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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惡的來信

兇惡的來信

作者:仁木悅子
兩個人快步地走了出去。
真理子信口地安慰著她。
「真叫人高景(興),杏(信)來了,接著,杏(信)又來了。」
二人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小學校的前面,正好趕上休息時間。在校園裡,穿著各式各樣海軍服的孩子們,嘰嘰哇哇地吵鬧著,象一群高聲歡叫的小雞崽。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俊彥停了一會說:「這是一個考驗。」
「房妮,是這家的孩子嗎?你的好朋友吧。」
剛才從茂子那兒打聽到,松代在運輸店當司機,從這裏到他那兒只需走五分鐘。
一走出文具店,俊彥小聲問: 「真理子,怎麼辦?」
松代向離他很遠站著的摸不著頭腦的助手說:「喂,俺,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跟掌柜的說一聲。」說完,就出人意料地急速走了。
真理子失望地嘟嚷著:「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我住的房子是不是還在?!」
房代小姐,今晚九時,請到樹林里的地藏王菩薩廟來。因為要給你好東西,請一定來呀。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悄悄地來吧。
松代聽到這句話,嚇得臉色發白,臉形都變歪了,用嘶啞的聲音說:「你,是特務警察嗎?」
房代死的時候,她家給在東京的真理子也發了通知,但真理子沒有收到。那時正好趕上真理子和她母親搬了家,以前公寓的管理員是個吊兒啷哨的人,也許把郵件弄丟了。
汽車到了郵局前面停下了。
很明顯,房代就是被這封信引誘出去的。信上說的「今天晚上」,指的是二十二日晚上,寫信人是經過認真計算的。因為發信時間是二十一日,第二天房代才能收到,當晚九時就可以到樹林里去了。
真理子搖了搖頭說:「這樣就可以了。我們在外邊看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房子,也算達到目的了。」
「是的。」
「可是我寄給房代的一直是信啊,的確一回也沒有用過繪畫明信片呀。我從來也沒有使用明信片的習慣。」
「鄰居也變了哇!原來住在這裏的是田津野大叔,不曉得房妮現在怎麼樣了?」
過去上學的時候,房代常說:「巧(小)真理,還有卓(作)業哪,可我沒精神做了,這不好啊,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整整齊齊地做完了。」
「啊,梅井姐,你知道我的鄰居房妮嗎?她,不知搬到哪兒去了。」
「說不定明天還是後天,反正一定能來呀!房妮。」
在東京落腳以後,母女二人住在離姐姐家不太遠的公寓里,天天出去上班。真理子在一家商業公司——不是現在的公司——就職,夜間到打字學校走讀。那時,生疏的生活環境弄得她精神很緊張,每天為本身工作而疲予奔命。
「那麼,那信繼續到什麼時候?到了東京以後還寄過嗎?」
「奇怪呀,我不記得給房代寄過什麼東京塔的明信片啊。」
真理子點了點頭,但內心終是難以忘懷。不過,為了俊彥的原故,也要使心情開朗起來。
「原來想寄出好多封,但是,不知不覺地就停止了,因為還有比這更迫切的事要做!」
房代雖說是已經十八歲了,但還和小孩一樣。象她那樣的人,誰也搞不清楚,怎麼會在夜間到那樣的樹林中去呢。房代死後,她的父母怕看見老房子想起女兒,就搬到車站對面去了。真理子聽了這些,怎麼也不能相信。
真理子叫起來。過去把東京的「京」字寫錯的同學正是叫松代貞夫。
第二天,真理子從學校一回來,就看見房代在她家的門旁躡手躡腳地走。她看見真理子,馬上跑過來,高聲喊道:「杏(信)來啦,瞧,又來啦。」
真理子寫完時再三考慮:怎麼辦呢,寫不寫自己的名字呢?最後還是決定不寫了。做好事只有誰也不知是誰做的,心裏才高尚哪。她用一個單色的信封,寫上收信人的姓名,貼上了郵票。真理子一邊手裡拿著信,一邊哼著歌子,下樓走了出去。
「蓋的是N市,裝作好象是從東京發出來的——」
「真奇怪啊。」
「煩你!八木先生,那麼,你說是什麼事?」真理子臉紅了。
「明白啦!我來設法幫助你,一定要實現你的心愿。」
真理子上高中的那年秋天,父親因患腦出血突然去世了。第二年春天,母親和真理子把房子賣掉上東京。寄宿的八木,搬到了附近山貨店的二樓。當時,真理子心中充滿著惜別之情。
