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藏書

王小波

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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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1952 - 1997)

王小波,1952年出生於北京,並先後當過知青、民辦教師、工人、工科大學生。其後,王小波在美國匹茲堡大學取得文學碩士,再學電腦,于統計系當助教,回國后在中國人民大學任教。1980年,他與李銀河結婚。

1995年,王小波的成名作《黃金時代》被當局查禁,甚至不準在國營的新華書店擺賣,可是卻受廣大的讀者和文學評論家讚賞。

事實上,《黃金時代》在個體戶書攤上已經售出六萬多冊,並且出版了台灣版和香港版,對此,《人民日報》海外版亦不得不承認:「這部小說無論在國內還是海外留學生偶一露面總造成排隊閱讀的局面。」至於他唯一一部電影劇本《東宮.西宮》獲阿根廷國際電影節最佳編劇獎,並且榮膺1997年的戛納國際電影節入圍作品,使王小波成為在國際電影節為中國取得最佳編劇獎的第一人。

1997年4月10日在北京因心臟病猝死的王小波,被譽為中國的喬依斯兼卡夫卡,亦是唯一一位兩次獲得世界華語文學界的重要獎項「台灣聯合報系文學獎中篇小說大獎」的中國大陸作家。

作品總覽,總共31筆
  • 2010

    2010

    一、老大哥

    每天早上,王二都要在床上從一數到十。這件事具有決定一天行止的意義。假如數出來是一個自然數列,那就是說,他還得上班,必須馬上起床。假如數出的數帶有隨機的性質,他就不上班了,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下去。假如你年齡不小並且曾在技術部工作多年,可能也會這樣干。因為過去你遇到過這種情況:早上到班時,忽然某個同事沒來。下班時大家去看他,他也不在家。問遍了他的親戚朋友,都不知他上哪兒去了。在這種情況下,你作為部里的老大哥,就會提心弔膽,生怕他從河裡浮出來,腦蓋被打得粉碎——這種情況時有發生。過些日子你收到一張通知:某同志積勞成疾,患了數盲症,正在療養。這時你只好嘆口氣,從花名冊上勾去他的名字,找人作...

  • 2015

    2015

    從很小時開始,我就想當藝術家。藝術家穿著燈芯絨的外套,留著長頭髮,蹲在派出所的牆下──李家口派出所里有一堵磨磚對縫的牆,顏色灰暗;我小舅經常蹲在這堵牆下,鼓起了雙腮。有些時候,他身上穿的燈芯絨外套也會鼓起來,就如渡黃河的羊皮筏子,此時他比平時要胖。這件事留給我一個印象,藝術家是一些口袋似的東西。他和口袋的區別是:口袋絆腳,你要用手把它挪開;藝術家絆腳時,你踢他一下,他就自己挪開了。在我記憶之中,一個灰而透亮的垂直平面(這是那堵牆的樣子)之下放了一個黃色(這是燈芯絨的顏色)的球,這就是小舅了。

    在派出所里能見到小舅。派出所是一個灰磚白牆的院子,門口有一盞紅燈,天黑以後才點亮。那裡的人一見到我就喊...

  • 一隻特立獨行的豬

  • 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

    王二生在北京城,我就是王二。夏天的早上,我騎車子去上班,經過學校門口時,看著學校莊嚴的大門,看著寬闊的操場和操場後面高聳的煙囪,我忽然覺得: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相信。

    彷彿在不久之前,我還是初一的學生。放學時在校門口和同學們打書包仗。我的書包打在人身上一聲悶響,把人家摔出一米多遠。原來我的書包里不光有書,還有一整塊板磚。那時節全班動了公憤,吶喊一聲在我背後追趕。我奔過操場,逃向那根灰色的煙囪。後來校長出來走動,只見我高高爬在腳手梯上,迎著萬里東風,敞開年輕的胸懷,高叫著:×你媽!誰敢上來我就一腳踹他下去!這好像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轉眼之間我就長大了很多,身高一米九十,體重八十多公斤。無論如何,一...

  • 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

    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

    同性戀現象在中國古而有之,對他的研究是很有意義的。李銀河、王小波的《他們的世界——中國的同性戀現象研究》,填補了我國在同性戀研究方面的空白。這項調查研究採用了社會學的問卷調查方法和人類學的深入個案訪談方法,勾勒出我國男同性戀現象的概貌,對人口中這一群具有異常取向的人們作了可觀可信的描述,並且介紹了古今中外的同性戀現象以及同性戀者的社會地位、法律地位的變遷,對有新了解這一切的人來說,這本書是值得一讀的。

