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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頭換面

改頭換面

作者:蘇七
「平時都是你一個人打理?」陳隊笑笑,「明星應該很忙吧。」
林橙問她在信里說的那個「錯誤」,林海星只是笑笑,說:「小孩子你現在還不會懂,等你長大了就告訴你。」
老程讓光頭把東西拿出來,光頭從柜子里找出一隻黑色背包遞給他。
「不好說,」小山指著擺在桌上的一些美容用具,「得問問他們有沒有少什麼東西,還有得等法醫的報告。」
草草打過招呼,她也沒有要邀請客人去客廳坐的意思,直接轉身回到廚房打開了灶台熱起了油鍋。
小山抱著腦袋委屈地憋著嘴。阿清說:「真可惜,本來委託馬上就要完成了,我們都拍到了林海星和別人幽會的照片了。周醫生猜得沒錯,這個女人一面跟他交往,一面還和他們醫院的其他醫生約會,還密謀要毒他,向周滿買葯。可惜周醫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們的尾款還沒付呢……」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光頭和一個戴眼鏡的警察上門來了解情況。林橙給他們泡了壺茶,三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光頭的先問林橙:「你在電話里說,你姐姐失蹤超過兩天了?」
「我們現在還只是處於調查取證的階段,小姑娘你就別多想了。」
「你真的挺愛乾淨啊。」
田巧臉色一僵,這點表情變化沒能逃過老程的眼睛,他問道:「你認識?」
「不是愛乾淨,醫生說我是強迫症,見不得不合心意的東西。」
林橙從小父母雙亡,打從她有記憶起身邊就只剩下姐姐林海星。林海星在外企上班,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常要去外地出差,有時候一去就是好幾個星期。林橙生性獨立,不過對這個唯一的姐姐還是有些依賴,林海星這大半夜還沒回來,尤其是在出了美容院那件事以後,她實在放心不下。可她在林海星的屋裡轉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林橙又去翻她連被子都沒疊的床。終於讓她在枕頭下面有所發現,那是林海星新換的手機,林橙按了下,手機似乎是沒電了,屏幕沒亮起來,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橙搖頭說陳婉不爭氣:「殺人要償命,你不知道?而且昨晚你不是說你媽媽和你一起去找田巧的媽媽了嗎?」
陳婉笑了:「我覺得她對我挺好的。她愛我,不想失去我。不過有的時候會想,這樣的日子,乾脆死了算了,乾脆殺掉她算了。」
「欺負?」
屏幕上跳出來的不是桌面,而是已經打開的文檔,上面赫然寫著:給小橙。
老程一怔,這時有個年輕人搶先問田巧:「你媽是莎莎?」
「還有呢?」陳隊讓他們言歸正傳,阿成搖頭,說她們沒聽到怪聲,也不認識周滿。莎莎的助理小方更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們十二點才來,屁股還沒坐熱小莉就發現了屍體。
「難受?」陳婉笑了,「不會啊,因為是我媽啊,她生我養我,我感激還來不及。」
林橙晚上在家睡不著,她姐姐林海星凌晨三點還沒回家,讓她有些擔心。她給林海星打電話,沒人接,發簡訊也沒人回,林橙在床上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從床上起來,跑去了林海星的房間。
陳隊摸著額頭笑:「你們有裝監控嗎?」
「2號。」
田巧一時慌了,厲聲說:「你這個假警察!小心我去派出所揭發你!!」
「好了好了,阿清阿成,下禮拜就搬了,被人看到了也沒啥。」老程把田巧扶起來,按著她肩膀讓她在沙發上坐下,還客氣地問她要不要喝什麼飲料。
「十點左右,來了之後就和小莉姐在3號房間談事,談了很久,十一點左右才出來,又不肯走,就一直賴在這裏,小莉姐也不理她們,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田小莉精神不穩定這事,田巧也沒遮掩,大大方方地說:「之前莎莎阿姨那個飲料廣告,當時導演是要我媽上的,後來拍的時候換成了莎莎阿姨后我媽就整天疑神疑鬼的,之後找了工作,上班也不好好上,總說有人要害她,為了躲那些她幻覺里的人,她還跑去整容。」
「兇器呢?」
說著她就揪著田巧的頭髮把往浴室裡帶,她在浴缸里放水,扒了田巧的衣服把她按進浴缸里,水溫太燙,田巧身上立刻紅了起來。她沒喊燙也沒掙扎,繼續和她媽打聽那個周醫生的事。
「媽,我那個同學啊,我也說她,不過她喜歡漂亮,總是嫌自己單眼皮說眼睛小,我就想要不給她介紹個好點的醫生……」田巧的謊話編得漂亮,田小莉一點都沒懷疑,一邊拿刷子給田巧刷身體一邊說:「小周昨晚出意外,車禍死了。」
「大概三個月前吧。」
田巧眨了眨眼:「會啊,說話得小心點。」
「你媽沒回家?去哪兒了?」有個八卦的女生靠在田巧邊上,說,「早上的報紙你看了嗎?美容院的事……」
陳婉急了,慌張地連手都在發抖:「那可怎麼辦?該不會是被假警察拿走了吧?我看昨天那伙假警察走的時候拿了個挎包,不會就是他的吧?」
「你們店一開他就來過嗎?」
「可能吧。」陳隊捏著周滿的下巴看他的臉,「確實挺白|嫩,我看他真是常客。」
「記得是記得,不過我們要自己找?要不找個偵探什麼的……」陳碗怯怯地提議,田巧搖頭說不行:「太多人知道不好辦,總之先在網路上發個帖子就說自己路上遇到了假警察被盤問之類的,再把幾個人的外貌描述一下,說不定能找到人。」
「就是那個高高的白領,穿西服套裝那個。」
陳婉真把豆芽都放到她婉里,田巧把聲音壓低了靠在陳婉邊上說:「我早上還特意去美容院跑了一趟,東西沒在。」
陳隊拿起周滿的錢包打開來看,在裏面找到一張身份證,三張銀行信用卡,還有一些美容院健身房的會員卡。混在一堆散錢里的還有一張名片,是一家整容醫院醫師的名片。陳隊把周滿的錢包和手機拿在手裡走出去,濤哥還在門口等著,陳隊問他:「你說是小莉發現的屍體?那大概是什麼時候?」
「沒……就是問了案發經過,你說怪不怪?」
田巧見了高個女生,嘖了聲,抱著胳膊說:「林橙,你幹嗎?」
大約是因為莎莎的關係,媒體給予了田小莉太多關注,電視和報紙上隔三岔五就能看到案件最新進展之類的報道。
「給這小姑娘吧,讓她帶回去給她媽媽。」
在她那間黑色的,看不到光的房間里,遭遇到了無法忍受的對待。
田巧嘴上應和,手裡啪嗒一下鎖上了房門,拉開了周滿的那個背包。
林橙說:「那晚上看新聞估計也能看到,你們沒被警察問話什麼的吧?」

3

「她沒和你提美容院的事?」田巧看陳婉搖頭,不可思議地大呼,「不可能!她怎麼可能不和你說這個,她沒套你話?」
「是啊,我爸過世后就這樣了,我媽怕亮的車燈。」
美容院的老闆叫莎莎,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影星,三年前拍茶飲料廣告出道,因為外形可人,迅速躥紅,在城市裡也算是個名人。因為工作繁忙,莎莎鮮少在美容院出現,說是老闆也只是挂名老闆,美容院的大小事物全都交由她的妹妹田小莉負責。
「沒人了,隔音挺好。」莎莎看了眼陳隊,有些提不起勁似的又低頭抽了口煙,說道。
「問了,而且昨晚特別奇怪,先是來了四個警察,問了我們好久,後來他們走了,又來了一批警察,說之前根本沒派人來,路上遇到車禍才遲了這麼久才到。」
背包里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誌還有錢包和手機,除此之外還有個小巧的化妝包,田巧把化妝包拿出來,拉開來一看,看到一小瓶像是沒有包裝的眼藥水一樣的東西,她馬上塞進自己抽屜收了起來,還給陳婉發了條簡訊。