「我也認為這樣做比較好。」
房代小的時候得過麻疹,因為發高燒轉成腦炎,直到現在,智力還象四、五歲的小孩一樣。真理子和她同學到小學三年級,以後她沒有繼續求學,一直在家裡病病歪歪的。可是,在房代幼小的心靈里,始終記憶著過去和真理子一起玩耍、手拉手上學的情景。不知不覺地兩個人成了親密的夥伴,就是不上學了,房代也還把真理子當作朋友。
「因為那個人姓『八木』(注:日語「八木,和「山羊」發音一樣)。我和房妮住鄰居的時候,房代曾打聽過『他姓什麼』。我告訴她是『八木』,房代聽了就高興地喊『咩咩八木』。」作案的樹林里,雖然黑暗,房代的感覺即使不如我們那樣銳敏,什麼嗅覺啦、第六感啦都有些遲鈍,但仍然知道襲擊她的是八木。咩咩是房代給他起的外號。我告訴她『八木聽了會生氣的』不要當面叫。可是八木走過的時候,她還是一縮脖就叫: 『啊,咩咩先生』這是只有我們倆才懂得的私房秘話。」
「瞧!二樓的右邊有個窗戶吧?那是乾燥室。再遠一點的那間房子是我讀書的地方,左邊的里問是大學生八木先生寄宿的房間。它的樓下是飯廳,母親經常在那裡幹活,熨衣服。」
真理子馬上把明信片翻過來大聲喊著。信是用圓珠筆寫的,字體很拙劣。信上寫道:
房代珠淚滾滾。三封信,都是給她父親的。她多少能識一些字,看到沒有自己的信,就悲傷起來。
真理子偷偷地向鄰居的門裡看,正好房代從郵箱里取出二、三封信。房代的身量和真理子不差上下,但比瘦纖的真理子長得豐|滿、嬌艷。
穿著茶色工作服上衣的駕駛員從駕駛室的右門走出來,一個似乎助手的少年從左門走出來,穿茶色工作服上衣的就是松代貞夫。他雖九九藏書然帶著深色的有色眼鏡,但一看他的下巴就認得出他來。
真理子向俊彥道歉說:「真對不起,拉著你到處轉,去的都是與你八杆子打不著的地方。」
真理子每周都給房代寫一、兩封信。在發信的第二天偷偷地向房代家裡望著,心裏美滋滋的。有一天,她從房代母親那裡聽到了感謝的話。信上雖然沒有署名,但是,房代母親知道,給房代寫信的,大概除了真理子沒有別人。她說:「那孩子,高興的喲,把信都當成了寶貝,收在匣子里,連我都不讓碰呀。」
大池俊彥和真理子是今年四月剛剛結婚的年輕夫婦。男的二十九歲,女的二十四歲。他倆在伊香保草草地結束了新婚旅行,為了補償不足,現在利用秋假的幾天空暇,到真理子的故鄉——北方的N市來掃墓。俊彥一直生長在東京,對真理子所說的故鄉,內心是非常憧憬的。還在結婚以前,俊彥就曾經說過:「到生你的故鄉好好去看一看吧。」這裏雖然叫做真理子的故鄉,但是雙親早已去世,唯一的姐姐也把戶口遷到東京,直系親屬一個也沒有了。他倆寄宿在附近農村的伯父家裡,掃完了墓,今天乘車來看真理子的故居。真理子和她的姐姐是在那裡長大的。姐姐出嫁到東京去以後,真理子在讀高中三年級的秋天,父親死了。母親等她高中畢業以後,變賣了房子,娘倆到了東京。母親兩年前也逝世了,真理子為了解除愁悶,參加了當地的文藝合唱團,結識了俊彥,並在當年春天與俊彥結了婚。俊彥是某電機製造廠的設計技|師,真理子是一個商業公司的英文打字員,兩口子都工作。他倆雖然結婚不到半年,但由於過去就有過一段交往,了解彼此的脾氣秉性,所以感情十分融洽。
真理子跑進自己的家,上了二樓的學習室。她高興極了。因為自己的想法不僅可以使別人稱心如意,而且得到了八木的誇獎,簡直樂得有點坐不穩站不安了。她從抽屜里拿出帶花的信紙開始寫信了。
那裡是市街的熱鬧地方,打聽到房代父母搬去的地方是不成問題的。
看到房代母親的樣子,兩個人心中非常難過,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田津野家。俊彥姑且不論,可對真理子來說,卻受到了難以忍受的打擊。故鄉秋天的明朗天空,好象突然變黑了。原來她曾作過一個愉快的計劃,就是看一看故鄉的親友以後,陪著丈夫參觀一下過去遊覽過的名勝古迹,可現在完全沒有實現這個計劃的心情了。她一方面心裏覺得對不起眼前並排走著的丈夫,一方面心情沉悶,默默無言,不知該怎麼辦。
「賣給一個男人?把白雪公主? 」這時正好他的妻子茂子,提著菜籃子回來了。看見真理子他們又回來了,好象有一點出乎意外。儘管如此,她還是和藹地笑著。
房代小姐,你好嗎?今天你如果打掃院子,掃完了,請把掃帚和簸箕放在門外邊。一定要把掃帚和簸箕放在外邊。
店主人把信封拿在手裡,看了看說:
「是的。說不定,他也許會是滾刀肉,要百般抵賴。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有點棘手了。不過,我呀,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使兇手老老實實地招認。不那樣的話,我對不起房妮——因為房妮是那樣喜歡我給她的信,不論什麼事情都照著辦啊!那是……」真理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真理子腦子裡忽然閃出一個念頭。
