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你的臉蛋劃得稀巴爛，再用你的獸醫鉗剪掉你所有的指頭，你還要這麼回答嗎？」

如果唐納德沒有在車站遺棄那隻貓，丹尼爾沒有在那個車站故意與他撞了一下。那顆比紐扣還小的控制器就不會掉進貓奶中，被當作貓糧一起吞下。

地鐵司機的報警是關於自殺的珍妮的。

就在他蓄勢待發的時候，乳酪忽然拍手大叫起來：「我想起來了！那個跳河的人為什麼很眼熟——他是我們白天在車站遇見的、被撞掉眼鏡的男人！他只是沒戴眼鏡罷了！」

「我的丹尼爾，你對唐納德先生都做了些什麼？」

離布魯斯橋墜河案已經過去兩天，轉眼就到了周一，丹尼爾又能光鮮四射、心安理得地回學校上課了。

「我就是他的出軌對象。」2113抱胸走了出來，淡定地回答。

丹尼爾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他不能讓對方找到自己，他必須想起來，自己在哪裡可能還留下了蛛絲馬跡。

不是她乾的。他已經確定。

「他不可能自殺！他的死沒那麼簡單！」2113眼神銳利地盯住邁克警探，「你出現得可真是時候，我現在需要一個警察幫我查點東西。我要唐納德的案件報告。」

警長被他的不信任激怒了：「好了，這是我們警局的案件，犯不著你來幫忙，你記住，如果我再發現你插手這件案子，我就報告給你的老上級，讓你滾蛋！」

邁克的眼睛亮了起來。死者竟然是盜賊2113的搭檔！一個普通的電腦工程師，背地裡竟能夠破壞最先進的電腦安全系統，實在出人意料。

貓咪一直叫個不停，薄荷只好尷尬地向大家說抱歉，但無論他怎麼哄騙，貓咪都不肯再吃一口糧。

「這次一切都得聽我的，」邁克警探出手攔住了2113，然後亮出幾盤監控錄像帶，「你在找它們？」

他母親因為他劇烈的反應吃了一驚：「丹尼爾……你還好吧？埃文森老師今天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他一般會留下吃晚飯的。」

「它太過完美！沒有一個錯別字，用詞也太工整，但這絕對不是唐納德能寫出來的。唐納德是一個電腦工程師對吧？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的輸入法也有自動糾錯功能吧？智能手機和一般文檔都會有的……」

——真正的敲詐犯不是那個家庭教師，而是唐納德本人！

「你忘了，我既然能在你家安裝竊聽器，自然也能在你身上裝追蹤器。」埃文森老師笑眯眯地說著，手中舉起一張證件。

「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邁克警探說，此刻他的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但你必須對我說實話。」

如果這個盜賊是個獨行俠，那麼邁克探員面對的，將是一個頭腦極度精明，身手又格外敏捷的飛天大盜。

「我的丹尼爾，也許你想聽聽我給你講的最後一個故事。」埃文森說。

「真沒想到，那個家庭教師竟是一個敲詐犯！」薄荷在回酒店的路上議論著，「他當時看起來和我們一樣吃驚。」

那個穿著怪異T恤、夾著老套公文包，無論什麼樣的天氣都穿著雨靴的男人。丹尼爾討厭無緣無故把笑容掛在臉上的人。那是虛情假意。埃文森到家裡已經兩個月了，先是給弗洛倫蒂諾家的小兒子上課，接著又給丹尼爾上SAT課，他從父親那領到了一筆巨額的報酬。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令丹尼爾嚇了一跳。

“看来只好这样了。”薄荷露出失望的神色。

系統接線員很快給出了回應。唐納德名下只有一部手機，但他的銀行賬號曾經為另外兩個手機號買過即付套餐，。

「第三個人？」

“等等，可以给他测个体重吗？他看起来骨瘦如柴。”薄荷又提出新要求。

一聲槍響驚醒了布魯斯河畔。

鏡頭慢放了8倍，然後邁克警探指著一個畫面：貓咪面前的奶盤裡，無端端地濺起好大的浪花，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掉進去了。

「布魯斯橋墜河案發生的那天早上，一個年輕人在這個車站撞掉了唐納德的眼鏡，這個人就是你，對嗎？」

「謝謝你警長，」邁克探員打斷他的虛情假意，「我習慣獨來獨往。我一直這麼做。」

他舉著尖銳的玻璃角，一步一步向女獸醫逼近。

「天，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爭論，」他的母親露出「又來了」的表情，「丹尼爾，埃文森老師下午1點過來，在那之前，帶著你爸爸的狗去下寵物醫院吧，它似乎被你弟弟燙傷了。」

糟糕！

第二個號碼在最近一周，與本郡的一個號碼頻繁聯繫。遺憾的是這個號碼是個公用電話。

「才不是！」丹尼爾漲紅了臉反駁，儘管沒人看見他此刻的表情，「我只想專心做我的模型而已！」這是他最好的理由。所有人都知道丹尼爾最大的興趣是模型和手工。他除了是一位優秀的橄欖球員，更有一雙精巧的手。

邁克探員走出警局的時候，警長望著他的背影打了個哈欠，這些城裡來的兔崽子們總有一天會被收拾的，他這麼想。

怎麼會有人放著白領的報酬不要，偏要如此敬業？

「給我一天時間，」邁克警探說，「我會向警方申請重新調查。」

丹尼爾不解地看向埃文森：「後來呢？」

出乎意料地，邁克警探不但沒有嘲笑他，反而大喜過望：「就是這裏，這就是這份遺書最大的疑點！」

咚咚咚。

「我在追蹤大盜的時候認出了他，也許唐納德自殺的背後還牽涉著更大的案子。」邁克一本正經地解釋。

他走到2113身旁，附在耳邊對他說，「我曾經給唐納德發過一條簡訊，警告他不要沾惹弗洛倫蒂諾家的麻煩，可他沒聽我的警告。他害死了那個女司機，看來，他也是死有應得。」

槍聲從河對岸寵物醫院附近傳來，寵物醫院已經閉門歇業了，邁克警探很快就趕到了寵物醫院旁邊的樹叢中。

「你好，丹尼爾，你真是我見過最標準的偽君子。」第一次握手時，埃文森老師在他耳邊低聲說。

他把貓咪放在一旁，摸了摸它的毛，倒了些奶和貓糧，然後抽出一張紙隨手寫了張紙條，塞到了籃子里。

2113的臉色沉了下去。

「出事了！」兩個人飛快地跑向寵物醫院，急促地敲門。

到達寵物店的時候，丹尼爾毫不意外地接到了女獸醫熱情的視線，這時，他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他一面去摸兜里的手機，一面說：「我想問一點關於杜賓犬的問題。」

丹尼爾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你們憑什麼這麼問我？既然你知道我是弗洛倫蒂諾家的，就應該知道我要是出了事，你們會怎麼樣！」

兩人叫了輛計程車連夜趕到布魯斯河畔。河畔涼颼颼的，薄荷看了眼寂靜無聲的河邊，一想到那天寵物醫院的五個人中，可能有一個謀殺犯，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唐納德的案子充滿了巧合，這讓他的功勞顯得毫無價值，好不容易追查到的弗洛倫蒂諾賄賂案的重要證據，又全落在了埃文森的手中。

警長將死者的筆記完整地讀了一遍，嘖嘖兩聲：「一個字都不錯，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遺書是否能寫得像他這樣好呢……真遺憾，埃文森先生，你幫我們打撈了一下午，就是為了將真正的遺書藏起來吧？可惜你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唐納德還扔下了這張草稿。」

