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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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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頭妹妹為何自殺?」
為此王士毅對龍保一直心存感激,由於龍保的引薦,王士毅跟龍保的一撥同類朋友也混熟了。
消息傳遞者龍保說,但不是丫環,是陳天萬——遠近聞名的斗蟋大王的小妾阿雄。
王士毅只能在極隱秘的情況下查清真相。他深知這一點。
這一預想得到徹底證實之時,也就是王士毅受到徹底補償之日。
龍保威震一方,縣衙官吏見他也退讓三分,十八刀娘在龍保的淫|威之下果然沒有說出王士毅和梅娘的事。
「唉,女人嘛,還會為什麼別的事?不就是那些鳥事。」
「瞎說,我破什麼案子。」
「巫偵探若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在乾爹那兒如何交差?再說不是我盜的,我怕什麼,讓他查好了,只是,讓弟兄們受委屈了。」
這一天王士毅煩悶異常,又來到延春|葯堂找龍保散心。
「王哥,你問這個幹嗎?」
「我出去跟她說一聲,她若把你和梅娘的事說出去,我喊幾個弟兄端平翠苑樓。」
王士毅在巢湖縣時所受的恥辱和痛苦依然鮮活如初,關於往事的回憶在任何時候都能生著毒爪抓撓他的心肺,在王士毅內心依然蟄伏著秦鍾的殘酷的餘辜,對王士毅來說,秦鍾是真真切切的死有餘辜。
「那個雜種,要不是你跟我打了招呼,我們幾個弟兄早把他滅了。查來查去查到他龍爺的頭上,我們偷九-九-藏-書來長顎蟋幹什麼?即使能賣大錢,看在你是陳掌柜乾兒子的分上,也下不了這個手呀。」
只有阿雄親手害死了秦鍾這一預料的事實得到徹底證實,往事才能在王士毅的心上一筆勾銷。王士毅覺得,只有那時,他才能獲得新生。
不但十八刀娘沒有說出去,龍保也沒有透露一絲風聲,龍保跟陳府關係雖不甚密切,但同住一個鎮子,龍保對陳府的情況非常熟悉,龍保當然知道梅娘是斗蟋大王陳天萬的小妾。
龍保把王士毅讓進屋子,命丫環沏茶。
「陳府的一個丫環好像出去買過砒霜,大約是去年中秋前夕。是不是在你家買的我不清楚。說是要用來毒臭蟲虱子的。後來也不見派上用場。砒霜放在家裡總是禍害,陳府家丁仆佣一大群,萬一有誰慪氣想不開,摸到砒霜,像三頭妹妹那樣吃了下去可就了不得了。我乾爹問這丫環砒霜放哪兒了,丫環說沒買上砒霜。我為了這事一直不放心,你問問夥計,讓他好好想想,去年中秋前夕陳府有沒有人來藥店買過砒霜。就這事。這等事總是不體面的,千萬不要張揚出去。」
「王哥,可別瞞著我,你一定有什麼事,是不是跟那巫偵探學了一招,也想破什麼案子?」
王士毅已想好了如何達到目的而又迴避秦鍾的案子。「可惜你今天打了夥計,這事需要他幫read•99csw•com忙。」
黃太爺在王士毅來到後院的時候,正由使女攙扶著去店堂看望夥計,黃太爺除了能給夥計一些安慰,對兒子他是無計可施的。
姥橋鎮延春|葯堂黃太爺的公子龍保是在翠苑樓嫖妓時跟王士毅相識的,此公子後來被豆兒一併指責為流氓地痞,對他來說是當之無愧的。
王士毅知道龍保看上的就是他的文雅之氣,因此王士毅便在龍保面前格外擴張這種書卷作風。
這種補償來自秦鍾,更來自阿雄。
「這點委屈算什麼。已是兄弟了,就不要講生疏話,對吧,王哥?」
王士毅很佩服自己臨時編造謊言的本領:
「沒問題。哎,對了,你剛才問我們家藥店去年中秋賣沒賣砒霜幹什麼?」
「他是懷疑我,與你們無關。」
其實王士毅擔心東窗事發於梅娘,王士毅直至最後也沒有告訴十八刀娘他的真實姓名和住址。
「王哥,」龍保已和王士毅結為拜把兄弟,「這麼長時間也不來看看你兄弟。」
「王哥,你不知道,三頭是我兄弟呀,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不知道我有多傷心,這個王八蛋夥計,一個女孩來買砒霜會有什麼好事嗎?不是自己吃,就是別人吃。不管怎麼說,你也要盤問盤問,砒霜能隨便賣嗎?」
