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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魔

群魔

作者:銀時
「不愧是醫生的女兒!現場的法醫也是這麼判斷的,不過這還得屍檢過後才能確定。」
郭煒一臉惆悵地打斷了他:「你也太小看他了!他能找到貼在後保險杠上的定位器,難道不會把導航儀取下來刷個版什麼的?再說要通過導航儀生產商或者地圖商定位車輛,如果不是車主本人,也得找警察吧。」
「什麼簡訊?」
「對,那人叫宋學斌,」杜力一臉嚴肅地說,「警察也嚴陣以待呢,宋學斌周五就要出國,他出國前這兩天,會有警察在他周圍時刻監視著,就等著那傢伙動手呢!」
……
警察略微鬆口:「我是看在你們上次提供過重大線索的份上,你隨便問幾個問題吧,能說的我就說點兒,但你們倆絕對不能過這條警示帶。」
郭煒一時語塞,而此時,幾個警察也衝上了天台。
「他們不該死嗎?」
郭煒的一邊嘴角不經意向上挑了一下:「除了殺蔣湖景,你們不覺得兇手的殺人手法都挺技術流么?」
「所以真的是你?」
現場已經清理過一次,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焦黑的大石頭。警察用警示膠帶圍出了大片禁入區域,還有一名警察在警示帶內四處查看著。
杜力在自己房間編輯一個惡搞視頻,那是他和郭煒兩周前接下的軟廣告。他也擔心沈媽媽,可無處使力的現狀讓他有些抓狂,工作多少能轉移一些不良情緒。
郭煒點了點頭:「嗯,我在她車上也看到過,」他接著說,「兇手把車停到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也就是雜草較高較密,光線較暗的地方,停車的時候還不慎蹭掉了一點車漆。他把第二個死者的屍體先放在車上,然後扛著昏迷的蔣湖景上了翠泉山,等到他醒過來,再將其活活燒死,而後返回山腳,把車上的屍體和定位器移到了赤泉山上。」
「那是電梯提示音?為什麼不能是手機鈴聲?」杜力一臉的不信服。
「吳哥」的嘴很緊,關於案情的話只有寥寥幾句,但其中一句倒是頗具啟發性:「足跡專家沒找到死者蔣湖景的腳印。」
「不會,宋學斌發動汽車的時候並沒有爆炸,爆炸是發生在起步以後,」郭煒若有所思地說著,「那只是個簡易的炸彈,不會有什麼高深的引爆裝置,」他突然又望向杜力,「你說現場找到了鋁皮和鐵管吧?」
郭煒有些猶豫:「萬一我猜錯了呢?」
姜軍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冷冷道:「那是報應。」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行李箱上,似乎在嘗試打開上面的密碼鎖。
「遊戲?」黃平不解,「我只是暫扣了方女士一段時間,可沒把這當成遊戲,更不想跟你爭輸贏。」
滴滴!兇手在這時發來了簡訊,這又是一段音頻:一小段空白后,有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似乎與錄音的人隔著一道牆,車應該開動了,突然,轟隆一聲巨響……錄音結束。
沈析凝視著前方,嘴裏喃喃說著:「那個人對我說過,我爸常順路送他回家,而從醫院到我爸的新家,會經過一個城中村,那片城中村鬧拆遷已經鬧了兩三年吧?而那個Mars的老員工也說過,殉情的小欣家一帶也是要準備拆遷的!」
星期六上午10點左右,警察從城中村救出了方俏君,而黃平已經不見了蹤影。
「果然是這樣!」
「他是說過這句話。」
「你們那邊查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郭煒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要讓我明白,他可以猜到我的動向,並且始終早我一步。」
郭煒和沈析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暫時還不行。」警察搖了搖頭。
「至於宋學斌那邊,警察一直守著,今天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但我發現了一個突破口,或許我能從那裡入手,總之得在宋學斌去機場前幹掉他。」
小黃接了一杯水送到沈析面前,笑眯眯地說:「沈院長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的。」
「殺人本來就是件高風險的事兒,」郭煒心事重重地說著,「不過從兇手綁走那女人這一舉動看來,起碼可以先排除掉姜軍的嫌疑了。」
「這就說得通了,」郭煒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報案的人就是兇手本人!他知道定位器會把我們引到赤泉山來,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但在我們到達前,他不能取走定位器,因為我們可以隨時查到它的位置。而他也知道警察不會掘地三尺,為了讓我們拿不到定位器,他便趕在我們到之前引來了警察。這之後他可能一直潛伏在赤泉山的某處,等警察全部撤離,他便馬上取走定位器,將之關閉。」
「難道你媽被綁是一場醫患糾紛?這說不通啊,殺蔣湖景那些人的動機可跟醫患矛盾沾不上邊!」當杜力聽說方俏君收到過恐嚇簡訊后,這樣說道。
沈析一動不動地盯著桌面,拚命回想著她爸說過的話:「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她望著郭煒,「我爸說他做完手術時已經11點多了,手術大概持續了1個多小時,即是說手術最起碼是在9點以後開始的,而那又是我爸臨時接的手術,所以8點過的時候,他應該還不知道會接下那台手術,我媽又怎麼可能知道?」
是一張圖片,圖片完全展開時,沈析忍不住叫了出來:「是我媽!」
薛達苦笑:「並沒有想象的容易。」
「那你覺得會是誰乾的?」郭煒乾脆把話挑得更明一點。
杜力點了點頭:「可如果是這樣,從被那女人發現,到殺死向吟秋這段時間,兇手是怎麼控制住那女人的呢?」
三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心急如焚的沈析一口氣跑到了半山腰的警示帶前,她看到前方的樹下躺著一具屍體,而那位蹲在地上的法醫和兩個警察擋住了她的視線。沈析抬腿就要跨越警示帶,卻被氣喘吁吁的郭煒一把拉了回來。
沈析正要衝向薛達,郭煒卻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五個字:「兇手不是他。」
「哦。」沈析接過水,卻不想接這小黃的話。
「他老跟我說你的事兒呢!」
沈析望了一眼沈偉忠:「要不讓我爸打個電話給他,試探一下虛實?」
「是的。」
這種時候,沈析往往會湊過來嘀咕一句:「要沒我,那事兒你們成不了。」
三人達成共識,那段音頻中的慘叫聲正是來自蔣湖景。
「沒錯,頂罪的條件。薛達沒膽量殺人,而真兇不願承擔殺人的後果,兩個人便各取所需,策劃了這四起命案。薛達已被逼到了絕境,坐牢或死刑不會比活在羞辱和不甘中更糟;而那個兇手,他是鐵了心要殺掉其中某個人的,殺一個和殺四個沒有本質的區別。」
「不,都不是,」杜力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紙,「我正要跟你們說這個呢!」
「炸彈的主要成分是紅磷和氯酸鉀,紅磷的燃點很低,氯酸鉀有強氧化性,加上其他輔助劑的作用,落地時產生的摩擦足以引爆炸彈。」
杜力也走到了陽台上,拍了一下郭煒的肩道:「我剛跟吳哥打了個電話,銀豐大廈一樓大廳的監控錄像顯示,周一晚上9點半左右,那個失蹤的女人和一個帶鴨舌帽的男人摟在一起走了出去,而警察在安全通道的垃圾箱里發現了她的手提包。」杜力沉思了片刻,又補充道,「是擺在11樓和10樓之間的垃圾箱。」
這件事很快被炒開,可被指責最多的卻不是四個施暴者,而是那個在藍小夏被侵犯時落荒而逃的男友薛達。他成了世人眼中的頭號軟蛋,並因此丟了工作,眾叛親離。
沈偉忠沒有堅持,當沈析走到門口時他又突然說:「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兒,你媽上周跟我提過,說有個男人威脅過她。」
「那很冒險啊!」
那案子的受害者叫藍小夏,事情就發生在她生日當天的晚上。那天,藍小夏跟男友薛達到Mars總店用餐,他們去得晚,便一直吃到了餐廳打烊。當時餐廳里已經沒有別的客人,服務生也只剩下一兩個,喝得醉醺醺的蔣湖景和幾個狐朋狗黨卻在此時走進了餐廳。就在薛達上洗手間的空當,蔣湖景等人瞄上了藍小夏,並將她強行拉上了二樓的卡座……
「我想,」郭煒說,「有人用你爸的名義給你媽發了條信息。」
周六凌晨,三人來到了六醫院的院長辦公室,沈偉忠把一本值班表遞給了沈析后,便被郭煒拉到了一旁。
「為什麼?」姜軍從寫字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把鐵鎚,用力向那把可憐的塑料鎖砸了過去,兩三錘后,鎖便從箱子上掉了下去,斷成兩半,姜軍滿意地笑著,「因為他恨那幾個強|奸犯嘛。」