阿清忙走進屋裡,喊小山和阿成過去。
「我怎麼知道……」林橙頓了會兒,接著說,「我當時覺得是我姐知道了些什麼,兇手就找那些偵探跟蹤,不過你媽媽當時就認出那些人是假的警察了嗎?立即找他們跟蹤了我姐?」
林海星聽她提起美容院的案件,摸著下巴說:「約了人?我不記得了,不過那天那件事說起來其實有些奇怪,莎莎平時都不在美容院出現,那個周滿是常客,我經常看到他,明明就可以挑其他時候下手,為什麼一定要等莎莎要來的這一天?」
「你們的店開了多久了?」
根據警方的描述,案發當天,田小莉先是在給周滿的飲料里下了葯,然後再趁開門叫醒他時,用杯子砸死了他,接著又將杯子打碎,利用自己平時的清潔習慣,假他人之手清理了玻璃碎片。至於她為什麼要對陳婉的媽媽下手,新聞上說得非常籠統,只說要滅口云云。田小莉因為在看守所再度精神奔潰,企圖自殺,未遂后被送入了療養院,陳婉媽媽的案件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陳婉咬著嘴唇:「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還沒說完,田巧就猜測起來:「該不會是死在我媽那兒的那個人吧?」

2

5

「十二點十五的時候,因為我定了鬧鐘,周滿十一點十五分進去的,他說要睡一個小時,讓我一個小時后叫他,他是常客,有時候面部護理完后,會在這兒小睡一會兒。」小莉手裡還攥著紙巾,看到白色牆壁上的污點又去擦。
陳婉搖頭:「不敢說……我們倆在學校這樣的關係,怕警察不相信,說我是為了報復田巧才誣陷她媽媽怎麼辦?」
「大概一個小時前死的。」小山看著手腕上的手錶說,「也就是十一點半左右。」
「我就算了……我這人膽子小。」濤哥弓著背尷尬地笑,陳隊拍了拍他肩膀,戴上手套推開門走進了4號房。
「周滿的美容今天是誰負責的?」
陳婉靠在林橙耳邊講悄悄話:「我看到她媽給那個人的飲料里加了東西。」
「可疑?你和警察說了嗎?」
田巧摸著自己被九_九_藏_書掐紅了的脖子說:「我就想知道你們昨晚幹嗎假扮警察去我媽的美容院。」
「真的假的?」林橙嚇了一跳,「死人了?」
眼鏡男笑了笑,他笑起來還是冷冰冰:「沒事,你說吧,能幫上你,我們一定幫。」
「這有什麼,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本來想做最後一單買賣就走,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陳婉把林橙拉到一邊:「其實……我覺得田巧的媽媽挺可疑的。」
思思說的事情經過與小莉說的沒有任何出入——周滿十點半來到美容院,做了套護理之後,十一點十五說要睡覺就獨自進入4號房,之後沒人再去打擾他了。
田巧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光頭一臉狠樣,看著田巧就問:「你誰?跟著我幹嗎?」
兩人走後,林橙還是睡不著,撐到早上六點,直接跑去了公安局。門衛不讓她進去,她把昨晚報警的事說了,說是想來問問那個竊聽器上有沒有查出什麼。門衛幫她聯繫了局裡的警員,結果沒人說有接這麼一件案子,眼看要耽誤上課的時間了,林橙也沒在公安局逗留,去了學校。
「如果是小橙,一定能猜到密碼,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姐姐大概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姐姐犯了個錯誤,非常大的錯誤,今後你還要多保重,再見。」
陳隊掰著手指數了數:「那還有一個,打扮得挺花俏的那個。」
「這樣不會覺得很難受嗎?」
思思聽了陳隊這個問題后認真想了想,最後肯定地說:「肯定沒有,4號房的位置正對著前台,我當時和小莉姐都坐在櫃檯里,要是有人進去肯定能看到。」
林橙睜大了眼:「難道那幾個假的警察就是兇手?」
「仇家?沒聽過,雖然說是常客,不過他好久沒來了,大概有三個多月沒來過了。」
田巧被人鬆開,可她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們……你們什麼人?」
小山聳了聳肩,在自己嘴巴上打了個叉,悻悻走開。田巧說:「不是,我媽是田小莉。」
他交代三人別輕舉妄動,就出了門。小山拿著手機嘟囔:「這個林海星從昨天開始就沒出過家門啊。」
田小莉坦白因為周滿和莎莎之間的藥物糾紛,她被莎莎威脅如果不對周滿下手,就要收回美容院的管理權。田小莉的律師聲稱田小莉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之前被工作的公司辭退也是因為精神狀況不穩定,後來有了美容院,一心撲在上面,聽說莎莎要收回美容院,情緒波動太大,才會一時間作出「偏激」的舉動。
屍體趴在地上,雙手反轉過來,手心向上,臉微側著,腦袋下面是一大攤血,他身上穿著一件浴衣,背後印著美容院的名字。
阿成先帶那對母女中的母親去1號房問話,阿清則請那位穿西服套裝的女人和他去了3號房。陳隊掃了餘下的人一眼,自己往死了人的4號房走去。莎莎的經紀人濤哥一路跟著,又給他點煙又和他套近乎,陳隊從他那兒也聽到了不少事情。
小莉瞥了眼莎莎的方向:「莎莎不喜歡,說好像隨時隨地都被人監視著。還說平時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在自己的店裡就想自在點。」
「那個撞球店老闆娘是來幹什麼的?」陳隊問道。

4

田巧笑著擺手:「莎莎阿姨陪我媽去的,醫生也是她介紹的。」
老程還是笑:「這你也知道?」
小莉點點頭,悶聲說:「是,人就倒在地上。地上有血,我暈血,看到血就不行了,還暈了過去。」
「不過我媽……」田巧頓了下,「這事你們別往外面說啊,她精神不太好,還懷疑那個整容醫生和莎莎串通要害死她,要她死在手術台上,不過我覺得肯定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妄想症都這樣。」
她語氣嚴厲,音調缺乏起伏,就像一台機器人一樣,就連她的目光也是死的,在黑暗的襯托下更顯空洞。
老程倒是大度,告訴她:「一個姓周的醫生,搞整容的。」
「那那時候那些假警察幹嗎跟蹤你姐?」
「你掐死我,你就完了!」田巧抓住了邊上一戶人家的鐵門,想要呼救。無奈光頭越掐越用力,她喊也喊不出聲,只好用力拍鐵門,光頭去抓她的手,想讓她鬆手,還被她狠狠掐了一把。沒一會兒,鐵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田巧斜著眼睛看到裏面走出來的是一個叼著煙的眼鏡男,他拍了下光頭,四下看看,對他比了個手勢。田巧看傻了眼,原以為會求來救星,沒想到這屋裡住的竟然是光頭的同夥。她欲哭無淚,手往口袋裡摸,想要用手機求救。她這點小動作卻被眼鏡男看穿,被他搶先一步拿到了手機。
林橙沒接她的話,她忽然拉了下陳婉的衣袖,指著她家樓下說:「那個不是田巧的媽媽嗎?」
眼鏡男雙手插著口袋走過來,瞥到林海星筆記本上的桌面上有外企公司的名字,對林橙說:「別擔心,我們明天替你去他們公司問問。」
小莉這才開腔:「不用你們迴避,我們去那兒說吧。」她指著門口的牆角說道。陳隊點頭說好,從褲兜里摸出本子和筆和小莉站在牆角聊了起來。
林橙沉思片刻,道:「確實夠奇怪的,這案子現在怎麼樣了?」
「敲擊頭部,一定得是重物。」陳隊起身,在屋裡晃了兩圈,沒能讓他找到什麼重物,小山抬眼瞅他:「有監控吧?」
「假白領?我之前還猜測他跟林小姐在一個公司呢……」阿清說著翻出林小姐的口供,「林小姐在食品公司工作,是項目經理。」
他放走了田巧,田巧也是滿腹疑問:這群人真得是偵探嗎?周醫生為什麼要委託他們跟蹤周滿?他倆是親戚?
