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那算什麼希罕事，值得大驚小怪？這數字幾十年前就有人算出來了，你翻翻教科書就會知道宇宙中有2×10⁵⁵克物質。」

教授微微一笑：「我剛才計算過，8磅物質——恰等於這個高爾夫球的質量——加上1×10¹⁶克的壓力，便足以觸發膨脹，形成一個新宇宙。它的條件和我們宇宙不同，物理規律也不同，所以屬於另一個時空。從我們宇宙的物理規則來說這個時空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與我們溝通或產生什麼物理作用的影響，所以它可以說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也正因如此，它沒有把整個實驗室，整個地球乃至我們的行星系席捲而去，但我們永遠失去了這個球和它的能量。」

魯文基看了證件，驚訝地說：「反恐怖署？你不是外交部的？」

「我大概能提供這個理論上的解釋，請你們等待一個小時。」教授吩咐梅麗打電話把來斯特找來，然後自己走到裡間用電腦對作出的推理進行一番驗證。

「我從不曾、也不想和這機構打什麼交道！」

「我也認為這是唯一的可疑之處。」

梅麗一本正經地幫著冷落來客：「總共應該24片，我來看看還差哪些？黃的有了，紅的也有了，這棕色的還沒有吧？灰的呢……」

「庫珀先生會明白，下次實驗必須掌握轟擊的強度。我想這會成功的。」

「我知道的，但我計算出現在的宇宙質量比那個數字少，而且少許多。」

「無稽之談。我們可以否認。」

魯文基停了一停。「實際上，我們的宇宙也是這樣誕生的，是從另一宇宙的黑洞或者別的什麼分裂出來的。人們對宇宙誕生的起源一直爭論不休，現在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們的宇宙最終是會消失的，但是它的物質不會消滅，它會像尼科爾森先生一樣在另一時空以其它的形式獲得新生。」

客人們尷尬地對視著禁口無語，然後又把頭擠到一起商量了幾句。布魯斯說：「教授，你說對了。大塊頭實驗的目的是壓縮鉛球，利用高能射線來壓縮，目標是壓縮到每立方厘米1×10¹²克的質量。你看，我把底兜出來了。」

魯文基轉過身來：「見鬼，財政部的也跑來了。我不向銀行借錢，找我幹什麼？」

「同意這一點往後的問題就好解釋了。我們來看看，這麼大的能量突然加到一個球上，它會發生什麼情況？」

教授吃了一驚：「什麼？這等於一個銀河系的質量啊！誰能把一個銀河弄走了，又弄到哪裡去了呢？分明是你弄錯了。」

「我還有許多數字。」來斯特相當固執，「我按10年一算，算出了200年來的宇宙質量，結果發現宇宙質量在逐年減少。這200年間總共減少了2×10⁴⁴克的物質。」

胖子嘲諷地說：「遵命。梅麗小姐在我這裏，我對你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這不相干。我是業餘研究，利用部里的高級電腦計算一個複雜問題——宇宙的質量。」

教授笑笑：「在來斯特面前我不會提起夸克的。但是，夸克的概念已不是什麼秘密了，有什麼必要這樣保密呢？」

庫珀已無法跟上想象，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事。魯文基說：「這股衝擊力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在極短的瞬間便越過了黑洞的壓力臨界線。於是，高爾夫球最終被壓成一個點，ｒｅａd•９９csｗ.ｃｏm一個理論上的點，具有無限大質量的點。」

「高度壓縮，甚至於達到中子星的密度。」

胖子搖搖頭：「不行，一搜就人人知道了。總統先生的指示是：寧可失去了機器，大塊頭的秘密也不能泄露。」

「有一點異乎尋常。昨晚3點以後記錄到一陣強大的宇宙線射束，最強的一次射線能量是6.8千億電子伏特。以前沒遇到過這麼高的，因為到4點10分以前記錄器還在工作。」

「他老婆來過電話問怎麼不回家，我說加班。尼科爾森確實沒回家，電梯處有攝像監視系統，進出都有記錄，沒別的地方能出去。」庫珀又報告了詳細情況，「總之，那台42噸重的機器和尼科爾森失蹤了，原因難以解釋。出事時間大約在凌晨4點10分，因為記錄器記到這個時間便中止了。」

