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草走過去，問：「婆婆，妳怎麼沒去玩球？」

「她哪天心情都不好，習慣了。」

「婆婆。」

小鳥搧搧翅膀飛走了，小薇叫道：「不要走啊，我們還沒聊完呢。」

「沒有，她就是看我不順眼而已，今天幸好有你，否則我根本進不去。」

他不動聲色，要來蕭蘭草的手機，看了他拍的照片，那一頁的其他照片有沙灘風景的，也有一些居民的合照，拍攝時間記錄在下面，是三十五年前，照片中的中年人現在可能已經有人作古了。

啪！巫婆拍了下放在桌上的手機，蕭蘭草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蕭蘭草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難怪島上居民說皇家一族被詛咒了，看這族譜，果然啊。」

蕭燃不說話，瞥他，蕭蘭草說：「別這樣含情脈脈地看我，我會忍不住親你的。」

「在外面呢，別這樣。」

蕭蘭草看向蕭燃，蕭燃表情平靜，不過他猜到了蕭燃打的算盤，瞇起眼睛笑了。

「婆婆！」

「客房，我和老王……就是和我一起乘船的那老太太，我們倆一個房間，我們整理行李的時候，聽隔壁吵得很兇，老婆嫌老公不關心她，老公罵老婆總是沒事找事，反正一直在說那個戒指，他說是老婆自己把戒指丟在這孩子口袋裡釣，他在撒謊，這樣做的肯定是他自己。」

走近了，蕭燃聞到花香，房子旁邊有個小花壇，小薇蹲在花草叢中說話，聽到腳步聲，她站了起來。

巫婆一指蕭蘭草，蕭蘭草不說話，抬起手，蕭燃只好說：「手銬不能解，這是規定，您就通融一下吧。」

「你呀，一定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張婆婆織著毛衣，忽然壓低聲音說：「我聽到他們吵架了。」

一會兒工夫，張婆婆的毛衣就織出了一大片，上面還帶了花骨朵，蕭蘭草心想沖這速度，這個假期她能織出一件完整的毛衣。

「有我看著呢，保證不會有問題。」

「好不好人這事挺難說的，以我的九九藏書經驗，越是看上去像好人的人越有問題。」

兩人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兒，便去了裏面的房間，裏面放的主要是島上的歷史照片，從黑白照到現在的彩照，旁邊還配了文字解說，架子上的是裝幀書籍和相冊，照時間順序排列，最久遠的是兩百多年前。

蕭蘭草也笑道：「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這案子就不要查了，大事化小。」

她指指蕭燃，巫婆的目光落在兩人相連的手銬上，又看看蕭蘭草，不客氣地說：「這裏不歡迎你。」

「沒偷東西吧？」

「沒事，我看過了，方圓一百米里沒有人，嗯，連畜生都沒有。」

「你們去哪裡玩了？」

「相信我，年輕人，每對夫妻都是奧斯卡影帝影后，光是看表面，你永遠無法知道他們背後是什麼樣子的。」

蕭蘭草向張婆婆道了謝，往飯店走，蕭燃小聲說：「你說要不要查下她？」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在巫婆婆這裏看到牠，你們來找婆婆？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呀。」

蕭燃想起王偉和飯店服務生調情，張婆婆會這樣想也說得過去，但現在王偉和朱珍珍的互動很親密，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生活美滿的夫婦。

巫婆像是趕蒼蠅似的趕他們，兩人匆匆出來，小薇已經離開了，蕭燃問蕭蘭草。

「洗脫罪名這種事有警察呢，我請假來玩一次不容易，不想因為這種事就不玩了。」

「哎喲，我這人啊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運動，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所以看大家玩最好了。」

小薇湊過去，說：「婆婆，今天島上又來新遊客了。」

「不用，我想到一個調查他們的辦法。」

巫婆問蕭燃。「你現在被冤枉，不急著洗脫罪名，還來看什麼民俗歷史？」

蕭蘭草用空著的那隻手握成拳頭，做發誓狀，看著他認真的一張臉，蕭燃沒好意思打擊他——他們只是查個案子而已，別搞得像同生共死似的。

「不管怎樣九_九_藏_書，常安死了，就算有照片，肯定也被兇手毀掉了……等等，這個好像是巫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聽說皇姓一族很早就搬出翡翠島了，那時候皇耀才十來歲，等他回來蓋了飯店招徠遊客時都快四十了，島上已經沒有姓皇的人了。」

