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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驚訝的是,贗品集團的秘密工廠內發現了這種手術用機器手,但操作機器手的並非人類,而是另一台計算機。
不久之後,神樂就發現在自己失去意識的同時,會發生的某個現象。在他周遭一定會留下畫作。起初只是隨便亂畫,但漸漸變成精巧的畫作。
「呃,所以說,這三件作品中沒有贗品嗎?」主持人擠出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困惑。
「什麼事?」
隨著計算機技術的進步和新材質的發明,機器人的進化日新月異。機器手完成了革新的進步,能夠忠實重現人手的動作。手指需要進行人體中最複雜的動作,機器手幾乎能夠百分之百重現,所以廣泛運用在各個方面。遠距離手術就是其中之一,遠離手術室的醫師只要戴上特殊的手套活動手指,設置在手術室內的機器手就能夠重現他手指的動作。醫生可以看著屏幕上的患部,像往常一樣開刀。在運用這項技術后,只要醫院內有機器手,病人就能夠請世界各地的醫生為自己動手術。
不知道過了多久,神樂發現家裡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他鑽出被子,走去父親的畫室。
昭吾的身影出現在作業台的上方。神樂起初以為他站在作業台上,但其實並非如此。父親的雙腳懸在作業台上方。
神樂站起來,打開了門,水上蒼白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主持人說話的語氣有所顧慮。神樂也聽出主持人在同情昭吾,這反而更令人感到不堪。
「藝術並不是創作者在思考後創造出來的,而是相反,藝術操縱創作者,讓作品誕生,創作者是奴隸。」
「出了大事。」
昏暗的走廊一直向前方延伸,既感到熟悉,又令人害怕。
心到底存不存在?心又是什麼?也許只是大腦這種物質創造出控制行動的程序?最好的證明,就是一旦大腦故障,也會對精神造成不良影響。眾所周知,補充腦內物質有助於改善抑鬱症。
不可能。他嘀咕道。
但是,K回答說:「已經沒這個必要了。」他似乎對於在之前的鑒定對決中,證明了自己的高度技術感到滿意。法院也認為再度對決沒有意義,所以並沒有表現出支持昭吾的態度。
畫架的正下方有兩罐果汁,兩罐都喝完了。神樂不認為「他」會買這種東西,所以應該是畫中的少女帶來的。那名少女到底是誰?什麼時候和「他」——隆變得這麼親近?
聽到敲門聲,神樂回過了神。有人正在用力敲門。
警察為什麼會趕到?因為接到了報案電話,報案人在電話中說,父親在家上吊自殺了。
「沒錯,」昭吾點了點頭,「全都是真品。」
地上散亂著陶器的碎片,令人聯想到散落在戰場上的屍體。畫室中央的作業台上也都是碎片。
他在心裏回答那個聲音。不然我還能怎麼樣?難道要我繼續走在這條通往永遠的走廊上,繼續走向黑暗嗎?這樣有什麼意義?我已經受夠了,我要離開這裏。
「神樂,你還沒有清醒嗎?隆,你還在嗎?」是水上的聲音。
「現在的陶藝家缺乏個性,雖然能夠製作出漂亮的作品,卻感受不到人情味,難怪會輕易遭到模仿。以前的陶藝家製作的作品,有著絕對無法模仿的個人風格。這次的結果雖然令人遺憾,但也只能真摯地加以接受。」這番話出自有四十年經驗的藝術品經銷商之口。
令人意外的是,法院支持這個來自牢獄的挑戰。因為製作贗品雖然是九九藏書犯罪,但精巧的程度決定了罪行的輕重。如果贗品連專家也難以分辨真偽,就是極度惡質的犯罪。也就是說,對K來說,這種試驗很可能是自掘墳墓,但顯然他有想要堅持的信念,所以才會豁出去。
但是,昭吾應該比他更加混亂。昭吾傻傻地站在那裡,瞪大了眼睛,即使在遠處,也可以看到他雙眼充血。
神樂父子住在西多摩,當初是買下建於昭和初期的日式老房子后重新裝潢的。
贗品集團的成員徹底分析了一流陶藝家的作品,成功地將構成要素寫成程序。只要計算機按照程序發出指示,機器手就能夠正確重現陶藝家的手。
攝影棚內頓時鴉雀無聲,之後響起一陣喧嘩。攝影棚的情況就像是神樂思考狀態的寫照。他腦袋一片空白后,陷入了極度混亂。
水上眨了眨眼睛后開了口。
「住手。」有人大叫著。他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那個聲音繼續叫喊著,「一旦打開那裡,後果不堪設想。」
神樂注視著自己的手。他持續看了好幾個小時、好幾天,思考著內臟、大腦和血液的事。不久之後,他的思考對象變成細胞。