教授愣了半天，忽然有了主意：「這真太好了，我早想解僱她啦！你會讓她吃飽的吧？別給她太多零用錢，女孩子錢多了不好。拜託。」

「我就是根據這個推斷出事時間的。」

庫珀回答說沒有。布魯斯又問：「尼科爾森家裡知道出事了嗎？」

「儲存能量，造出世界上最高效的儲能器。」

默爾遜摔掉紙煙，怒吼道：「你在撒謊！」

尼科爾森也不在這兒。佩奇望著那加速器矮矮的底座，周圍地上乾乾淨淨，依然照得出人影，沒有破壞機器的殘片，也沒有血跡。

「為什麼以後就停止工作了？會不會是這時有一陣特別的宇宙線擊壞了它，同時也造成加速器的失蹤？」

來斯特剛走出去，梅麗趕緊端來許多瓶子讓教授吃藥。老頭兒近來血糖又高了，還氣喘，但教授還沒來得及吃，客人便進來了。來客共三個人，一位戴小檐帽、穿一身黑的胖子舉著證件：「我是默爾遜，這兩位是布魯斯先生和庫珀先生。」

教授划火替他點燃了。「不是，我讓他們去追蹤一位叫尼科爾森的科學家，他是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按照指令去觸發一枚叫宇宙線炸彈的新武器的。為了試驗這種神秘武器，必須有這麼只豚鼠。」

庫珀也驚叫：「你是說誕生一個新宇宙！」

「這沒關係，」胖子毫不在意，「每個人開頭都是這麼說的，但後來總會合作得很好。」

「是這樣么？」教授懷疑地，「那麼，我得先花三個月去考慮，咱們可以在地面上乾的實驗，哪個傻瓜要把機器搬到天上去搞。」

「有什麼異常情況出現嗎？」

代表是布魯斯博士，庫珀是見過面的。和他同來的一位戴小檐帽，穿一身黑，腫脹的眼皮老是蓋住一半眼珠的胖子卻未見過，布魯斯只含糊地介紹了一下，便問：「沒驚動外人么？」

「你盡想些無邊無際的事，這是工間……」

胖子心平氣和：「她和你不同。報界對一名年輕秘書的失蹤不會有多大的興趣，而且，好奇的記者會發現，她和一個男友去旅行了。」

「鉛靶。」庫珀回答。

教授走到窗前，揭開那凱撒時期編織的沉重帷幔：「銀河失蹤案件本來好像被這樣一重帷幔蓋得嚴嚴實實，無法看到後面的秘密了。但是，這三位先生為我提供了機會，他們的實驗就是我所需要的複製模型。現在我已揭開了遮住視線的帷幔，看到了外面的星空。」

所有聽眾的雙眼都睜得如銅鈴一般。教授文說，「而後，這個點開始膨脹。」

「目的是為了尋找新元素？」

默爾遜臉無表情：「難道九九藏書你希望在電話里提這個名字嗎？教授，我想外交部你會喜歡些。」

「但不容易，沒法做個模型來試驗。」

年輕人搔著耳朵：「我是埃里克·來斯特，財政部電腦工程師，不是外交部的。」

教授用放大鏡重新觀察照片，圓洞里確實有個鉛球，有高爾夫球那麼大。

布魯斯對胖子說：「如果拆散了弄出去的話，現在還不可能離開這衛星城。應該搜查一下鄰近各實驗室。」

「那不一定，我打算開記者招待會。」

布魯斯說：「但現在出事了呀，而且摸不清怎樣出的事。我們來就是要尋求一個解釋的。」

默爾遜問：「高爾夫球的實驗還有重新進行的價值么？」

默爾遜站起來把臉一沉：「那麼以後談罷。大塊頭實驗室的情況是絕密的，我對你本人完全放心。但這位小姐也知道了許多機密，按反恐怖法的概念她已可能成為反對分子綁架的對象。為安全起見，我有責任進行保護。」

布魯斯說：「一切都明白了，謝謝，教授。」

布魯斯回答：「接受太空中宇宙線的管道。我們把捕獲的宇宙線送進加速器去加速，這樣可以獲得能量非常大的粒子，再轟擊靶物質。」

默爾遜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氣：「看來，我們彼此都扼住了對方的咽喉。這沒好處，我們和解了罷。」