唯一的收穫只有薄荷懷裡那隻可憐兮兮的小貓咪。

好心肠的薄荷和奶酪决定去慰问一下这位女司机的家属，尽管他们和她并不熟悉。

「恕我不能回答。」埃文森表示拒絕。

他前面那輛豪華的瑪莎拉蒂，令他不由自主地吹了聲口哨，他想買這款車很久了。瑪莎拉蒂在橋上突然踩了急剎車——原來橋中間正在施工，只有行人可以通過。

在貓咪籃的字條上，有一小行署名，被之前灑出的牛奶弄花了，但薄荷和乳酪總覺得心神不寧。

「如果他沒蠢到去自殺的話，這3塊2毛5剛好夠他坐單程公車回家呢。」乳酪刻薄地說著，卻又猛地住了嘴。

「可真不幸，我聽說了。丹尼爾，莫非你是因為那個跳河的男人難過嗎？」

第二天下午同一時間，丹尼爾獨自一人再次出現在了公用電話亭旁。

丹尼爾的表情僵硬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傻瓜。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妥協：「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按下控制器，我只是害怕你們發現了這些，誤認為我是兇手！」

丹尼爾在房間里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汗水沿著他的背脊滑下。

他主动走上前，轻轻在猫咪的脑袋上抚摸了几下，然后温柔地把猫咪放回了秤盘里。

“你可真是超级奶爸。”奶酪讥讽说。

眼鏡的控制器非常小，只有紐扣那麼大，連接在他的手機上，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讓唐納德「失明」。

「你也別動。」對方鎮定自若地回答，邁克這才注意不知什麼時候，一隻黑洞洞的槍口，悄無聲息地從對方腰間，向後偷偷地對準了自己。

「也許是幹掉唐納德的人。」2113用槍指使邁克移動，「給我動起來，對，朝那邊，別想耍花招。」

警探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又很快掩飾過去：「呃……是的……事實上，我最近才發現，我其實是個同性戀。」說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珍妮的母親剛剛打電話向兩位地鐵司機求助，說家裡的銀行卡都不見了，向銀行掛失的時候才知道，卡上的錢早已被珍妮本人取走了，現在不知所終。

「他的死和我沒有關係！我沒有背叛他！」

就在跳河案發生的第二天清晨，一輛警車帶走了正在步行中的埃文森老師。

從法醫室回來，邁克警探一拳砸在桌上，值班室的兩個小警察被他嚇得一動不動。

弗洛倫蒂諾家出了件大事。

「他一定是自殺……」丹尼爾一遍又一遍地看向自己的手機，「跟我沒關係，他一定是自殺，他想不開……」

「一定是有人在唐納德走到橋邊時按下了控制器，」邁克警探按下手中錄音筆的暫停鍵，掏出手九*九*藏*書銬，「謀殺唐納德的真兇，就是你，丹尼爾！」

他猛地握緊了話筒！他忘記了，還有一個地方，可能會留下他的身影，那就是攝像頭，那種地方，一定有攝像頭。

“我想问一点关于杜宾犬的问题。”小伙子说着，目光不时在向店内张望。

丹尼爾面無表情地脫下外套衣服，等他走過玄關時，他的父母立刻換上一副謹慎的表情。

邁克沮喪地走在返回布魯斯橋的路上，重新調查的可能性徹底破滅了。和2113猜測的完全不同，唐納德的死並不是因為什麼大案子，而是因為一起普通的敲詐。

如果薄荷和乳酪沒有在撿到貓后，先去探望珍妮的母親，然後後來去到寵物醫院，他們就不會和唐納德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布魯斯河畔。

“2.6磅。”女兽医宣布，“它不但不瘦，还有些超重呢。”

「求你了，埃文森老師，」他心中做著最後的掙扎，「別讓任何人知道，我父母會給你好大一筆錢，你可以下半生都衣食無憂……他們一定願意給的。」

這家位於布魯斯河岸的寵物醫院，在午後迎來了一隻不速之客。兩個年輕的地鐵司機拎著超市購物袋闖進醫院，從裏面抓出這隻在車站撿到的貓咪。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對他的死表示很抱歉，」女獸醫嚇得臉色慘白，驚慌失措，「我一向只負責傳達雙方的信息而已。公事公辦。」

2113動了下嘴角，似乎在思考是否應該相信女獸醫。

丹尼爾向父母隱瞞了這個消息，他打算和這個敲詐者周旋一番。於是他告訴唐納德，用離學校兩個街區遠的公用電話聯繫，每次聯繫都是下午4點30分。

但丹尼爾並沒有打算真的給他錢，他通過電話和家族的勢力反向查到唐納德的消息，暗自計劃整一整這個自大的敲詐者——他利用自己的特長做了一個小玩意兒。

為了完成這個「惡作劇」，他一直都在跟蹤唐納德。他假裝在車站與唐納德擦肩相撞，然後在撿起眼鏡歸還的時候，替換掉真的眼鏡。

埃文森的面孔上又浮現出愉悅而詭異的笑容：「難道這就是你『成熟的』處事方法，我的丹尼爾？犯了錯，用金錢解決，對嗎？」

丹尼爾打算去門外透透氣，就在他踏出門的一瞬間，寵物醫院外那座布魯斯大橋上，突然有一道人影迅捷地劃過。

「拜託！不要一激動就叫我親愛的，我可不是——」乳酪正說著，眼光也隨著他瞟到了地上。

「親愛的丹尼爾，是媽媽。」他的律師母親在門外親切地說，「你在做什麼呀？從下午回來就沒出過房間，今晚有頂級牛排配蘑菇醬，你難道不想吃嗎？」

「親愛的丹尼爾，看來你說什麼也無法擺脫自己謀殺的嫌疑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從監控室的門口傳來，所有人都轉過身去。

「不，我需要你的線索，」邁克警探信心十足地用了激將法，「再說，難道你沒有那個能力從我手中逃脫嗎？」

「再說，唐納德是個出了名的老賭鬼，我們查過，他最近欠了好大一筆債，房子和車也抵押出去了，看來是走投無路了。撈到他的時候，他身上只有3塊2毛5。」

這個普通的電腦工程師的自殺，和他有什麼聯繫？

「唐納德在做什麼生意？」2113逼問道。

死者唐納德·麥克勞斯，現年40歲，單身，本地威爾科技公司的電腦工程師，死亡時間，下午15：30分左右。初步斷定為溺水而亡。

2113不耐煩地說：「好吧，我知道自動糾錯，沒有它，我現在根本發不了簡訊。」

剛說完這句話，他突然察覺了什麼似的：「我真是受夠了，這裏臭氣熏天——」他抱怨著，拿著手機，試圖走出門外。然後他意外地成為了跳河事件的直接目擊人。

「即使拿槍對著你？」

「真倒霉。」邁克的車就這樣被卡住，他開門走下車的同時，那輛瑪莎拉蒂的車主也正從車上下來。

「你想為他復讎？」

但是他這前傾的動作卻撲了個空，直接撲進了布魯斯河中。

「我並沒介紹生意給他，他欠了別人好多錢，我想他可能真的毀了。」

這道身影藉著極其黯淡的光線，在監控室內翻箱倒櫃。

邁克警探仔細閱讀了一遍遺書的草稿，突然激動起來：「沒錯，這真不像他！」他立刻將報紙舉到2113面前，讓他再仔細地讀一遍。

「他看起來挺古怪。」

「不、我不想！」丹尼爾大吼起來。

「我聽說跳河的傢伙窮得被撈起來的時候，錢包里只有3塊2毛5。」

「我可是有原則的盜賊，」2113斜睨了他一眼，「倒是你，你其實是怕他們報警吧？」

討人厭的埃文森已經被逮捕了，聽說他到目前為止什麼都沒交代。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找到最關鍵的東西。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站在橋上的邁克警探，他幾乎出於本能地掏出槍，循著槍聲追去。

