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則尋人啟事。

「事實上這件事還是有些誤會。」小馬說，「我調查過這件事，嫂子並不想結果哥哥的性命，只是想讓哥哥也失去生育能力。」

「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小馬沒有問為什麼。在他一直尊重的姐姐面前，他從不發問。

「我覺得……我覺得有可能是姐夫。」小馬吞吞吐吐地說。

「理由呢？」葉雁痕居然沒有生氣。

「故事還沒完。」孟欣接著說，「當那幾個殺手埋伏在酒吧外面，想等這個女人出來再動手時，被另外幾個好漢制服了。這幾個被金錢買通的殺手也真搞笑，受了一點皮肉之苦，便將主子交代的一切全部招了。」

「你在說什麼？」王嘯岩不敢看她的眼睛，「先喝口水，有話慢慢說。」

「那兩個混混怎麼說？」蘇錦帆追問。

「到底怎麼啦？」王嘯岩坐下來，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孟欣。

「是你？」王嘯岩後退了一步，但瞬間反應過來，趕忙說，「請進吧。」

「我想，只有鬼才會相信。」葉雁痕站起來，踱了幾步，又接著說，「蕭邦，你別自作聰明，胡亂分析。你也知道，下午我和你在一起，我沒有作案時間。」

「王……他在接完林姨之後，摸清了林姨的住處，然後就離開了。這個時間，他完全有機會安排人將洋洋帶走。」

葉雁痕順著他的思維想了一下，問道：「這管用嗎？」

孟欣一掌拍在寫字檯上，尖聲喊道：「王嘯岩，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沒有弄走那個什麼洋洋。為什麼你也懷疑我？我弄走他幹什麼？」

孟欣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幾乎是驚呼：「是不是葉雁痕？」

「扯遠了。」蘇錦帆回過神來，對小馬說，「兄弟，你再給我辦件事。」

他正準備向那個年輕的刑警發出命令，突然，上衣口袋裡的手機強烈地振動起來。他摸出來一看，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迅速地按了一下接聽鍵，將手機貼緊了耳朵。

大約五分鐘后，孟欣推開了他，進了洗手間。她出來后，又顯得精神百倍了。

「你能夠收買人來威脅我，葉雁痕為什麼不能？」孟欣冷笑了一下，「再說，香格里拉酒店那麼多員工，難道就沒有人對金錢感興趣？」

「以靜制動。」蕭邦說，「這幾天你沒休息好，該回家睡覺了。」

「小馬，你太單純了！」蘇錦帆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對嫂子也很尊敬，她的確是個帥才，這兩年對藍鯨的貢獻很大。可是，只要『12·21』海難的真相一天不浮出水面，我就會對嫂子多https://read.99csw.com一天警惕。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哥哥在世時，嫂子曾對哥哥動過殺機？」

「以後，不準叫那個混蛋姐夫！」蘇錦帆大聲說，「反正他姓王，你就叫他王八蛋吧！」

王嘯岩馬上坐下來。

「你不想知道這個禽獸是誰嗎？」孟欣用灼灼的目光逼視他。

王嘯岩長吁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對孟欣說：「那我們怎麼辦？」

「你是說，蕭邦認為孟欣並沒有綁架洋洋？」蘇錦帆問。

「姐姐說得是。」小馬並沒有馬上反駁她，「關於酒店的監控設備，是針對不知情的人的。況且，我認為王嘯岩並沒有加害洋洋的意思，只是打一個馬虎眼，稱將孩子弄走，再裝成費盡千辛萬苦找到洋洋，以取得爸爸的信任。」

王嘯岩沒有說話。孟欣一出現，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爸爸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小馬沒有與蘇錦帆對視，而是用手撓了一下頭。

「我？」葉雁痕睜圓了眼睛，「蕭邦，你沒發燒吧？」

葉雁痕回過神來，說：「我腦袋是懵的。唉，這件麻煩事何時結束啊？」

王嘯岩似乎沒聽懂。「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事？」他居然表現出好奇的神色。

「你有什麼證據？」蘇錦帆怒氣消了一些。

「難道你不相信？」蕭邦歪著頭，看著她。

「是！」靳峰答道。

到了這個份上，王嘯岩也不能再裝了。他乾咳了一聲，說：「小欣，其實我並沒有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交出洋洋，他還是個孩子嘛！」