不過田巧為什麼要弄毒藥?要幫陳婉?不可能!兩個人在學校里關係那麼差。
這陽光充滿了魔力,卻照不透那些過往的秘密。
「那是嗎?」
小山的突發奇想卻立即遭了陳隊一個爆栗:「你電影看多了!」
可這又說明了什麼?

1

陳婉拍了下她的腿:「我知道啦,不過好像很多人都覺得我媽不正常,說她虐待我。」
「聽說屍體已經被家人領走了。」老程摸著下巴,嘆了口氣,「這次真是栽了,周醫生之前就懷疑有人在給他下慢性毒藥,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出車禍死的。」
光頭和眼鏡男都安慰林橙說:「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現實里哪會有這樣的事?」
「可能吧……」阿清說著突然拱了下小山,「你聽。」
小山湊過去看:「我看像,我去看看。」說著他取下周滿的手環往外走。
林橙問道:「你在家不會不自在嗎,你媽這個病……」
「知道他……我媽認識。」
「糾紛?他們有糾紛?」
「之前裝了,後來拆了。」
「你還不知道?」田巧詫異地盯著陳婉上下看,「她姐姐昨天也在我媽那兒。」
田小莉追過去和她套近乎:「陳媽媽,我這次特意來給你們賠禮道歉的,田巧在學校里確實不好。」
「新聞說什麼你就信?」林海星推了下林橙的腦袋,「我看啊,田小莉也是打擊報復,就算到時候殺人的事情敗露,反正莎莎的名聲也被她搞臭了。」
「小山,他怎麼死的?」陳隊提了下褲子,蹲到周滿腳邊,看了眼正在擺弄周滿腦袋的年輕男子。
田巧哼哼:「她的話你也信,走,我們吃東西去。」
田巧的話忽然從腦海里冒了出來,林橙拿紙巾擦手。
「原來是這樣啊……」陳婉看著桌上的照片,「不過我同學說她昨天也遇到其中兩個人。」
「她?沒和我說什麼啊……」
今天正巧,莎莎從附近電視大樓錄完一檔節目,順路來美容院看看,卻沒想到讓她遇到了命案。莎莎的經紀人濤哥和助理小方都在她身邊,看到警察進來了,濤哥立馬拉著一個領頭的警察要借一步說話。
田巧早上遲到了,早自習的時候才匆忙到學校,做完課間操,她的幾個死黨就圍到她身邊問她怎麼遲到了。田巧唉聲嘆氣地說:「昨天我媽沒回來,她不叫我,我怎麼起得來。」
「那還要掐死我?!」田巧扯開嗓門就要喊,光頭又要伸手去捂她嘴巴,老程阻止了他,說:「我們真不是壞人,是偵探。」
陳婉的房間也是黑漆漆的,她屋裡沒窗帘,窗戶都被木板釘死了。一絲光都漏不進來。
陳婉這才抖抖索索地開了門,林橙也跟了進去。陳婉家很暗,窗帘拉得嚴實,此時只是傍晚,屋裡彷彿已是深夜。陳婉的媽媽在廚房切菜,聽到開門聲,拿著菜刀從廚房裡走出來說:「小婉,帶客人回來要說一聲,知道嗎?」
「田阿姨會去坐牢嗎?」
陳婉知道嗎?
「她們啊,她們就坐在櫃檯前面,女兒在看書。」
「大樓里有,美容院里好像沒看到。」
「對。原本說好要去拍封面照,後來說要延期,雜誌社就打來電話和我溝通。」濤哥說完,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特意壓低了聲音問陳隊,「陳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山拔高了音調說:「怎麼可能,在她身上裝了這麼久了,要發現早發現了,怎麼偏等現在才發現?」
林橙就起鬨:「現在也還是蠢。」
她和周滿打電話!
「不知道,昨天做了筆錄之後回去我就睡了,說可能以後還需要配合調查之類的。」陳婉無精打采地說,「下周就要考試了。」
眼鏡男在屋裡閑逛,轉了好幾圈,光頭不太樂意,喊他到電腦前面來:「別光顧著瞎看了,你過來。」
林橙又把手湊在水龍頭下面接水洗手。她越想越害怕,警察說毒藥是在鍋子里檢查出來的,田小莉身上帶著毒藥,興許是趁陳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往鍋里下了葯。但是沒想到藥性會發作得這麼快,她問周滿買葯的時候沒有打聽過嗎?
「你別擔心,我知道你這裏的老闆是大明星莎莎嘛。電視上大家都見過,當明星最怕被這種案件牽連,晦氣,對不對?我們也不妨礙你們九*九*藏*書,就是走個流程,錄個口供,不會耽誤太久。」
「什麼時候拆掉的?」
「不過我聽我姐說發現屍體的就是她媽媽,而且好像是被人砸死的?」
林橙在邊上給她鼓勁打氣,安慰她:「能有你什麼事,別擔心了,好好準備考試吧!」
林橙回到了車廂,田巧和陳婉都在睡覺,她們的臉上都籠上了光彩,她們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和高中時不一樣,也和之前那一刻不一樣。
「你還真是……」田巧來氣了,推著陳婉進去,「你媽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讓你去死你怎麼辦?」
陳隊聽她這麼說,語氣又強硬了幾分:「還是希望你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為什麼周圍會這麼黑,明明外面到處都是光啊,隧道里為何看不到光。
眾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四個警察打扮的人走出了美容院。
阿清扶了下眼鏡:「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沒電了?充電器……應該有吧……」
「可是未成年的話,只要進少管所就行了。」
老程哈哈笑,直誇田巧聰明,田巧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我聽我媽說你們從她那裡拿了死者的東西吧?」
林橙不想在廁所里待著了,她走了出去,火車這時候開進了隧道。
「我聽到過我媽和那個死在她店裡的人打電話,說了一個慢性毒藥的名字哦。」
「我覺得可能是在之前就注意到了你姐吧。」陳婉合上書本說,「比如在調查那個人的時候發現這個人也有跟蹤的價值,委託人的意思?」
「就是美容院那件事,之前沒和你說,其實那天我姐也在。」
「是啊,報紙都寫了,早上地鐵里的人都在說這件事。田巧的阿姨是明星,美容院也是她的名字,就更多人關注了。」
「有一年多了。」小莉說道。
「濤哥,小方,莎莎姐,我,還有李老闆娘都在櫃檯里說話……」
陳婉鬆了口氣,戳著碗里的貢丸說:「那也只好想別的辦法了。」
陳婉聽不明白了:「竊聽器?」
「好奇怪。」林橙上下打量林海星,「姐,你該不會是真的知道什麼內幕吧?」
「他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林橙坐到陳婉床上,說是床其實也只是一張床墊。林橙指著地上的檯燈問陳婉:「燈泡會不會太暗了?」
她拉著陳婉到馬路對面的麻辣燙吃東西,陳婉不太敢進去,在外面停下了,說:「我上回吃拉肚子了,我媽讓我以後不準再吃了。」
「沒有……」
「周滿是常客?你們做護理的時候有和他聊天吧?有沒有聽他提過什麼仇家之類的?」
高中畢業的時候,陳婉,田巧,林橙三個人結伴去旅遊,在火車上說起高中時的田巧欺負陳婉的事,田巧特別尷尬,捂著臉不好意思地說:「別說了,那時候實在太蠢了。」
陳婉媽媽回頭笑:「這話那天怎麼不說,是怕我把你乾的那些事情抖出去吧。」
田巧扭頭瞪她,讓她嘴巴小心點,別亂說話。女生忙閉上嘴,抬頭看到抱著一堆課本的陳婉從外面走進來,她拱了拱田巧説:「逗逗她?」
陳婉搖頭:「不可能啊,那天他們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陳婉聽到她提田巧,又是一陣唉聲嘆氣:「我今天和警察說了她媽媽的事情,她說不定已經知道了。」