「我們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乳酪一針見血地指出。

小猫咪是布鲁斯桥宠物医院的第一位病号。女兽医有着名不虚传的性感身姿，她似乎对奶酪产生了兴趣，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打转。

薄荷和乳酪站在返程的站台上，他們原本是來小郡休假的，沒想到兩天之內進了2次警局，還報了1次警。

「我是聯邦調查局特派員，數月前奉命潛伏進弗洛倫蒂諾家族，調查他們涉嫌的賄賂案。」埃文森老師從容不迫地說，「很遺憾，你對我的陷害毫無作用。」

是的，模範生丹尼爾近來有一個小小的煩惱：他非常地厭惡自己的家庭教師，埃文森先生。

「你就是唐納德的中間人嗎？」2113一字一句地問。

「就是這樣，長期依賴自動糾錯功能的人，很容易忘記單詞的正確拼寫，更何況，唐納德是一個喜歡用簡寫的人，他如果有一份遺書的草稿，絕不可能是這樣的。」

「哦是的，你在等律師對嗎？」警長氣勢洶洶地指著埃文森，「但我勸你最好還是早點妥協，老實告訴你，我們在弗洛倫蒂諾家也找到了竊聽器，你是個慣犯吧？別以為唐納德自殺了，你就可以逍遙法外，還有許多罪名等著指控你，你惹上大麻煩了。」

丹尼爾說服不了自己。那個男人沒有自殺的理由，他馬上……馬上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了，他為什麼要自殺？

「沒錯，」2113哼了一聲，盯著丹尼爾，「沒想到老唐納德竟然栽在這麼一隻嫩魚上。按下控制器的，除了你，沒有別人。」

「不，這事沒那麼簡單——」有人大聲叫著，從門外闖進來，他一邊摘下墨鏡，一邊向警長示意，露出了左臉上的大塊青腫。

20分鐘后，埃文森到達。丹尼爾看了他一眼說：「我要帶那條狗去看看醫生，大概會花上兩三個小時，你可以不用等我，我父親會照常付費的。」

薄荷和乳酪從培訓生時期就是搭檔，他們可以在城市的地下隧道里，連續不停地開十來個小時的地鐵。無聊的時候，他們會幹上一架，用嘴。他們的嘴皮功夫已經磨練到一定境界，以至於在全市青少年地鐵安全知識會上，他們聯合表演了一場脫口秀，逗得小朋友哈哈大笑。

一個星期前，獨自在家的丹尼爾意外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中一個陌生的男子告訴他，自己手中握有弗洛倫蒂諾家「致命」的秘密，可以讓這個龐大的家族土崩瓦解。丹尼爾起初並不相信，他壓低聲音假扮成自己的父親，隨意給了對方一個郵箱地址。沒想到，對方發過來的東西令他大吃一驚。

當然那隻貓肚子里的控制器，也不會正好磕到秤盤上，燒斷了唐納德的眼鏡，讓他失足從河上墜下。

接着，所有人都在接下来的一瞬间，被布鲁斯桥上传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

「這篇遺書的草稿，是偽造的？」2113恍然大悟。

回到家的第一個夜晚，乳酪滿心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睡個好覺，沒想到，一通電話打破了他的美夢。

草地上映出月光下兩人高大的剪影。邁克警探摸向腰間的槍，他計劃在向2113坦白唐納德被敲詐的同時，伺機逮捕他。

「哦我的上帝！」女獸醫掩住了自己的嘴，「有人墜河了——！」

「邁克警探，我打聽了你的一點消息——去年轟動一時的人質案，似乎因為你的判斷失誤，讓那個小女孩沒了母親，你想戴罪立功才積極追查這個大盜案的吧？我很欣賞你的熱情，可怎麼讓我相信你的判斷呢？」

“我来试试，”新客人中另一位从未发言的男人突然说，他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我来让它安静下来。”

「哦，小寶貝，丹尼爾，別在角落裡鬧彆扭，瞧瞧它。」午後的寵物醫院還有另外兩位訪客，那是一對略顯奇怪的組合。一個身材瘦削、夾著公文包的男人，臉上掛著並不惹人討厭的笑容。角落裡名叫丹尼爾的年輕人，正煩躁地變換著站立姿勢，彷彿一刻鐘也待不下去。

在這張字條上短短一句話中，唐納德就已經潦草地使用了兩個簡寫——「你（U）」和「請（Plz）」。

「幹掉唐納德的人？」邁克一邊說，一邊乖乖舉起手來，「你在開玩笑吧？唐納德是自殺的。」

「他去了哈佛，我去了警察學院。再後來，我調查一起妓|女失蹤案，在一個租客的房間，找到了這個妓|女被剖開的屍體，當我翻開這個租客的資料時，我發現——上面寫著我弟弟的名字。」埃文森講到這裏，攤了攤手，「是的，他現在在州立監獄，我已經很多年沒去看他了。好了，讓我們從這個陰森的鬼地方出去吧。」埃文森如釋重負般揚了揚手中的錄像帶。

「不，它當然叫薄荷，就這麼定了！」薄荷得意洋洋地說完，將鏟子里的貓砂，以及裏面的糞便和紐扣扔進了垃圾桶。

「謀殺？兇手是怎麼辦到的？你和我都看見了，當時那裡只有他一個人。」

最先出現在鏡頭裡的是唐納德，他在車站大廳內東張西望，顯得十分忐忑不安。

在邁克怒氣沖沖走出警局時，女接線員是唯一一個出言安慰的人：「警探，我知道你在那件事上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不放棄她母親，那https://read.99csw.com個小女孩也會死。你救了她。」

弗洛倫蒂諾家族的秘密，能敲一筆巨款。唐納德決定鋌而走險，只要在約定時間之前說服2113和中間人加入他，也許他們三人可以順利搞定這一筆敲詐。

2113是個獨行俠，但是他的每起案件都辦得恰到好處，似乎他總能預先知道哪裡藏有最多的現金，又能順利地把這些鈔票和黃金都賣掉。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2113有上家，他只辦事，上家銷贓，他拿了傭金就走人。

寵物醫院的門剛在他們面前關上，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為什麼你要對他們撒謊？」2113反問。

「晚上好，邁克警探，」手機另一頭傳來警局女接線員的聲音，邁克立刻沖2113眨了個眼睛，讓他安靜，「您真是有先見之明，幾分鐘前，您告訴我說如果有墜河案的相關人員打進警局，就偷偷通知你，果然，很快那兩位地鐵司機就打來了電話。」

他又要空手而歸了嗎？

唐納德帶著天真的幻想，在那天午後走上了布魯斯橋。

邁克警探想起前一晚2113提到的黑影，也許最重要的證據，已經在那晚被神秘的黑影帶走了。

「他的眼鏡昨天在這裏被人撞掉了？」

邁克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覺得這個人十分面熟，他一定在哪裡見過他。

「我說過，我會找到你的。」他的身後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他用手遮著眼睛，緩緩轉過身去，幾乎就在同時，對方也驚訝地認出了他——「弗洛倫蒂諾的長子？」

「別提他了，」丹尼爾垂頭喪氣地說，「那傢伙幫著警察打撈了一下午的屍體——他的雨靴倒是派上了用場，可他什麼都沒撈到，所以提前回家了！」

唐納德墜河的幕後主使，也許就是他的最新敲詐對象。

如果報警，那麼警長很快就會知道，自己仍沒放棄唐納德案件——自己就真的要滾蛋了。

埃文森老師快活地跟在他出了門，在穿上自己那雙舊雨靴時，還自以為是地開了個玩笑：「你今天竟然沒玩手機，也沒有和你那個小女朋友發簡訊？她長得可像當年的小甜甜。」

他們側眼望去，一隻鞋從河面上飄了起來。

「事實上，我覺得他很快會得到一大筆錢，一般有大生意做的時候，他就會用這種方式通知我，」2113平靜地說，「我猜想他這次得罪了一個大人物，他常常幹些蠢事……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這絕對是一條大魚。」