「請姐姐吩咐。」小馬坐直了身體。

漂流島酒吧。小馬的辦公室。

「我認為嫂子不太可能。」小馬說，「自從姐姐您讓我注意嫂子之後，我暗地裡調查了一段時間，覺得嫂子這個人脾氣有點怪，但人還是很直的，應該不會想出這種下策。」

「將小孩子弄走這種事，還得你親自動手嗎？」蕭邦笑了，「你能將那麼多條船弄到國外去，也沒有親自動過手啊。」

但蘇錦帆還是聽明白了。

二人又平靜地坐下。孟欣先開了口：「嘯岩，我知道你也有難處。如果找不到洋洋，你就失去了在老頭子那裡立功的機會。但你也不動動腦子，我和你是一條戰線上的，我怎麼會不明白你的意圖？」

有人敲門。王嘯岩的心緊縮了一下。他關掉電視，將門打開。孟欣像一個幽靈一樣站在門口。

那頭的電話就掛了。

在王嘯岩的印象中，新聞過後一般都插播廣告。而今天特別邪門，一個尋人https://read.99csw.com啟事居然重播了三遍。看來，林姨是真著急了！

「密切關注王嘯岩、葉雁痕和蕭邦，並將他們的動向第一時間反饋給我。」

「是。」靳峰答道。

「我真是瞎了眼！」孟欣聲音裡帶有明顯的恨意，「我怎麼會同你這種人為伍！」她沒有接王嘯岩遞過來的水。

「說理由。」蘇錦帆倒也沒有吃驚。

「理由至少有兩個。」蕭邦看了一眼葉雁痕，繼續說，「第一，你現在在藍鯨集團總裁的位子上坐得並不穩當。誰都知道，藍鯨的創始人蘇老船長雖然退休，但他是藍鯨董事局主席，仍然能夠左右和影響藍鯨。當前，王嘯岩在費盡心機向你挑戰，你必須拿出有分量的籌碼，才有勝算的可能。而當前，蘇老船長最關心的不過是三件事：藍鯨的命運、兒子的死因和小兒子洋洋。現在洋洋突然丟了，這三件事就變成了一件事。因為綁架洋洋的人，無非是兩個目的，一是想阻止蘇老船長揭發『12·21』海難的真相，二是想找回孩子在蘇老船長面前邀功請賞。而你目前的處境和一直被懷疑的內因促使你做出這樣的決定；第二，你已經掌握了一些關於『12·21』海難的資料，也清楚孟中華、孟欣和王嘯岩他們各自打的是什麼算盤，因此藉機下手，轉移視線，讓蘇老船長通過已掌握的情況分析出孟中華叔侄綁架洋洋的可能性最大，而且王嘯岩和蘇錦帆也會懷疑到二孟頭上。當王嘯岩夫婦和孟氏叔侄明爭暗鬥之時，你趁機將孩子交出來，設置好現場，既能夠嫁禍於人，又能夠達到目的，可謂一舉兩得。」

王嘯岩做出如遇知音的表情，激動地說：「寶寶，你說得太對了！可是，到底是誰將洋洋劫走了？我實在想不出來。」

王嘯岩便去為她倒水。

王嘯岩心裏在琢磨：這個女人，如果上了北京電影學院，一定能成為一代天後！

突然，電視畫面一閃，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他的眼帘。

「我告訴你吧。」蘇錦帆長長地嘆了口氣，「都是情感惹的禍。從表面上看，哥哥和嫂子是一對神仙伴侶，而實際上感情裂痕很深。在這件事上，是哥哥先對不起嫂子。是他先下手，剝奪了一個女人的幸福，導致嫂子終生不能生育……」她似乎陷入遼遠的思緒中。