林橙的心跳得厲害,一時間沒敢往下看,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敢拖著滑鼠往下拉。
「那對母女是來找小莉的,就是莎莎的妹妹。」濤哥提到小莉,陳隊四下看了看:「你說的那個小莉現在人呢?」
「該不會是有兩個人作案,一個下藥,一個砸人?你看到有人進過那間房間嗎?」
思思被他突然拔高的音調嚇了一跳:「垃圾桶里啊,就是周先生喝飲料的杯子,大概放在靠門口的桌上。」
救護車先趕到,醫生來的時候陳婉的媽媽已經沒氣了,警察後來趕到,陳婉家裡擠進來一大堆人,原本就不大的公寓房顯得更小了。警察們收集證據的收集證據,找三人錄口供的錄口供,有個警察嫌屋裡太暗,燈又打不開,隨手拉開了窗帘。
思思轉頭避開了陳隊的眼神,愈發猶豫了:「不過……好像和命案沒什麼關係。」
「有聲音了!裝在林海星身上的竊聽器!」小山驚呼了聲,將音量調到最大。隨即聽到有個清亮的女聲在打電話,說要報警,說自己姐姐失蹤了,還從姐姐的衣服里找到了竊聽器,懷疑她被人跟蹤。
她說得自己打起了寒戰,眼鏡男讓她別想太多:「說不定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想去別的城市散散心。」
「是因為你爸的車禍吧。」林橙摸了下陳婉的頭髮,也坐到地上陪她一起趴著。
想到「殺人」這件事,不知怎麼,林橙腦袋裡突然浮現出陳婉的笑容。她說著曾經也想過要乾脆殺死自己母親時的笑容。
「她們是親姐妹啊,關係這麼差?」
「那我要怎麼說?說我遇到了你們,你們把東西還給我?你們不怕我去報警揭發你們?」
濤哥聽了,一個勁說好,陳隊笑著和坐在櫃檯里的莎莎打了個招呼,莎莎也朝他客氣地笑笑。她正坐在櫃檯里抽煙,小方在給她捏肩,兩名穿著工作服的年輕女人站在牆角,一聲不吭。美容院里的客人都聚在了櫃檯前,不是玩手機就是在看雜誌。美容院臨近關門,客人不多,只有一對母女,一個穿西服套裝的女人,一個打扮花俏的中年婦女,加起來共四人。
小山豎起耳朵問:「什麼?」
「我知道啊,就是她不肯開門。」田小莉有些尷尬,陳婉忙給她道歉:「阿姨我真不是故意說的,我就是看到了。」
這時1號房那位母親走了出來,她走路時也不看人,撞到了陳隊的肩膀,一句對不起也沒說,朝她女兒揮了揮手,面無表情地說:「好了,到你了。」
「你之前沒有工作么?」
林橙沒再說話,兩人都沉默著,屋裡只剩下陳婉在紙上寫作業的聲音。可突然之間,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林橙從地上跳了起來,馬上沖了出去。陳婉則慢悠悠地把筆放進筆袋裡,收好書本才走出去。
林橙抱著胳膊,翻出手機,她突然有許多問題想問她姐姐,在簡訊里刪刪改改最後什麼都沒問。
「你確定沒人去打擾他?」
「你不進去?」
如果田巧和陳婉串通,要是她們一個在鍋里下快速毒藥,一個又把這瓶毒藥塞進自己母親的包里,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太隨便了吧,我看他們這兒有儲物櫃,手機就算了,錢包也要拿著?」陳隊指著周滿左手手腕上戴著的手環說,「這個是用來開儲物櫃的?」
「哦?怎麼說?」
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察姓秦,別人都管他叫秦隊,秦隊四十有餘,還向陳婉出示了那幾個假警察的照片,說他們幾個是業餘偵探,最近接了個案子,有委託人要他們跟蹤周滿。
陳婉四下看,唯唯諾諾地說:「別提那事了,昨晚我們去田巧媽媽的美容院找她,結果那裡出了命案……」
林橙看了看他,低頭說:「其實才一天……不過我怕說一天沒人肯理。」
「整容?」林橙捂著嘴,「媒體一直說莎莎整容,沒想到是你媽去整容。」
「上次和你說的事,到底怎麼樣?」陳碗看了看田巧,又很快移開視線,田巧抬起頭時看到她把碗里的豆芽往外挑,對她說:「你挑我碗里吧。」
陳隊瞄了眼,問:「雜誌社?」
陳婉的媽媽到底知道什麼內幕?
林橙踩了她一腳,暗暗罵她不爭氣,拉著陳婉上樓,田小莉緊跟在她們後面,三人到了陳婉家門口,陳婉不肯開門。田小莉在邊上哄她,說:「只是想和你媽媽說些事,很快就好,阿姨不怪你,你是個誠實的孩子。」
「她怎麼可能會知道是你說的,你別擔心了。」林橙勾住了陳婉的胳膊,岔開了話題,聊起以後高中畢業后要不要一起去旅行,陳婉說:「要是我媽不同意怎麼辦,旅行可費錢了。」
陳隊對這個消息似乎沒什麼興趣,他低頭看了下筆記本,問道:「聽說小莉暈血?發現屍體的時候還暈倒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婉和林橙一塊兒往食堂走,路上陳婉特意謝了林橙,林橙笑說:「沒什麼,下回你自己強硬點,她們也不敢怎麼樣,都還是學生,能怎麼樣,你說是不是?」
「哦,李老闆娘啊,她經常來我們這裏玩,聊聊天什麼的。」思思忽然壓低了聲音,「聽說她兒子想進演藝圈,不過我也只是聽說……」
陳婉著急否認,臉都紅了:「我怎麼可能,當然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媽,把我看得有多緊。」
阿成立即冷笑著打斷他:「怎麼可能,林海星不是約了周醫生去美容院見面嗎,老程從公安局弄來的周醫生手機上還有他們的通話記錄和簡訊。」
阿清問他:「去公安局還是殯儀館?」
林橙不說話了,起身賭氣似的走出了這節車廂。她去廁所洗手,照鏡子的時候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胡思亂想什麼!」
「你同學?林海星的妹妹是不是?早上她來我們局裡了,我們也正在調查這事。」秦隊待人親切,讓陳婉別害怕,知道什麼就說。陳婉就把告訴林橙的話一五一十全和秦隊說了。
秦隊把時間記下,說:「好的,我們知道了。」
老程笑了:「其中有些誤會,不過小姑娘,你為什麼跟蹤我們?」
「要是她做賊心虛呢?周醫生昨晚死了之後,我們就聽到她胡亂收拾屋子的聲音,明顯是要銷毀證據。我們受周醫生所託,不就是查她是否是那個下毒者么?我們幾次都拍到她和死者周滿一起喝咖啡。老程不是通過黑道關係查了那個周滿么?身份證是假的,其實他是個賣葯的。毒藥白粉……要什麼有什麼。林海星肯定就是在那時候交易了毒藥。」阿清分析道,「可這周滿去美容院幹嗎?莫非……」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猜測,「該不會這次車禍……」
「你那邊怎麼樣?」陳隊看著手錶,問阿成,「那對母女是怎麼回事?」
「那小佳負責誰?」
「小山!」老read•99csw.com程瞪了年輕人一眼,「有沒有點規矩!」
「不過我姐不認識那個周滿什麼的啊。」林橙想不明白了。
「當時除了小佳和林小姐在2號房,其他人呢?」
這天放學的時候林橙還有事先走了一步,陳婉在教室里做了會兒作業,看田巧走了她才收拾書包離開。沒想到從學校出來往公交車站走的路上,陳婉就又遇到田巧,這次田巧沒帶她的幾個跟班,陳婉看到往後縮,還疑神疑鬼地往身後看。田巧拽著她的胳膊說:「你怕什麼?沒人跟著,我就和你談談!」
「啊我知道了,怪不得當時要暴力發泄出來,你這個暴力女!」林橙開田巧玩笑,田巧哈哈笑,兩人又去鬧陳婉,陳婉縮在角落不停說:「好了別鬧啦。」