在人前，他謙恭而有禮，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們看起來不像父子，也不像兄弟。

不知不覺間，邁克警探發現自己又開回了布魯斯河邊。夜晚的布魯斯橋上一絲風也沒有，他走到橋中心，翻進警戒線。這裏正在維修，圍欄被拆掉了，這也正是唐納德輕易就能從橋上跳下去的原因。

「好吧，大概這就是為什麼它看起來很瘦，卻還有2.6磅了，」乳酪受不了薄荷的大驚小怪，「如果你同意給它取名叫乳酪，或許我可以過來看看它。」

在眾目睽睽、沒有其他行人的橋上，讓一個人主動從橋上跳下的殺人方法，存在嗎？

丹尼爾聽見父親的老杜賓犬正在嗷嗷叫著，似乎非常痛苦，夾雜著他弟弟的抽泣聲，沒錯，他有個弟弟，雖然他不願承認。因為那個傢伙實在太蠢，在學校幾乎所有同學都討厭他，老師不得不關照他，因為他是弗洛倫蒂諾家的小兒子。

歸根結底，丹尼爾討厭埃文森先生的原因是，埃文森先生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看出了他的真面目。

女獸醫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睜著惶恐的大眼睛，點了下頭。

丹尼爾撥通了另一個電話，他必須在對方找到錄像之前，毀掉證據。

這位名叫珍妮的女性，是一個普通的地鐵司機，在上周自殺身亡。系統提供的其他信息表明，珍妮是一名案底非常清白的普通女人，她的自殺證據確鑿。

「哦天啊！我們竟撿到了一個自殺者遺棄的貓！」聽到警察的確認，薄荷抱住腦袋，「可憐的貓咪！你的主人竟然窮到這個地步……連你也一塊遺棄了！」

埃文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沒想到吧，你製造的這份假遺書，是你最大的失誤。」

「聽著，邁克，邁克對吧？我知道你是市裡派來的人，但我們這裏的小混蛋們會花招很多，」警長提了一下褲子，在他鼓囊囊的肚皮上，那根油光水滑的皮帶看起來很滑稽，「如果你需要人手，我也許——」

「喂，管家先生，是我，丹尼爾，我需要你幫我查一個信息，然後幫我搞到一把鑰匙。別問為什麼。」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一旁邁克的手機卻不識好歹地響了起來。

「裏面那個男人又是誰？」薄荷眼尖地發現牆邊還站著另一個男人，那男人強壯的身材和銳利的目光讓他感到危險。

邁克警探被警長戳了痛處。他今天差點就抓到盜賊2113了，可偏偏發生了跳河案，引起了巨大的騷動，混亂的人群和趕來的警車，令那個狡猾的大盜從他眼皮底下逃脫了，還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疼痛的「紀念品」。

邁克探員走進縣警局的時候，步履輕捷，面容愉快，女接線員火熱的目光一直跟著他走進警長辦公室。

突然一束強光打在他面前的牆上，令他睜不開眼來。

邁克目瞪口呆地看著埃文森老師帶著丹尼爾走出門外。

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好了，就這樣吧。」警長合上案件報告，對著白布下的屍體說道，「每年布魯斯河都有像你這樣的自殺者，今年成功的只有你一個，安息吧，唐納德先生。」

計劃之外的是，中午時，他不得不帶自家的狗去寵物醫院，而他的老師更是跟屁蟲般跟著他。

薄荷和乳酪卻不太相信，他們伸長了脖子想看個究竟：「那可真大聲，你們沒事吧？獸醫她在嗎？現在方便嗎？」

「紐扣？」

「這個笨蛋，一定是在吃貓糧的時候把紐扣當作貓糧吃掉了，這顆紐扣很沉，難怪一直不消化，真是辛苦它了！」薄荷興高采烈地說著。

「我們路過時聽到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有些擔心。」乳酪搶先說，狐疑地打量著開門人。

水聲打斷了僵持中的兩人。

「2.6磅。」

女獸醫。

「我們必須重新調查一遍唐納德昨天去過的地方，餐廳，車站和布魯斯橋，對方或許留下了什麼痕迹。」邁克警探說。

車站的角落裡有一個小籃子，籃子里躺著只嗷嗷叫的小貓咪。遺棄他的主人留了一碗牛奶和一張紙條：「對不起，如果你喜歡貓，請收下它（Sorry，If U like cat，Plz take it home）——D·K·麥克勞斯。」

埃文森面不改色地直視著警長：「一切都能證明我的清白。」

「誰？」

邁克警探冷笑一聲：「我必須保護他們，如果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你一定會殺了他們滅口！」

「……這下糟糕了……」丹尼爾目瞪口呆地看著河面上泛開的漣漪，英俊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優雅。

埃文森老師因涉嫌敲詐勒索被押走，他回頭的時候，看見弗洛倫蒂諾夫婦一臉的嫌惡，丹尼爾並沒有出現。

當他們走過校園外第二個街角時，旁邊空無一人的公用電話亭突然響起了鈴聲。

警察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我們剛剛在布魯斯河邊收到有槍聲的報警，雖然沒有找到槍聲來源，卻找到了疑似唐納德留下的筆記，這大概是他跳河前扔在路邊的，字跡和剛剛你的這張一模一樣——」

但邁克警探還是將信將疑地打量著2113：「你可真夠義氣。唐納德最近欠了一大筆債，也許他只是想找你借錢？而你卻遲遲沒到，絕望之下，他只好跳河自殺。」

「他發過來的是什麼？」2113追問。

他女朋友一直埋怨他前段時間沒空陪她，於是今天丹尼爾答應和她一塊兒打網球。

丹尼爾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我會找到你的。」對方說完，電話便斷掉了。

「被一個家庭教師敲詐，這作風可真不像他，這份遺書也不像他。」2113冷冰冰地評論。

警探，大盜，富家之子，和FBI探員，這四個無論如何也湊不到一起的人，竟然同時聚精會神地看起了監控錄像。

邁克警探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我想我能猜到是誰。」

他和薄荷對視一眼。

邁克警探不忍心地背過身去，嘴裏念叨著：「上帝啊，我竟然在幫一個罪犯審問一個普通人……請相信我已經勸阻過他了……」

邁克警探心中立刻有了數。這是弗洛倫蒂諾家族行賄的證據。一個州議員，一個大律師，他能想象到這個案子的巨大影響：豪門，官員，法律界，乃至大公司……

這天中午，他回到家時，意外地聽到父母的吵架聲。父母在他面前總是非常和諧，但他心知肚明，這對模範夫妻早已分床睡，兩人面對面時，甚至可以不說一句話。

唐納德果然挖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這是致命的東西。

丹尼爾只是想嚇嚇唐納德，唐納德卻叫來了一個職業盜賊來對付他。

就在这时，两位客人走进店内。女兽医的眼睛一瞬间便转移到了新客人的身上。

「是我父母的賬本記錄……上面有很多大人物，後面都是日期，還有、還有錢的數目。」

丹尼爾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唐納德的墜河別有隱情。」邁克警探搶過屍檢報告看了一眼，上面明確寫著死亡原因是溺水，也就是說，死者是掉下河之後才死亡的。

就在邁克警探獲得線索的同時，案件的另一方也在這個夜晚的槍聲中有了重要的發現。

「可憐的小東西，」其中一個司機對著滿是汗的腦袋扇風，「你覺得薄荷這個名字怎麼樣？」

寵物醫院的大門剛關上，邁克警探就暴跳如雷地沖2113揮舞著拳頭：「我一定會殺了你，你這個混蛋，為什麼對他們那麼說？」

「難道你在這裏蹲守了一個晚上？」邁克驚奇地抬起頭來，「你想做什麼？那個黑影又是誰？」

他的牆上貼滿各種獎狀，書櫃里也滿是獎盃。他含著金鑰匙出生，從來不知道挫折是什麼。可今天他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麻煩。