  • 似水柔情

    似水柔情

    這件事發生在南方一個小城市裡,市中心有個小公園,公園裡有個派出所。有一天早上,有一位所里的小警察來上班,走進這間很大的辦公室。在他走進辦公室之前,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走進去之後,就遇到了針對他的寂靜。在一片寂靜之中,幾經傳遞之後,一個大大的黃信封支到了他的手裡。給他這個信封的警察還說:小史,這些郵票歸我了。小史看到這個大信封上的筆跡和花花綠綠的香港郵票,就知道它是誰寄來的。在這個屋子裡,在這些人目光的注視之下,當然以暫時不打開信封為好。但是他忍耐不住,還是打開了。信封里除了一本薄薄的書,別無他物,甚至書里也沒有一封夾帶的信,扉頁上也沒有一行手寫的字。小史在翻過了這本書之後,感到失望。就在這時,...

  • 似水流年

    似水流年

    王二年表:

    一九五○年出生。

    一九六六至一九六八年,文化革命。住在礦院,是一名中學生,目睹了賀先生跳樓自殺和李先生龜頭血腫。

    一九六八年,和許由在地下室造炸藥玩,出了事故,大倒其霉。先被專政,后被捕,挨了很多揍。

    一九六九至一九七二年,被釋放。到雲南插隊。認識陳清楊。

    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七年、在京郊插隊。與小轉鈴交好。與劉先生結識,劉老先生死。後來上調回城,在街道廠當工人。

    一九七七至一九八一年,上大學。

    一九八一至一九八四年,畢業,三十而立。與二妞子結婚。

    一九八五至一九九○年,與舊情人線條重逢,很驚訝地發現她己嫁了李先生。出國讀學位。喪父。離婚。回國。

    一九九○年,四十歲。

  • 南瓜豆腐

    南瓜豆腐

    我呆在一個遊艇里。這條船好像是在岸上,架在一個木架上修理。有關這條船,可以補充說,它是用層壓板做成的,因為船壁上剝落了幾處,薄薄的木片披掛下來。這讓我想起了好幾件往事:一件是我小時候到衚衕口的肉鋪去買肉餡,店員把肉餡裹在樺木膜里遞給我;另一件是我上大學時,在禮堂里聽大課,椅子上的書寫板就是層壓板的。看到這條船是層壓板做的,我就暗自慶幸道,幸虧我沒有駕著它出海。這條船實在是太小了,在裏面連身都轉不過來,駕著它出海一定要暈船(我既暈飛機,又暈小車,坐在這麼一個小船里到了大海上,一定要把膽汁都吐出來),更何況它是木頭片兒做的,肯定不太結實。可是船艙里有一面很大的舷窗,我從窗口往外看,看到遠處有一個燈...

  • 地久天長

    地久天長

    十七歲那年,我去了雲南。我去的那地方是一個群山環繞的小平原,有翠綠的竹林和清澈的小河。旱季里,天空湛藍湛藍的,真是美極了。我是兵團戰士,穿著洗白了的軍衣,自以為很神氣,胸前口袋裡裝著紅寶書,在地頭休息時給老鄉們念報紙。我從不和女同學談話,以免動搖自己的革命意志。除此之外,那幾年我乾的事情就像水漏過篩子一樣,全從記憶里漏出去啦。但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卻使我終生難忘,印象是那麼鮮明,一切宛如昨日。。。。。。

  • 夜行記

    夜行記

    玄宗在世最後幾年,行路不太平。那年頭出門在外的人無不在身上懷有兵刃。雖然如此,見到路邊躺著喂烏鴉的死人,還是免不了害怕。一般人沒有要緊的大事,誰也不出門,大路上因此空空蕩蕩。有一天,一個書生騎著駿馬,押著車仗,在關中的大道上行走。那時候正值夏日,在馬上極目四望,來路上沒有行人,去路上也沒有行人,田野上看不到農夫,只有遠處地平線上空氣翻滾,好像無色的火焰。車輪吱吱響,好像在腦子裡碾過。書生在馬背上顛簸,只覺得熱汗淋漓,昏昏沉沉。旅行真是乏味的事,如果有個人聊聊就好了。書生不想和車夫談話,因為他們言語粗鄙,也不想和轎車裡的女人談話,因為她們太蠢了。因此他就盼著遇上個行人,哪怕是遊方的郎中,走方的小...

  • 夜裡兩點鐘

    夜裡兩點鐘

    夜裡兩點鐘是最壞的時候,這時候你又困又冷,假如還不能上床睡覺,心情會很惡劣,壞念頭也會油然而生……兩點鐘我坐在廚房裡,聽見有人在捅樓下的門。我認為他是個賊——雖然可能有人回來晚了,找不著鑰匙,在那裡瞎捅,不管是哪種情形,我都該下樓去看看。但我懶得動彈,住在這房子里的人不能指望夜裡兩點鐘回來還有人給他開門,要是賊那就更好了:我就坐在這裏等他。等他撬開了門,走進二樓的廚房時,我告訴他:他走錯門了,這座破樓里住了七個窮學生。他馬上會明白,這房子里沒什麼可偷的。也許他會說:sorry,撬壞了你的門,也許什麼都不說——失望時最能考驗一個人的教養,門壞了我不心疼:它是房東的,但我喜歡看到別人有教養。不說s...