真理子把貪戀窗外景色的目光轉了過來,對身旁的丈夫說:「快啦!第三站就是了。」
「向日葵的啊!怎麼?不記得賣過啊!不過,這裏賣過的倒和你另外的兩個信封是一樣的。」
可是,當他探聽到警察要到附近來的消息時,變得不安起來一一其實,這和瑞光堂事件沒有關係,而是收查賊窟一一他因為贓物在手,非常害怕。
房妮:
「象老弟這樣寫, 『京』字,真可以說是『過猶不及』啊。不過,無獨有偶,明治年間好象也有把『京』字中的『口』寫成日字的人啊。」
「那是怎麼回事? 」
八木好象看見了真理子與房代的交談情況,露出了什麼都明白了的表情,微笑著點點頭。
「這個兇手了解到,房代把信中的指示當作神意一般接受和服從,可是,是不是真的那樣,還缺乏自信。所以,發出了掃完院子以後把掃帚和簸箕放在門外的命令來試一試。我想,房妮大概是遵命了。於是,有了自信心的兇手,接著就發出了這樣的信:到樹林中地藏王菩薩廟來。」
「你怎麼啦?」
店裡,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打電話。他放下話筒,揚著臉,粗聲粗氣地對真理子他倆說:
真理子說完,凄然地笑了。
再見
「不要哭哇,給房妮的信過幾天就會來的。」
事情發生在七月二十二日夜裡,那時房代的父親正迎著夏天的晚風坐在二樓乘涼,母親整理著他的衣履等什物。晚上九點鐘,房代的父母才發現房代不在家裡,他們非常擔心,立刻到附近去尋找,但怎麼也找不到,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從警察那裡得到了通知,說是在雜樹林里發現了一具被扼殺的女屍。發現的人,是個中年男工人,他因為有事回來晚了,想在樹林里抄個近道,可是突然發現一個年輕姑娘靠在懈樹根旁死了,嚇得他馬上跑到附近的警察派出所去報告。據分析,房代是被男人的大手卡住脖子勒死的。除此以外,沒有別處受傷。斷氣的時候大約是在九點半左右。從房代家到雜樹林的道路,是一條只經過河邊和旱田的荒涼小路,幾乎很少有人走,所以沒有找到目擊者。但是,如果作案不在人少的地方,到處都有人家,一個將近二十歲的姑娘,一邊哭喊著一邊被人拉著走,就要引起人們的懷疑,一定會有人報案的。
「我想,她大概沒有考慮過誰發的信。每當接到信都非常高興,好象不知道是真理子給寄來的。對那個孩子來說,來信就好象自然而然吹來的風一樣啊。我們從來也沒有告訴過她,信是有發信人的。因為她如果知道是真理子給寫的信,就會死乞白賴地要求再寫吧,九九藏書再寫吧,也會要求回信什麼的,這就更麻煩了。——只因為她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如果這樣想的話,就會廢寢忘食地想這件事。」房代母親可憐地微笑著。
「可不是嘛,那麼,真理子到了東京以後來信不太多了,她不感到悲傷嗎?」
「是俺,寄信的是俺。」
「說起那件事,我們老倆口無論如何也弄不清楚。真理妮還記得吧,那個孩子靦腆得很,一看到生人就害怕,一個人從來沒有走遠過。怎麼也沒想到她在夜間那麼晚出門了,而且一直走到河對面的雜樹林里。我想,多半是她在院里的時候,被誰強行領走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被拐騙走了。如果是那樣,她為什麼不大聲對我們喊呢?那時,我也好,她爸爸也好,都正在二樓呀。」
她緊緊地接著綠色的小袋子急急忙忙地向樹林中走去。途中碰上了外出回來的八木。如果是以前,他對房代是從來不理睬的。可是,這個時候,當然要加以注意了。他用手電筒向她照著。只見房代一邊鼻子里哼哼著歌曲,一邊快步地走著,手裡還緊攥著綠色的小袋子,這時,他嚇得心都快跳出嗓子了。他立刻在房代的後邊追趕著,想在林中奪下袋子。但因為房代大聲喊起來,他怕讓過路人聽到就糟了,於是就不加思索地把她勒死了。
「我,我知道一個人習慣於把『京』字中間的『口』字寫成『日』。想起來了,是高中時的同班同學。」
「啊,梅井,那不是梅井姐嗎?」
「松代啊,現在出外辦事去了,我想不久就會回來的。」
「把另外的信也打開看看吧,快點。」
房代過於興奮了,下巴上流滿口水。她手中拿著的帶花的信封,已經揉得滿是皺紋。
梅井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們這兒發生過各種各樣的亂子。房代被殺的前幾天,強盜搶了瑞光堂。」