Side B:兇手的自白

六點剛過,三人來到了L大,現在正值暑假,學校里走動的人很少。他們來到信息工程學院的電教樓前,直奔天台。
郭煒們的圓桌會議剛剛結束,警方便對外公布了本案的頭號犯罪嫌疑人——薛達。
黃平似乎很快明白了原委:「原來是這樣!」他哈哈笑著說,「如果真有人跟你玩了個遊戲,相信我,你遇到了最難纏的玩家!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可以告訴你,在這整件事中,我得到了他不少指點,包括和薛達的交易。」
……
姜軍打開了箱子,裏面只有幾件舊衣服,他突然恍然大悟地望著郭煒,「媽的,我記起密碼了,是我爸的生日!」
現場的泥土很鬆軟,卻沒有留下腳印?不用「吳哥」點明,郭煒和杜力也能明白,蔣湖景不是自己走到那石頭前的。
「是你嗎?」沈析決定不再周旋,「是你殺了那三個人嗎?」
「凶多吉少。」郭煒道。
郭煒和杜力只能無奈地對視一眼,打著哈欠呈上房租。
在爆炸現場的一片鋁皮上,警察發現了薛達的指紋。而當他們趕到薛達租住的單間時,他早已逃之夭夭,只在房間留下了汽油、匕首,以及製作炸彈的紅磷和氯酸鉀九*九*藏*書等罪證。加上顯而易見的殺人動機,那個殺了四個人的兇手無疑就是薛達。
「那你後悔當時沒管藍小夏嗎?」沈析問。
沈析把值班表鋪在桌上,開始和杜力一起尋找黃平的名字。
「可……」郭煒還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表情有些沮喪。
沈析想了想:「大概內容是:『你手術完了就來找我。』」
「腳印,如果兇手身上還扛著蔣湖景,留在現場的腳印一定比其他人要深,」郭煒指著屏幕說,「瞧,這一定是他留下的。」
「我們想知道你對蔣湖景的死怎麼看?」沈析說。
郭煒拍了拍女友的肩膀,安撫道:「鎮定,我們還有六天時間。」
「可現在應該還有警察在那裡,」杜力說,「我們現在過去找定位器的話,要怎麼解釋?又不能提到方阿姨被綁這件事,對了,車上也裝了導航儀吧?我們能不能通過……」
郭煒笑道:「因為我在另一棟商住兩用的大廈里聽到過同樣的提示音,而那棟大廈的開發商和銀豐的是同一個。」
「有大概方向了,只是不知道夠不夠時間去查。」郭煒擔憂地說道。
「因為火車聲么?」沈析覺得他的判斷有些武斷,「城內有火車經過的地方可不止銀豐大廈一處。」
「不行!」沈析高聲抗議,「絕對不行,不能拿我媽的命冒險!」
郭煒卻面露難色:「村裡的危樓屬於違建,所以村民們對靠近那些樓的陌生人特別戒備,就怕是過來拆房子的,我們這樣過去多半會被打出來。」
沈析一開口便天下大同,郭煒和杜力一定會乖乖附和。他們如今寄人籬下,住在沈媽媽的閑置公寓里,對沈析禮讓三分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怕房租從未少過一分半毫。
「有人用公共電話匿名報的案。」
藍小夏在第二天報了案,陪她去報案的是她的藍顏知己姜軍。而姜軍還有兩個不得不提的身份,一是Mars總店的經理,二是Mars第二大股東的私生子。網路上有一則新聞還提到,正因為姜軍給了藍小夏幾張Mars的優惠券,她才會和男友去那裡過生日。
「前兩天警察已經找過我了,」薛達微笑著,「還有媒體。」
「你去哪裡?」郭煒問。
「把經緯度報給我!」郭濤已經打開了定位查詢網站。
上了法庭后,事情又出現了神轉折,藍小夏當庭翻供,蔣湖景等人因此逃脫了懲罰。沒過多久,藍小夏和家人搬離了這座城市。據傳,因為蔣峰破了些財,幾家主要媒體也都沒再跟進,當事雙方則心照不宣地讓這事冷卻了下去。而輿論對薛達的圍剿,直到今天仍在繼續。
「沒有,那是下班前臨時接的手術,完了已經11點多了,又站了1個多小時累得不行,所以就直接回家了。」
沈析和杜力齊刷刷望向郭煒。
「不可能,薛達的房東接受採訪時說過,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沒有回去過,」郭煒頓了一下,「除非他去作案時還帶了換洗衣服,這未免也太扯了。」
「能,她設了兩個SOS號碼,我的手機號是其中之一!」沈析一邊掏手機,一邊急切地說著,「我可以接通定位器的終端號碼,啟動定位命令,很快就能收到一個經緯度數據。」
「能查到位置嗎?」
郭煒無法回答,他只知道,有個棘手的傢伙正向他挑釁。
「學校!」沈析叫道,「藍小夏在那次採訪中還提到過,薛達會帶她去他的大學,在某棟電教樓的天台上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
「沒有,停車場每天進出的人和車都不少,目前還沒發現誰比較可疑。」
「那你恨蔣湖景他們嗎?」沈析問。
而說到房租,一轉眼又到了收租日。周六一大早,沈析便興沖沖地把兩個租客叫了起來,她買好了豆漿油條,瀟洒地伸出右手道:「繳房租送早餐,機不可失哦二位!」
「這個意外捲入的女人確實讓事情變得複雜了,可我還不能殺她,我不了解她,如果就這樣殺了她,豈不是變得和那些畜生一樣了。她最好是個壞蛋,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必須得到她是個壞蛋的證據。
然而當警察都離開后,郭煒他們卻什麼都沒找到,沈析發送定位命令,也沒再收到任何回執。
氣氛一下冷卻下來,薛達低垂著頭,過了許久才說:「我後悔那天去了Mars,如果我知道姜軍是小夏前男友的話,我不會接受他給的優惠券。」
「而我為什麼相信薛達會殺人呢?這就和熱血漫里的屌絲主角被逼到絕境就開掛一個道理,反正被逼上絕路了,何不放手一搏?藍小夏這事兒出了以後,薛達就一直生活在謾罵和羞辱聲中,跟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丟了工作,也看不到翻身的希望,這對他來說就是絕境。」
「你們想從我嘴裏聽到什麼呢?」姜軍把郭煒和沈析當成了記者,他的態度有些傲慢,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面前的兩人,手上還一直擺弄著一個小行李箱。
「什麼?」
「當然不是,是他身上的衣服,」郭煒扯了扯自己的T恤,「你看到他的T恤白得有多刺眼嗎?一個要去偷裝炸彈的人怎麼會穿得那麼顯眼?而且,炸彈是裝在車底的,裝彈人必然是趴在地上作業,何況炸彈上還有粘土,白T恤怎麼可能一點污漬都沒沾上?」
郭煒目瞪口呆地問:「簡訊不是你發的?」
「你發給我的那些簡訊啊!那些挑釁的,還有被你殺掉的人臨死前的聲音。」