「那你認為誰有這個膽子？」蘇錦帆繼續發問。

靳峰決定在今晚問出個究竟。以他多年的辦案經驗，這並不是難事。

一盞巨大的帶罩吊燈懸在胖子許四哥的頭上。灼|熱的強光讓許九九藏書四哥覺得三伏天到了，頭烤得有些暈。

「對啊。」孟欣分析道，「越不可能發生的事，越有可能發生。葉雁痕曾經參与接林海若，知道情況。她故意走開，然後派人在酒店裡劫走了洋洋，自己卻裝作著急的樣子幫助找。這事就是她乾的，因此她找起來很容易。等將孩子還給林海若，她就立了一功，本來還有點搖晃的位置，就更加穩固了。」

「你說什麼？」王嘯岩吃了一驚，「葉雁痕？」

孟欣突然撲進他的懷中，一抖一抖地哭。王嘯岩緊緊地摟住她，什麼也沒說。

葉雁痕靜靜地聽著。等蕭邦說完，她才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相信是我乾的了。」

「我不敢說。」小馬低下頭。

「你是說，洋洋的失蹤跟你提到的這些人有關係？」葉雁痕不解，「那你認為最有可能綁架洋洋的是誰呢？」

是林海若！

「因為，姐夫想……想替代嫂子，所以……所以……」小馬還是說不利索。

「不知道。」小馬說，「其實我跟嫂子並不熟，甚至，嫂子都不知道蘇家有我這個人。」

「什麼？」蘇錦帆吃了一驚。

「也許是病急亂投醫吧。」蕭邦說，「情況有點複雜。今晚，對某些人而言，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小馬說了聲「是」，便坐下來。

「以靜制動。」孟欣說。

「誰是禽獸？」王嘯岩鎮定下來，「有話就直說，我最討厭拐彎抹角地講話。」

一個肩上扛著一杠一星的年輕警察坐在胖子的對面，做好了審訊的準備。

「我沒發燒，但有人會發燒。」蕭邦說，「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最有可能。」

「說！」蘇錦帆有些慍怒了。

「是瀋陽來的那三個人？」電話那頭繼續問。

「那你知不知道，嫂子為什麼那麼恨哥哥？」蘇錦帆又問。

孟中華走後，靳峰採納了他的建議，認定這個脾氣急躁的胖子比較容易撕開口子。從查閱的資料來看，這三人有豐富的作案經驗，曾是讓公安系統頭疼的「瀋陽四凶」：老大赫龍，已伏法；老二是獨眼龍李二，十年前曾在幫派火拚中獨自砍死一人、砍殘三人；老三楊祚修，據說在少林寺學過幾年，身手了得；老四是個屠戶出身，力大無窮，兇狠好鬥。這四人曾在瀋陽橫行幾年，無人敢惹，作案累累，均入過大獄。自老大被執行槍決后，三人突然銷聲匿跡了，至少有四五年時間不見蹤影。

「馬上放了他們！」電話那頭說。

看著孟欣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王嘯岩深深地後悔了。這是他的戰reａｄ•99ｃｓw.ｃom略合作夥伴啊！他決定儘快挽回局面。他並沒有上前安慰孟欣，而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一巴掌居然那麼響亮。響聲過後，他立刻感到右臉非常燙。

「是。」靳峰答道。

「對。」蘇錦帆說，「那次哥哥沒有死，但也沒有揭穿她。」

孟欣突然冷笑了一聲：「王總，別裝了。你一定很驚訝，我這個該死的人怎麼會好端端地找到這裏來了是吧？」

「沒怎麼。」孟欣說，「我只是覺得我很賤，居然會相信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蘇錦帆靜靜地聽著。突然，她哼了一聲，說：「如果照你的這個推論，其實葉雁痕的嫌疑也很大。」

「是你。」蕭邦說。

「呵呵，王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說一個男人，下午還和一個他喜歡的女人上床，可是提上褲子之後，這個男人就派幾個殺手去跟蹤這個女人，企圖在半路將這個女人結果了。你說，這個男人不是禽獸是什麼？」

孟欣喘了口氣，接著說：「再說，就算我真的綁架了洋洋，你就不會找我單獨談？告訴你，王嘯岩，你使的那些手段，在我看來還是幼兒園大班的水平。你也不想想，我是幹什麼吃的？你想叫那幾個蠢貨來收拾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酒吧的音響開得很大。二人近在咫尺，也必須亮開嗓門才聽得清。