他們倆互相看了一眼。
「這是——昭和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嗯?錯了,筆劃多了一橫兒啊。」
但是,不必擔心。拐過紙煙店屋角,走了不到十米,她就快樂地喊起來: 「在那哪,那個二層樓。嘿!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呀!」
「我說的是真的,幹掉那個孩子的不是我。」
房代小姐,你好嗎?這是東京塔。房代小姐,過幾天請到東京來玩吧。祝健康。
松代的語調很嚴肅,不能認為是信口開河。「松代君,剛才你說『房妮發出了悲哀的喊叫聲』,那僅僅是悲哀的喊叫聲,沒有說什麼嗎?」真理子問。
「你搬到東京去的時候。那年的六月也許是七月,我們這兒非常亂,有一天夜間房代被殺死在雜樹林里,兇手至今下落不明。」
「真的?能來?」
俊彥把繪畫明信片接在手裡。
三封信中有兩封信的信皮上畫著白雪公主和小人。信封上的字也是圓珠筆寫的,字跡和剛才看到的繪畫明信片上的字同樣拙劣。另一封是用鋼筆寫的,畫著向日葵花。
儘管如此,他並沒有把寫「京」字多加一橫的毛病去掉。
「所以,是不是想叫出來調戲她?」
東京的「京」字多了一橫,大概是同「東」字中間的日字混同了。仔細一看,同樣的錯誤重複了兩次。
梅井茂子是真理子中學的同班同學,後來,嫁給這個商店老闆的大兒子了。真理子一面向梅井茂子介紹自己的丈夫俊彥,一面打聽往日同學的消息,然後問道:
「是他呀。」真理子的表情嚴肅起來,小聲地說。
真理子說完,房代悶悶不樂地說; 「沒來呀,又一回沒來啦。」
他過去,一直住在真理子家,完全知道真理子給房代寫信的事,就打算利用一下。他用手頭現成的綠色碎布片縫了一個小袋子,把寶石和信一起裝進少女用的有向日葵花樣的信封里,寄給了房代。
「錯了,錯了,不是俺,幹掉她的不是俺。」
「象我這樣的,象我這樣的啊,學習不好,臉子長的又丑,女孩子誰也看不上,找對象很困難。房代那姑娘,腦子雖然有點糊塗,但長的漂亮,身體也結實。所以——」
真理子滿臉堆笑地打招呼: 「房妮!」
「全都收著哪。那孩子生前是那樣的愛惜它,本應埋葬的時候一塊入土才好。可是那件事發生的那樣突然,好象晴天打了個霹雷,我一下子變成了病人,顧不上考慮那樣做了。再說,看到那些東西,就叫我想起那個孩子,使人心酸,那樣處理了也捨不得,所以都原封不動地收藏著。」
「說的不對嗎?」
在結案后的第二天,真理子和俊彥坐上了開往東京的火車。真理子望著車窗外閃過的一片片金黃色的稻浪,心中充滿了悲哀。
「啊,他住的地方離剛才看的我家房子只隔五、六幢。」
兩個人的目光不覺碰到一起。這個日期不正是房代被殺的前一天嗎。真理子急忙從信封中抽出信來看。信上寫道:
正準備走,真理子忽然看到了鄰居的門牌。那是她家左鄰的房子,也是二層樓,混凝土牆,門柱上掛著「山中」的門牌。
「咩咩先生?」真理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唉呀,真理妮!」
松代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
松代的臉充滿了恐怖,使勁地晃著脖子。
俊彥有意地安慰著自己的妻子,說: 「找個幽靜的地方休息一下吧!這一帶有風景優美的地方嗎?」
俊彥面向那塊空地喊了一聲:「跑!」三個人並排地跑起來。
穿過一望無際的稻田,公共汽車便沿著鐵路線行駛,眼看就要進入繁華的市街了。
從道路的右邊開來的一輛中型載重汽車,減慢了速度,停在運輸店的前面。
「噢?別的不談,是不是先找個什麼地方談談問題。不過,請你記住,如果逃跑的話,對你會更加不利。」俊彥嚴厲地再三重複說。
「啊,我發覺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田津野大嬸剛才說的:『房代非常喜歡繪有東京塔的明信片』。」
房代的母親站起來走進裡屋。不一會兒,拿來兩個硬紙做的舊糕點匣子。
「松代,不錯——」
兩個人決定在店前等待。在灑滿秋天陽光的柏油馬路上,老奶奶背著小孫子搖搖晃晃地走著,小孩子興高采烈地追狗玩。真理子雖然站在明亮而溫暖https://read.99csw.com的太陽光下,但是身體不自覺地輕微地顫抖著。她心裏充滿著緊張和恐怖,加上無法抑制的憤怒。她想:當房代發現信件辜服了自己的信任,而被一個陌生男子勒住脖子的一瞬間,該是怎麼樣的恐怖啊。儘管房代怎麼也理解不了為什麼要那樣會面,但她對真理子毫無抱怨。
「唉呀,校舍變成鋼筋混凝土的建築了,可是,那個角落的老地方還是原來的樣子啊!」真理子睜大眼睛望著。
「是松代!」俊彥靠近真理子小聲地說。
