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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義大利文藝復興

第二章 義大利文藝復興

在道德範圍以外,文藝復興有偉大的功績。在建築、繪畫和詩歌方面,它一向保持著好名聲。文藝復興運動出了雷奧納都、米凱蘭基羅、馬基雅弗利等非常偉大的人物。這個運動把有教養的人從偏狹的中古文化里解放出來,它即使仍舊是古代崇拜的奴隸,也總讓學者們知道,幾乎在一切問題上,有聲譽的權威們曾經主張過種種不同的意見。文藝復興通過復活希臘時代的知識,創造出一種精神氣氛:在這種氣氛里再度有可能媲美希臘人的成就,而且個人天才也能夠在自從亞歷山大時代以來就絕跡了的自由狀況下蓬勃生長。文藝復興時期的政治條件利於個人發展,然而不穩定;也像在古希臘一樣,不穩定和個性表露是密切相連的。有穩定的社會制度是必要的,但是乞今想出來的一切穩定製度都妨害了藝術上或才智上的特殊價值的發展。為獲得文藝復興時期的那種偉大成就,我們準備忍受多少兇殺和混亂?已往,情願大量忍受;在現代,要少得多。儘管隨著社會組織的擴大,這問題正不斷地緊要起來,到今天還沒找到一個解決辦法。
獎勵人文主義固然讓熱誠的北方人感到憤慨,按我們的觀點看,也許還算是件功德;但是某些教皇的黷武政策和道德敗壞的生活,除非從赤|裸裸的強權政治的觀點來看,從什麼觀點來看也無法給它辯護。亞歷山大六世(1492—1503)在個人的教皇生活中,專一擴張自己和自己一家的勢力。他有兩個兒子:甘地亞公和凱薩·鮑吉亞(CaesarBorgia),他非常偏愛前一個。然而甘地亞公被人殺害了,大概是弟弟把他謀死的。於是這位教皇的王業壯志只得灌注在凱薩身上。他們一同征服了羅馬尼阿和昂可納,這兩個地方預計要給凱薩作個公國。但是在教皇死的時候,凱薩正病重,所以不能即時行動。他們的征服地結果重新併入聖彼得的世襲財產。這兩人的惡跡很快就成了風傳,歸罪到他們身上的數不清的謀殺事件,真假難辯。不過,他們推行不講信義的奸計達到空前地步,這點總無可置疑。繼承亞歷山大六世的尤理烏斯二世(1503—1513)也不虔誠異常,卻比他的前任少留下一些造成醜聞的口實。他繼續進行擴張教皇領地;當作軍人看,他自有長處,但是按基督教的首腦來論,並不可取。在他的繼任者列奧十世(1513—1521)治下開始的宗教改革運動,乃是文藝復興時期各教皇的非宗教政策的當然後果。
義大利人在文化方面正經嚴肅,但是對於道德和宗教滿不認真;甚至在教士的心目中,典雅的拉丁文總會遮掩許多的罪。
為理解文藝復興運動,有必要先簡單回顧一下義大利的政治情勢。從1250年弗里德里希二世死後,直到1494年法蘭西王查理八世入侵義大利之前,義大利就大體上講沒有受到外國干涉。在義大利有五個重要城邦:米read•99csw•com蘭、威尼斯、弗羅棱斯、教皇領、和那不勒斯。除這些城邦以外又有許多小公國,各自和大邦中某一個結成同盟,或者隸屬某個大邦。
「再沒有誰比我更憎惡祭司的野心、貪婪和放蕩了;不僅因為這些惡習每一件本身就可恨,而且因為其中每一件統統和自稱與神有特殊關係的人極不相稱,同時還因為這些惡習又是那麼相互對立的,只在生性十分奇僻古怪的人身上才能共存。儘管如此,我在幾任教皇教廷中的位置,迫使我只得為了切身利益希求他們偉大。但是,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緣故,我早已像愛自己一樣愛馬丁·路德了;這並不是為我個人擺脫一般所理解和解釋的基督教加給人的戒律,倒是為了要眼看這幫無賴被押回自己的本位,好叫他們不得不去過沒罪惡或沒權柄的生活。」
這類純屬義大利的戰爭,對貿易沒起很大妨害,也未阻礙義大利添增財富。治國策術層出不窮,英明的政治才略沒有分毫;當法蘭西人到來的時候,國家簡直是毫無防護。法蘭西軍隊在交戰中真的殺人,嚇壞了義大利人。隨後法蘭西人與西班牙人的歷次戰爭都是一本正經的戰爭,帶來了苦難和貧困。但是義大利各城邦全不顧惜民族統一,彼此繼續陰謀傾軋,在內訌中期求法蘭西或西班牙的援助,到頭來同歸於盡。
