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點40左右。」

五年前，江楓從警察學院畢業，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南湖分局。當年同一批招進來的新民警全部下基層，被分配到各個派出所。江楓拿著介紹信去派出所報到，走到半路上，卻被刑警大隊長萬志強劫了道，帶回了刑警大隊。上班第一天，江楓就真切體會到了命運難料。現在，該輪到林小硯發此感慨了，他想。

「寶來車是你開的？」

江楓又問了林小硯幾個問題，大致了解了事發經過。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唐法醫的名https://read.99csw.com字。江楓走到門外接電話：「喂。」

「什麼事，這麼急？」江楓皺了下眉頭。

「是我開的。」林小硯點點頭。

江楓剛才走在路上還在慶幸，林小硯今天居然沒到案發現場，難得耳根清凈，這可是少有的事，但他做夢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林小硯，真是冤家路窄！

「現在不是賠不賠錢的問題。」

「屍體好像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會在這裏？」江楓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想再確認一次。

「九九藏書我在醫院，剛見到嫌疑人。」

除了屍體之外，案發現場通常還會出現三種人：警察、記者、圍觀群眾。江楓最不願跟記者打交道，因為對記者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出現在第二天的報紙上。記者和警察就變成了攻守關係，林小硯每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總是纏著江楓不放，令他頭痛不已。

「那怎麼辦？」林小硯滿臉驚恐，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江警官，你要幫幫我。」林小硯頭上纏著白色繃帶，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的樣子，忽然看見江楓推門進來，彷九-九-藏-書彿落水的人看見一根圓木。

「你撞死人了。」事情已經清楚了，江楓覺得沒必要隱瞞。

「啊！」林小硯彷彿被人敲了一棍。

「現在？」江楓把手機交到右手，騰出左手看表，時針剛跨過凌晨兩點。

「交通肇事是過失犯罪，如果沒有逃逸等加重情節，最高可以判處三年有期徒刑。」話一出口，江楓就有點後悔，剛才取的是最高值，如果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給人的心理衝擊可能會小一點。

江楓說：「如果你是故意撞人，那就不是交通肇事了，而九九藏書是故意殺人。」

林小硯果然崩潰，哇地哭出聲來：「我不是故意的，也要犯法嗎？」

「越快越好，最好是馬上過來。」

「江楓，你在哪？」電話里傳來唐法醫低沉的聲音。

兩人雖然經常見面，卻並無私交。媒體記者面對警察多半處於強勢地位，林小硯伶牙俐齒，偶爾還會囂張跋扈，好幾次逼得江楓下不了台。江楓並不討厭她，但必須謹慎地保持距離，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那會判幾年？」

「什麼時間？」江楓問。

「林記者！」

「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坐牢。九九藏書」

「車子買了全保，賠多少錢都行，不夠我去借。」

「我撞到人了。」林小硯帶著哭腔。

「能到殯儀館來一趟嗎？」

「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只要負主要責任以上的，就要負刑事責任。」江楓表情嚴肅。

二十七歲的江楓，已經有五年的辦案經驗。一米七五的身高，夾在人群中並不是特別顯眼，目光卻很銳利，瘦削的臉龐稜角分明，短髮，麥色皮膚，彷彿剛從密林中探險歸來。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透出年輕男子特有的朝氣。

林小硯和江楓幾乎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

「江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