那是真理子剛上高中三年級的時候發生的事。一個星期日的早上,真理子聽到門口郵箱有放入郵件的聲音,便拖拉著涼鞋走出去了。她剛取出信件,就傳來了巴嗒巴嗒的腳步聲,原來鄰居的女孩也警覺地跑出門來。
房代果然象希望的那樣,把那個小袋子珍貴地保存著,誰也不讓知道。可是,當房代意外地從松代那裡收到誘惑信的時候,事情就朝著預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因為房代把松代的命令:「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來吧」,誤解為「拿著綠色的小袋子,來吧。」
「啊,是白雪公主的嗎?」
「我去的稍早一點,躲在樹蔭里等著,森林里漆黑一片。我想,她這個人糊塗,就是會面以後也不會向別人講誰在這裏找過她。至於想殺她什麼的,完全沒有想到。我說的是真話——等了一會兒沒來,我想,也許信被她父母看到,突然不來了。我又想,即使信被發現了,也不會被人知道寫信的是我——可是,正當我在草叢裡要蹲下去的時候,傳來了腳步聲,確實是那個姑娘來了,還唱著什麼歌,因為快靠近了,我正要站起來,突然跑過來一個人,那姑娘發出了悲哀的喊叫聲。接著一陣劈里拍拉的廝打,最後好象有什麼東西倒下去了,不久安靜下來。我非常害怕,嚇得連氣都不敢出——我發現他確實是個男的——他向對面走去以後,我還目不轉睛地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悄悄地回家了。因為害怕,我從房代身邊走過時連看都沒敢看。至於房代被勒脖子殺死的消息,是第二天以後才昕到的。我說的一點假話也沒有。」
房代的母親一看見真理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了起來。她過去的面容和自己女兒栩似,白|嫩而豐|滿。可是現在差不多已經于癟了,變成了一個小老太婆。等他倆在漂亮的佛壇前給房代燒完了香,房代的母親立即拿來了菜湯和點心,不覺時間已過晌午了。
在六年前的初夏,他和另外兩個同夥,闖入了瑞光堂貴重金屬商店,搶走了十多個寶石,當了強盜。三個人均分了贓物以後,其中兩個人,各自離開了本地。因為他們一個是沒有固定住處,行為不端的傢伙;一個是出售蕎麥麵條鋪的夥計,所以能很簡單地搬到外地去。而大學生八木,搬走就不那麼容易了,於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在山貨鋪里過著寄宿的生活。
「被人殺害了?」真理子大吃一驚,「什麼時候被殺的?」
真理子開始在信堆里亂翻。
「想起來了嗎?我是佐藤真理子,這是我丈夫。」
「還是忘記了吧,」俊彥把胳膊放在真理子的肩上說:「你純粹是一片好心,可恨的是那些混水摸魚的傢伙。」
房代興奮地問道,真理子有些發窘了。
「啊,我們要能到裡邊看看該多好啊!我想,如果說明理由,一定會讓我們看的。」俊彥溫和地說。
兩個人又從原路回去了。房代的母親,一看到他們二人又回來了,好象有點驚訝,說:「是啊,確實有畫著東京塔的明信片呀,不信我拿出來你看!」
真理子自己都覺得臉色變了,在旁邊看信的俊彥也是一樣。
「考驗?」
「打聽一下站前的那個印刷廠就知道了,那裡的女主人是田津野大嬸的遠親。」
松代掙扎著,用工作服的袖子擦著臉。
俊彥從一旁伸出手,按住一封畫有白雪公主的信說:「喂,真理子,這個信封上的郵戳是——」
「帶畫的明信片只有一張啊。可是——」
「匣子還是那時的原樣。那孩子把信放到匣子里誰也不讓動,我也沒有仔細看過。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一發現自己放的東西的樣子哪怕有一點變樣,立刻就知道,並且大哭大鬧。不過,的確是寄來過畫著東京塔的明信片,我想也一定放在這匣子裏面了。」
「好象多少感到一些凄涼,可是不太嚴重。我也認為這樣可以減少真理子的負擔,所以常挑好聽的話對她說:『因為房代已經長大了,別人來的信就漸漸少了。可是,只有帶畫的明信片和信寄來的時候,房代是非常高興的,但是……』」
真理子高興得連蹦帶跳地下了汽車,俊彥提著手提包跟在後面。一走進拐角,眼前是一片古老的住宅地。當地由於多雪,家家戶戶的頂樑柱做得又粗又大,這在俊彥看來,是很希奇的。
「那麼,你去了嗎?」
俊彥向房代的母親打聽:「房代是不是認為這些信的發信人都是真理子,或者壓根兒就沒想過發信人是誰?」
「不過,樣子還是有些變化的。瞧!蓋了很多的新房子啊!」
真理子這次回到故鄉,幾乎沒有想起房代的事,也沒敢想和房妮重逢的快樂。在瞬息萬變的今天,六年的時光,是那樣的漫長啊!