蕭燃無言以對，他想在情人的字典里是絕對不會有謙虛這個詞存在的。

蕭蘭草停下腳步，指著照片里的人說，蕭燃仔細看看，鏡頭有點遠，臉照得不是太清楚，當中站著的女人有點像巫婆，但又很難肯定。

「直覺，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覺，他在這裏定有情人，他不是真想帶老婆來玩，而是來會情人的，所以不想情人看到求婚戒指，所以就丟去了這孩子的口袋，誰知弄巧成拙，他老婆會這麼在意戒指，還弄得整個小島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他不得先安撫老婆，這樣他才有時問去找情人啊。」

「好久沒和你連手查案了，那就老規矩，看誰這次先破案，輸的人……」

蕭燃只好出頭了，說：「我對島上的民俗人情很感興趣，想觀摩一下，可以嗎？」

誰含情脈脈了，他現在的行為叫怒瞪，蕭燃拿這樣的情人一點辦法都沒有，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來到蕭蘭草說的民俗歷史館，它的建築外觀和派出所有點像，不過要陳舊一些，房子附近有幾棵棕櫚樹，綠蔭遮蔽，雖然是炎炎夏季，這裏還是給人清涼的感覺。

「我問了，沒人肯說。」蕭燃把族譜放回去，旁邊有一本裝幀冊寫著採風集，他拿出來打開，卻是島上的風景和人物照片，大都是黑白的，他看了幾頁，發現有一頁中間是空白，再往後翻，都很完整，兩人對視，猜到了可能性。

「所以搞了半天某人是在利用我。」

「我們不是去玩，」他指指蕭燃，說：「我在調查他的問題。」

等她話音落下，小鳥已經飛得不見影了，她戀戀不捨，望著小鳥飛走的方向，說：「牠好美九-九-藏-書啊。」

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在桌前看書，聽到聲音，眼皮抬了抬，目光透過老花鏡看過來。

蕭燃的話半路打住了，因為他看到情人雙手捂住耳朵，鐘擺一樣的左右搖頭，強烈暗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你是不是得罪過她？」

「我不是懷疑他，我是懷疑你，走走走，我要關門了。」

「妳怎麼知道？」

「可是在這個注重聲譽的小島上，名聲比法律更重要。」

「她現在都很精明的樣子，記憶力肯定不錯，蕭燃，這件事交給你，她對你有好感，你來問。」

「隨便看吧，你，出去。」

「常安第一次來島上時和小薇經常接觸，第二次來的時候還特意跑去找她聊天。」

「老闆娘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她在親戚家住了幾年，高中后就出來工作了，幾乎沒有朋友，也跟親戚斷了聯繫，和皇耀結婚後就直幫他打理飯店，後來他們把店面收了，回島上開了新的飯店。」

兩人回飯店的路上經過沙灘，正是夕陽西下的時間，沙灘上有不少休憩和閑逛的人，老年團在沙灘上玩排球，遠處是少年男女的嬉笑聲，情侶們在踏海，蕭燃看了一圈，沒看到酒鬼張，倒是看到了朱珍珍夫婦，他們正手挽手在散步看海。

房子里光線不足，有點暗，空氣中流淌著舊書店才有的氣味，靠牆擺放著各種物品，從普通的鋤犁到木碗木盆，還有一些蕭燃叫不上名字的用品，他猜這些都是島上居民曾經用過的東西。

蕭燃給蕭蘭草使了個眼色，走去架子前裝出觀看的樣子，小薇也想跟，被巫婆叫住了，讓她幫忙整理東西。

蕭燃想蕭蘭草來島一個星期，肯定調杳一了不少訊息，小聲問：「你懷疑他？」

蕭燃一邊聽蕭蘭草的講述一邊看族譜，皇家人丁不旺，再加上早夭過世的，到了皇耀這一代，只有他和一個堂弟一個堂妹，堂妹生病過世了堂弟沒有結婚，皇耀的名字後面寫著皇小薇，但皇小薇reaｄ•99ｃｓw•cｏｍ的智商有問題，恐怕也很難結婚。