Side A:等

「不,不能,」沈析搖了搖頭,「那要在生產商的網站上完成,還需要另一個密碼。但如果我們能找到定位器的話,也許可以想辦法導出行駛記錄!」
沈析原本以為在姜軍的問題上,薛達還算有點大度,現在看來,他這唯一的可取之處也不存在了。
「你能不能別廢話!」沈析氣惱地嚷道。
「你上午出去是為了這個?」郭煒問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媽的車上有防盜定位器!」沈析目光矍鑠地說道。
「說起來倒是有一個,」沈析的表情很嚴肅,「並且他確實可以拿到我爸的手機。」
姜軍的辦公室就在Mars總店的二樓,離藍小夏被侵犯的地方只有十餘步的距離,郭煒和沈析正是在那裡見到了他。
「你馬上打個電話給吳警官,問問他兇手出現沒有!」郭煒急切地說道。
「更重要的是,我還得解決掉最後一個人渣,我知道他已經買好了出國的機票,後天就會從這裏逃走,我必須得在那之前把他幹掉!唯一的問題是,死了三個人後,一定會有警察24小時守著他,這次能成功嗎?」
「放在一年前,我肯定無法想象自己會有殺人的一天。可現在,我覺得這件事自然得不可思議。看著蔣湖景垂死掙扎的樣子,我很暢快,甚至意猶未盡。」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從沒給你發過簡訊,」黃平望著郭煒,「我確實錄過那些混蛋臨死前的聲音,可那是要給薛達聽的,為了向他證明我完成了他要求的事情。」
郭煒結束了和沈偉忠的交談,也走了過來,懨懨道:「去哪抓啊?」
「當我把空氣打進他的血管時,我很確定,這個人該殺。」
……
郭煒含糊不清地說著:「看來這幾個人的為人很糟糕啊,人一死,『知情人』都出來吐槽了。」那支煙在他嘴裏一上一下地跳動著,搖搖欲墜。
「我們直接殺過去吧!」杜力頓時熱血沸騰。
「藍小夏還活著,被害死的人會是誰呢?會不會這才是真兇的動機?」
「忙著跟警官們嘮嗑呢,他讓我們先回去。」郭煒說。
「這種人當然不會為前女友殺人,可他會為自己那麼干啊!」郭煒不經意地挑了一下眉,「薛達當時為什麼逃走?不外乎怕死怕事,在那種狀況下,他完全是遵從了自己的本能。而你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薛達這個人,就能明白他為何會有那樣的本能。他沒朋友沒愛好,從小到大唯一的興趣和長項就是學習,沒受過大的挫折,沒經歷過人情險惡,現在的他就是個學霸型程序員,拿著不錯工資的文弱屌絲,從幾個醉鬼手上救下女友這種事,他哪裡hold得住?何況藍小夏跟他戀愛也不過兩個月,她的重要性可能還不如跟他朝夕相處的代碼呢。
「嗯,可兇手綁走那女的又是鬧哪樣?」
自從父母離婚後,沈析便再也沒見過她爸沈偉忠,當她在六醫院的院長辦公室看到頭髮全白的沈偉忠時,心裏頓時五味雜陳,這並不是她記憶中的父親。然而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感傷或是敘親情,她是過來阻止父親報警的。
郭煒則走到陽台上,點了一根煙。他不想待在屋內,沈析掛在臉上的焦慮會加劇他的挫敗感。第三天也快過去了,在跟兇手的較量中他還處於絕對下風,並且完全看不到扭轉戰局的契機。「我可以救出方阿姨吧?」他這樣問自己,卻遲遲沒有回答。
「8點過?能把簡訊給我看看么?」
「啊?」沈析有些尷尬地笑道,「我有什麼好說的。」
「小夏一直跟我說姜軍是她同學。」
另一方面,從銀豐大廈歸來的杜力也帶回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向吟秋被害的同一天,一個住在銀豐大廈10樓的女人也失蹤了,她的丈夫剛剛報了案,目前還不知道這女人的失蹤是否與11樓的命案有關聯。」
郭煒馬上接過她的話:「和已經被害的蔣湖景、申航一樣,向吟秋也是藍小夏案的被告之一。」

Side A:嫌疑人

郭煒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我不想跟你爭論是非,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場遊戲你輸了。」
當沈析把方俏君被綁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沈偉忠后,他立刻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大堆問題:「你媽上周五就被綁了?你為什麼不九九藏書早點告訴我?對方想要錢嗎?現在給他送錢過去行不行……」
薛達住在一個四層樓的民房頂層,當郭煒和沈析找上門時,他表現得並不抗拒,以他的話說,已經沒幾個活人願意跟他講話了。
「綁架我的人。」
「你和薛達的計劃沒能成功,你現在有一點點後悔么?」
沈析打量著薛達,他很瘦,很白,個子中等,鼻樑上掛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身上的T恤白得刺眼,還留有濃濃的洗衣粉味。沈析琢磨著,這種小身板能扛得動蔣湖景和申航?
正說著,講完電話的沈偉忠走了進來。沈析望過去,她父親的憔悴和疲憊是顯而易見的,她不禁有些動容。
「你認識那個『青梅竹馬』么?」沈析問。
「最後一個壞傢伙也幹掉了,這個強|奸犯大概是除蔣湖景之外最壞的一個了,他的食品工廠每天都在生產不利人體健康的玩意,他卻心安理得地賺著黑心錢,毫無悔意,這樣的人活著只會是個禍害。
郭煒還是搖頭:「對方很聰明,現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去他一定會懷疑。」
「為什麼沒有跳?」
薛達愣了一下:「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就知道了么,」他低頭苦笑,「我甚至遇到過家長教小孩朝我扔石頭。」
「推定的死亡時間是周五晚上,和蔣湖景的死亡時間很接近。」杜力一說完就咕嚕咕嚕喝下了一大杯水,他這一下午應該費了不少唇舌。
郭煒凝神思考著:「會是被警察收走了嗎?」他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如果定位器被警察找到,他們便會查到方阿姨那裡去,她被綁架的事就會隨之暴露,這是兇手不願意看到的。而以兇手的狡猾和縝密程度,應該不會留下這麼大的bug。埋下定位器,可能只是想把我引到第二具屍體跟前來。」
而沈析看上去還沒從那「轟隆」聲中緩過神來,過了好久她才緩緩說道:「郭煒,你就在家裡等著吧,我也得出去一趟。」
「所以那條簡訊其實是在回『我爸』?而當時的情況很可能是,有人用我爸的手機發簡訊給我媽,把她騙去某個方便綁架的地方,再刪掉簡訊?」
「我去見個朋友,也許能搞清楚某件事。」
「那色胚子壞事做盡、顛倒黑白,過得瀟洒快活,被他毀掉的人卻要一聲不吭地承受痛苦,還有比這更操蛋的事嗎?難道殺他還需要更充分的理由?
——陀思妥耶夫斯基
手機里即刻傳出嘶啞的男聲,「別,別這樣!求你別……啊……」男人開始歇斯底里地慘叫,說不出的凄厲,空氣上躥的呼呼聲越來越清晰,依稀還有輕微的噼啪聲……嘟的一聲,音頻驟然結束。
「她是獨生女,也沒看到有什麼追求者,不過倒是有個挺關心她的青梅竹馬。那孩子來接過她幾次,也是她跳樓后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其實我看得出來,那孩子挺喜歡她的。可惜啊,本碩連讀又怎麼樣?在大學生和太子爺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太子爺,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我媽的車上確實常放著注射器之類的東西,她要把關醫療用品的質量,時常把一些小樣品帶來帶去,有時就隨手扔車上了。」
「好吧,你說得有點兒道理,可是,」沈析也要為自己的直覺辯護,「那個姜軍也有動機吧。藍小夏跟他談了兩年多的戀愛,直到親戚給她介紹了更穩定老實的薛達,她才提出分手。而姜軍一直嘗試著挽回,就表示他對藍小夏其實還有留戀。為心愛的女人報仇,這種事也是時有發生吧?
有警察在,也就意味著很難深入腹地。郭煒正為此惆悵時,一旁的杜力卻站到了警示帶前,扯著嗓子喊道:「吳哥,吳哥!」
下午兩點剛過,翠泉山腳下再次停滿了警車,而這次的犯罪現場是在後面的赤泉山上。
「因為你可以幫我把蔣湖景的醜惡,還有小欣蒙受的不白之冤散播出去,你的影響力可以讓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郭煒眉頭緊鎖:「總覺得你媽這簡訊有點沒頭沒尾的。」
……