「啊,請看一下,這張繪畫明信片上的東京的『京』字」。
「這是……」
真理子一邊同俊彥並肩地走著,一邊吃吃地笑著,開始講起了故事。
「這麼多呀。」
房代一看見真理子就訴苦地說: 「杏(信)還沒來哪。」
「用不著瞞我。你呀,想給鄰居那個小女孩寫信,對吧?了不起!」
「母親說想起來了——那個人啊,原來是我和佐藤妹子過去的同班同學,姓松代。母親說,要是女的來買就不能一個個記得了。可是身材粗大的男人買那麼漂亮的信封,覺得可笑,還開了他個玩笑哪!所以記得。」
店主人把信封交給了妻子,叫她去打聽一下。茂子拿著信封走到裡屋去了。不一會,就回來了,說。
「會來的,早早晚晚。」
俊彥發出了感嘆聲。但真理子胸口好象堵住什麼似的沒有吭聲。匣中的信封,有畫花方塊的,有畫著天使漫https://read.99csw.com畫的,有畫著小貓的,……無論是哪一種都非常眼熟。信封上都用鋼筆寫著收信人田津野房代,字跡秀麗,一眼就看出是姑娘寫的。兩匣信合起來大概有五十多封吧。每當來了一封信,房代總是打開看,看完裝到信封里,又拿出來看,象這樣的事不知反覆幾十次,一直到下封信來了為止。那些封信都被弄得皺皺巴巴,紙角都磨破了。真理子好象看見房代兩眼發光,流著口水,把信裝進去又拿出來的樣子,心中非常難過。
松代激烈地搖著頭,汗水落在膝蓋上發出了聲音。
再見
「不記得寄出過嗎?可是那位大嬸不是說得清清楚楚嗎?」
再見
中學的校門位於小學校的斜對門兒,這也是真理子的母校。在中學牆壁的盡頭有一間文具店。店門前,一個年輕的主婦正在哄著懷抱中的嬰兒。
稍停了一會,房代母親又拜託說:「在信上是不是可以寫上: 『每天早晨要規規矩矩地刷牙?』或者,請寫上『吃飯時不要貪玩兒』。」
「真沒想到,這個鎮市還很漂亮哪。我原以為是更次一些的鄉村呢!」
房代有些咬舌頭,說話稍一緊張,就流口水。她學習很吃力,對字母和簡單的漢字好不容易才能念出聲、寫下來。在筆記本上並排寫了好多自己的名字。但是作業還是能夠耐心地去做。每當這時,真理子總象哄小孩似的大加誇獎,並驚異地看著她。真理子從少女多情善感的心情出發,認為「對可憐的孩子一定要關心」,所以對她象盆火似的,非常熱情,非常親切。
在H市某建設公司工作的八木和道,接受了警察的審訊,終於供認了罪行。他就是以前曾在真理子家寄宿的那個學生。
田津野房代是個心理髮育低下的孩子。臉兒白凈凈的,很標緻。有一雙美麗而靈活的大眼睛。從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智力遲鈍的樣子。
「啊,這,這不是我寫的字呀!」
這座房子對真理子來說,看也看不夠,想也想不完,但對丈夫來說,可能是無聊得很吧。想到這裏,真理子說:「啊,我們再去看看我小時上過學的學校吧,已經離這很近了呀。」
「不是,我們拿到了證據,就是你給房代的信。」
是的,這個分析是不錯的,真理子也是這樣想。房代忠實地服從真理子在信中叫她做的事情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不知是那個傢伙利用了房代的天真無邪,奪去了她的生命?
