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倩——」

這個消息讓我非常意外，既然已經回到了上海，我應該為他們感到高興才好，可我卻什麼高興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我是霍強。」

不，我不應該被她的外表所欺騙，天知道她還會說什麼呢？

「你什麼意思？」

「今夜不要接電話。」

「對不起，我能這麼叫你嗎？」

她回過頭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來到陝西南路上，不遠處的淮海路依舊燈火通明，照亮了她聶小倩般的臉。

一路胡思亂想著，總算回到了家裡。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覺得自九-九-藏-書己特別疲倦，沒來得及開電腦，便早早地睡下了。

可是，那口井確實存在啊？還有那樹梅花，我都沒有對其他任何人說過。而且，她的眼睛告訴我，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很認真的，她的樣子實在不像那種騷擾者。

我的心忽然又緊了一下：「喂，你們怎麼了？說話啊？」

一隻羊，兩隻羊......一百隻羊——

但我睡在床上，仍感到一陣忐忑不安，翻來複去了許久都沒睡著。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自己越來越煩躁，默默地在心裏數起了羊。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九九藏書」

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我吐出一口氣說：「平平安安就好，我早就勸你們早點回來了。好了，現在快點回學校吧。」

回家的路上，我反覆回想著小倩的話，還有那口井的影像——不，也許這隻是出於她的想象，可能是在她看了我的小說《荒村》以後，聯想到了柔石的小說，便把《為奴隸的母親》的情節，放到荒村和進士第的環境中，編織出了這個關於荒村和『典妻』的可怕故事。

霍強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沒——沒事，大家都很平安。」

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電話ｒｅaｄ•99csw•ｃom那頭傳來了一個男生的聲音。

「我們已經回到上海了。」

黑暗中我摸索著打開了燈，現在是子夜十二點鐘。也就是說，那四個大學生是連夜從荒村趕回上海的。

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當然可以。」

對方又沒聲了，我只聽到一些嘈雜的人聲和車聲。

「等下次吧，我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她說著已經走到了茶坊門口，「今天實在太晚了，我要回家去了。」

「別，千萬不要——」她的話突然中斷了，似乎想起了什麼，「記住，今夜不要接電話。」

我搖了搖頭，實在沒有辦法解釋，https://read.99csw.com便關掉電燈重新躺下。

我條件反射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我這才回過聲來，所有的羊瞬間都消失了，只剩下耳邊的手機鈴聲。

突然，我想到了她臨別時最後一句話，該不會就是她打來的電話吧？

可電話里還是沒有迴音，我等待了幾秒鐘，然後結束了通話。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那麼快就回來了？」

我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忽然又想到了小倩，她說今夜不要接電話，想必指的就是這個電話吧——可小倩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但小倩並沒有回答，立https://read.99csw.com刻就鑽進了夜行的人流中，很快就被淮海路的男男女女淹沒了。

我再也看不到她了，獨自站在馬路邊上，一陣涼涼的夜風吹過，忽然又使我想起了那個『典妻』的故事。

「霍強？」是去荒村的那個大學生——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立刻涼了半截，但我仍故作鎮定地問道：「你們在哪裡？」

「是的，我們正在漢中路的長途汽車站下車，現在準備坐車回學校。」

我聽到電話里夾雜著許多汽車喇叭聲，應該是在車站。

奇怪，後背心怎麼出了許多汗？

「你們四個人都沒事吧？」

想到這裏，我立刻接起了手機：「小倩，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