Side A:獵殺目標

杜力開始彙報從警察和記者那裡打探到的消息:「警察一直盯著宋學斌的人,卻沒注意到他的車,兇手便趁機裝了炸彈。而宋學斌的停車位在地庫的一個角落裡,剛好是攝像頭拍不到的區域。」
「薛達殺不了那些人,」郭煒的語氣中帶著憐憫,「這次見到他后,我馬上意識到我之前高估了他『絕地反擊』的勇氣。他想殺了蔣湖景等人,卻做不到;就像他想跳樓卻跳不下去一樣,他確實是個軟蛋。」
「等等!」杜力插話,「那傢伙不是說抓到他就行嗎?我們已經抓到他了,他如果守信的話,是不是可以放了方阿姨呢?」
快10點時,郭煒和沈析回到了公寓,杜力已經在圓桌前等他們好一陣了。
「想來也是,」郭煒插話,「所以大家才會懷疑是你殺了那幾個人啊。」
「在銀豐大廈!」郭煒兩眼放光,「我是說犯罪現場。」
「那兇手是怎麼引爆炸彈的?爆炸的時機怎麼會剛剛好?」沈析思索著,「難道是連著點火器的?」
「我記得有人爆料蔣湖景時提過,一個Mars的女員工曾為他殉情,我沒細看,不知道那個殉情的姑娘有沒有成功,會不會……還有那個向吟秋,也開車撞死過一個女大學生。」
「為什麼不是他?」沈析問,「你的依據是什麼?」
杜力一直到下午六點過才回到公寓,而他的死皮賴臉也終於有了回報,這一次他還真的套到了不少消息。
「不了,門口打車很方便。」
「現場的地面很鬆軟,定位器可能被埋在了地下,」郭煒問,「你能查到行駛記錄嗎?或許我們能通過行使記錄找到方阿姨被囚禁的位置!」
「很痛快吧,」他平靜地說著,兩眼放空,「因為他們,我幾乎失去了一切,連曾為我驕傲的父母都覺得難堪,我過去十多年的奮鬥也盡付東流,我的人生被徹底毀了。我當時為什麼沒去救她?呵,我也討厭那樣的軟蛋啊!可是……可我的腿當時就是不聽使喚,只會一個勁地往外跑啊,我……我沒有辦法……」他停了片刻,聲音開始逐漸激昂,「可是,難道我比那幾個強|奸犯更該死嗎?為什麼成為眾矢之的的是我!那幾個人手上的受害者何止藍小夏,有些壞蛋甚至害死過人!可為什麼大家都把矛頭指向我!」
「我是我媽派來的管理員,我還沒收你們管理費呢!」
郭煒一頭霧水地走出了警局,他剛走到門口,手機便「滴滴」響了兩聲。他點開簡訊,發信人欄空白,而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排英文:To be contined……
「薛達?我的直覺跟你正相反,」沈析說,「藍小夏被侵犯的時候薛達就在現場,那時候他選擇跑掉,甚至嚇得連警都沒敢報,這得多孬的男人才能辦到啊!這種人會為前女友殺人?還不止殺了一個?」
剛才那個唯唯諾諾的薛達已經不見了,此時的薛達微微揚著頭,直視著咄咄逼人的沈析,而他的神情,就像個等待獎賞的孩子。
沈析望著郭煒:「是惡作劇嗎?」
……
郭煒靠回椅背,微微仰著頭,「定位器已經被他取下來了唄。」
「不知道,不過我記得她死前說過,她家那一片準備拆遷,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沈析立刻拿起手機,發送了定位命令,看著新收到的數據,她有些困惑地說:「它還在赤泉山上。」
「也許他回去換過衣服。」
郭煒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張打了馬賽克的新聞圖片,嘴裏說著:「汽油大部分澆在了頭部和上半身,因此用來纏腳踝的膠帶才沒被燒光,這膠帶是銀色的,和貼在方阿姨嘴上的挺像吧?」
滴滴!清脆的簡訊聲從飯廳傳來,分散的三人轉眼聚到了餐桌前。