龍保見到王士毅的時候,板緊的臉上頓然露出笑容,龍保也不知道他九-九-藏-書為什麼見到王士毅隨時隨地都有一種恭敬而歡喜的心情。龍保自認為是個粗人,也許正是因此他才喜歡文弱的王士毅。
王士毅在梅娘懷孕並失蹤的那段日子整天提心弔膽,惶惶不可終日,一旦有他和梅娘有染的風聲,王士毅在陳府是無法待下去的。
「你記不記得,去年中秋節前你家有沒有砒霜賣?」
「其他弟兄那兒還望龍哥關照一下。」
對王士毅來說,他只是為了讓兩肋下的那塊軟肉得到舒坦。而堂妹若因此大禍臨頭,王士毅會抱恨終生,適得其反。
龍保的一個弟兄的妹妹吃砒霜自殺了,砒霜則是由夥計售給她的。龍保在聽到那位弟兄哭訴之後,不分青紅皂白,衝進店堂給夥計一頓毒打,並折斷一些用具。
「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打自家的夥計。他哪知道三頭兄弟的妹妹買砒霜是自個兒吃呢。」
三頭,王士毅見過多次,不僅是龍保的兄弟,也是王士毅的兄弟,那次在高記飯店結拜把兄弟一共六人,其中就有三頭。
王士毅今天來延春|葯堂意外地獲得了一種從外圍查清事實的機會,他興奮而又懼怕。如果是阿雄害死了秦鍾,王士毅是決不想讓這起冤案得到澄清的,阿雄假如由於他的調查而東窗事發,鋃鐺入獄,王士毅會痛苦萬分的。
王士毅對秦鍾的死因仍然耿耿於懷,王士毅一廂情願地堅持認為是阿雄https://read.99csw•com害死了秦鍾,可至今得不到證實。豆兒和阿雄的說法他不相信,王士毅不把這一事情的真相弄明白,他無法安寧。王士毅也不明白自己何以對秦鍾之死如此難以釋懷,得不到阿雄,只要能證明是阿雄害死了秦鍾,王士毅就心滿意足了。
「也不一定,時常斷貨。說也怪了,這年頭砒霜賣得倒很俏。」
王士毅善於察言觀色、投其所好的本領在跟龍保的交往中再次體現出來,他如果沒有這本領他在陳府是待不下去的,更不要說得寵于陳掌柜了。
長顎蟋失盜之後,王士毅整天窩在屋裡,跟他們接觸少了。
櫃檯里賣葯的夥計鼻青臉腫,滿嘴血污,一些賣葯的用具也被折斷了,橫放在櫃檯上,王士毅第一個印象就是這裏剛剛進行了一場格鬥。王士毅進了後院之後,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打夥計的不是別人,而是龍保。
第二天,王士毅得到消息,去年中秋前陳府確實有人在延春|葯堂買過砒霜。
龍保說:「呀,沒想到我王哥對乾爹一片忠心啊!沒問題。明天我就給你回話。」
王士毅跟龍保由相識而成為朋友,其間有過一個催化的契機。王士毅那次跟十八刀娘吵架時他正好在場,十八刀娘惱羞成怒對王士毅破口詈罵,大動干戈,龍保旗幟鮮明地站在王士毅一邊,這一點讓王士毅感動不已。十八刀娘把生意寡淡的原因怪罪到王士毅頭上read•99csw•com,十八刀娘說王士毅沒有履行契約,每晚都來翠苑樓吹鸞簫,王士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王士毅把自己的擔心之事告訴龍保時,龍保一口允諾:
龍保在大腿上一拍,哼了一聲:「這不好辦嘛,待一會兒我向他賠個禮,然後要他做什麼他敢不做什麼?他是我傢伙計呀!」
龍保除了晚上在翠苑樓跟妓|女睡覺,白天也時常逛翠苑樓。白天逛翠苑樓是為了訛詐那些淫樂一夜之後正在昏睡的嫖客,不丟下一些銀子,那些被從夢中叫醒的外地嫖客休想離開翠苑樓,這當然是十八刀娘參与的陰謀。
王士毅接過丫環遞上的茶,輕啟杯蓋,吹了吹浮在熱氣騰騰的水面上的茶葉。王士毅在龍保面前總是裝出一副斯文儒雅的做派,王士毅喝茶的時候神情儼然,宛若品茗行家。
龍保見王士毅心事重重,眨巴著眼,不知如何是好。「王哥,有什麼心事不能跟兄弟我說?只要王哥點個頭,赴湯蹈火我也不會猶豫一下的。難道王哥還信不過我?」
「隨便問問。」
「王哥,你們文人就是心慈手軟,我不知道你幹嗎還要袒護著那個雜種。」
王士毅的靈感像一陣驟風一樣呼嘯而至,王士毅說話的聲音顫索起來:「你們家藥店一直售砒霜嗎?」
龍保在跟十八刀娘分贓時跟她鬧過意見,龍保那次藉機發了一通私憤,王士毅卻由此跟他結下了情誼。
「我何時跟你訂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