「喂,東京塔的明信片,在那兒!」俊彥指著信封中間夾著的露出一半的繪畫明信片說。
「還有帶畫的明信片嗎?」
「但是,僅僅抓住這一點證據,就去報告警察,那不行吧?」
真理子接過匣子急不可待地取下了蓋子。
「賣給一個男人?——是呀,如果是家母賣的,也許還會記得。因為,她老人家的記性很好——喂,茂子。」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啊!正因為那樣,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
「真理小姐,美滋滋的哪,心裏想著好事吧?」
「喂,再到田津野大嬸那兒去一趟,行嗎?我想對證一下。」
「不對呀。我從來不寫房代小姐,而且給房妮的信一定用拚音字母寫啊!」
所謂綠色的袋子是什麼呢?向信封里看了看,沒有發現;檢查了另外一些信,也沒有找到哪裡夾有綠色的袋子。
「郵戳是怎麼蓋的?」俊彥問。
堅強而又多情善感的俊彥,並不象真理子擔心的那樣寂寞無聊。他想象豐富,精神愉快,說:「好,頭前帶路。你呀,那時候還是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子哪!我妤象看到了你當年穿著海軍服,上學遲到了,就從這個門匆匆地跑了出去。」
那是一座古老的房子,周圍是混凝土的牆,從哪個方面看也不出奇。可是,真理子抬頭仰望,回憶起往事,兩眼不由得被淚水模糊了。
房代對信上所寫的事,簡直象聖旨一般,認真地去傲。房代的母親送來了郵票和逗人喜歡的帶畫的信封,再三說: 「光是寫信,就不知道該多麼感謝了。」真理子一聽,更加得意了。她的雙親,看到女兒做好事榮獲致謝,心裏也很愉快。以後,真理子就把房代母親的囑託適當地編進信里,陸續地寄出去。「可不是,你做的是一件漂亮的事情啊!」俊彥打趣地說,但臉上卻露出了欽佩的表情。
「那個學生住在什麼地方,離這近嗎?」
「告訴我,真理妮,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馬上去報告警察。」房代的母親麻俐地站了起來。
房子的內部,因居住的人不同而變了樣,恐怕看了的話,只會使人失望。樓里,原來真理子和雙親居住的房子,現在變成了乾燥室,裏面晾著小孩褲子和背小孩用的花帶子,看來住戶好象是一個有小孩的家庭。門旁還放著一輛小孩車。這些都和過去不一樣。儘管這樣,還是來看看好。因為從外邊看,幾乎和過去沒什麼區別。就連庭院里的木門也是過去的樣子,令人覺得當年手拿鐵鍬的父親,現在好象又出現在那裡。
你好嗎?春天到了,天氣暖和了,多好啊!房妮,你天天堅持打掃院子,真令人欽佩啊!
松代把有色眼鏡推到眼睛上面,驚訝地轉過身來。但是,一看見旁邊站著的真理子,兩眼嚇得發直了。
「照你這麼說,把這個寄出去的莫非不是你嗎?」
「你知道不知道,貴店出售過這樣的信封嗎?」
房代快樂得轉圈兒跳。真理子急忙向自己家門跑去。可是,當她剛要跑進門的時候,撞上一個站著的人。她慌忙地停下腳步一看,原來是大學生八木和道。八木為了在市內大學走讀,通過真理子父親的上司關係,從去年開始寄宿在真理子家的二樓。他在學校的學習成績好象不那麼好,然而五官卻長得端正,是個漂亮的小夥子,對人的態度也和氣。真理子站在他的面前,對於平時沒那麼注意的自己的微黑的皮膚、瘦小的身軀,不由得感到慚愧起來。倒不是說她,愛上了小夥子。可她是個小姑娘嘛,對一個漂亮的小夥子怎麼能毫不介意呢!
「不過,既然來到這裏探望了,不能連房代也不想會見啊。但不知她搬到哪九*九*藏*書裡去了。」
因為房代的母親對真理子的好意,非常高興,對附近的人也常講。住在附近的人,知道真理子給房代寫信的事,並不為怪。
「過去真理妮真是給了很多幫助啊。——到了東京以後,還一直收到你的信哪。你寄來的畫有東京塔的明信片,房代高興得什麼似的,可是……」
「六年以前啊,這信封賣給過一個男人嗎?」
真理子離開那裡已有六年半了,可是說話的口氣好象還住在那裡似的。無論怎麼說,她從出生到十八歲一直住在這所房子里,只有那所房子和周圍的街道才是她真正的故鄉。
「可是——」
梅井所說的瑞光堂,是這個城市唯一最大的營業——貴重金屬專賣商店。那天,三個強盜闖進去,把店主夫婦綁起來,搶了寶石逃跑了,至今罪犯仍逍遙法外……
「喲!佐藤妹子!」那個年輕的主婦走出了店門。她所說的佐藤,是真理予的娘家姓。
在中學校鄰近的文具店裡,今天早晨代替茂子看鋪子的好象是她的丈夫,大約三十歲左右。真理子從皮包里拿出借來的三封信。
松代默默無言,雖然好久沒有見面了,但沒有一點懷念之情,就象半路上偶然相遇的陌生人,彼此都很無所謂。
「在這兒下車吧,過了那個拐角就到家了。」