Side B:兇手的自白

「報警吧!」沈析說。
杜力不再爭辯,轉而向郭煒投以同情的目光,在他看來,郭煒的未來老婆和丈母娘簡直是吸血鬼般的存在。
周五,天剛蒙蒙亮郭煒就敲開了杜力的房門。
空氣仿似瞬間凝固,三人緊張地盯著手機屏幕,在那張照片上,沈媽媽的眼睛被黑布蒙了起來,嘴上還貼著銀色的膠帶。
「那女人一直哭,真快被她逼瘋了,要是她能像方俏君一樣鎮定就好了。我也稍微查了一下她,現在看來,她做得最壞的事無外乎貪點小便宜,和男同事搞搞曖昧,這些都罪不至死,所以事情才變得麻煩起來。或許,我該用些更極端的手段來探探她的底了。
「如果你跟我心靈相通,就該知道去哪裡收屍。(笑臉表情)」
「而那女人也並非善類,她終於承認自己曾害死過人。她妹妹托她買某種昂貴的保健品,她卻為了貪幾百塊錢,在購物網站買了便宜的偽劣品,導致有心臟病的妹夫猝死。呵呵,了解了這些后,處理她也不再是個難題了。
郭煒又轉向沈析:「小析,上周五晚你媽給你爸發過一條簡訊吧?」
「如果兇手另有其人,我們現在又該怎麼辦呢?只剩下十幾個小時了。」
「我應該沒有記錯,」沈偉忠有些為難,「可我已經刪了。」前妻的簡訊留在手機上就像個定時炸彈,他當然不能留下隱患。
「因為向吟秋住在那裡,這是我上午在網上查到的信息。」沈析道。
「是個自製的炸彈,」杜力展開了手上的紙,「主要成分是氯酸鉀和紅磷,還加了一些不明輔助劑,用粘土捏合而成。現場沒有發現定時器,也沒有可以接收遙控信號的裝置,但找到一些被炸碎的鋁皮,還有一根飛出去很遠的鐵管。」
「當然恨。」薛達回答得很乾脆。
這時,九九藏書郭煒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在想,我大概知道兇手周五晚上都幹了什麼了。」他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每每得意時,他便會不經意地露出這樣的表情。
「因為只有蔣湖景死得很痛苦,其他人死得都不算太慘,」郭煒看了一下時間,「我們馬上去Mars總店問問!」
「這麼快就確認了身份?」沈析疑惑道。
「不過,那個郭煒真像傳說中那麼厲害嗎?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他看上去並沒什麼有效行動啊。那件事,真的可以通過他達成嗎?」
正說著,蹲在地上的法醫也站了起來,沈析總算可以看到屍體的全貌,那分明是個男人。
「八九不離十了!」郭煒說,「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那位『青梅竹馬』!」
「身份證就在身上嘛!」杜力清了清嗓子,「一開始時,法醫在死者身上沒找到任何外傷,屍體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大家都是一頭霧水,臨到屍體被搬離現場時,法醫才在死者手臂上發現了一個針孔。」
簡訊內容是一段音頻,郭煒看著發信人欄,沒有任何顯示,發信號碼顯然已被隱藏。他有些迷茫地望了望其他兩人,笑道:「誰啊?搞得這麼神秘。」說罷便不由分說地點開了音頻。
根據杜力從警察那裡搞到的情報,宋學斌的飛機將在周五上午11點30分起飛,而他會在9點左右出門,先開車到自己的小工廠,交代一下工作后,由司機送他去機場。
沈析手握平板電腦坐在沙發上,她的神情已經比前兩天平靜了不少:「對坊間的猜測你怎麼看?」她問道。
「不行不行!」
薛達遲疑了一下:「我沒必要知道。」
薛達低下頭,像在考慮什麼,又微笑著緩緩抬起了頭。他望著心急如焚的沈析,一個字也不說。
沈偉忠起身接過了手機:「喂,你等等,」他又轉身對年輕人說,「小黃,給我女兒倒杯水吧!」然後講著電話走出了辦公室。
「嘿嘿,我們新發布的東西反響一般,粉絲留言表示更喜歡看刺|激的真實案件嘛!你就透點兒料唄,我們保證不添亂。」
「呵呵,你不是上帝,無權決定他人的生死,」郭煒直直望著黃平,「還有一個女人呢?你怎麼處置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郭煒終於開口:「沈叔叔剛剛跟我說過,黃平過去一周貌似都是正常回家的,他還順路接送過黃平好幾次,」沈偉忠在辦公室另一端點了點頭,郭煒又接著說,「而黃平還得每天照看方阿姨,因此方阿姨一定離他家不遠!」郭煒停在此處,一臉神秘地問其他人,「你們想想看,黃平家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一個人,停一輛車,可能還能做一下爆炸試驗,且不會引起旁人注意呢?」
沈析搖頭:「不是我,是我一個報社的朋友,她對藍小夏做過一個採訪,但那篇報道沒能登出來,被報社總編臨時撤了稿。」
滴滴!簡訊聲再次響起,發信人欄依舊空白。
下午4點剛過,三人又聚到了一張圓桌前。
「我可沒那麼說。」
「那我們晚點過去找定位器?」
沈偉忠愣了一下,沈析已經很久沒叫過他「爸」了,他欣喜地說:「小析,我送你回去吧!」
「你簡訊里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會蠢到把方阿姨藏在自己家嗎?我們貿然過去只會打草驚蛇。」
「他一定還在城裡!」杜力突然憤憤道,「會躲在什麼地方呢?」
「現在只能爭分奪秒,」郭煒想了想,「如果薛達不是兇手,姜軍多半也不是的話,還有誰有殺人動機呢?如果我剛剛沒聽錯的話,薛達說『有些壞蛋甚至害死過人』……」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實習醫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手上舉著個鈴聲大作的手機,他急匆匆地沖沈偉忠喊道:「沈院長,您電話響了!」
「你就是透露點兒不緊要的也行,讓我們過過偵探癮唄!到時候片子出來了,你的形象絕對比擎天柱還高大!」杜力死皮賴臉地說著。
星期一一大早,郭煒和杜力便來到了翠泉山。
「是靜脈被注射了空氣么?」沈析問。
到Mars時已經過了8點,大廳里只剩下一桌客人,郭煒和沈析便找到一個已在這裏工作了六年多的老員工,而她似乎也很願意聊聊已故的太子爺。
「為什麼這麼覺得?」
「也只能這樣了。」
杜力8點不到就起了床,然後鑽進郭煒的卧室,兩人開了個潦草的小會後,杜力便直奔銀豐大廈。
「比殺人更難嗎?」
「車怎麼可能停在那裡!」杜力不解道。
接著,出現了幾分鐘的安靜。
「有啊,他在學校里從來都是名列前茅的,那對他來說也算成就吧?不然我也想不出別的了。」郭煒語調平緩地說道。
「藍小夏?」杜力睜大了眼,「她不是不在這兒了嗎?你能找到她?」
「嗯。」
沈析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杜力不知去了哪兒,「咦,杜力呢?」
「關於兇手是誰么?挺靠譜吧,」郭煒把煙從嘴裏拿下來,「爆料人看上去真的跟幾個死者有接觸,說得也算有理有據,值得參考。」
薛達突然收起了笑容:「也許吧。」
一旁的沈析問道:「你在看什麼?」
第二天,本市媒體競相報道了一則新聞——周五晚,西郊的翠泉山上發生了一起命案,一名男子被綁在大石頭上活活燒死。死者的身份也很快確認,此人名叫蔣湖景,29歲,是連鎖西餐廳「Mars」的大股東蔣峰之子。
郭煒聳聳肩:「這就不清楚了,也許兇手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濫殺無辜吧。對了,藍小夏案里還剩下最後一個被告吧?」
「為什麼是我?」
「誰給的?」郭煒迷茫地看著手中的信。
「向吟秋我殺得乾淨利落,可這次我搞砸了別的事。算了,現在不該想太多,事已至此,我不能因為一點小失誤就裹足不前。」
「也許藍小夏能給我們些提示。」沈析說。
沈析也走了過來,以一種近乎乞求的眼神望著郭煒:「是不是警察那邊有消息了?!」
「我想我做了一件真正的好事,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沈析被那微笑弄得怒火中燒,正要跨步上前,郭煒卻拉住了她,低聲說:「沒用的。」
一起製作過一部微電影后,杜力順理成章地成了郭煒的搭檔,二人開始以工作室的面貌示人。而說起上次那一波三折的合作,杜力稱之為「共患難」,郭煒卻會不以為然地說,「你只是幫了點小忙」。
小黃識趣地退了出去,而沈析也無意多留,她起身對沈偉忠說:「爸,我先回去了。」
赤泉山就在翠泉山的後面,但汽車最多可以開到翠泉山腳下,繼續往前到赤泉山的話,根本沒有汽車可以通過的路。
郭煒立刻問:「你爸身邊有醫科學生么?」
郭煒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鬱,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宋學斌是兇手的最後一個目標,如果兇手因為有警察監視而收手,周六12點前要抓住他幾乎不可能。可現在除了靜待兇手的下一步行動,似乎也沒別的辦法可想。
「姜軍這人太急躁,他一時想不起密碼鎖的密碼,就一錘砸了鎖。如果他是兇手,被那女的撞見的話,應該會就地殺了她,而不是冒險把她綁走。」
「過去的成就?」杜力皺著眉說,「他過去有什麼成就嗎?」
「有個男人給她發過幾條恐嚇簡訊,好像因為他老婆在你媽的醫院整容失敗了。」
周四一大早,郭煒便站在陽台上抽煙,因為心裏有事,他這兩天的煙癮特別大。郭煒已經確定了兇手的獵殺目標,卻仍理不出揪出兇手的頭緒,他開始認真擔心起沈媽媽的安危來。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這人可真夠神機妙算的,運氣也好,我們要早點查一下定位,搞不好就知道方阿姨的位置了。」杜力滿臉悲憤地說。