氣氛沒能熱絡起來,眼鏡男提議去林海星的房間搜集證據。林橙就把他們往房間里領,還給他們看了林海星留給她的那段話,光頭問她:「那你覺得你姐最近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你怎麼說話啊你,他媽的不是你們說要吃泡麵我會下樓?」光頭脾氣挺大,和眼鏡男推搡了起來。
思思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其實也什麼……小莉姐就是有些潔癖,4號房裡碎了一地的玻璃,她醒來后就要進去掃,怕她又暈過去,我們幾個就幫著收拾了。」
老程聽完,只幽幽地說了句:難道真這麼巧。
一切都是假象,是錯覺嗎。
「他和你媽媽什麼關係?」老程問得急切,田巧說:「沒什麼關係啊,我阿姨和媽媽都認識他,他以前幫我媽做過手術,常來美容院坐坐。」
林海星後來又抱怨起工作難找,投了好多簡歷都是石沉大海,到最後她竟然跑去一家整容診所上班,當起了前台。
陳隊聽了,咬著筆桿說:「那你把思思叫過來吧。」
「玻璃碎片?」陳隊一下嚴肅了起來,「怎麼不早說?都掃到哪裡去了?」
「在廁所里。屍體是她發現的。她有暈血的毛病,剛才昏倒了一陣子,現在還沒緩過來。」
「是,她們一個叫思思,一個叫小佳,是我們這裏的資深美容師。」
田巧讓她先別著急:「先想其他辦法,至於那東西,被人發現了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我昨天把和他的簡訊記錄都刪了,他也說自己是干這個的老手,從不留底,要是警察查他手機應該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田巧撩了下頭髮問她:「那你自己覺得呢?」
眼鏡男扶了下眼鏡,冷聲道:「這怎麼能和你說?再說了你知道了有什麼用?」
陳婉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也沒別的辦法。」
林橙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嚇了一跳,姐姐可能是殺人兇手,自己的兩個好友也有可能是殺人兇手……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林橙無法說服自己,她用力拍自己的臉,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是啊,先是大叫了一聲,我跑過去的時候小莉姐已經暈過去了。」
「不對啊新聞上說莎莎也是湊巧去的。」
田巧沖他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看上去一臉和氣,他還對田巧做起了自我介紹,說:「我姓程,程度的程,你叫我老程就好了。」
「小佳那會兒正給林小姐做全身護理。」思思說,「那個比較費時間,一套得做一個半小時,林小姐十一點才來,本來我們不想做了,不過林小姐也是常客,就……」
陳隊摸著下巴又蹲下看周滿的屍體:「你說一個大男人做什麼美容?」
林海星在和整容醫院的醫生交往沒錯,就和陳婉說得一樣,那家醫院確實是那個車禍去世的周醫生以前供職的醫院。
林橙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有啊……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上班下班,就是最近一年都沒出差有些奇怪,之前她經常出差,然後就是最近經常在加班。」
阿成說:「我們假扮警察去錄口供的時候,莎莎和小莉很可疑,她們私底下似乎和周滿也有交易,也可能是交易出現問題,被滅口。不過,也有可能是林海星要殺人滅口……」
「那你說誰最有可能是兇手,那天你也在吧?」
陳婉握住她的手:「這樣啊,那該不會是你姐姐發現了什麼和兇手有關的線索吧……」
「你發現的屍體?什麼時候?」
周圍漆黑一片,她忽然想到那個傍晚,陳婉那間漆黑的房間。
她說得強硬,陳婉只好跟著田巧走。她走得慢,畏畏縮縮地跟在田巧身後,田巧回頭瞪她,「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幹什麼呢?」
「車禍死了?」田巧打了個哆嗦,「這怎麼會……」
林橙對光頭說:「昨晚莎莎美容院死了個人,我姐姐當時在場!你們說該不會是她發現了什麼,被兇手……」
林海星確實和那個眼鏡男假警察說的一樣,只是去別的城市散心,她其實三個月前就已經被公司裁員,又不想林橙擔心,最近一陣只好裝作加班,徹夜不歸。
「林小姐?」
「那之前問你們話的是假警察?沒把你們怎麼樣吧?」
田巧傻眼了:「偵探假扮警察?」
「什麼傳言?」陳隊挑了下眉毛。
「類似什麼把書本藏起來啊,在課本上亂畫啊,偷她考卷之類的,在學校里散播很難聽的傳言。」
「不過你媽看上去還挺正常的。」林橙瞥了眼陳婉,對田巧說。陳婉抬頭時正好迎上林橙的眼神,她笑了笑:「是啊,看上去比我媽正常多了。」
其餘三個警察管領頭的警察叫陳隊,說是正好和同僚在周圍,聽到警車上的廣播說這裡有人報警,出了命案就趕來了,法醫隊伍和鑒證科的人也已經在路上。濤哥聽了,立馬給陳隊派煙,才想開口和陳隊說話,就被陳隊打斷。
「那你說說她媽到底怎麼可疑了。」
「那對母女什麼時候來的?」
陳隊抱著胳膊,瞪了他一眼:「我們現在怎麼查?」
阿成是個光頭,阿清是個白白凈凈的小年輕,鼻樑上架著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兩人從死者周滿的間房出來,脫下手上的手套扔進垃圾桶里,走到了陳隊面前。
「這個也是為出差作準備的?」眼鏡男彎腰蹲在行李箱邊問林橙,林橙說:「我也不清楚……」
阿清詢問小山現在幾點,聽說已經過了一點,四個人交換了個眼神,跟著陳隊走到外面。陳隊還是滿面笑意的和善模樣,對眾人說:「基本的已經都問完了,剛才接到電話,我們的同事已經到了樓下,我們就先回局裡了。」
說來也巧,田巧到了沒多久,還在超市裡轉悠,就看到一個光頭從外面進來。田巧不敢輕舉妄動,光頭買了東西付了錢,她就小心翼翼一路跟著。看到那光頭拐進了居民區,田巧也跟進去,她把手機拿出來給陳婉打電話,陳婉說話特別小聲,說是她媽在家,正在做飯,讓田巧有什麼事快說。田巧聽了就掛了電話,不過表面上還是裝作在打電話的樣子,一個人說說笑笑的,尾隨著光頭走到了公寓樓里。兩人搭同一部電梯,田巧按了十樓,光頭在五樓出去了。田巧到了十樓,一路從樓梯往下走到了五樓。她走得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摸著樓梯扶手才從樓梯口轉過彎的時候,卻被人一把揪住衣領,掐住了脖子。
林橙聽眼鏡男這麼說,把之前發現的那個竊聽器拿出來給他們看。光頭和眼鏡男交換了個眼神,眼鏡男把東西收好,說要帶回去分析分析。
林橙可不喜歡被當成小孩子來看待,賭氣地說:「還有你的簡訊,你當時約了什麼人見面?」
短短一行字,林橙來來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發了瘋一樣在林海星的房間里找她的錢包,她的證件,可她什麼也找不到,它們都不見了,連之前在柜子里的銀行存摺也不見了。林橙氣得沖地上那隻行李箱發脾氣,她一腳踢過去,沒想到竟然讓她有了意外發現。
「思思,做了套面部的護理。」
林海星的房間一向整潔乾淨,可今天她的房間卻說不出的亂,好像所有東西都不在本來的位置,地上還放著個打開的大行李箱,裏面凌亂地塞著一些衣服。林橙在心裏嘀咕:該不會又要出差吧?