2113在距離她臉蛋只有2毫米read.99csw.com的地方停下了。

這個人緩緩地轉過身，臉上掛著略顯輕蔑的笑意：「警官，你忘了我有側視鏡。」

接電話的是薄荷，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抽泣，聲音陌生而熟悉，薄荷一愣，才聽出來這竟然是珍妮的母親。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別的委託人，」女獸醫見2113的臉色並沒有轉晴，立刻補充，「我想，唐納德也許逾界了。」

「打算回家的人，不會自殺。」乳酪也嘀咕著。

便利店前擺著一摞免費報紙，上面全是墜河案的報道。突然，乳酪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在向店主詢問著什麼。

邁克警探不甘心地提出質疑：「難道草草對比過就可以這麼結案嗎？」

哦，不，太倒霉了。丹尼爾頓時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

「是的，我喜歡貓，我當然喜歡貓，」薄荷喜悅得當場做了決定，「這個D·K·麥克勞斯可真夠狠心，瞧瞧這個小東西，我的心都快碎了。」

當弗洛倫蒂諾夫婦離開家時，丹尼爾決定，在埃文森來后再帶那條老狗去寵物醫院，這樣他就可以借口和他少些接觸。

這傢伙一身精鍊的肌肉，矯健的步伐和挺拔的站姿，令他判斷出他曾當過軍人。依照外表年齡，十有八九是個伊拉克退伍兵。完全符合他心中對獨行俠的想象。

「沒錯。」2113注視著他，「很可惜，讓他溜掉了。」

一副眼鏡。

他真的能夠相信自己的判斷嗎？

「等等，倒回他們相撞的那一幀，慢放——」邁克警探第一個發現了端倪。

「我不知道，」2113皺起了眉頭，「這也是我在這裏的原因，我在尋找線索。」

2113沉默片刻，突然承認：「是的，唐納德自殺的那天，還有第三個人也和我們約好了見面。」

撲通！

「哦，可真夠小氣。」薄荷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了眼這個男人，緊接著，他驚奇地叫出了聲，「天啊，親愛的，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唐納德的貓意外地殺死了他。

這天中午，從車站走出來的時候，一個男人正扶著自己的眼鏡罵罵咧咧。

原本打定主意偷襲2113的邁克動搖了，他狐疑地皺起眉頭：「可你認出了他的字跡對吧？到底哪裡不像他？」

「該死的，看看你的孩子都幹了些什麼？！」議員父親拍桌子大吼著，「他愚蠢的惡作劇真是沒完沒了！」

屋內，女獸醫被綁在椅子上，驚慌地看著他們。2113手裡拿著半截輸液瓶，帶著威脅意味地俯視著女獸醫。剛剛的玻璃聲正是他敲碎輸液瓶的聲音。

他又是怎麼辦到的？

此處視野非常開闊，河上倒映著兩岸的燈光。邁克警探環視四周，發現能清楚看見這裏的，就是對面的寵物醫院。但當時周圍的目擊證人都證明，唐納德的周圍沒有別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為什麼要給你一天時間？」2113揚起眉毛，「也許你明天會在這裏設下圈套。」

2113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從未聽唐納德提起過珍妮這個名字。」

「是唐納德在這裏認識的一個中間人，專門聯繫職業盜賊和上家，他總和唐納德約在這個橋上見面，我想他那天大概也在附近。」

「警方找到了逼死你老搭檔的兇手，是一個家庭教師，也許他現在可以安息了。」邁克警探故意說著，遞給2113一張報紙。

陰暗的樹叢里只有稀疏的月影透下來。樹叢給他一種陌生而熟悉的壓力，令他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1888年英格蘭那發生過連續割喉案的白教堂。

「不……他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會死？」

“好吧。”猫咪刚被放上秤盘，它就猛地一扑腾，磕在边沿，肚皮翻了个底朝天，摔了出来。它顿时不满地喵喵叫了起来。

薄荷先生內心很柔軟。自從乳酪先生養了只純黑的孟加拉貓，在乳酪先生的Facebook照片庫里回復最多的總是薄荷先生，並總伴隨著XD或者> <这样毫不害臊的表情。

「唐納德是你的搭檔，但盜竊案的參与者並不只是你們倆。你們一定有委託人。」

他拿起手機，上面顯示著一條來自埃文森老師的最新簡訊：

猫咪看起来一切健康，薄荷自告奋勇地拿起奶瓶喂猫咪。

「有一個黑影，從這裏跑過，那也許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好不容易快打中他，你卻突然橫插一腳，」2113說。

錄像！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鈴由遠而近地響起，看來是聽到槍聲報案而趕來的巡警。

「午安，親愛的丹尼爾，」他的母親打了聲招呼，然後轉向自己的小兒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像你哥哥，他可是註定會進入哈佛法學院的男人。」

他竟然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唐納德被謀殺的間接證明。這個處心積慮模仿唐納德字跡的人，想必和唐納德的死有著密切關係。

「我也從不和警察合作，但是我必須知道唐納德身上發生了什麼。他是被謀殺的。」

邁克警探和2113向埃文森投去懷疑的目光。

律師母親果然識趣地離開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警察怎麼會放了你？」

可是，邁克警探望向丹尼爾，這麼重要的事，弗洛倫蒂諾家怎麼會讓寶貝的長子來應對？

他指著便利店前的報紙，上面印著的唐納德，透過厚厚的眼鏡，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們。

就像是在眼睛上佩戴了兩條隨時會短路炸掉的燈絲。

「哦，那是——」開門的是邁克警探，他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屋內，「我的眼鏡剛剛摔壞了。」

2113凜然說：「差不多是寵物醫院到布魯斯橋的距離，如果當時控制器不在他手中，那在哪？」

鈴鈴鈴。

「大盜，你為什麼不親自抓捕他然後問個究竟呢？」警長大笑起來。這些城裡的警探總這麼自負，可實際上是草包一個。

「你的謀殺技巧很巧妙，簡單，又沒有破綻。我們的目擊證人提供了決定性的證詞，」警探頓了一頓，「唐納德在掉進河裡之前，沒有戴眼鏡。」

鈴鈴鈴的聲音連續響了三聲。丹尼爾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隨即露出笑容拉著女朋友離開了。

「即使拿槍對著我。」

邁克請求調查這兩個手機號的通話記錄。系統反饋，其中一個號碼在上星期被停用了，在停用前，曾頻繁地與一個外地號碼聯繫，號碼的主人叫珍妮。

「邁克警探，為了感謝你的頭腦，我是不會搶走你捉住大盜的功勞的。」說完，埃文森老師便把手銬的鑰匙交給了邁克警探。

邁克警探看著2113瀟洒轉身走向屋內的身影，啞口無言。

他們被再度傳喚的原因，是他們在下午的目擊者證明中提到，他們可能撿到了死者唐納德的貓。

他似乎害怕弗洛倫蒂諾家族會派來滅口的殺手，自己隨時都有危險，所以把貓咪也帶了過來。

丹尼爾閉上了嘴，此刻邁克警探的臉上有一絲失落。

這個年輕人毫無疑問就是丹尼爾。他的動作很快，房間里的三個專業人士差點沒看清他的動作。

接著唐納德就一頭栽進了河裡，再也沒有醒過來。

「警長，我請求再仔細調查一遍唐納德的墜河案件。請相信我的判斷。」邁克道。

「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我是2113。」退伍兵2113冰冷地說。

邁克警探也在觀察著2113。他必須在這個盜賊做出決定前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讓步。