Side A:來自現場的信息

「沈院長每次說起你就特別驕傲,」小黃說,「沈院長對我挺照顧的,常順道送我回家,一路都會說你有多優秀,」他頓了一下,「其實能聽院長說話的也沒幾個人,他每天壓力又大,你可以多關心他一下啊。」
Side A:誰是裁決者?
沈析也大叫起來:「對哦!那個Mars的老員工提過『本碩連讀』,一般只有醫科才會本碩連讀,那位『青梅竹馬』一年前還是大學生的話,現在完全可能還沒畢業啊!」
「那為何綁走我媽?」
「申航看上去不像蔣湖景那麼該死,可能沒主見的人容易顯得可憐吧。老實說,我考慮過放過他,畢竟他只是個沒腦子的跟從者。可當我聽到他和蔣湖景一起調笑她時,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多慮了。這個人會協同輪|奸,會毆打討錢的乞丐,調戲店裡的女服務生,從車上扔礦泉水瓶砸到路人時,還會無恥地大笑……
「我們只是推斷出了是他,手上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對吧?」郭煒表情糾結地說,「我們最好在約定時間前找到他藏方阿姨的地方。」
杜力跟著警察去了警局,而郭煒和沈析則站在L大的操場上展開了頭腦風暴。
蔣湖景看上去並非一個清白的受害者,生活中的他可謂劣跡斑斑。他吃喝嫖賭全來,在Mars更是作威作福,毆打男員工,招惹女員工為他要死要活都不在話下,而最值得注意的是,大半年前,他曾被牽扯在一個輪|奸案里。
「向吟秋是個可笑的人,他會在蔣湖景背後詆毀他,當面卻變成一條聽話的狗。而最讓我氣憤的一點是,他對那些被他們傷害的人沒有半點同情和尊重,他甚至把他酒駕時撞死的女大學生稱之為『短命雞』。
「定位器!對了,還有定位器呢?」沈析望著杜力,「警察找到定位器了嗎?」
「不管怎樣,也去查一下那個憤怒的丈夫吧,不能放過任何https://read.99csw.com一條線索。」郭煒一臉冷峻地說道。
「怎麼講?」
沈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逼視著郭煒衝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有道理,」郭煒說,「但我們還是儘快會一下二位『嫌疑人』吧,面對面的感受才是最靠得住的。」
「我把她埋在了赤泉山腳下。」
「他做這些到底為了什麼?」沈析咬著牙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郭煒睜大了眼看著杜力,「電梯分單雙層停啊,她可能剛好遇上到雙層的電梯上行,而到單層的電梯空閑,便進了空閑的電梯,打算先到11樓再步行到10樓。而從電梯到安全通道的距離太短,即使兇手看到那女人往安全通道走,他也來不及躲起來,便被撞了個正著。」
沈偉忠嘆了口氣,雖然他和方俏君離婚離得很和平,如今也是無話不談的知己,沈析卻並不理解他們之間的這份默契,他過了好幾秒才問:「後天就是周六了,你們有把握嗎?」
「時間越來越少了,」沈析眼神空洞地望著郭煒,「怎麼辦?我媽真的不會有事嗎?」
「你在說什麼?」杜力有些迷茫。
「兇手的足跡幾乎在一條直線上,那他肩上或背上的蔣湖景,當時應該是處於昏迷狀態吧?蔣湖景體重不算輕,他要是稍稍掙扎一下,這腳印也不可能這麼直。」郭煒說。
杜力開始念叨:「往手臂靜脈注射空氣,一刀刺穿脾臟,零失誤啊!話說要找准手臂靜脈和脾臟,並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兇手莫非是,」他興奮地叫道,「醫生?!」
「是他嗎?」沈析急切地問。
「不,不認識,只知道他從小就住在小欣隔壁。」
郭煒點點頭:「或者醫學院的學生,別忘了還有個炸彈,製造炸彈的化學藥品是可以從學校實驗室搞到的,而那個Mars的老員工……」
滴滴!
「對了,」郭煒突然又想起了別的事,「炸彈呢?兇手用的什麼炸彈?定好時的?還是遙控的?」
郭煒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呀,我竟然漏過了這麼明顯的事兒!」他突然篤定地說道,「他的真正目標是蔣湖景!」
「你的仇已經報了,現在是什麼心情?」
「薛達全部招了,但他好像不知道那個失蹤的女人。」杜力說。
「誰有機會拿到你爸的手機?」
會過薛達和姜軍后,沈析的懷疑漸漸倒向了薛達,而郭煒的態度則是:「我還不確定。」
第二天,黃平還是被抓捕歸案,郭煒也終於和他來了次面對面的交鋒。
郭煒坐直了身子,「我就簡單點說吧,方阿姨是7點半左右離開醫院的,兇手應該是在那之後不久就綁架了她,並開走了她的車,再把她禁錮在某個地方。大概10點左右,他開著方阿姨的車到了蔣湖景和另一個死者見面的地方,弄暈他們,再把兩人弄上車,開到翠泉山腳下,挨個滅口。」