因為真品和贗品各半,即使閉著眼睛,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可以說中。這樣的結果等於宣告無法鑒定真偽。
他搖了搖頭,頭痛稍微好轉了。
不久之後,就發現了某集團有組織地製作贗品。偵查員在搜查該集團的秘密工廠時,看到那裡的東西之後大驚失色。
神樂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這也是每次都一樣的狀況。腦袋裡好像充滿煙霧,隱隱作痛,需要一點兒時間,煙霧才會散去。
很快趕來的警察發現了神樂,因為搖不醒他,所以就通知了醫院。
「發生什麼事了?」
工作人員很快察覺了危險,從他身後靠近,從背後制止了他。
水上用力深呼吸,似乎努力讓自己平靜,然後注視著神樂的眼睛說:「他們……蓼科兄妹……被人殺害了。」
「藝術會在接觸作品的人心中結晶,就連當事人也無法說明為什麼會感動,被哪個部分打動了心。正因為這樣,藝術才尊貴,才能夠豐富心靈。但是,藝術仿冒品橫行,就會影響真正的藝術在人心中結晶的能力。這是非常嚴重的罪,絕對無法原諒。」
從內容判斷,是神樂打的電話。報案中心的記錄也顯示,報案人是神樂龍平。
這種期待不斷膨脹。他知道是因為自己想要逃避這種狀況,才想到這個一廂情願的答案,但仍然把手伸向了拉門。
「你是否要更改結論?時間還很充裕,還可以再一次確認。」
「我無法相信,不可能有這種事。這是我製作的,是我親手製作的作品。」
美術品調查委員會和警方合作,決定查明真相,結果發現大量贗品流入市面。因為在市面上發現了好幾件完全相同的作品。不光是造型,連材質、燒制的方式也完全一致。眾所周知,神樂昭吾向來不會製作兩件相同的作品。
那是神樂小學五年級那一年的夏天,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走進電視台的攝影棚。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因為好奇四處走動,但那一天,他一直陪在父親身旁,就好像守護著準備挑戰冠軍的拳擊手一樣,帶著期待和不安,默然不語,一動也不動地守在那裡。
醫生向他說明,他應該是承受了太大的打擊,導致精神陷入了恐慌,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也是很常見的現象。只不過九*九*藏*書神樂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在這段時間內並沒有做任何違背常理的事,而是非常冷靜,有條不紊地行動。接到報案電話的警察也很佩服他條理清晰地說明了狀況,完全不像是小學生。
昭吾對這個邀請面露難色。因為他擔心觀眾認為是電視台的節目,無法相信結果。因為觀眾可能會猜想,電視台方面事先告訴了昭吾鑒定對象的真偽。
節目終於開始了。那是現場直播的節目。主持人按照事先排演的方式主持著節目。神樂坐在觀眾席的角落,注視著父親認真投入的比賽。
「怎麼可能……有這種荒唐事?」他好像在呻|吟般地說道,「不可能。」
「是噢……」主持人瞥了一眼節目的工作人員。
昭吾的眼神中帶著殺氣,他高高舉起了手上的茶碗。
別吊人胃口了。神樂感到心浮氣躁。既然父親已經說不需要再確認了,那就應該趕快公布答案。神樂猜想可能因為父親回答得太乾脆了,節目的工作人員感到失望。誰管你們啊!神樂在內心吐著舌頭。
他緩緩走在走廊上。走廊兩側都是拉門,每一扇門都是相同的形狀。無論怎麼走,都看不到走廊的盡頭;無論走多久,兩側仍然是拉門。他不敢打開拉門,只能繼續往前走,內心期待著可以走到某個地方,希望拉門可以消失。但是,走廊看不到盡頭,持續到永遠。拉門也沒有止境,無限的拉門令人絕望。
鑒定結果通過網路實時公布。神樂至今仍然可以回想起當時畫面上出現的文字。
神樂現在認為,那時候應該是隆第一次出現,但是,當時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只是相信醫生說的,「不需要太在意」。
也有人說:「通過這次的事情深刻體會到,不是機器人優秀,而是人類越來越接近機器人。」
這番話讓昭吾下了決心。
神樂很喜歡父親,看到他持續捏土,直到做出自己滿意作品的身影,覺得如果自己也可以像父親一樣生活,不知道會多麼幸福。他發自內心地尊敬父親具備了他人無法模仿的創造力。