「是啊是啊，別讓好人背黑鍋。」

「我只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所以所有在船上的人都有嫌疑。」

蕭燃抬起手腕，蕭蘭草一點都不覺得心虛，還笑嘻嘻地說：「平時被矚目慣了，偶爾遇到一兩個不喜歡我的，感覺還挺有趣的，大概是我太優秀了，讓他們自慚形穢吧。」

「我一直都在下面的，我就喜歡你干我。」

蕭燃再次無語了，提醒道：「你別忘了珠寶案就好。」

蕭燃的手也被帶動著舉了起來，不由嘆了口氣。

「你呀，什麼時候生活上可以像查案那麼厲害，我就不會總覺得自己的情人是只寵物了。」

「怎麼會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大的事一起來承擔。」

後面還擺放了居民的族譜，蕭燃拿出來翻看了一會兒，發現了皇姓，他說：「原來飯店老闆是原住民。」

外面傳來巫婆的叫聲，蕭蘭草急忙拿出手機把空白頁的其他照片拍了下來，蕭燃剛把採風集放回架子上，巫婆就進來了，狐疑地看他們。

有人跟他們打招呼，蕭燃轉頭一看，是張婆婆，她換了件小碎花裙子，坐在折迭椅上織毛衣，折迭椅放在大太陽傘下面，不怕被陽光曬到。

小薇搖晃巫婆的胳膊，蕭蘭草笑了笑，那表情證明他早就習慣這種「禮遇」了。

「她那麼老了，如果是她偷東西，你這位刑偵科科長會發現不了？還是你覺得她會對流出去的珠寶感興趣？」

蕭蘭草靠過來親蕭燃的臉，笑道：「這是獎賞，做好了，大獎我在床上給。」

蕭蘭草說著走進去，小薇吐吐舌頭跟著後面。

蕭蘭草笑嘻嘻地說：「婆婆妳的消息可真靈通。」

發覺他的注視，張婆婆露出狡黠的笑。

「他妻子呢？」

「這孩子一看就是好人，難得來度假，你就別難為他了。」

小薇也在一旁求情，巫婆被她吵得沒辦法，擺擺手，讓他們隨便看。

「嗯……前不久妳說的嫌疑人好九-九-藏-書像不是他。」

「下班了，還想看的話，明天再來。」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聽了他們夫婦吵架后，我覺得老公更像是嫌疑人。」

「會是什麼呢？就算是照片里透露了什麼兇案的情報，也過去了這麼多年，當事人不會被影響到。」

「我讓老白調查過皇耀夫婦來島前的履歷，他們家還挺有錢的，不過都是本分的生意人，開過飯店做過旅游業，沒發現有問題。」

婆婆眼鏡片后的目光很凌厲，不過看了蕭燃一會兒后，表情緩和下來，說：「五官端正，儀錶堂堂，不是壞人，你是被栽贓的吧？」

但小薇智商有問題，假如皇耀愛女心切，以為常安對小薇圖謀不軌，那就有了殺人動機，看他對待妻子的態度，他是個佔有慾很強的人，會這樣做的可能性很大。

「嗯，那我來查。」

「如果是她就簡單了，這幾張照片可能是在同一時間照的，問問她當時還有誰，也許她會記得。」

「三十五年前，你確定她能記得？」

她用毛衣針指指遠處，蕭蘭草看過去，她說的是朱珍珍夫婦，問：「在哪聽到的？」

除了這些熟人外，還有一些早先入住的遊客，，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沉浸在遊樂中，如果這裏面有犯罪者蕭燃想他的演技一定很好。

「查誰？」

「在下面……」

「是啊，妳最近常和牠玩？」

「小薇，妳在跟誰說話？」蕭蘭草問，小薇指指柵欄上一隻七彩斑斕的鳥，像是先前他在飯店見過的那隻。

「他們沒說原因？」

「空白的那一張會不會是常安拿走了？他發現了問題，偷走照片去陸地上確認，所以他第二次回來大概是想和當事人攤牌的。」

蕭燃橫眉看過來，蕭蘭草笑嘻嘻的一點都不在乎，所以蕭燃只好放棄了教育他的想法，說：「去樓下幹活，你說說你有多久沒整理樓下的房間了，都是我在做，我做沒關係，但我前腳做你後腳搗亂算怎麼回事，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