Side A:一周為限

「別忘了他要綁的人是Mars的太子爺!網上對蔣湖景的爆料不少,有真有假,但幾乎所有爆料者都會提到,蔣湖景縱情酒色,幾乎每天晚上都泡在夜店酒吧里。假設當時蔣湖景和第二個死者是在某個夜店,喝了點酒,在那種光線昏暗、群魔亂舞的地方,兇手完全可以趁亂在他們的酒里下藥,再若無其事地把他們先後扶到車上去,那種地方,每天晚上被扶出去的醉鬼應該不少吧?」郭煒停頓了一下,「此外,那第二個死者很可能比蔣湖景要先死,而殺他的第一現場,應該就是方阿姨的車內,兇器則是方阿姨放在車上的注射器。」
沈析推測道:「難道向吟秋被害時被她撞見,所以兇手才……」
「你們說的是小欣吧?她確實是為小蔣自殺的,一年前的事了吧,」老員工癟了癟嘴,「她當時懷了小蔣的孩子,還是宮外孕,找上小蔣后,他卻不認,還四處跟人說小欣勾搭了不少男人。老蔣知道這件事後大發雷霆,小蔣便把氣撒在小欣身上,當眾暴揍了她一頓。沒想到,小欣一氣之下衝到了後面的樓上,跳樓自殺了。」
「我們馬上去抓那混蛋吧!」杜力叫道。
郭煒搖頭:「那男人正陪老婆在國外二次整容呢,跟他沒關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析臉色蒼白地望著郭煒,聲音微顫。
沈析立刻提出質疑:「你有考慮過操作性問題嗎?兇手要怎麼弄暈兩個大男人,把他們扔上車,還不被周圍的人發現?」
「那不是方阿姨。」郭煒說。
「為什麼?」
杜力從未見過郭煒如此慌亂,便意識到狀況遠比自己想象的危急:「你等等。」他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這時,沈析從屋裡探了個頭出來,對陽台上的兩人說道:「我得馬上去見我爸一面,他已經發現我媽失蹤了,吵著要報警。」
「他要折磨蔣湖景。」郭煒若有所思地說著,又動了幾下滑鼠,屏幕上跳出了另一張照片,那是剛才在翠泉山腳下拍到的。照片放大4倍后,屏幕中央是一塊藏在半人高的雜草中的石頭,他指了指石頭的一處稜角,「看得清嗎?這裡有一點紅印。」
看沈析愉悅地數著粉色的鈔票,杜力輕聲嘟囔道:「姐姐,三個房間你也佔了一間,房租減點兒唄!」
沈析感覺自己就快要爆發了,薛達已經把她的憤怒激到了最高點。郭煒適時拉住了她的手,對她做了個「冷靜」的口型,然後轉向薛達,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嗎?」
「我相信你的判斷,」沈析定了定神,「時間不多了,我們只能賭一把!」
「他當然不知道,」郭煒嗤之以鼻,「那女人屬於計劃外,他的同伴沒向他彙報。」
杜力很快就講完了電話,臉上掛著失望:「兇手還沒出現,宋學斌也安然無恙,兩個警察輪番守著呢。」
「我知道他是怎麼引爆炸彈的了,」郭煒面無表情地說著,「你們見過那種裝工具或電線的鋁皮箱吧?現場找到的鋁皮應該就屬於那樣一個箱子!鋁皮箱當時就放在油箱下方,而那根鐵棍一端靠著其中一個輪胎,另一端接觸鋁皮箱,炸彈則被搓成球狀,放在箱子邊緣,地上可能有少量汽油。汽車移動后,輪胎帶動鐵棍,鐵棍推動箱子,炸彈隨之滾落在地,瞬間爆炸,並且引爆了上方的油箱!」
「屍體按計劃被他們發現了,這樣很好。可那個叫申航的跟班死得太安靜,原計劃的錄音沒有成功,這有點遺憾。
吃過早飯,郭煒一直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刷著網頁。他嘴裏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抽煙可以緩解壓力,可沈析定了規矩,屋內禁止吸煙。
「而且,」杜力接著說,「這人跟蔣湖景是互相認識的,他是Mars一個分店的經理。」
「但那段錄音中,蔣湖景分明是清醒的,我們聽到他求饒了對吧?難道……兇手故意等到他醒了才點的火?」沈析說。
「該不會真是那個給方阿姨發恐嚇簡訊的男人吧?」

Side B:兇手的自白

黃平笑道:「為了讓你全情投入到這個案子中來啊。」
「真相?那封落款是『薛達』的信里寫的那些么?」
杜力搖了搖頭:「現場好像沒人提過定位器。」
「那女人怎麼會上11樓?總不會是按錯了樓層吧?」

Side B:兇手的自白

「要錢能解決我早問你要了!」沈析語帶幾分怒氣和不耐煩,「我媽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添亂就行!」
「吳哥,破案前我們絕對不會對外宣揚,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你看上次那個割後頸的案子,我們不是也有貢獻么。」
「蔣湖景的死會跟藍小夏的案子有關嗎?」沈析喃喃自語道。而這,也是郭煒和杜力正在思考的問題。
「條件?」
說罷,黃平站起身來,主動向守在門口的警察示意對話結束。
「是的,」沈析說,「畢竟事情因藍小夏而起,所以我想了解一下這個人,」她停了片刻,「在那個採訪中,藍小夏似乎不太願意提起薛達,她只說薛達這人過得很壓抑,現狀沒有讓他驕傲的地方,他便不斷在過去的成就中尋找慰藉。」
「會不會就是他!」杜力激動地說道。
「什麼?是血嗎?還有點像油漆。」杜力湊上前來。
「你不知道他們談過?」
「薛達。」姜軍毫不猶豫地說道,語畢開始用力掰著那把密碼鎖,嘴裏還冒著零碎的髒話。
沈析不語。
「那兇手呢?他被拍到了嗎?他要走到車前總不能避過所有攝像頭吧?」郭煒問道。
那警察回過頭,微笑著朝他們走了過來,杜力扭頭對郭煒說了一句:「他就是上次給我錄口供的哥們兒。」

Side A:爭分奪秒

「我爸常把手機忘在醫生休息室,如果有心,能拿到手機的人倒不少,醫生、護士、清潔工,甚至病人都有可能。」

Side A:玩家

這次又是一段音頻:手機里傳出一個男人微弱的呻|吟,他的呼吸很急促,聽上去十分痛苦;疑似手機鈴聲從較遠處傳來,很短,大概只有三個音符;火車的轟鳴突然響起,瞬間吞沒了其他的聲響……嘟一聲,音頻結束。
「我媽在哪裡?」隔著一段距離,沈析迫不及待地問。
「你丫邏輯可真夠混亂的,在得知方阿姨被綁前誰會去查定位!等我們知道被綁后,那定位器已經埋在山裡了好嘛!」
「沒錯,兇手一定是躲在安全通道門口的!也正是在那裡被10樓的女人撞見了。」
「難道是車漆?我媽的車是紅色的!」
周三的太陽剛升起不久,向吟秋的死訊已經傳遍了全城,他是在死後一天才被從外地回來的小情人發現的,人們的視線也終被拖回到「藍小夏案」上來。
一到家,郭煒便把剛剛拍到的照片九-九-藏-書拷到了電腦上,他點開一張現場地面的照片,將它放大至全屏,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這位小欣,她有同胞兄弟么,或是其他追求者?」郭煒問。
「好像是手錶,」沈析頓了一下,又激動地叫道,「我媽是習慣把表戴左手的!」
「落地就爆炸?」沈析疑惑地問道,杜力也是一張雲里霧裡的臉。
「看來她是被綁架了,走出大廳時,那個帶鴨舌帽的男人手上很可能藏著一把刀,」郭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銀豐大廈是商住兩用的,電梯分單雙層停靠嗎?」
郭煒皺眉,搖搖頭道:「不知道,如果是的話,音效做得挺牛B的。」
「上周五晚上,」沈偉忠像在努力回憶,「你媽8點過的時候給我發了條簡訊,叫我做完手術就去找她。」
薛達不置可否,臉上甚至掛著幾分洋洋得意。
沈析也立刻明白,面帶鄙夷地問:「那你去找她了嗎?」
「是的。」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又一個人被殺了。
沈析滿眼驚恐地望著郭煒,她幾乎咆哮起來,「是因為你們跟警察說了幾句話嗎?難道,難道我媽她已經……」
「當然是他家!」
「他可能先弄暈了她,藏在安全通道的某處。」