邁克警探明白2113告訴他這些的意圖。如果他和2113合作，他可能會順藤摸瓜破獲一起更大的案子。

「我知道你是誰，邁克警探，你就像個跟屁蟲，黏著我不放。」

當他試圖向警長彙報新進展的時候，警長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說：「對不起，我已經結案了。」

他必須在那之前想點什麼辦法。他在手機上按下一個號碼。

「恐怕是的，」邁克想了想，「目的是為了轉移警方的視線，同時讓此案定性為自殺。既然如此——唐納德很有可能是被謀殺的。」

說完，警長氣洶洶地摔上了門。

「是的，我們昨天在這裏見過他……這是他留下的貓咪，」薄荷也在一旁回憶著，「換了眼鏡，差點認不出來。」

女獸醫邊宣布，邊從秤盤上托起一隻約兩個月大的貓咪。貓咪半眯著眼，發出低低的叫聲。

逾界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女獸醫的意思是，唐納德一向只負責電腦程序，這次卻做得過分了。但女獸醫卻不知道唐納德具體幹了些什麼。

這的確是丹尼爾的計劃。

「我想你不明白，」警長壓低了聲音，在埃文森耳邊要挾，「現在弗洛倫蒂諾家感覺上了當，他們要把你說成是黑的，那麼你就永遠洗不成白的。我勸你乖乖交代，也許還能從寬處理，不要指望什麼律師……」

「我的父母並不知道，從頭到尾，他都以為是我的父親在和他談判，但其實只有我……只有我！我以為我可以應付……」

深夜，小郡車站的中央監控室里，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

他和唐納德在最後一次通話中，約好當天傍晚在一個公園作交換。

「沒錯，遺書的出現，等於是在告訴所有人，謀殺唐納德的關鍵性證據並不在謀殺者本人手中，所以他才會急著用一個假的證據轉移視線。這封遺書中提到了貓，那麼這個謀殺者一定知道唐納德遺棄貓的過程，」邁克警探說，「所以他一定曾出現在車站，如果他要毀掉所有證據，一定會回到車站找監控視頻。」

丹尼爾一下子被嚇破了膽，他縮了一下，小聲回答：「我沒有殺他，我只是想嚇嚇他，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死的……」

「丹尼爾不是按下控制器的兇手。」埃文森說，「我可以保證，在寵物店期間，我密切地關注著他的動向，當他拿出手機的那一刻，那顆紐扣已經不在了。」

「他喝醉了嗎？」乳酪皺起眉頭，「真是粗魯。」

於是這兩位地鐵司機通知了警局，然後消息又輾轉https://read.99csw.com落到了邁克警探手中。

「有什麼事嗎，太太？」

他們似乎又得報一次警了。

「不，不是這樣的！」薄荷興奮地解釋，「你知道它為什麼一直打嗝，又喝不進東西嗎？它剛剛拉出了一顆紐扣！」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兇手。」埃文森正色說，「而且，只有我能證明。」

巡警展開一個新的證物袋，裏面是皺巴巴的一團紙，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2113在唐納德跳河瞬間的吃驚表情，又是為什麼？

那麼，剩下的，最有可能是盜賊中間人的只有一個：她有穩定的地方，掩人耳目的職業，和具有欺騙性的外表。

「不不，它應該叫乳酪，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它是只公貓吧？」同伴看起來並不贊同，「它需要更加可愛的名字，我第一眼就知道，它必須叫乳酪。」

如果硬要給墜河案定性的話，它既是一場謀殺，也是一場意外，或者，也是一場自殺。

「這樣大的突故，說不定會毀了這孩子。」邁克警探看著丹尼爾說。

難怪他總是笑得那麼開心。

「哦我的上帝！有人墜河了——！」

唐納德為什麼辦理兩個匿名號碼？並用這兩個號碼與不同的人頻繁聯繫？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乳酪謹慎地詢問。

珍妮·艾尔玛是地铁公司的一位女司机，上星期在自家浴缸割腕自杀了，起因是她与几个男子的裸|照被发到了公司的邮箱里。有人传言说，她得罪了一个男人的老婆，也有人说这是上天对淫乱的惩罚。

上面刊登了昨晚發現的遺書草稿，旁邊的附欄里，還提到了另一個巧合：兩個地鐵司機找到了死者遺棄的貓和他的留言。

是昨晚那對鬧出軌的同性戀。

眼看邁克警探並沒取得突破性的進展，2113終於忍不住了，他「砰」地一拳擦過丹尼爾的臉，捶在了牆上，那裡頓時裂開了一個窟窿。

「是啊，一個年輕人。還幫他撿起來了，不過他火氣很大。」店主在旁邊插嘴。

「他？」邁克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弗洛倫蒂諾家，了不起的家庭，大有背景的家庭，這就對了。唐納德一定是發現了你們家的秘密，所以才會被你滅口的，對吧？」

在2113還在回味這句話的瞬間，他感到一個冰冷而陌生的東西拷在了他的手上。

薄荷和乳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長長地應了一聲「哦——」，隨即露出識趣的表情，畢恭畢敬地抱著貓咪退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開了。然而開門的，並不是漂亮的女獸醫，而是一個身著白襯衫，臉上有塊青腫的男人。

2113指著遺書上一個單詞「誇張」，好半天，才尷尬地問：「……這是什麼詞……」

撲通！

「眼鏡？」邁克警探一愣，反應過來，趕緊做出一個扶鏡框的假動作，「哦，哦，還沒有。」

“他看起来好眼熟……”奶酪望着布鲁斯桥的方向，突然叫出了声。

17歲的丹尼爾·弗洛倫蒂諾出身於一個體面、闊綽的家庭。他的父親是州里德高望重的議員，母親是一所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沒有辜負家族的血統，丹尼爾以優異的成績就讀位於布魯斯河畔的高級私立學校，去年的全國中學生橄欖球賽中，他還是頭號種子選手。

沒錯，現在想來，真是一個幼稚的「惡作劇」。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女人的尖叫，寵物醫院內傳來巨大的玻璃碎掉的聲音。

警長無奈地擺了擺手：「得了吧，我聽說你也在現場。你該知道，那裡在修橋，如果不是意外，他沒道理會從橋上經過。他跳下去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連風也沒吹，除了自殺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我真是受夠了，這裏臭氣熏天——」

「原來是邁克警探——」警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傷扣，「你有什麼問題嗎？」

「那這是什麼？！」警長將證物啪地扔到桌上，「這裏指名道姓寫出了你的名字，另外，我們在你的手機通話記錄里搜到，你和唐納德在昨天有過一條簡訊，你們發了些什麼？」

2113冷哼了一聲，一個飛快地轉身，就從樹叢里消失了。

「資料帶來了嗎？」2113如約出現在老地方。

「撿到貓的兩人是外地人，他們定好了往返車票，很明顯不是唐納德的中間人。還有一個家庭教師和一個年輕人，年輕人是弗洛倫蒂諾家族的長子，家庭教師則大晴天都穿著雨靴——一個中間人往往會避免在外表上引人注目，所以也不可能是他。」邁克警探挨個分析了一遍，然後他和2113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眼。

昨天午夜，警方意外搜到一張落在河畔樹叢里的紙，看起來像是死者唐納德的一張草稿，上面字跡潦草，寫寫劃劃，像是在斟酌一封遺書，而署名依稀可見。

「我知道他手頭有些緊，但他絕對不會自殺。他昨天聯繫過我，說遇到一個大麻煩，需要我的幫忙，午時在布魯斯大橋和他見面。我來晚了一步，他被幹掉了。」

「墜河案發生的那天晚上，河邊有一聲槍響，槍響的時候，逃掉的黑影也是你，對嗎？你模仿唐納德的筆跡，故意在河邊扔下一個像遺書一樣的東西，就是為了轉移警察的視線，對嗎？」