「挺乾淨的,別擦了。」陳隊笑呵呵地和她說話,小莉又抽了幾張紙巾繼續擦。濤哥出來打圓場,說:「小莉喜歡乾淨,陳隊是要在這裏問?那我們要不要迴避一下?」
林海星的衣服里掉出一個黑色的圓形東西,林橙忙撿起來看,這玩意兒她從沒見過,看上去有些像那些電視里才會出現的竊聽器。
「她還能真殺了你?那是要坐牢的!」
「我媽在家……」陳婉怯怯地說,頭也不敢抬。
阿清不客氣地回擊:「也可能是陷阱啊,她提前在周醫生的車上動了手腳,然後自己先到美容店,這樣就有不在場證明了,只要周醫生一開車,車子就會出現故障……」
陳家的廚房裡出了事。
警察說陳婉的媽媽是因為藥物中毒死的,葯被下在了炒的菜里,這種藥物和在美容院周滿的屍體里發現的毒物是同一種,田小莉當然被列為重點懷疑的對象,林橙後來聽陳婉說,從田小莉隨身攜帶的提包里發現了那種毒藥,儲存在一隻小小的眼藥水瓶子里。
田小莉越過林橙看到陳婉,繞到她邊上,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語調輕柔地說:「小婉啊,我想和你媽媽說說話,讓阿姨上去吧。」
兩人笑著打鬧起來,陳婉拿著書安靜地靠在車窗邊看,偶爾附和著她們說幾句話,多數時候她都在看書。她母親過世后,她就變得更安靜了,家裡的房子也被她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親戚給賣了,分了些錢給她后,那伙親戚就又消失了。陳婉後來搬去和田巧一起住,田巧的媽媽在精神病院療養,案件早就判下來了,律師請得好,拿她母親之前就患有精神疾病的事出來當擋箭牌。
「不好的東西?」陳婉一臉不解,問得天真。林橙哭笑不得地看她:「你怎麼這麼笨啊,就是吃了會上癮那種。」
「你想啊,從十點開始我們美容院就這麼幾個人,沒有人出去,十https://read.99csw.com二點的時候莎莎他們來了,只有進沒有出,那間房間也沒窗戶,兇手不是我們這些人里還能有誰?」
「兇手……」小莉咬了下嘴唇,抬頭看陳隊,「兇手一定在我們中間。」
田巧嚇得沒敢動,瞪大了眼睛,她看到掐住她的人就是剛才她跟蹤的光頭!
濤哥把手機拿出來,翻到了通話記錄,給陳隊看:「我們才到沒多久,那會兒我正好在和雜誌社說電話,大概是十二點十五。」
「你還記得那幾個假警察長什麼樣嗎?」
氣氛一下緊窒起來,林橙覺得喘不過氣:「怎麼突然說到殺不殺人的,你就算是想殺人,我看你也沒有這個膽,誰不知道你最膽小了。」
這時候光來了,在林橙最害怕的時候,光不是光線,不是光束,它是一大片,一整片,劈頭蓋臉地炸開來。
「我怎麼知道……我還是在報紙上看到的,說是兩車相撞,所以昨晚那群真警察才來得這麼晚。」田小莉伸手抓田巧的頭髮,嘴裏抱怨,「你說你怎麼這麼臟?」
不如說,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作案手法。
她回到家,她媽田小莉就坐在客廳里吃水果,看到她背著個背包回來,還問她是不是去同學家學習了。田巧敷衍地應付了幾句,走過去陪坐在她媽邊上,母女倆一邊看電視劇一邊閑扯,田巧把話題往那位周醫師身上帶,對她媽說:「媽,之前給莎莎阿姨做手術那個整容醫生……」
「有件事。」陳隊拿出周滿的錢包,掏出他的身份證給他們看,「這張身份證是假的。」
「當時我們和田巧媽媽說完話,大概是十一點左右吧,我還看了眼時間,因為我想回家睡覺,不過我媽說要在這裏等著,等到一個說法……我去上了個廁所,正好路過他們弄飲料和小吃的小廚房,看到田阿姨在弄東西,那杯飲料因為用了很特別的杯子,所以我格外注意了一下。後來我就看到她拿著杯子進了4號房。」陳婉回憶道。
阿成摸了下他的光頭,撇嘴說:「挺無聊的,說陳婉墮胎整容之類的。」
秦隊拍了拍她:「別擔心,沒人會這麼想。」
田巧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看到陳婉,也來了勁,帶著三個跟班擋在了陳婉面前。陳婉走路低著頭,看到有人擋她前面,就想從邊上繞過去,田巧四人卻將她團團圍住,把她堵在中間推來推去。陳婉本就瘦弱,被她們一鬧,雙腿發軟地坐到了地上,手上的課本散了一地。田巧彎腰撿起一本,翻開看到裏面的名字,眉毛一挑,把書本扔到陳婉頭上,伸手就去拽她頭髮。課間的教室鬧哄哄的,沒人想來摻合她們的事,同學們玩鬧的玩鬧,寫作業的寫作業,看書的看書,陳婉抱著腦袋想躲,這時忽然有人一把把她拉了起來。陳婉回頭看,是個高個女生,忙躲到了她身後。
田巧扯了扯嘴角笑,等到她媽給她洗完澡,她身上不止紅了一片,還有好幾處擦傷,後背刮出了好幾道血痕。田巧不敢看鏡子,穿上乾淨衣服忙拿起背包借口回屋看書連忙鑽進了卧室。
「你的朋友?也還是學生吧?小小年紀開什麼雙眼皮啊。」田小莉很是厭惡地說道,她推了一把田巧,「你也是,怎麼一股臭味,還不快去洗澡。」
「小莉,這是陳隊。」
「那換個思路想想好了,會不會那個醫生懷疑其實是你姐姐要給他投毒?我說了你別生氣啊,那個醫生髮現你姐姐可能要下毒害他,就派人跟蹤了她,發現她和周滿這個人有來往,那伙偵探就又跟蹤了周滿……」
阿成翻著手上的記事本,說:「小莉的女兒田巧在學校里欺負陳婉,就是那對母女中的女兒。田巧聯合了班上好幾個人排擠她,事情鬧大了,陳婉的媽就帶女兒過來討說法。」
「不可能吧,我看她年紀那麼小,這麼小就整容?」小山吃驚地看阿成,阿成斜睨他,抱著胳膊說:「我也不信啊,陳婉看著挺單純,問話的時候也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像會幹出格事的人。」
陳婉望過去,站在陳婉家門口的確實是田小莉,田小莉遠遠看到她們,笑盈盈地走過來。陳婉躲到了林橙身後,林橙也仗義地擋在她前面,挑眉看田小莉。
她屋裡沒有書桌,她就趴在地上寫作業,衣櫃倒是有一個,衣櫃的門打開著,林橙瞅了眼,裏面沒有掛衣服,倒是塞了一團麻繩。
陳隊笑說:「你問我?我還得問問你們。」
「那這人到底是誰殺的?」小山實在想不出來,抱著腦袋苦惱地說。陳隊問小山有沒有從周滿的儲物櫃里找到什麼,小山說找到了個提包,準備帶回去研究。
田小莉慌了,看了眼林橙,忙壓低聲音湊在陳婉的媽媽耳邊說了句什麼。陳婉的媽媽沒理會田小莉,她喊林橙去陳婉那屋,林橙也不好意思再干站在這兒。她推開陳婉的房門,廚房裡傳來菜下鍋的聲音,噼里啪啦的,這下更聽不清田小莉在和陳媽媽說什麼了。
田小莉看了眼田巧:「你打聽他幹什麼?」
兩人在麻辣燙店門口分開,回到家之後田巧就上網在一個熱鬧的本地論壇上發了這麼個帖子。頂帖的人很多,眼見討論的方向就要歪了,這時候有個人跳出來說昨天晚上在自己打工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見到過這麼幾個穿警服的人。因為裏面有個光頭和戴眼鏡長相斯文的小哥,四個人付錢的時候還湊了好一會兒錢,所以他印象特別深。田巧看到了,立即聯繫上這個人,晚上一個人跑去了那家超市。
老程嘆口氣說:「周醫生那邊的情況,警察不肯給我露口風。不過,他們有提到周滿死得很蹊蹺……他到底是誰殺的……」
「她套我話幹什麼。」陳婉看她,「她和這事也有關係?」
她姐姐所說的那個錯誤到底是什麼。
小山皺著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看是被人用硬物砸了後腦勺,失血過多死的。」
老程倒也坦白,直接告訴田巧:「我們也是受人之託,有人請我們跟蹤一個人,在他身上裝了竊聽……」