「有一點兒。」教授笑道，「不過，由我說出來公眾會相信的。這足以引起一場政治風波了，是嗎？」

「唔，把能量變為質量，這有點像了。干這有什麼用呢？」

魯文基笑道：「對我來說吃藥是件大事。」

「怎麼會弄錯呢？」年輕人不高興了，指著那口鼓囊囊的皮箱，「我把計算稿都帶來了，你肯看看嗎？」

「8磅。」

走廊里燈光雪亮，寂靜無聲。佩奇推開休息室的門：「早安，尼科爾森先生。」

「還有哩！這麼大的能量都變成了鉛球的質量，它該有多重呢？少說有幾萬噸罷？豈不壓塌了這個衛星！」

「問題又來了。為了這個絕對不需要那麼大的一個鉛球，呃？」

「這高能鉛球可以用來發電、供能。它可以運輸，又不像核反應堆那樣有危險性。」

梅麗忙解釋：「來斯特先生，拜訪教授得先要約定才行。」

「噢，這能量確實不小。轟擊什麼東西？」

魯文基從客人半真半假的敘述中，已猜測到了大半的事實。他不想再聽遮遮掩掩的介紹，便乾脆自己來揭開：「還是讓我來猜猜看罷。那套機器能捕獲幾千億電子伏特的宇宙線，再經過加速器，它的能量就更大了。用這麼大的能量去壓縮一個鉛球，不僅僅能把原子核壓碎，而且足以壓碎核里的中子和質子，這才是實驗的關鍵。我這樣分析對不對？」

默爾遜沉不住氣了：「教授，繼續談正事吧。」

「我來拜訪魯文基教授，是私人拜訪。」

梅麗對著教授耳朵輕聲說，「別把話說死，你自己剛才還在說丟了個黑洞。」

「它有多重？」

布魯斯想了一會兒：「到圓廳看看去。」

來斯特拭著頭上的汗：「很抱歉，沒來得及。計算結果一出來我就跑來了。」

魯文基教授只打算小住十天半月，但仍吩咐旅館經理換上懷舊情緒的裝飾擺設。窗戶掛上凱撒時期厚厚的帷幔，綉著占星術士的星圖，地上鋪的是波斯地毯，還放著張彼得一世時代的桃心木小桌，桌上有尊小小的聖像，屋角那座一人高的掛擺站鍾大聲地嘀嗒作響。

「尼科爾森夫人會找上大塊九_九_藏_書頭實驗室，找上庫珀先生。大塊頭就保不了密了。」

教授瞟了下沉重的提箱，搖搖頭：「我沒時間。你想得太荒唐了，丟了一個銀河！」

圓廳是大塊頭實驗室的核心所在，直徑達50多米，一台6米高、40米長的龐大加速器安置在中央。屋頂是個整塊的玻璃頂罩。佩奇進來的時候四壁的162盞燈仍然亮著，但中央那台龐大的加速器卻不翼而飛了。

「如果能量再大一些呢？」

「不，我們繼續合作。這是很有趣的。」

布魯斯絕望地看看默爾遜。教授見他們一語不發，若無其事地走到桃心木小桌跟前逐個旋開小瓶子倒出藥片。「我們的討論確實令人心情舒暢，希望三五個月之後我們能繼續討論。」說著，老頭子專心致志地數起掌心上的藥片來，「這種黃的是1片，粉紅的3片，白的4片。梅麗，綠色的是幾片？總共多少了？一、二、三、四……」

布魯斯說：「夸克能自然是極好的能源，但也可以是魔鬼。它是那在瓶里關了一百多億年的魔鬼，不論誰揭開那個瓶蓋都能成為它的主人。我們不想讓撒旦去揭那瓶蓋。」

「嘖，你真是的。好吧，你剛才說什麼？」

來斯特來了。五個人圍坐在一起，教授理了下思路，說：「這位年輕朋友發現了一個看來不可能發生的事實：兩百年來，相當於一個銀河系那麼多的物質從我們的宇宙里消失了。我認為他的話是真實的，因為我也發現過一個黑洞悄悄地消失了——和那銀河一樣，離開了宇宙。」

好容易數好藥片，教授一把扔進嘴裏，再喝了水，對客人笑笑：「老了，糖尿病可是件討厭的事。你們聽說有什麼新葯嗎？」

「當然。引起意外事件的唯一缺點是那天4點10分時記錄器便停止工作，這表明此時可能出現了一陣超乎尋常的宇宙線——我估計至少達到100億億電子伏特，除此別無可疑之處。」