「捉賊要拿贓,我們再加把勁調查一下吧。大嬸您不要過於著急啊,請稍稍等一等。」
當茂子聽到這話的時候,立刻收起了笑容,臉色一下子變了。
「這邊,就是往學校去的道路——小學和中學就在對面啊。」
房代的母親雙目低垂,對俊彥說: 「真理子寫來的信,那個孩子都保存在匣子里,象心肝寶貝似的,非常愛惜,非常珍貴啊。在我跟前除了房代,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經獨立生活了。我們老倆口一想到我們死去以後,房代一輩子都要給哥哥和姐姐增加累贅,覺得她早點死了也好。不過,如果是病死,那就沒的可說了。誰知死的是那樣的慘啊!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抓到那個千刀萬剮的兇手,可是……」
「那個呀,我以後也反覆想過,可是都沒有弄明白。我記得她好象說『放開我,咩咩!不行,咩咩!』我怎麼也弄不清那是怎麼回事。」
運輸店的門口大約只有一間半房,是個小店。但後面的停車場相當寬闊,職工的宿舍是二層樓,看來買賣做的挺大。
再見
那個少年是他們班裡的劣等生。國語老師經常笑著說:
真理子滿懷深情地喊著跑過去。
「啊,明堂(天)來嗎?嗯?」
「信不是來了嗎?瞧,三封哪!」
「你瞎扯!什麼了不起!……」
真理子找了一會兒,不久,順手把三封信拿出來放在席子上說。 「這三封信都不是我寫的,信封的樣式也沒見過哇!」
俊彥讓他看了看手中的信封,松代啞口無言。
「是這個,我記得我們店賣過。大約是六年以前,我接店的時候賣過,查一下帳簿就清楚了。」
真理子打斷她的話說:「真沒想到,房妮竟遭到了那樣的不幸……若是真的,我想去給她燒炷香,但不知她父母親現在住在哪裡。」
真理子最後打開畫有向日葵的信封,信紙的花樣和信封一樣。字不是用圓珠筆而是用鋼筆寫的,寫得不算好,但是比起畫有白雪公主的信要寫得工整。日期寫的是七月十八日。信上寫道:
「松代君,找你有一點事情。關於田津野房代的事。」
的確,在一些古舊房子的中間到處參差地建造了一些新的小住宅。樣式和在東京周圍看到的新建的出售住宅一個樣,使人感到很不諧調。
真理子躊躇了。她感到就這樣控告一個人為殺人兇手,證據是不足的。俊彥了解她的苦衷,站起來說:
「風景優美的地方啊——可是,我認為沒有象東京塔那樣優美的地方,……」真理子剛想說,突然又閉上了嘴。
「我去見見松代。」真理子用堅決的口氣說。
沒等俊彥把話說完,真理子又拿起一封畫有白雪公主的信,郵戳上的日期是七月十四日。信上寫道:
「啊?信還收著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管是什麼樣的小事,只要能提供線索,她就都想弄清楚,並把它收集掌握起來。
「我有一件不明白的事,就是房代女士管那個犯人叫『咩咩』這是什麼意思?」俊彥詢問道。
「啊,房代她呀,被人殺害了。」
「你別趴門縫看人,把人瞧扁了。」真理子滿面含笑,雙眸凝視著自己的丈夫俊彥。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圓乎乎的臉象個小孩子,今天顯得更加容光煥發。
「不清楚。」
「你寫信,是想把房代引誘到外邊去,對吧?」
真理子話音剛落,俊彥就說:「沒什麼,也許前世有緣吧!我也給她燒上一炷香!」
「嗯,是的。我過去就聽說過佐藤經常給她寫信,她把信收起來,誰也不讓看。有一次,她母親來找家母縫東西,詳細地說過這件事。於是,我就想出個主意,寄出一張明信片試試看。那張明信片是我過去去東京時買的繪畫明信片。以後,我就在信上告訴她,把什麼掃帚啦等等小東西拿到外邊去,結果她照樣做了。由於她完全照著信上說的做,所以,我在信上就寫上了到地藏王菩薩廟來吧。」
「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
離這二、三十米遠的空地角落裡,堆摞著一些陶土管子。
房代的母親和俊彥說話的時候,真理予把三封信和一張帶畫的明信片並排地放在膝前思考著,突然她的眼睛亮了。
「誰把這樣的信……那孩子就是因為這封信……」房代的母親把身子向二人前挪了挪,難以忍受地喊起來。
房代的雙親住的房子比原來的小,但很舒適。也許因為只有老倆口住的原故吧!房代的父親出去上班了,僅母親一個人在家。
房妮,房妮是很聰明的呀。請把這個綠色的小袋子小心地收藏起來。對誰也不要說,誰也別讓看,好好地收藏起來啊。一直收藏到我下一次給你寫信的時候,叫你把「綠色的袋子拿來」的時候為止。在這期間一定不許丟了。
「一點也不錯,是好朋友。她和我同歲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