在義大利耍的強權政治複雜得難以相信。小邦主大部分是自力起家的霸主,他們一時和大邦中這一個聯盟,一時和那一個聯盟;他們假若耍得不高明,就被齊根鏟滅。戰爭連綿不斷,但是在1494年法蘭西人到來以前,打的仗都幾乎不流血:兵是雇傭兵,恨不得把他們的職業危險縮到最小限度。
這真坦率得痛快,清楚地擺明了人文主義者所以不能發起宗教革新的理由。況且,他們當中大多數人在正統信仰和自由思想之間看不出任何折衷辦法;他們已經不再具有對神學微妙處的中古感受性,所以像路德的那種立場,在他們是做不到的。馬祖求講罷了修士、修女和修道僧的惡端,說:
但是弗羅棱斯在這期間也像義大利的其餘部分一樣,貧弱了下去。
在道德方面,解放的最初結果同樣悲慘。舊道德規律不再受人尊重;城邦邦主一大半都是通過變節背叛獲得地位,靠無情的殘酷手段維繫住統治的。樞機主教受邀請赴教皇加冕禮宴時,他們唯恐放毒,自帶酒和酒童。除薩萬納羅拉以外,在這時期難得有一個義大利人為公眾的利益冒任何犧牲。教皇腐化的禍患有目共睹,但是毫無對策。義大利統一的好處顯而易見,邦主們卻不會聯合起來。異族統治的危險近在眼前,然而每一個義大利邦主在與其他任何義大利邦主的任何一次爭執里,還情願乞求任何外強的援助,甚至於乞求土耳其人。除開毀壞古代抄本這事情而外,文藝復興時期的人不經常犯的罪過我想不出一件。
第一九_九_藏_書個崇尚人文主義的教皇尼古拉五世(1447—1455),把教廷的各種職位派給一些學者,只為他敬重這些人的學問,全不管別的考慮;羅倫佐·瓦拉(LorenzoValla)——一個伊壁鳩魯主義者,也正是那個證明「君士坦丁贈賜」是偽件、嘲笑《拉丁語普及本聖經》的筆體、指斥聖奧古斯丁是異端的人,被任命為教皇秘書。這種獎勵人文主義勝於獎勵虔誠或正統信仰的政策,一直繼續到1527年羅馬大洗劫。
梅狄奇家用塔斯卡尼大公的爵銜統治弗羅棱斯直到1737年;
羅馬的財富不過稍許指靠由教皇領地得到的歲收,主要是通過一個主張教皇握著天國鑰匙的神學體系,從全天主教世界斂集的獻金。哪個義大利人對這體系表示異議而收到實效,就難保不引起義大利貧困化,使它喪失在西方世界中的地位。因此文藝復興時期義大利的異端是純粹精神上的異端,沒釀成教會分裂,也未惹出任何要發起脫離教會的民眾性運動。唯一的例外,還是個很不完全的例外,就是按精神講屬於中世紀的薩萬納羅拉。
威尼斯的政治制度原本民主,逐漸變得不民主,1297年以後成了一種排他性的寡頭政治。政治權力的基礎是「大議會」,自那年以後,大議會的成員世襲,而且只限於名門望族。
從這場厄運中復甦,倒也許還是可能的;但無可挽回的是瓦斯寇·達·伽馬發現了經好望角通印度的航路(1497—1498)。這個發現連上土耳其人的勢力,毀了威尼斯;不過它總還撐持下去,直到被拿破崙剝奪獨立。
文藝復興時期的學者對教會的態度,很難簡單刻畫。有的人是直言不諱的自由思想家,不過即使這種人通常也受「終傅」在覺到死亡迫臨的時候與教會和解。大多數學者痛感當時教皇的罪惡,然而他們還是樂於受教皇的起用。歷史學家貴查第尼(Guic-ciardini)在1529年寫道:
行政權屬於「十人議會」,十人由大議會選舉。邦中的正式元首「督治」(Doge)選任終生;督治名義上的權柄很有限,但是實際上他的勢力通常有決定性。威尼斯外交術公認為狡獪之至,威尼斯大使們的報告書有驚人犀利的見識。從朗克起,歷史學家一向利用這類報告書作為有關他們所研究的事件最好的資料。
義大利南端歸那不勒斯王國據有,在大多時候,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統聯一起。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原先是弗里德里希二世皇帝的特別私人王國;他創建了一種回教國式的君主專制,開明但是獨裁,不給封建貴族容留半分權力。1250年弗里德里希死後,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歸屬他的私生子曼弗里德,不過曼弗里德也繼承了教會的不解冤,1266年被法蘭西人驅逐。