「他說自己是白領,在外企上班,我也沒仔細打聽,不過他常來,人挺好的。」小莉說話時右手抓著自己的左手,時不時掐上一把。陳隊安慰她:「別緊張,我只是問問。」
「她總說要殺了我……」陳婉小聲嘀咕。
「一個光頭,一個戴眼鏡,白凈,兩個人差不多高,糟了,該不會我在我姐身上找到的東西就是他們弄的?他們是來回收竊聽器的?」
「是啊,說起來也奇怪,田巧之前也沒來招惹你,最近幾個月突然就……」林橙試探地問體陳婉,「你不會真的和她男朋友……」
陳婉用力點頭,抱著書包就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里。林橙大方地過去打招呼,陳婉的媽媽對她也是愛理不理的姿態,不過看到田小莉時,陳媽媽倒是臉上掛起了假笑:「你好啊。」
林海星又擺出這個說辭,林橙無奈地笑了:「好啦好啦那我不問了,不過,姐你當時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嗎?」
他挪開個位子,指著自己身後的招牌說:「你看,老程偵探社。」
思思點了點頭,可眼神卻瞥了眼小莉的方向。陳隊當然沒放過她這個眼神,立即追問她:「你再仔細想想,知情不報這個可是重罪。」
「要上課了,別鬧了。」林橙彎腰幫陳婉撿書,田巧腳下踩著一本不讓她們撿,林橙皺著眉看她,四目相接,田巧竟敗下陣來,拉著三個跟班悻悻走開。
光頭目露凶光,收緊了手:「信不信我在這裏掐死你!」
田小莉在門外對她說:「下周要考試了是吧?加油啊。」
思思回憶著,陳隊給她提了個醒:「那對母女呢?」
林橙急著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跟蹤你幹什麼?」林橙問道。林海星聳肩攤手:「我怎麼知道,好像是從美容院出來之後被裝上的。」
這時已是夜晚,外面的光亮不比屋裡的要亮多少。可林橙卻分明看到陳婉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眼裡亮起了她從未見過的光。它溫暖,又讓人好奇。彷彿能照亮所有的黑暗,又彷彿只是錯覺。
林橙心裏一緊,捂住了胸口,冷靜下來后她打了110,以姐姐失蹤的名義報了警。
她也靠在車廂邊睡著了。
「找小莉姐的。」思思說到這兒有些支支吾吾,陳隊立馬說:「知道什麼就說來聽聽,說不定能有什麼線索。」
「你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她還在做美容?在幾號房?」
「哦,那可能性可多了,外遇啊出軌啊之類的,你姐現在工作的那個醫院該不會就是那個醫生以前的醫院吧?而且你姐那天那麼晚了還要去美容院,有些奇怪。」
難道是被調包了?那是什麼時候調包的,下毒之前還是之後?還是毒藥本來就有兩瓶,一瓶慢性毒藥,一瓶能快速發作。
陳婉用力點頭,田巧把她拽到自己邊上,問她:「那個林橙和你說什麼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
濤哥被他笑得打了個哆嗦,走回到莎莎身邊,莎莎這會兒已經不抽煙了,一臉憔悴地靠在小方身邊感慨:「這都什麼事兒啊……」
「拆了?」
「假的?」小山拿過身份證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他不是說自己是白領嗎,怎麼弄一張假身份證,要不查查指紋?」
「哦我知道啊,所以才馬上走的。」林海星說,「回來的時候發現口袋裡被塞了竊聽器。」
「你看什麼?怕田巧找你麻煩?」
陳隊清了清嗓子,打個響指后對眾人說道:「現在我讓同事分別給大家錄個口供,很快就能好,大家稍安勿躁。」說著,他把之前去查看屍體的三個警察喊出來兩個,「阿成,阿清,你們兩個負責錄口供。」
老程翻出手機,把小山叫到身邊:「林海星你先盯著,我再去查查周醫生。」
那位醫生嗎?
「那之後就再沒人進過4號房了?」
這下輪到陳婉不可思議了,抓著褲子說:「她沒和我說啊,不可能吧,她還和我說她不知道你們那兒出事了呢。」
光頭捂住田巧的嘴巴把她往屋裡拖,戴眼鏡的還給他們把風。到了屋裡光頭鬆開了田巧,田巧趁https://read.99csw•com機抓著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大口,著急要往門口逃,屋裡房間里卻竄出另外兩個男人攔住了她。光頭罵罵咧咧地又來捂田巧的嘴,拽著她胳膊罵她。這時攔住田巧的中年男人發話了:「好了,好了,鬆開吧,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賣姑娘的。」
林橙皺著眉打斷她:「我姐姐為什麼要給他投毒,奇怪。」
那陷阱又是什麼……
林橙雙手搭在膝蓋上,看陳婉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的意味:「是嗎?」
「你負責這幾個,你就這幾個。」陳隊指派好后,又問莎莎,「房間都沒人了吧?隔音怎麼樣?」
兩人之間一時劍拔弩張,小山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周醫生雖然死了,這個委託我們也查得差不多了。也多虧車禍,我們能在警察到來之前,收回放在周滿身上的竊聽器。」
陳隊喊了她一聲,小莉抬頭看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是啊,他的會員卡是第一批的會員卡。」思思說,「之後還改版過好幾次呢。」
田巧聽到田小莉向周滿購入毒藥,所以也打起了毒藥的主意,如果是她,只要查一下媽媽的手機就能找到周滿的聯繫方式,而且周滿經常出入美容院,要想交易也很容易,比如只要把東西放在儲物櫃里……那她買的是哪一種?和她媽想要給莎莎用的一樣嗎,慢性的毒藥?還是能快速地殺死人,就像迅速奪走陳婉媽媽性命的葯……
好在林橙的姐姐林海星在案件告破沒多久就回來了,要不然她實在懷疑田小莉是不是也對她姐姐下了毒手。
田巧抓著褲子,重複了遍:「我聽我媽說的。」
老程一進門,就聽見兩人的討論,上來就給了小山一個暴栗:「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都出人命了,還多虧!」
她去美容院是要製作不在場證明?還是誘導那位醫生往那條路上開,開進她的陷阱里。
她警覺地看屋裡這四個大男人,戴眼鏡的看上去斯文,卻是煙不離手,繞著她走了一圈,蹲下看她,說:「不是壞人。」
「那個林小姐,還有小佳和莎莎都是你問的吧?」陳隊沖阿清努努下巴,阿清說:「林小姐加班后直接來美容院,也什麼都沒聽到,其餘的和你們一樣。沒有其他線索。」
「現在流行啊,而且老闆是明星,興許是粉絲,想看能不能遇上老闆。」小山指著外面說,「走廊上不就掛了好多莎莎和影迷的合照。」
「那個……」陳婉握著雙手低著頭,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我真的不是因為和田巧關係不好才說這件事的……」
陳隊沒讓話題跑得更遠,他問道:「你是進去之後就看到他……」他試著找了個更中性的形容詞,「沒氣了?」
「對了,我找到了他的錢包,和手機放在一塊兒,都在那邊的桌上。」
思思聽了,忙道:「就是……小莉姐的女兒在學校里惹了些事,被別人家長找上門了,其他我也不清楚了。」
「我都叫你別去樓下的超市買東西了。」眼鏡男不客氣地教訓光頭,「昨天也是,你們非要進去。」
可明明,陳媽媽死的時候,發作得很快呀!