「哪些人？」葉雁痕問。

林海若流著眼淚，簡單介紹了自己在大港香格里拉飯店丟失孩子的經過。畫面切換，女主持人用甜美的聲音說：人們可以想像，一位來自青島的母親，丟失了一個年僅五歲的男孩，心情是多麼焦急！請各位觀眾注意這位男孩的特徵：身高一米左右，年齡五歲，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棉襖，下身穿一條淡紅色的棉褲，腳上是一雙乳白色的皮鞋，短頭髮，說標準普通話。如有觀眾發現，請及時與香格里拉飯店保衛部聯繫或報案，孩子的父母定有重謝……

這是蕭邦下榻的大港市警備區招待所，對外又稱海城賓館，設施比較簡單，連中央空調都沒有，倒是暖氣燒得很燙。

「是！」小馬站起身來。

蕭邦哈哈大笑：「你終於明白了。」

「你的林姨看來是心急如焚啊。」蕭邦說，「連廣告都打出來了，看來是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一個叫洋洋的孩子丟了。」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王嘯岩說，「在我們家族中，誰能第一個找到洋洋，誰就會獲得老頭子的認可。」

葉雁痕突然停止了腳步，轉過頭看著蕭邦，認真地說：「我明rｅaｄ•９9csｗ.cｏm白了。你是說……已經有人這樣懷疑我了？」

「首先是你我。」蕭邦笑了一下，「還有王嘯岩、蘇錦帆、孟中華、孟欣、你舅舅和一幹警察。當然，最睡不著的恐怕還是你林姨。」

靳峰愣了會神，拿出對講機，開始執行命令。

王嘯岩在大港國際海員俱樂部酒店903房間焦急地踱步。電視機開著，大港電視台的整點新聞仍然播放著那些無關痛癢的內容，王嘯岩根本沒有看進去。

孟欣心裏也在嘀咕：看來任何男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先穩住他再說！

「是。」小馬應道。

「後來我想了一下，這種可能性也不大。」小馬說，「孟欣的確有些本事，但她可能沒有這個膽子。」

孟欣聽著，終於哭出聲來：「王嘯岩，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把我的心都交給你了，可……可你怎麼對我？嗚……」

「他們說，葉雁痕只是叫他們割掉哥哥那……那地方……」小馬又變得結結巴巴了。

錦帆對垂手站在面前的馬紅軍說：「小馬，坐下說。跟姐姐還客氣，我就生氣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小馬說，「嫂子是派了兩個打手，事先潛伏在海里，等哥哥游過去時，兩個打手看到了嫂子放氣球發出的信號，便將哥哥控制住。但沒想到哥哥的潛水能力一流，沒有得手。後來，爸爸讓我查這件事，我找到了那兩個混混，逼他們說出了真相。」

「知道啊。」小馬說，「這件事爸爸也知道，不就是幾年前，哥哥和嫂子在青島度假時的那件事嗎？」

王嘯岩說不出話。

「你剛剛抓了三個人？」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威嚴。

孟欣進屋，一臉平靜，沒有說話。

「可是……」王嘯岩還是不太相信，「在酒店裡，一般都裝有攝像頭。如果葉雁痕安排人這麼干，很容易被發現的。」

「那你將這件事告訴爸爸后，爸爸怎麼說？」蘇錦帆問。

靳峰坐在隔壁。他戴上耳機，連胖子的喘息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酒店裡有很先進的監控設備，是很難不留痕迹的。」蘇錦帆說，「而且，林姨將我們都找齊后，我看王嘯岩的神色，並不像心裏有鬼。」

蕭邦摁了一下遙控器，關了電視，對有些發獃的葉雁痕說：「你怎麼看？」

「我錯了，小欣。」王嘯岩終於軟下來，「我向你賠禮道歉。」他邊說，邊瞟孟欣。孟欣剛才的發泄反而讓他放了心。以他對女人的經驗，一般情況下，女人發了脾氣，反而好辦；就怕一直悶著，肯定要出事。

「咱們就不能不管這件事嗎？」孟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