Side B:兇手的自白

「這個我還沒想到,」郭煒撓了撓額頭,「這不是現在該糾結的問題,當務之急是要找出誰還有殺人動機!」
沈析向郭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郭煒只能抱歉地搖搖頭。
「聯手的可能性不大,按照『知情者』的說法,在線上線下,黑薛達黑得最不遺餘力的人就是姜軍,他們不像會結盟。至於誰更像兇手,在對他們有直觀了解前還沒法判斷,我直覺上傾向於薛達。」
杜力搖頭:「那車位旁邊就是個安全出口,兇手應該是從那裡進入的,」他頓了一下,「兇手明顯是事先踩過點的。」
三個人都不再說話,默默在心裏琢磨著另一種揪心的可能性——會不會真的有個男人被點燃了呢?
「可有火車經過的高層建築只有這一處,」郭煒攤了攤手,「電梯開門的提示音你們沒聽到么?」
「沒見過,也不敢見,」方俏君說,「但我知道他並不想傷害我,其實昨天半夜他已經給了我開鎖鏈和房門的鑰匙。」
郭煒委屈地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坐直了身子道:「黃平家所在的城中村是早就規劃出來準備拆遷的,據我所知,為了爭取更多還建房的面積,村民們便在村裡的空地建了很多民房,都是面積儘可能大,樓層儘可能多,建築質量不適合居住的空置危樓。又因為隨時可能倒塌,這些危樓離村民集中居住的區域也有一段距離,我想,黃平家應該也建了一兩棟那樣的樓吧,用來臨時藏個人藏輛車什麼的,那裡倒是個好去處。」
「當然,也可能是另一個更現實的動機,姜軍和蔣湖景有利益上的糾葛。姜軍是Mars二股東姜宏興的兒子,雖是私生子,卻也是唯一的兒子。姜宏興本打算從一個小股東手裡買下股份給姜軍,卻因為蔣峰和蔣湖景父子的阻撓沒有達成。為此,姜軍對蔣氏父子必定懷恨在心,所以他才會那麼積極地讓藍小夏去報案,並且主動接受採訪,把這事兒搞大。結果卻事與願違,蔣家人還是用錢擺平了一切,姜軍在Mars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難過,除此之外,還有Mars的員工爆料,姜軍還被蔣湖景和狐朋狗友們當眾羞辱過幾次。綜上,姜軍會對蔣湖景等人動殺心也很正常吧?」
電視上,正直播著對薛達房東的採訪,一個頭髮油膩的中年大媽正對著鏡頭說著:「他一大早就出門了,一直沒回來,沒想到是去殺人啊……」
「我們馬上去宋學斌住的小區!」郭煒激動地站了起來。
「小欣家住哪裡呢?」
大家都不再說話,開始冥思苦想。

Side A:早一步

「您沒見過他的樣子?」
「那您怎麼沒走?」
「那要怎麼辦?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到12個小時了!」
滴滴!那個隱藏的號碼又發來了簡訊:
「不用考慮氣力,光看這腳印也是個男人,尺寸真不小。」杜力說。
網路上,關於蔣湖景的消息呈鋪天蓋地之勢,用了近半天時間,三人才從中篩選出若干有價值的信息。
「那你覺得薛達和姜軍誰更像兇手?或者,這兩個人有沒有聯手的可能?」
「為什麼綁架方阿姨?」郭煒問。
警察笑嘻嘻地打量了郭煒一番,又轉向杜力:「怎麼,你們又打算拍什麼東西?」
常規的客套話說完后,郭煒問薛達:「藍小夏的事,對你還有影響嗎?」
「我想你是對的,」沈析思索良久,目光十足堅定,「兇案現場應該是銀峰大廈B座的1105室。」
薛達真的在那裡。他站在護欄前,上半身最大程度地探出了護欄,當他聽到郭煒叫自己名字時,有些慌張地轉過了身,換了一張故作鎮定的笑臉。他依舊穿著白T恤,潔白如新,他的樣子和上次見面時如出一轍。
「你的依據就是這個?」沈析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大可能啊,」杜力打斷了她,「那女人的丈夫說,他們平時和樓上的人沒有任何交集,連招呼也不打,根本沒理由上11樓啊。」

Side A:有污點的受害人

「踩點?那前幾天的錄像呢?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沈析也加入了對話。
「後悔?說不上吧,」黃平苦笑,「雖然被抓住有點遺憾,但我殺的都是該死的人,我問心無愧。」
薛達愣了一下,模稜兩可地說:「我不知道。」
杜力卻伸手阻止:「你們就在家裡等著,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難得他此時十分冷靜,「現在趕過去的話,兇手應該早趁亂跑了,而人去得越多警察說話就會越保留。」
這次是一段文字:你不是喜歡玩偵探遊戲嗎?我給你一周時間,下周六上午12點前抓到我,或者給方女士收屍。如果你向警方求助,下次聽到的就會是方女士的慘叫。我向你保證,只要你不犯規,七天內她會毫髮無損。
當一個地名出現在屏幕上時,三人異口同聲地大叫:「赤泉山!」
定位信息很快傳了過來,這表示定位器工作正常。沈析又啟動了連續定位命令,定位器開始每隔10秒會發送一個新的即時數據,「呃……經緯度沒有變化,也就是說,我媽的車現在停在某個地方。」
約莫5分鐘后,沈析率先抬起頭來:「我媽失蹤,以及四起兇案發生的時候,黃平都不當班。」
郭煒望著薛達,也開始微笑:「你剛剛是想跳下去嗎?」
「我也是想到了你媽的車,才會注意到這個!」郭煒敲了兩下桌面,「那兇手把昏迷的蔣湖景弄到翠泉山,總不會像我們一樣打的過去吧?」他又轉向沈析,「你媽的車還在車庫嗎?」
杜力想了想:「整棟大廈有三部電梯,有一部是一到四樓的公司專用的,其他兩部的確是分單雙層。」
杜力瞪大了眼:「姐姐,你這是開掛了么?求點撥!」

Side B:兇手的自白

「薛達是哪所大學畢業的?」杜力問。
杜力望著沈析,試探性地問:「這事兒警方已經介入了,我們真的不報警嗎?」
「難道『有些壞蛋』指的是四個人?兇手為什麼把四個都殺了?」
溫馨的團聚很快結束,方俏君又朝郭煒走了過去,偷偷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塞給他:「給你的。」
「從這裡能看到屍體的右手,手腕上有個反光的東西。」
郭煒點了點頭。
郭煒冷笑了一聲:「那可能是薛達提出的條件吧。」
周二下午下了一場雨,傍晚時便十分涼爽,人們紛紛關掉空調,打開了門窗。可穿堂而過的涼風對沈析的焦躁不安毫無用處。
在城中村外,沈析緊緊抱住了母親,情難自禁地嗚咽起來,沈偉忠則站在一旁,一臉欣慰地看著前妻和女兒的重聚,猶豫著要不要朝她們走近一點。
「我總得先確認那不是陷阱吧!可等我確認完畢的時候警察就衝進來了。」她停了片刻,「那人前幾天還綁了另一個女人回來,他用皮帶抽那女人,逼她說自己做過的壞事,那女人一招認便被帶了出去,再也沒回來過了,我也不知她現在是死是活。」
「安全通道!」杜力說,「很少有人會進安全通道,而且電梯正對著安全通道的大門,如果躲在那兩扇門後面,通過門縫可以看到每個上11樓的人。」
「藍小夏案?莫非,」杜力神情嚴肅地盯著郭煒,「我們遇到了地下判官?」

Side A:最後的目標

「那簡訊怎麼說的?你再給我說一遍呢。」
「L大!」郭煒和沈析同聲答道,郭煒又補充了一句,「專業是軟體工程。」
帶著這唯一的「收穫」,郭煒和杜力離開了翠泉山。
誰能戰勝痛苦和恐懼,他就成為上帝。
郭煒突然轉身問杜力:「吳警官有沒有說,他們是怎麼發現第二具屍體的?」
滴滴!郭煒的手機響了兩聲,他收到一條簡訊。到此處,這個故事才算真正開始了……
看著姜軍的一系列舉動,郭煒和沈析都很無語,一時不知對話該怎麼進行下去。
「已經9點多了。」沈析頻繁地看著手錶。
「10樓的女人一定看到了兇手,」郭煒解釋道,「我們知道,向吟秋周一晚上是在Mars的城東店吃的晚飯,離開Mars時是8點左右,開車回家大概需要半個小時。而法醫推斷的他的死亡時間是在7點到9點之間,也就是說,他幾乎是一到家就被殺了。這就表示,兇手可能一直在那裡等著他。你想想看,兇手不會希望被向吟秋的鄰居看到吧?那他會在哪裡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