小佳說的和思思大同小異,陳隊問她有沒有在十一點左右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可是……殺人,姐姐怎麼可能作出這種事情來。
死在4號房的那個男人,叫周滿,是美容院的常客,美容院臨近關門,真正來做美容的其實只有周滿和林小姐。
濤哥的說話聲把陳隊的注意力從女孩身上轉移了過來,他終於看到了一直沒露面的小莉。她與莎莎並不相像,頹然地坐著那裡,看上去很緊張。她雙手緊緊握住,手指都發白了,面色也是蒼白的。她長得其實也算漂亮,只是與莎莎那種明艷的好看不同,有種平淡、不動聲色的美。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台,不知看到了什麼,隨後皺起眉,伸手抽了兩張紙巾在桌上使勁擦了起來。
有些可怕。
小莉愣了下,隨即點頭說:「是啊,怎麼不是,我們的機器我們的東西,還有我們的工作人員都是最好的。」
「她們是來幹什麼的?」
林橙捏了把田巧:「你這麼說你媽好嗎,這算是在講壞話吧。」
林橙抿著嘴唇說:「我猜是什麼買賣糾紛,就是莎莎買了什麼東西又不肯給周滿錢。」
「不是給她裝了竊聽器嗎,沒聽到什麼嗎?」光頭阿成問道,小山聳了聳肩:「不知道,反正什麼都沒聽到。」
陳隊凝眉沉思了番,並沒追問下去,他對思思擺了擺手:「你把小佳叫過來。」
周滿的屍體被發現后,大約過了十分鐘,四個警察走進了美容院。
「你怎麼會這麼猜?」陳婉有些好奇,林橙說:「報紙上和網上都寫了啊,說周滿是非法藥物販子,好像是說莎莎一直問他買什麼不好的東西……」
「你是說……」陳婉沒接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緊張地看四周。
陳婉嘿嘿笑,田巧這會兒出來打岔:「對了我還想起來一件事,也是絕對要保密的。」田巧勾著林橙的肩膀說,「我以前聽到我媽打電話給那個死在她店裡的人,她在問他買葯,藥品的名字很熟,後來還上網查了,現在已經忘記了。那是一種慢性毒藥,我看大概是要給莎莎阿姨用的。」
田巧能聽到那段對話,她媽媽能買到毒藥,她是不是也能弄到毒藥?而且……慢性毒藥?
「我姐姐該不會真是被人跟蹤竊聽了吧?」
就像一年前的那些事情一樣,一切都好像是在突然之間發生,又突然之間過去了。
林海星哈哈笑:「怎麼可能!不和你說了,我要繼續投簡歷了。」
「那是李老闆的太太,隔壁撞球房的老闆娘。」濤哥指著4號房的大門說,「您進去吧,我就……站在外面候著。」
「該不會這些人串供,達成了什麼協議,然後互相包庇吧?其實他們都有份?」
田巧笑著打哈哈,兩人聊起林海星的近況,林橙說:「我姐啊,說在那個整容醫院做得不錯,也不想換工作了,還在和裏面一個醫生談戀愛。」
「是啊,我在我姐的衣服里發現了竊聽器,我估計她也是發現了這個,想出去避一陣子,該不會真的被兇手……」林橙大口喘氣,說不下去了,陳婉拍了拍她,「你說什麼兇手?」
「那兩個是你們這裏的員工吧?」陳隊看著緊挨著牆角站在的那兩個女工問道。
林橙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會這麼做嗎,那個膽小怕事,無論何時都躲在她身後的陳婉,如果這樣怯懦的她都產生了殺意,那一定是遭遇了非常非常可怕的事吧。
「我一個朋友想去開雙眼皮,我就問問……」
林橙心裏湧出了許多問題,可這些問題通通都是無解。
光頭也笑,大約是他的眼睛長得太兇狠了,笑時看上去有些猙獰。
不可能,自己的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小莉也笑了,她臉色憔悴,笑起來頗有些叫人憐惜的意味:「反正我在家也沒事,莎莎也算是幫了我一把。」
兩碗麻辣燙上桌,陳婉吃得慢,田巧吃了大半碗她還在慢吞吞地嚼一塊午餐肉。
「被公司裁了,世道不景氣。」小莉嘆了口氣,「美容院最近生意也不好,好在有明星效應,莎莎保養的這麼好,大家都以為是在我們美容院弄的。」
林橙嘀咕了句,很快就在抽屜里找到了手機充電器,她把手機插著充電的時候,忍不住好奇,打開了林海星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從休眠狀態被啟動,屏幕上顯示需要輸入密碼,林橙抱著試一試的心情輸入她和林海星兩人的生日,結果真讓她打開了電腦。
林橙實在非常好奇,她知道的事和她姐姐知道的是一樣的嗎?
「大人的世界你就不懂了。」
陳婉卻還是有些后怕似的,吃午飯時看到田巧也故意躲開。警察後來還找了林橙問話,放學后林橙來找陳婉一起回家,兩人在路上說起這件事,林橙從警察那裡打聽到了件事,不過警察沒和她透露太多,只是說莎莎和周滿之間有糾紛。
田巧翻了個白眼,掐了陳婉一把,她上前挑食材,陳婉就抱著書包坐在座位上看她,那模樣可憐兮兮的,還不時念叨:「別吃太晚啊,回頭我媽又得說,她最近下班時間提前了。」
課間她把陳婉找了出來,說自己也遇到了假的警察。陳婉問她,她遇到的長什麼樣?
陳婉說沒有,林橙在她這兒也問不出什麼,便鼓勵她去和警察坦白,說要是知情不報會被當作包庇犯人,是要判刑的。陳婉膽小,經不起嚇,立即去找她們班主任說要報警,警察很快就來學校了解情況。之前在美容院遇到了假警察,加上林橙昨晚也遇到了假的警察,陳婉看到警察,起先還不太肯說,還是班主任在那裡打包票說他們絕對是真的警察,她才說了出來。
陳婉說:「不會啊,我媽不喜歡太亮的東西。」
林橙衝過去時陳媽媽已經倒在了廚房裡,口吐白沫,渾身抽個不停,田小莉嚇得坐在地上抱著腦袋尖叫,用腳猛力地踢著一個掉在地上的鍋鏟。林橙也嚇懵了,還是陳婉打了急救的電話報了警。
田巧抓著背包要走,都走到門口了,她又回頭:「我能問一問是誰找你們調查那個死者嗎?」
「哦,那其他人呢?」
等候警察的時間,林海星的手機也充進了電,屏幕亮了起來。林橙馬上拿起來看,裏面的簡訊,通話記錄都刪光了,因為是新手機,連通信簿都只有林橙一個人。不過簡訊草稿箱卻沒刪乾淨,裏面還有一條沒寫完的簡訊「我還是去莎莎的美容院等N」,可惜沒有收件人的號碼,她要去等誰?和誰約定了,他們是不是常去莎莎美容院見面?
她女兒年紀還小,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倒是漂亮。她低著頭,似乎很怕生。她放下手裡的書本,抱著胳膊低下頭快步往1號房走。
是林海星引起了那場車禍?那天深夜裡她在姐姐手機上看到的那條沒有發出去的簡訊,到底是給誰的。
陳隊看了小佳好幾眼,摸著下巴,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這時阿成和阿清也已經問完,陳隊叫上小山,四個人聚到了1號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