薄荷長著一副令人誤會的外表。他過於高大，眉毛拔得很高。說好聽點，他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說難聽點，他長得活像頭大熊。

「一個簡單至極的答案，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邁克警探揚起一個微笑，「我有一個主意，可以把謀殺唐納德的人找出來，但這次，你必須按照我的辦法來。」

2113望了邁克一眼，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如果邁克並不打算和他合作，那麼他只有在這裏一槍幹掉他，然後迅速逃跑。

燃燒時的強光雖然只有微弱的一小縷，但因離眼球極近，可以令佩戴者一時陷入失明。更何況失去眼鏡，高度近視的唐納德便和盲人無異。

丹尼爾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沒關係……不會有人發現的，絕不會有人發現的……」他想著，桌上的手機卻突然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那是小郡的晚報，頭條是：自殺秘聞！不堪敲詐重負，電腦工程師被逼跳河！

「我有一個弟弟，他比我聰明，做什麼都是一帆風順，全家都寵著他。高中時，學校生物實驗的備用青蛙，在一夜間全都被剖得稀巴爛，我們知道是他乾的，但我們只是偷偷給學校塞錢建了一個新的實驗室，就把這事掩蓋過去了。」

「不是我乾的——為什麼你們總錯怪我！」聽聽，這個反駁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真是活該。

棄貓，遺書，一個人跳河，接踵而至的證據似乎都在告訴他，這隻是一起簡單的自殺。

桌上是從河裡撈到的遺物，幾塊硬幣，一副框架破損的眼鏡，還有一支筆。

薄荷在電話那頭對著他大叫：「你快來看，我的貓咪拉出了什麼東西！」

“可我们还得去珍妮家。”在薄荷蠢蠢欲动的时候，奶酪又一次阻断了他的热情。

「別開玩笑了，當時足足有5個目擊者。」

可是這個電話是怎麼回事？

在眾目睽睽、沒有其他行人的橋上，讓一個人主動從橋上跳下的殺人方法，存在嗎？

2113沉默地扶上額頭，同樣是犯罪，他的老搭檔卻選擇了一條最不明智的道路。

「天啊，我什麼都看不清，你們一定得幫我，一定要幫幫我！」對方歇斯底里地呼救著。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然後他感到眼鏡從鼻樑上掉了下去，眼睛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你的眼鏡修好了嗎，先生？」薄荷微笑著問。

「他是自殺的，所有人都知道，跟我們家沒關係！」丹尼爾爭辯著。

薄荷和乳酪在警局坐立不安地等待著。幾個剛剛巡視回來的警察飛快地走了進來，滿頭大汗地脫下警帽的時候，就找到了他們。

「更何況，你的父母現在也自身難保，」埃文森說，「你以為我跟著那幫無能的警察，在那裡打撈一下午是為了什麼？唐納德在墜河前遺失的重要數據，現在可都被我找到了。裏面每一條記錄，對你的家庭，都是致命的。」

邁克警探指著報紙側欄的那篇關於棄貓的報道，上面登有死者的另一張字條。

邁克警探掛上電話，臉上閃爍著得逞的驕傲：「看來我的魅力不減，她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丹尼爾的腦中轟的一聲，他強作鎮定，反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叫埃文森，这是丹尼尔。”男人自我介绍说。

那裡站著丹尼爾的家庭教師，原本應該在拘留室的埃文森老師。

「我的天……」邁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想，大概，我們剛剛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沒錯，看來這就是他提到的貓。這確實是死者唐納德留下的字條。」

巨大的落水聲，讓寵物醫院的人都轉過身來。

前提是，兇手是一隻貓。

「沒錯，唐納德不認識她。」邁克警探頓了一頓，「但他上個月用匿名電話頻繁地聯繫過這位女司機。這位女司機取走了家裡所有的錢，最後卻因為裸|露照片的外泄自殺了，你們想到了什麼？」

丹尼爾垂下頭，他知道唐納德的死是自己間接造成的。

其中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肤色是均匀的古铜色，剪裁得体的白衬衫和短裤凸显出他的身家良好。

他追蹤一起連環盜竊案長達三個月了，盜賊潛入的不是普通商店，而是安全級別相當高的辦公大樓和私家金庫。他熟練破壞安保系統，又知道如何在密密麻麻的攝像頭下掩飾身形，而且，從現場痕迹來看，這傢伙是一個人。

埃文森的證件上，有著三個醒目的字母：FBI。

邁克看見2113驚詫地做出了這個口型。

兇手是誰？

丹尼爾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薄荷和奶酪只打算趁这两日的假期来小郡游玩，顺便探望一下珍妮。

「沒錯，是我用遺書陷害你，我的直覺沒錯，你來我們家果然不懷好意！」他惱羞成怒地反駁。

這才是唐納德真正的生意，也是珍妮自殺的真正內幕。

「快向你爸爸認錯！」強勢的律師母親毫不讓步，「你的狗難道比你兒子更重要嗎？」

「別動。」邁克舉著槍說，「例行檢查，雙手舉起，放在腦後，轉過身來。」

「你一早就知道唐納德九-九-藏-書有高度近視，」邁克警探拎起一個證物袋，裏面是一副斷了架的、濕漉漉的眼鏡，「所以，你就利用這個，完成了你的謀殺。」

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和唐納德擦肩而過，眼鏡掉了下來。

丹尼爾的眼睛亮了起來，但他很快又別過頭去，不說話。

“我的上帝！有人坠河了——”

「……也許他並不是自殺……」薄荷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很窮，但卻精打細算每一筆錢，他留著3塊2毛5，也許就是計劃坐公車回家的。」

乳酪卻直勾勾地望著邁克警探。警覺的2113在身後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出拳打昏這兩個礙事鬼。

「天啊！」乳酪沒好氣地道，「我對貓咪的大便一點興趣也沒有！」

「如果你說的是這個，」2113看了眼報紙，毫不可惜地揉成一團，「那就真是胡說八道！」

警察看了眼他們懷裡的貓咪，它睜著無辜的雙眼，然後猛地打了一個嗝。

邁克警探問著，他的腦中漸漸浮出一個大胆的猜想。這個猜想讓他覺得自己正無限逼近真相。

滿心歡喜的邁克警探在警局狠狠碰了個釘子。

「呃……他……哦……」警探為難地回頭看向盜賊2113，他真不擅長撒謊。

邁克警探的臉上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我知道唐納德是怎麼墜河的了。」

「控制器的信號範圍有多廣？」

逮住他的正是邁克警探和2113。2113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光，他將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打算大步走上前去。

「我是不可能和一個盜賊合作的。」邁克斷然拒絕了。

無人接聽的電話突然再一次響了起來。丹尼爾遲疑了一秒鐘，然後拿起話筒。他什麼話也沒說，對方也沒有開口。

邁克警探望著2113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2113說的都是實話嗎？唐納德發現了什麼秘密？如果唐納德不是自殺，也不是意外，那麼這將是他見過的，最匪夷所思的一種謀殺。

珍妮偷了家裡銀行卡的錢來應付唐納德，卻依然不能滿足唐納德的要求，於是她的隱私被曝光了。

邁克警探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撥通了警察查詢系統的24小時專線，請求查詢唐納德最近一個月的通話記錄。