「你們失去了一個球，卻得到了一個新起點。至於我，」教授對梅麗說，「花費了兩個小時，但做了一次理想的工間操。」

「我小時候膽子也大，很大的爆竹也敢放。」

教授一聽狂怒起來：「你要把她拘為人質？」

胖子起身，拿起桌上的聖像：「我以基督的名義起誓，和盤托出。」

大塊頭實驗室主任庫珀此刻正和他的三名研究人員愁眉苦臉地坐在休息室里，等候著總統科技辦公室派來的代表。他們還奉命不要離開，也不要與外界聯繫。

「不必，看來你我都不信教。」

不過梅麗並不總能幹得很成功，這天晚上，看來也是這樣。「教授，我小時候最愛放鞭炮。」

「哪裡的話。我們使用加速器，通過粒子撞擊尋找新元素。」

為了對默爾遜先生提前來到表示不悅，魯文基把轉椅轉過去背向著門坐著，還架起了二郎腿。「梅麗，把站鍾拖過來讓他看看時間。」

這時門鈴響了一下。梅麗望望鍾：「外交部默爾遜先生來了，提前了20分鐘。」

電鈴又響了。梅麗說：「默爾遜先生來了。」來斯特拎起提箱告辭，教授說：「等一等，請把計算稿留下來。雖然這想法很古怪，我還是願意研究一下。」

「要是足夠大，會壓成一個黑洞，微型黑洞。但那天顯然沒發生這種情況，否則連地球也被它吞噬下去了。」

布魯斯說：「庫珀先生，看來唯一的解釋是這兒發生了一件實驗事故，爆炸或者別的。」

布魯斯喊道：「你是在說九-九-藏-書大爆炸！」

魯文基考慮了一會兒，又說：「庫珀先生，我要知道得詳細一些。大塊頭實驗室是搞什麼的？總不是研究減肥的吧？」

這座在1200公里高空運轉的衛星城有幾百個實驗室，蜂窩似地彼此分隔開來。當電梯門打開時走廊的燈也自動亮了，牆上LBL三個字母的標誌燈閃爍著，告訴來人此處系「大塊頭實驗室」，若沒有標誌燈就會找錯應去的地方。佩奇從電梯里出來，他是來上早班的，前一班的尼科爾森該下班了。

他回到客人中間時，來斯特還未來到。默爾遜不安地提醒教授：「這件事不想再讓別人知道，現在已經夠麻煩的了。」

「攛掇那些獵狗追蹤這姑娘的下落？我不會留下氣味的。」胖子掏出紙煙，「能抽煙嗎？」

「完全正確，沒形成中子星，也沒形成黑洞——幸虧如此。但是，這不是由於能量不夠，而是比這還要大。那麼，高爾夫球會怎樣？」

庫珀不作聲。教授又說：「按你們說，轟擊是為了打開原子核放出粒子，這叫散架，不會叫大塊頭！」

「對了。」教授對小夥子說，「他們給高爾夫球注入一股極強大的能量，這球便消失了。」

胖子瞪著教授，忘了吸煙。教授若無其事地繼續說：「大群的記者會擁向實驗室，要親眼證實一下那種炸彈爆炸之後是否真的不留痕迹。如果你封鎖實驗室，那就更像真有其事了。」

「是的。」

魯文基又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根本不對。這種儲能狀態恐怕只能保持萬分之一秒，隨即把壓縮的能量重新拋出來，像彈簧那樣鬆開。或者，壓縮力大到臨界點以上，這鉛球的質量大到足以靠自身的重力而發生坍塌，那麼，它就變成一個黑洞，微型的黑洞。」

客人們全神貫注地聽著，但不明白教授要說些什麼。魯文基繼續說：「我只觀察到一個黑洞離開了宇宙。但顯然，曾有許多黑洞、或者類似黑洞那樣質量極大而體積極小的天體離開了宇宙，這才構成一個銀河質量的失蹤。但是我的推理無法得到證實，因為我無法複製一次失蹤的實驗。」