法蘭西人自落個不得人心,結果在「西西里晚禱」事件(1282)中遭屠殺;這以後王國屬於阿拉貢王彼得九_九_藏_書三世和他的各代繼承人。經過種種錯綜複雜的糾紛,那不勒斯和西西里一度暫時分裂,然後在1443年重新合併在著名的文事獎勵者雅量王阿爾封索下面。從1495年以降,有三個法蘭西王力圖征服那不勒斯,但是這王國最後被阿拉貢的斐迪南得到手(1502)。查理八世、路易十二世和弗朗西斯一世,這幾個法蘭西王全堅持自己有領轄米蘭和那不勒斯的權利(在法理上不大有根據);他們全入侵過義大利,收到暫時成功,但是終究全被西班牙人戰敗。西班牙的勝利和反宗教改革運動,結束了義大利文藝復興。教皇克萊門特七世是反宗教改革運動的障礙,而且他是個梅狄奇家的人,作法蘭西的同黨,因此在1527年查理五世讓一支大部分由新教徒組成的軍隊洗劫了羅馬。從此以後,教皇們轉上虔誠的道路,而義大利文藝復興運動就壽終正寢。
大多數人文主義者把在古代受到維護的那些迷信保留下來。魔法和巫術也許是邪道,但不認為這種事是不會有的。尹諾森八世在1484年下了一道反巫術的敕令,結果在德意志及其它地方引起了一場對女巫的觸目驚心的大迫害。占星術特別受自由思想家們重視,達到了古代以來未有的風行。從教會裡得到解放的最初結果,並不是使人們的思考合乎理智,倒是讓人對古代樣樣荒誕無稽的東西廣開心竅。
由於發現美洲和經好望角通往東方的航路,義大利總逃不了要喪失重要地位,這自不在話下;但是這崩潰也盡可以少有些禍患,對義大利文明素質的破壞性輕一些。
但是他卻沒像路德那樣,想到去否認煉獄,同時又保留大部分天主教義。
「對他們最好不過的懲罰恐怕就是讓神把煉獄取消;這一來他們便不會再受到布施,只得重新去過鋤鍬生活了。」
教皇的俗權起源於不平和偽造的「君士坦丁贈賜」,在文藝復興時期大大擴張;但是教皇們為此目的採用的那些方法,卻斷送了教皇職位的宗教威信。宗教會議運動在巴澤爾宗教會議與教皇尤金尼烏斯四世(1431—1447)的爭鬥中失敗了,它代表著教會裡最熱誠的分子;或許更重要的是,這運動代表阿爾卑斯山以北教會的意見。教皇的勝利也就是義大利的勝利,(較差一層)又是西班牙的勝利。在十五世紀後半期,義大利文明全不像北方各國的文明,那依舊保持著中古風味。
弗羅棱斯當年是世界上最文明的都市,它是文藝復興的主要發祥地。文藝復興期文學裏面幾乎所有的偉大名字,及文藝復興期藝術中前期的、以至某些後期的大師的名字,都和弗羅棱斯連在一起;但是目前我們不管文化,且談政治。十三世紀時,在弗羅棱斯有三個對立爭衡的階級:貴族、豪商和平民。貴族大多是皇帝黨,另外兩個階級是教皇黨。皇帝黨人在1266年最後敗北,十四世紀當中平民派又佔了豪商的上風。然而鬥爭並九_九_藏_書沒帶來穩定的民主政治,卻促使一種希臘人所謂的「僭主制」逐漸抬頭。梅狄奇族終於成了弗羅棱斯的統治者,他們以民主派方面的政治牽線人起家。這家族中頭一個取得明確的優勝地位的人——科濟莫·德·梅狄奇(1389—1464),還沒有什麼官職;他的勢力依靠操縱選舉的妙術。他陰險狡詐,可能寬和時寬和待人,于必要的時候狠毒無情。他死後隔了一個短時期,孫兒偉業公羅倫佐繼承他的位置,從1469年到1492年逝世為止,執掌大權。這兩人的地位都是仰賴財力得到的,他們的財富主要來自商業,但是也來自礦業及其它實業。他們不僅知道自己如何致富,還懂得怎樣使弗羅棱斯富足,所以在這兩人的治理下,弗羅棱斯城繁榮昌盛。
米蘭當十二、十三世紀的時候領先反抗封建制度,在霍恩施陶芬朝終於敗亡后,受維斯孔提家統治——這是一個有能為的家族,它的勢力不是封建政治勢力,而是財閥政治勢力。維斯孔提家從1277年到1447年統治米蘭170年。接著共和政體又復興三年,然後一個新的家族,即和維斯孔提家有親戚關係的斯弗爾查家獲得政權,自號米蘭公。從1494年到1535年,米蘭是法蘭西人與西班牙人交兵的戰場;斯弗爾查家有時和這一方聯盟,有時和另一方聯盟。在這段期間,他們有時候流亡外國,有時候僅只名義上掌政。最後在1535年,米蘭被查理五世皇帝兼并。
