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殺手
你在讀雜誌，看到裸體照片，你的丈夫大為欣賞，把它掛在卧室的牆上……
里昂憤怒地問：「你說我不幫它？」
你看電視，有個黃蜂落在你的胳膊上……
——我弄死它。
德卡想了一會兒，突然跳了起來。歌夫說的應該是雷切爾。
「是測試嗎？」
「當然知道。」
德卡知道這事，所以他不再回警察局復命，而是擁著雷切爾，永遠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是哪個沙漠並不重要，這完全是個假設。」
「這些問題是你編的吧？是他們為你編寫的？」里昂繼續節外生枝。
「這類測驗中反應的速度是關鍵。獵人路1187號。」
「是個飯店。」
這時德卡趕到了泰勒公司，首先遇到美麗的裴麗絲。姑娘邁著輕捷的步伐翻著跟斗向他撲來，德卡來不及做出恰當的反應就被她騎在脖子上，姑娘雙掌一合打了他一個滿天星斗。他正感到自己沒救了姑娘卻跳了開去。她似乎覺得這樣非常好玩，拉開了助跑的距離后又向他衝來。這回他可不敢再肉搏了，拔出手槍擊中了正跳在半空的裴麗絲。她受了重傷，在地板上狠命地掙扎，德卡又射一槍將她擊斃。
你過生日，一個男人送你牛皮錢包……
「我為什麼要去那兒？」
與里昂一起返回地球的還有五個人，首領名叫羅伊。他們的壽命都被設定為四年，因而要尋找延年之法。里昂闖泰勒公司失敗，警方緊張起來，布萊特警長派人將一個前銀翼殺手找到了辦公室，要他出馬。
德卡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沒有。」雷切爾不放過他：「但你的工作有這個危險。」德卡尚未回答，公司的主人伊登·泰勒博士走了進來。這個read.9９ｃsｗ•cｏm相貌清癯的老人發現德卡對分辨真人和克隆人很內行，就叫他當面試一下。德卡問他誰是測試的對象，他指指雷切爾。德卡不動聲色地打開了呼吸計和虹膜監視器，女人抿嘴一笑走到他對面。
「在毫無情緒體驗的情況下，人造人幾年內就積累了不少經驗，如果你給他們一個過去，一個發展情緒的溫床，我們就能更好地控制他們……」
「你就是不打算幫它。」警衛說，「那是為什麼？」
德卡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立刻與搭檔前往泰勒公司。路上他反應過來，他身邊這個叫歌夫的警察實際上也是個銀翼殺手。他原想是不是把這個監視者趕走，轉念又覺得讓歌夫出出洋相也許更有意思。
「能否壓縮蛋白質，堵住正在操作的細胞？」
塞巴斯蒂安是泰勒公司的遺傳工程師，他也是個人造人，只是在製造的過程中出了錯，內分泌極度旺盛造成速度很快地衰老。羅伊和裴麗絲找到他並說服他帶領他們去泰勒公司的總部。塞巴斯蒂安是個象棋高手，經常與泰勒博士下棋，他靠羅伊想出的一步絕招誘使泰勒博士在深夜接見他，羅伊和裴麗絲趁機混了進去。
「我住在那兒。這是測驗嗎？」
德卡開始提問。
雷切爾說：「你知道我的檔案，啟用日期和壽命嗎？……你對自己做過測試嗎？」她的聲音顫抖著。德卡沒有回答，他上前將這個剛剛墜入風暴的可憐女人緊緊抱在了胸前。
「是一回事。」
在德卡搜查里昂的家時，里昂和他的首領羅伊正在外面。德卡剛殺了左拉，里昂已經趕到。這個勞動—戰鬥型人造人十分強壯，德卡就要完蛋ｈttps://ｒｅad•９９cｓw•coｍ時雷切爾突然冒出來，在里昂的背後開槍打死了他。
他奔回雷切爾的住所，看到她躺他沙發上。心驚肉跳的德卡輕輕上前細看，發現她只是睡著了。德卡喚醒了她，意識到歌夫放過她只是因為她的壽限也快到了。他沒有聽到過泰勒博士的話：「雷切爾很特別。她的記憶來自一個真人，我的侄女的腦袋。她沒有終止的期限。」
「你想把烏龜肚子朝上翻過來。」
這時他的搭檔歌夫來了：「幹得漂亮啊，長官。」德卡此時依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歌夫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不願意離開，太糟了，可誰又願意呢？」
交通飛車帶著兩人穿越陰沉喧囂的洛杉磯上空，泰勒公司宏偉的主建築漸漸映入眼帘。德卡走進大廳，迎接他的是個矜持、美艷的婦人。「我叫雷切爾，」她說，然後對德卡劈頭一擊，「你有沒有因弄錯而使真人退休過？」
「烏龜背朝下躺著，灼|熱的陽光照著它的肚皮，它四下踢腿掙扎著想翻過來。可是它不能，除非你幫助它。」
「它會導致錯誤的複製，使DNA陷入困境，依然產生病毒。羅伊，」老人慈祥地說，「在有限的生命中，享受你的人生吧。」
