨之而散。又是什麼問題也沒解決。
「蛇!蛇呀!看蛇呀!」

海灘上的茅屋

小傢伙囁嚅不語,而大孩子們忍受不了這種沉默,突然齊聲發問:
「這是野公豬用獠牙挑的,我來不及把長矛扎進去。」傑克邊說邊用嘴吸吮傷口。
西蒙終於失去了知覺,昏厥過去。
「殺野獸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獸從水中來

孩子們吵嚷著跟著他,羅傑裝成一頭野豬,一個跑動的圓圈在他周圍形成。拉爾夫他們受到暴雨的威脅,也加入了這個發瘋但又使人有點安全感的圓圈中。圓圈把恐怖包圍了起來,使它成為可以被控制的東西。
除豬崽子外,所有大孩子一起向島的尾端進發了,那裡象城堡一樣的岩群是他們唯一沒去過的地方。他們猜想野獸就住在那裡。
這時羅傑來查哨,雙胞胎催促拉爾夫快走。
拉爾夫等人經不住烤野豬肉香味的誘惑,來到傑克的地盤。傑克大度地請每個人吃肉,然後便開始了嚴肅的read.99csw.com訓話:
拉爾夫潛回城堡附近,他傷心地發現雙胞胎已經加入傑克一夥,正在站崗放哨。雙胞胎扔給他一塊肉,並要他趕快逃走。他們告訴拉爾夫,傑克決定明天在全島搜捕他,他們將象投刺野豬那樣用長矛扎他,從島的這一頭出發跨越全島撒開搜索線。
兩人又動起手來,傑克揮手打中拉爾夫的耳朵,而拉爾夫則一拳正中傑克的肚子。
孩子們開始有節奏地兜著圈跑,他們的合唱不再只是起初那種表面的興奮,而是開始象脈膊一樣一起一落地跳個不停。有些小傢伙自個組成一個小圈,大小圓圈不停地旋轉,似乎重複地旋轉會自然而然地獲得安全一樣。
清晨,當雙胞胎重新燃旺火堆時,他們突然透過火光看到了「野獸」,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爬過山岩,跑回窩棚報告拉爾夫。
傑克一手握著海螺靠在胸前,另一隻手的食指戳向空中。
「大概,」他猶豫不決地說,「大概是有一隻野獸的。」
「那好吧。」傑克把海螺放到地上,眼角里滾出了屈辱的淚水。「我不玩了。不再跟你們玩了。」臨走時他又補充道,「我要獨自走開。我打獵時隨便誰要參加都可以。」隨後他便跑開了。
但他什麼也沒發現。
黑沉沉的蒼穹綻裂開一道藍白色的口子,霎時間在孩子們的上方響起了一聲巨響,就象一條巨鞭抽打在他們身上似的,合唱的凋子升高了,帶著一種感情的迸發。
他被一個樹根絆倒在地,追逐的喊叫聲更響了。他看到一座窩棚燒成一團,火焰在噼啪作響。他跳進海水,在溫暖的沙灘上翻滾,蜷曲起身子,舉起雙臂護住頭部,想要大聲討饒。
「殺野獵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別夢想野獸是你們可以捕捉和殺死的東西!」豬頭繼續說道,「你心裏知道,我就是你的一部分!因為我就是罪惡!」
「我是想說……大概野獸不過是咱們自己。」
又一個小傢伙站出來,拉爾夫向他問道:
「但你們沒弄到肉!你的獵手們一直在游泳!」拉爾夫氣呼呼地說,「我們需要窩棚不光是為了擋風避雨,還因為也許真有野獸!」
「這個豬頭是獻給野獸的,豬頭是供品。」
傑克等人再次生起火堆,並烤熟了野豬肉,噴香的烤肉使孩子們又變得融洽了一些。獵手們講述著獵豬的故事,而其中一個孩子乾脆扮成一頭野豬尖叫著跑到當中,其他人則圍起圈來,做出揍他的樣子。他們邊跳邊唱:
但是傑克卻埋怨拉爾夫投標過早,他伸出血淋淋的手臂給大家看。
拉爾夫覺察到大地震動了一下,接著一塊巨石直朝隘口蹦跳下來,他趕快撲倒在地,巨石砸中了豬崽子,海螺也被砸成無數白色的碎片。豬崽子連嘟噥一聲都來不及,就從岩石側面翻落到海中的礁石上。他腦殼迸裂,腦漿直流,屍體被海浪席捲而去。
接下來孩子們開始為火堆籌集枯枝。拉爾夫和傑克一塊扛起大樹枝,並且相互咧嘴而笑。
「誰認為拉爾夫不該當頭頭?」
軍官明白了。此刻所有的孩子都出來了,一個小傢伙走到軍官身旁,仰起頭來說:
再次開會時大家已經相互熟識,他們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拉爾夫只得做出決定:想發言的人必須先拿著海螺,別人不能打斷他。另外他決定生一堆火,好使過路船隻發現他們。
傑克愣了一下,可他慌忙解釋:
「看見沒有,這就是你們的結果!海螺完了!」他邊說邊擲出手中的長矛,戳破了拉爾夫肋骨上的皮肉。緊接著一陣長矛雨點似地落下來,拉爾夫本能地轉身就跑,穿過樹叢隱入森林。
這一理由顯然過於蒼白無力。前一天晚上的瘋狂行動雙胞胎也在場並參与了,現在四個人彼此心照不宣,氣氛相當沉悶。
不過城堡里的人也有頭疼的問題,那就是如何生火,他們不願總是去搶一兩根半燃的枯枝,這回他們要一勞永逸。傑克帶上兩個人出發了。
三個男孩在沙灘上輕快地走著。他們左顧右盼,大聲說笑,氣氛明朗而歡快。
他發瘋般地衝上山頂,卻發現沒有給火堆添柴。火堆滅了!他們讓那性命交關的火滅了!
說到這兒小傢伙流淚了,起初他還強忍著九-九-藏-書不出聲,可隨後便放聲痛哭,悲傷的源頭被徹底打開了。接著其他小傢伙也忍不住了,這哭聲使他們想起了各自的悲傷,於是一起哭開了。
雙胞胎只給了他一個令人費解的回答:

城堡岩

在孩子們的追殺下老母豬終於倒下了,傑克找到豬的喉嚨,一刀下去,熱血噴了出來。
遊戲結束后他們繼續尋找野獸。他們爬上山頂,終於遠遠看到前方有一個猿猴似的東西。它正坐在那裡打盹,頭埋在雙膝當中。林中狂風呼嘯,黑沉的夜色一片混亂,那東西抬起頭,用一張破爛不堪的臉直挺挺地盯住他們。
「你是野獸,是豬,是個地地道道的賊!」
「我投中了!長矛扎了進去——」
拉爾夫和豬崽子發愁地注視著火堆,僅靠他們四人很難維持好它。正在這時,臉上塗滿泥彩的獵手們叫喊著衝出樹林,其中兩條人影竄到火堆邊,抱了一根燃著的樹枝就跑。

獻給黑暗的供品

第二天晨曦初露拉爾夫就醒了,他相信死亡的噩夢已經過去,搜索者決不會找到這裏,然而他突然聽到羅傑打人的聲音:
拉爾夫和傑克邊說邊跳進水潭洗澡,西蒙卻獨自一人走進森林。他沿著勉強辨認得出的小路走去,不久便進入了高高的叢林之中。這兒的空間是黑洞洞的,藤蔓垂下了無數的枝條,就象從沉沒的船上垂下的索具。柔軟的泥土裡留下了西蒙的腳印,而當他一碰到藤蔓,它們就從上到下顫動起來,他停住腳,彎腰鑽進一塊藤蔓織成的大「毯子」,窺視著那邊的空地。
夜半時分雲收雨散,在潮汐作用下海水托起西蒙的屍體,將他輕輕送入大海。
拉爾夫很難相信傑克那伙人會殺害豬崽子,也許這隻是一種偶然的巧合。他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無意中來到了臉上凝固著冷笑的豬頭面前。他憤怒地揮拳猛擊豬頭,然後拔走那根木棒。拉爾夫已經很累了,他真想倒頭酣睡一覺,醒來發現什麼都不曾發生。拉爾夫躺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知道自己無處可歸。
它的話使西蒙不寒而慄。
當拉爾夫他們聽到響聲時已經晚了,他們相信野獸終於來了,在絕望中拉爾夫祈求野獸最好選擇與他們同住的小傢伙。沒想到隨著一陣惡意的嚎叫,幾個活東西猛衝進來。拉爾夫知道來人是誰了,於是一場混戰開始了。

山上之火

拉爾夫提到火堆和海螺,試圖做最後的努力說眼傑克,但沒起到任何作用。最後他指著天空中的霹靂炸雷嘲笑地問傑克,沒有窩棚他們怎樣避雨?面對這一詰問,傑克跳上沙地,招呼大家跳起瘋狂的舞蹈。
「殺野獸喲!割喉嚨喲!放它血喲!」
「那兒有過一條船。」拉爾夫緊握著拳頭,「他們本來可能發現咱們!」
站在沙灘上的海軍軍官吃驚而又警惕地俯視著拉爾夫。在他身後有一艘汽艇和兩名士兵,艇尾還有一名士兵持著一挺輕機槍。
「當時咱們都嚇壞了。」豬崽于急忙解釋。
十二歲的金髮少年拉爾夫和綽號叫「豬崽子」的胖男孩粗通人事,知道現在世界上爆發了核戰爭,因此才把他們這些小孩送上孤島,免遭戰火荼毒。他們打算把島上其他孩子召集起來,拉爾夫找到一隻海螺並吹響了它。
拉爾夫木然地看著他,一時間他腦海里閃過一幅圖畫,然而現在這島上象枯樹一樣被燒焦了——西蒙死了——傑克已經………拉爾夫止不住熱淚滾滾,全身抽搐地嗚咽起來。這是他上島以來第一次盡情地哭,巨大的悲痛使他一陣陣地抽搐,似乎把整個身子扭成一團。頭上黑煙滾滾,拉爾夫面對著正被燒的島嶼,越哭越響;別的小孩子受到這種情感的影響,也顫抖著抽泣起來,拉爾夫在這伙孩子當中,骯髒不堪,蓬頭散發,連鼻子都未擦擦;他失聲痛哭:為童心的泯滅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為忠實而有頭腦的朋友豬崽子墜落而死悲泣。
「珀西佛爾·威密斯·麥迪遜,哈恩茨,哈考特·聖安東尼教區牧師住所,電話,電話——」
「你們!你們的鮮血!傑克!你們!你們的打獵!咱們本來可能已經回家了——」

暮色和高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