  • 尋找無雙

    尋找無雙

    這是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寫完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變形記》(奧維德)的最後幾行:

    吾詩已成。

    無論大神的震怒,

    還是山崩地裂,

    都不能把它化為無形!

    這篇粗陋的小說,當然不能和這位傑出詩人的詩篇相比。同時我想到的,還有邏輯學最基本的定理:A等於A,A不等於非A。這些話不是為我的小說而說,而是為智慧而說。在我看來,一種推理,一種關於事實的陳述,假如不是因為它本身的錯誤,或是相反的證據,就是對的。無論人的震怒,還是山崩地裂,無論善良還是邪惡,都不能使它有所改變。唯其如此,才能得到思維的快樂。而思維的快樂則是人生樂趣中最重要的一種。本書就是一本關天智慧,更確切地說,關於智慧的遭遇的書。

  • 愛你就像愛生命

    愛你就像愛生命

    今天我去給他掃墓。他的生命就像刻著他名字的那塊巍峨的巨石,默默無語。

    小波離去已經七年了。七年間,樹葉綠了七次,又黃了七次。花兒開了七次,又落了七次。我的生命就在這花開花落之間匆匆過去。而他的花已永不再開,永遠地枯萎了。

    翻揀他當初寫給我的情書,只覺得倏忽之間,陰陽兩隔,人生真是一件殘酷的事。既然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暫,上帝為什麼要讓它存在?既然再美好的花朵也會枯萎,再美好的愛情也會湮滅,上帝為什麼要讓它存在?

    沒有人能給我一個答案。

    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

    李銀河

    2004年4月11日

  •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

    我在荒島上迎接黎明。太陽初升時,忽然有十萬支金喇叭齊鳴。陽光穿過透明的空氣,在暗藍色的天空飛過。在黑暗尚未褪去的海面上燃燒著十萬支蠟燭。我聽見天地之間鐘聲響了,然後十萬支金喇叭又一次齊鳴。我忽然淚如雨下,但是我心底在歡歌。有一柄有彈性的長劍從我胸中穿過,帶來了劇痛似的巨大快感。這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時刻,我站在那一個門坎上,從此我將和永恆連結在一起……因為確確實實地知道我已經勝利,所以那些燃燒的字句就在我眼前出現,在我耳中轟鳴。這是一首勝利之歌,音韻鏗鏘,有如一支樂曲。我摸著水濕過的衣袋,找到了人家送我划玻璃的那片硬質合金。於是我用有力的筆跡把我的詩刻在石壁上,這是我的勝利紀念碑。在這孤零零的石島...

  • 我的陰陽兩界

    我的陰陽兩界

    我知道,有很多理智健全、能夠辨別善惡的人需要讀小說,《我的陰陽兩界》就是為他們而寫。與此相似,我的生活也有硬軟兩個時期,渾如陰陽兩界。

    王小波對個人存在的追問是赤裸裸的。人們總是為性添加了很多的附加值,而王的小說使它回到了純粹狀態。福柯說過,性和政治是一個硬幣的兩面。在《我的陰陽兩界》中,小孫是文化的代表,她深入到王二的地下室去,為他治病。當她治好了他的陽痿,使他成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之後,同時也把他拉回到文化里去了。這裏,反諷的意義是十分深刻的,性和歷史、文化、政治之間的界限被打通了。王小波的寫作風格是自我對話式的,他在追問自己的存在,在所有的細節上都在追問自己。

  • 戰福

    戰福

    來吧,孩子,讓我們一起升到高空,來看看腳下的大地吧。

    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翠綠的山巒顯出琉璃瓦的光澤,藍色的大河在它們中間像一條條巨蟒般緩緩的爬動。偶而,群山中的湖泊猛然發出鏡子般的閃光。

    在陸地的盡頭,大海蔚藍色的波濤中間,有一條狹長的陸地,好像大陸朝海洋的胸膛伸出去的一條手臂。這一塊金黃色的土地呀,多少黃昏,多少夜晚,我就在那裡獨步徘徊,想念著你們。

    你看到了嗎?那墨綠色的一叢,那裡是一片高大的楊樹和槐樹。他們的葉片正在陽光下懶洋洋的耳語。在它的遮蔽下,有一個很大的村莊,我給你們講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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