他放下咖啡，一邊朝著背對他的車主靠近，一邊摸向別在腰間的手槍。

「也許，昨天晚上的黑影，並不是想毀滅證據，而是想製造證據，」邁克繼續分析，「他留下了這份偽造的文書。」

更沒有料到的是，他到了寵物醫院才發現，貼在手機上的那個控制器，不見了。

邁克警探和2113正在詢問唐納德遺棄貓的過程，他們聽見招呼聲，轉過身來，表情頓時變得十分不自然。

唐納德在工作中有太多機會能接觸到個人的隱私，巨大的債務令他動起了歪腦筋——他不擇手段地攻擊私人電腦，竊取到重要的隱私發給本人，進行敲詐。而不幸的珍妮，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早上用他家狗做實驗的時候，這個小玩意兒把那條大狗燙得嗷嗷直叫，當然父母親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可是，究竟誰會這麼做呢？難道真如2113所說，是幕後的大人物嗎？

丹尼爾拿著話筒，意氣風發的神色從他臉上消失了。不可能會有人知道的。那東西太小了，不可能被人發現。一切應該是天衣無縫的，只是中間出了點意外。

「昨天案發時周圍的目擊證人全都在這家寵物醫院，這個中間人一定是他們中的一個。」邁克說。

等两人从珍妮家出来时，奶酪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一大股眼药水的味道。珍妮妈妈的眼睛肿得像两颗大核桃，她打算买点东西做给他们吃，结果因为看不清，找不到家里的银行卡只得作罢。

「你說什麼？」邁克警探一把抓住乳酪，「你見過死者？他在掉進河裡之前，沒有戴眼鏡？」

這是一副和唐納德一模一樣的眼鏡。唯一的區別是，他用易燃金屬替換了眼鏡框的一部分，將兩邊框架做空后，中間連上電路——這簡直稱得上他的得意之作——一旦電路接通，鏡框邊緣的易燃金屬將因為瞬間的短路立刻燃燒起來，然後斷掉。

「控制器本身的信號範圍只有一米，但是利用我手機上的信號擴大的話，可以有半公里。」

哦，意外，沒錯，也許是意外。他失足掉了下去，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我們姑且稱這兩位撿到貓咪的好心人為薄荷和乳酪吧。

「我欣賞你的勇氣，實話告訴你吧，唐納德是我的老搭檔，」2113沉重地說，「他負責遠程攻擊安全系統，並給我提供所有安保資料。」

「唐……納德？」

這位車主的身材棒極了，就邁克警探的眼光來看，他幾乎一瞬間就獲得了一種直覺——

他腦中只剩下一個問題：這份結案報告，到底該怎麼寫呢？

他下意識地向前一撈，想接住他掉落的眼鏡。

薄荷询问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地址，在布鲁斯桥附近，那里的女兽医因为美貌出名，而并不是医术。

2113的拳頭慢慢鬆開了：「什麼？」

然後他心安理得地鑽進了被窩，活像一頭睡著的大熊。

2113搖搖頭，這份草稿讓他覺得陌生，他卻說不出是哪裡陌生。

「真是悲哀，你們錯過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埃文森沒有回答警長，他看著桌上的遺書，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著，「唐納德並不是自殺。」

「放下槍，舉起手來。」背後有一個聲音冷冰冰地說道。

說到這裏，兩人都一齊望向了樹叢深處。

「他要能考進任何一所常春藤我就謝天謝地了，」議員整理著自己的領帶，「還有，丹尼爾不會去法學院，他得去商學院。」

「我們找到了遺書的草稿，現在完全可以證明唐納德是自殺的，我們也逮捕了另一名嫌疑犯，唐納德·麥克勞斯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他的死亡原因是跳河自殺，就這麼簡單。」

「不，剛剛有個年輕人撞掉了他的眼鏡，撿起還給他后，還說了對不起。」便利店的店主抬頭看了一眼說。

就這麼僵持了近十秒鐘，對方終於用捏著鼻子般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幹了什麼。」

哦，他是所有這一切的主使人，他是校園裡的幕後黑手，他享受著這一切，但是現在，所有這些惡作劇都比不上他今天目睹的事件。

他亮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面是一張偷|拍照。照片里的丹尼爾正用鑰匙，在校長那輛豐田車上划口子。丹尼爾啞口無言，如果他不同意埃文森和他一起行動，他的這些壞事兒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學校。

「求你了，」丹尼爾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我真的沒有殺他，我只是想嚇嚇他，沒有拿到他手中的資料之前我是不會動手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掉進河裡的！」

「我們又見面了。」邁克咧開一個難看的微笑，他不想激怒對方，「剛剛是你開的槍？」

「我沒有敲詐勒索他，尊敬的警長。」埃文森面對質問平靜地回答。

百密總有一疏，盜賊在上次闖入金庫安全系統時，竟不小心留下了蛛絲馬跡，他意外地查到了這個盜賊，眾多流動銀行賬號中的一個，而最近一筆巨資匯款正來自這個小郡。

「會是委託人殺人滅口嗎？」邁克警探和2113小聲商量。

開戶人的地址在布魯斯橋附近。在去目的地的途中，邁克警探買了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他喜歡就著咖啡蓋喝咖啡，然後單手撥轉方向盤，像是在轉動某種命運的大盤。

他深深地思索著，陷入了茫然的谷底。

「說，唐納德是不是你殺的？你怎麼殺的他？！」

「你的意思是，唐納德這次找到的不僅僅是隱私照片那麼簡單？」女獸醫也睜大了眼睛，「他發現了更重要的東西，卻沒有信心一個人向對方敲詐，所以才會向我和2113求助……」

2113的心思卻已經轉向了門口。唐納德結案了，可是他還得面對一個警探，和一個FBI探員，他天生靈敏的神經正飛速地運作著。

邁克探員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尖叫聲……」邁克不安地抓了下腦袋，「哦不不，她太戲劇化了，都怪我不好，是的，我是她的……呃……男朋友。我們確實在爭吵，因為……我出軌了，我和別人好上了，被她發現了，真不好意思。」

“当然。”女兽医说着，随意看了眼手中的温度计，它刚被从猫咪身上拿下，“38度5，刚刚好呢。”

埃文森慢悠悠地走到邁克警探面前，拿過他手中的監控錄像晃了晃：「我想，答案就在這裏。」

當然存在。

唐納德的墜河和珍妮的自殺有某種聯繫嗎？

像是驚覺了某個秘密，兩個人突然不說話了。緊接著，熱心又好奇的兩人同時打破了沉默：「我們該回去看看！」

邁克警探轉過頭去，乖乖照做。2113正將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

他慌忙出門尋找，卻大吃了一驚：一個原本不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的人——敲詐犯唐納德，出現在了他對面的橋上！

「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丹尼爾沒好氣地嘲弄他，「看來你應該去當FBI才對。」

“我奉劝你最好带它去检查一遍，搞不好它有什么不治之症。”刻薄的奶酪忍不住泼他冷水。

然後警察又神神秘秘地說：「弗洛倫蒂諾家這次要出大事了。」

他甚至一個中午都不敢在家庭教師面前拿出他的手機。

他翻出電腦里的私密相冊，那裡有他最為得意的成果：那個肥胖的瑪麗安的裸|照，矮個子吉米被揍得落花流水的模樣，還有校長看著愛車划痕怒髮衝冠的樣子。

「呃，是我發現的……」薄荷舉起一張紙條，那是之前貓主人留下的，「我在想，這個D·K·麥克勞斯會不會就是可憐的唐納德先生？」

「那怎麼可以呢，親愛的丹尼爾，我可以在路上給你講課，」埃文森笑眯眯地站了起來，他壓低了聲音，「我必須得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壞習慣啊。」

「我見過你，」邁克說，「你是伊拉克的2006年退伍兵，還曾得過紫心勳章，但之後坐過兩次牢，對嗎？你這個墮落的小偷，你叫什麼名字？」

「啊，呃，其實，不太好，我們剛剛在爭吵。」邁克警官支支吾吾起來。

要幹掉他嗎？

「你們好！」熱情的薄荷主動打招呼，「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