「這麼慌慌張張的，是財政虧空么？」

教授真心地說：「這主意不錯，你會成功的。」

胖子又不同意：「不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愈少愈好。我不相信有誰是靠得住的。」

「這是黑洞的仿製品，巨大的物質壓縮在極小的體積里。且慢，黑洞的物質如果壓縮到超過極限會怎麼樣？和炮竹一樣爆炸呢還是……這是個未知數。把這記下來，我要研究。」

教授遲疑著：「我可不想再擠牙膏。」

「我知道有一個，他可說是個外星人。」

「教授！工間操時規定不準談科學的！」

庫珀滿臉通紅。布魯斯無奈，從公文包里抽出兩張照片：「教授，你說得對。我們丟失的確實是台加速器，但還有一套配件。」

庫珀輕聲說：「請解釋一下。」

「我說鞭炮。那麼小，卻有那麼大的能量。」

教授一口氣駁回了布魯斯的解釋，挑戰似地逐個看看他的客人。布魯斯絕望地說：「沒那麼大的壓縮力。儲能狀態的問題，我們以後會找到保持的辦法的。」

他們繞著機器基座走了一圈，布魯斯說：「不可思議，基座的切口那麼光潔整齊，像切奶油似的。莫非有什麼新技術能把機器切開？」

「同意。那麼請吧，我會把這事忘掉。」

老頭兒愣了一愣：「我說過嗎？唉，黑洞畢竟比銀河小得多，也許……怎麼九_九_藏_書說呢？」

由於少了那台龐然大物，大廳里空蕩蕩的教人心裏發怵。佩奇抬起頭看，圓頂玻璃是完好的，又回頭望望房門，門這麼小，機器絕對不能從這門搬出去。他血管里泛起一股涼意併流遍全身，汗毛豎立了起來。他恐怖地退出房門，拚命跑到工作間，抓起了電話。

「梅麗，眼鏡。」教授仔細端詳著照片，「兩個馬蹄形箱子合攏起來，當中有個洞，確實是台新式加速器。但上面這炮筒似的是什麼呢？」

庫珀默默點點頭。教授又說：「好。那麼實驗的目的就很清楚了：打開質子和中子，把裡頭的夸克釋放出來。你們的目的是獲得自由夸克！」庫珀鬆了口氣，問題揭了底，他也無需違心地遮遮掩掩了：「大塊頭實驗室的任務是為下一世紀找到一種新能源。夸克能比核能大幾百萬倍，我計算過，一克物質的夸克能相當於燃燒一億加侖汽油的能量，而且無污染髮生。」

「發生爆炸是不可能的，地上一點碎片和痕迹都沒有。被竊更不可能了，這傢伙比火車頭還大，各部件的接合是拆不開的。」

庫珀搖頭：「即使肢解成100塊，那門也搬不出去。」

布魯斯問：「你認為我們的高爾夫球已離開了這個宇宙？」

「有膽量幹嗎不直接拘留我？」

魯文基有點不耐煩：「不可能的，你算錯了。」

「保護，教授。」

布魯斯沉默半晌：「這是個純理論問題，需要有極深奧的知識和非凡想象力的人才能作出解答。辦公室可以邀請到幾位這樣的科學家來研究一下。」

梅麗為難地笑笑沒動。客人進來了，他見教授那副樣子不禁一驚，手足無措地站住了。這是個小夥子，穿圓領條紋衫和牛仔服，膽怯地放下手裡的提箱。梅麗詫異地打量著他：「你就是外交部的默爾遜先生？」

「什麼也沒留下！難道這是可能的么？」

默爾遜見老頭子不好對付，決定施加壓力。

教授最恨思考時有人打岔：「豈有此理。對他說我今晚沒有空。」

「什麼意思？」教授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對頭，但沒完全領悟過來。布魯斯知道這老頭子是不吃硬的，忙把話頭轉過彎來：「默爾遜先生是說，我們給你帶來一個科學難題，你會感興趣的。」

「其它還有什麼可能？」

尼科爾森不在裏面。佩奇又找到控制室、資料室、分析室，都沒有人。「這時候了，還在圓廳么？」佩奇推門進去，頓時停住腳步，張大了嘴，嚇呆了。

「天曉得，我這成市場了，日夜服務。」

「科學難題？」教授果然興緻上來了。庫珀把意外的情況介紹了一遍，魯文基對梅麗說：「又是神秘失蹤事件，這和那小夥子說的以及我觀察到的黑洞消失也許有點共同之處。這幾件要事單獨地揭開是不可能的，但聯繫起來也許有點線索。」

現在鍾敲了8下，教授滿心不情願地在轉椅上坐下。按程序表，他每晚得作一個小時的「頭腦工間操」，這主意是他助手梅麗想出來的。在這60分鐘里，教授必須放開手頭的一切定律和算式，和梅麗隨意閑聊些街頭巷尾的新聞舊事來寬舒一番頭腦，也使他不致於對這星球的世俗人情隔膜得太深。

教授顯然還在另外一個時空里。「這怎麼解釋？一個黑洞好端端的就不見了！」

「是這樣。但是怎麼會使一台大機器和一個人消失掉，我無法解釋，也無法想象。」

「那不好吧？是約定的。」梅麗向對講機說了聲請進，按下開鎖的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