文藝復興不是在哲學上有偉大成就的時期,但是也做出一些事情,對偉大的十七世紀來講是必要的準備。首先,文藝復興運動摧毀了死板的經院哲學體系,這體系已經成了智力上的束縛。恢復了對柏拉圖的研究,因此要求人至少也得有在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之間進行選擇所必需的獨立思考。
文藝復興不是民眾性運動;是少數學者和藝術家的運動,受到一些慷慨的文藝獎勵者,特別受到梅狄奇家和崇尚人文主義的教皇們的贊助。假若當初沒有這些獎勵者,它取得的成功說不定會小得多。十四世紀的佩脫拉克和薄卡丘按精神講屬於文藝復興時代,但是由於當時的政治條件不同,所以他們的直接影響比不上十五世紀的人文主義者。
和中古見解相反的近代見解,隨著名叫「文藝復興」的運動發源於義大利。最初,不過少數的人,主要是佩脫拉克,抱有這種見解;但是在十五世紀期間,近代見解普及到義大利教俗兩界絕大部分有教養的人士。按某些方面講,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人,除雷奧納都及其他幾個人而外,都不尊重科學——尊重科學那是十七世紀以來大多數重要革新人物的特色;由於這個缺欠,他們從迷信中、特別從占星術這一種迷信中獲得的解放很不完全。他們當中不少的人仍舊像中世紀哲學家一樣崇敬權威,不過他們用古代人的威信替代教會的威信。這自然是向解放前進了一步,因為古九九藏書代人彼此見解分歧,要決定信奉哪一家需要有個人判斷。但是十五世紀的義大利人中間,恐怕沒幾個敢持有從古代、從教會教義都找不出根據的意見。
1378年以前,熱內亞在貿易和海軍勢力上一直與威尼斯爭雄,但自從那年之後,熱內亞落歸了米蘭宗主權支配之下。
威尼斯共和國稍有點像處在義大利政治的局外,特別在初期國勢鼎盛的數百年間。威尼斯從來沒被蠻族征服過,最初它把自己看成是東羅馬皇帝的臣屬。由於這個傳統,加上威尼斯的貿易又是和東方的貿易,它能夠獨立在羅馬控制以外;這狀況一直到土倫特宗教會議(1545)時代還繼續存在——關於土倫特宗教會議,威尼斯人保羅·薩爾皮寫過一部十分反教皇的歷史。前面講過,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時威尼斯如何堅持略取君士坦丁堡。這件事促進了威尼斯貿易;反過來,1453年土耳其人奪占君士坦丁堡,又使它的貿易受到損害。由於種種原因,和食糧供給問題也多少有關,威尼斯人在十四、十五世紀期間感到有必要在義大利本土上獲得大片領地。這惹起了各方的仇恨,終於在1509年促成剛布雷同盟的締結,該同盟是各強邦的一個聯合,威尼斯被它擊敗。
文藝復興促進了人們對於這兩個人的直接的真正認識,擺脫新柏拉圖派和阿拉伯註釋家的評註。更重要的是,文藝復興運動鼓勵這種習慣:把知識活動看成是樂趣洋溢的社會性活動,而不是旨在保存某個前定的正統學說的遁世冥想。
和拜占庭學問的接觸,使柏拉圖提早替代經院派解釋的亞里士多德。早在那次把東西方兩教會名義上再統一起來的費拉拉宗教會議(1438)上,就有過一場辯論,在辯論中拜占庭人主張柏拉圖勝似亞里士多德。紀密斯特·普里索(GemistusPletho)是希臘一個正統信仰很成問題的熱誠的柏拉圖主義者,他對在義大利振興柏拉圖哲學有很大貢獻;還有一個當上樞機主教的希臘人貝薩利昂(Bessarion)也是這樣。科濟莫·德·梅狄奇和羅倫佐·德·梅狄奇都醉心於柏拉圖;科濟莫創立了廣泛從事柏拉圖研究的弗羅棱斯學院,羅倫佐繼續興辦。科濟莫臨死還傾聽著柏拉圖的一篇對話。不過當時的人文主義者們忙於獲得古代的知識,因此在哲學上不能出什麼獨創性的東西。
羅倫佐的兒子皮特羅欠缺他父親的那種長處,1494年被驅逐。隨後是薩萬納羅拉得勢的四年,這時期有一種清教氣的信仰復興,轉使人反對歡樂奢華,遠離自由思想,趨就已往較淳樸的年代想必一向特有的虔誠。然而結局,主要由於政治原因,薩萬納羅拉的敵派勝利,他被處死刑,燒毀屍體(1498)。這個共和國,目的在推行民主、而實際是財閥政治,傳續到1512年,梅狄奇族又復辟了。羅倫佐有一個兒子十四歲上便作了樞機主教,他在1513年當選教皇,號列奧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