久久無語。泰勒博士等她走開后對德卡指出，對克隆人的測試一般只需問二十到三十個問題，而德卡問了一百多個（包括隱含問題）。顯然雷切爾有其他克隆人不可比擬的豐富經歷。德卡質問博士為什麼雷切爾會不知道自己是人造人，老人避而不答，他把他最得意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們有六個人，」布萊特警長開始向德卡介紹情況，「劫持ｒeａｄ•９９ｃsw.ｃｏm了一艘太空船，想混進泰勒公司。其中一個在電子警戒區被燒死，那個裡昂也沒有成功。這些傢伙是肯定不會罷手的。羅伊是他們的頭兒，自主性最強。左拉是外星殺手型，既是美女，又是野獸。裴麗絲是軍事—休閑型，是軍官俱樂部的尤|物。這些克隆人除了情緒外與人類完全一樣。設計者估計在幾年裡人造人就可能發展自己的情緒體驗，所以只給他們四年的壽命。」
「不，我不會。我欠你的情。」德卡說著沉吟了一會兒，「但別人會。」
「你說什麼？一隻烏龜？」
里昂站起來說：「讓我告訴你我母親的事。」拔槍射殺了警衛。
「是的。你在沙漠里，坐在沙子上……」
德卡把雷切爾帶回家，女人問他：「如果我逃到北方去，你會不會繼續追殺我？」
羅伊不再回答，他伸手將老人的頭部抱住，漸漸勒緊直到將他擠爆。老人垂危的時候，羅伊絕望地流下了眼淚。
「哪個沙漠？」
警衛抬頭看著他：「你知道海龜是什麼？」
「是哪個？」
「記憶？」德卡猛醒地看著他，「你在談論記憶？」老人不再回答。
——我不接受，並向警察報告。
雷切爾沒有回答，她呼吸急促，虹膜也擴大了。
——我會帶他去看醫生。
德卡感到了他的威脅，軟了下來。他非常不喜歡布萊特警長給人造人取的外號，但是，他也知道與警方對著干是什麼後果。
「我沒見過海龜，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哪個？」
里昂走進泰勒公司的辦公室，應聘公司的垃圾處理工程師。他在警衛面前坐下。桌子上擺著呼吸計和虹膜監視器。警衛開始提問。
你在看一出舞台劇，劇中九-九-藏-書正在開宴會，賓客們正在享受開胃生蚝，而主菜是一隻清蒸狗……
「我已經退休了。」他不想干。布萊特警長說：「別像個倔驢似的，德卡。我知道有四個人皮產品到了地球上，你想一直當一個沒有依靠的老百姓嗎？」
狹路相逢，老人十分鎮定。羅伊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創造者，非常激動地向他表示了敬意，然後他彬彬有禮地請教如何解決他們生命過短的問題。
「將EMS的各種元素重新組合行嗎？」
「生命的真相是，」老人說，「為有機生命系統的進化過程進行修正是生死攸關的。一種密碼順序一旦建立就不可逆轉，因為任何經過複原改變的細胞在孵化的第二天就會生成複原的群體，就像變節者離開正在下沉的船，然後，船沉了。」
「什麼？」警衛迷惑地問。
「……我曾經看到過你們人類無法想像的事……所有的時刻都消失在時間里，就像淚水消失在雨中。我的時間到了。」話音一落，他垂頭而死。
「突變物質將產生病毒，所以是致命的。」
他是人造人。人們將身體器官進行分別培養，再按需要裝配成不同的型號。對他們是不能提到「母親」這類事的。這些勞力在外星殖民地上發動了叛亂，地球人對他們宣布禁足令。一個經過特別訓練的警察小組成為這道法令的執行者，人造人被他們殺掉不叫處死，而叫退休。這些警察在民間有個通俗名稱：銀翼殺手。
「不是。請注意：你在沙漠里，坐在沙子上……」
由於里昂冒充應聘者闖過泰勒公司，他的地址留在了檔案里。德卡和歌夫來到他的暫住地，發現了許多照片和一塊特殊的鱗片。德卡看著這些跟里昂完全九九藏書不沾邊的照片，感到十分納悶。歌夫也不能解釋人造人收集照片的嗜好。德卡順著鱗片這個微小線索找到了左拉——那個外星女殺手。她在一家夜總會跳脫衣舞，扮成美人魚的樣子，身上除了星星點點的鱗片外一|絲|不|掛。左拉十分警覺，在德卡靠近時突然給了他重重一擊。德卡踉蹌追出，拔槍將這個眼看就要在視線中消失的女人擊倒。
裴麗絲死後她的男友羅伊才出現，這個強壯得可怕的男人撲過去抱住姑娘的屍體，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有無奈，有自責，有悲傷，但卻並無憤怒。他空手逼向德卡，將他手中的武器擊飛。德卡邊逃邊打，但羅伊實在是太強大了，他反覆受傷但仍然保持著戰鬥力。兩人在雨中搏鬥，羅伊故意放過了很多殺死德卡的機會。最後德卡被逼得落下屋頂，吊在半空中。羅伊看了他一會兒后，伸手把這個殺死他多少朋友的銀翼武士拉了上來。精疲力竭的德卡放棄了努力，羅伊哽咽著說：
里昂不回答，他的眼睛都睜圓了。警衛聳聳肩：「這隻是問題。」他發現里昂不能理解問題中隱含的意思，很不正常，所以他又提了一個問題：
「也許你感到厭倦，也許你想一個人獃著。你向下看，看見一隻烏龜，它正向你爬過來——」
——我不允許。他有我足夠了。
「用一句話來描述，腦子裡只想好事情——描述一下你的母親。」
你有個男孩，他給你看他採集的蝴蝶標本……
德卡這時才明白過來，羅伊知道自己壽限將盡，所以在最後的時刻他無比地熱愛生命，甚至包括他的死敵的生命。像所有的人一樣，這個人造人有他必須解決的最基本的問題：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我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