神樂緩緩坐了起來,但還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靠在牆上。他用這個姿勢巡視室內。牆壁上掛了很多畫,大部分都是人手。
水上在診察神樂后,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你的判斷正確,你的身體內還有另一個人格,也就是說,你有雙重人格。」
結果是——專家鑒定團的命中率為百分之四十八。
更重要的是,神樂當時陷入失去父親的悲痛,根本無法思考其他事。雖然他被送去昭吾的親戚家,但他連續好幾天都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去學校,整天躲在房間里。
又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他自虐地笑了笑。每次從隆那裡收回意識時都會這樣,每次都會做走廊和拉門的夢。
但是,神樂完全不了解這幅畫是否具有藝術價值,他甚至搞不清楚藝術的意思。「藝術」這個字眼對他來說就像是一道白色帘子,似乎可以看到帘子的另一側,卻又看不清楚。他腦袋裡經常有一個疑問,是不是帘子後方什麼都沒有。
除了神樂昭吾的作品以外,受到高度評價的陶藝家的作品,也遭到大量複製。贗品充斥市場,市場陷入了混亂。
「我走在走廊上,正準備回家,看到研究室還亮著燈,所以就探頭張望了一下,發現你坐在桌子前,而且聽到你正拚命用筆寫著什麼的聲音。因為最近很少有人用筆寫字,所以我read.99csw.com很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看看你到底在寫什麼,結果發現你在用鉛筆畫畫。因為我不知道你的興趣是畫畫,所以感到很意外,但又覺得不便打擾你,於是沒有向你打招呼就離開了。你以前就喜歡畫畫嗎?」
精疲力竭的他內心產生了一絲期待,也許拉門正是自己追求的出口。只要打開拉門,或許將通往另一個世界。
神樂聽了,感到驚愕不已。因為那個女生說看到他的時候,正是他失去意識的時候。
神色緊張的昭吾面前放了三個盒子,他必須找出其中的贗品,但是電視台方面並沒有告訴他其中有幾件贗品,昭吾也認為沒必要事先知道。
K和他的手下製作的十件作品,和陶藝家提供的十件未發表的作品放在專家面前。專家拿起這些作品仔細檢查,想要分辨到底哪一件是機器人製作出來的。
是誰畫的?和他同一個研究室的女生告訴了他答案。
他無法阻止父親,只能從壁櫥里拉出被子蒙住頭。
「讓我打破,如果不打破,我無法信服。」
「不是。」主持人說,這次說話的語氣帶著冷酷,「我能夠理解你不願相信,但是你錯了,這些都是贗品,是贗品集團用機器人製作的。」
昭吾認為K和他的同夥的行為褻瀆了熱愛藝術的心。
他再度注視著畫著少女的畫,認為畫得很不錯,也覺得自己畫不出來。
「不需要,對於自己的作品,我甚至記得當初製作時的狀況,不可能搞錯。」
昭吾通過媒體向K下了戰帖,他豪邁地宣言,無論模仿多麼巧妙,他一定可以辨別出自己作品的真偽。
「好,既然你這麼有自信,我們繼續拖延也沒有意義,那我就來公布答案。」主持人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般說道,他的笑容消失了。他舔了舔嘴唇,輕輕吐了一口氣,似乎在調整呼吸,然後宣布,「神樂先生,我想你應該很驚訝,不瞞你說,這三件作品都是贗品,沒有任何一件是真品。」
「住手。」他無視那個大喊的聲音,把手放在拉門上,然後用力打開了拉門。
一個人的聲音在神樂的耳邊蘇醒。
昭吾正為此感到焦急不已,某家電視台主動找上了門,聲稱有好幾件據說是神樂昭吾製作的陶藝品,能不能請他親自鑒定真偽。
二十一歲那年夏天,神樂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人心是由基因決定的,這也成為「人類和機器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差異」這個結論的序曲。
說這句話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父親——神樂昭吾。
「那就請公布答案。請問哪一件作品是真品,哪一件是贗品?」主持人問昭吾。
陶藝家和美術專家都嗤之以鼻,他們認定複製的作品或許能夠騙過客人,但機器製作的獨創作品根本不可能成為藝術品。
神樂聽到聲音抬起了頭。外面很吵,可能是有急診病人送到醫院。這並不奇怪,因為這裡是醫院。
起初每天都很悲傷,但在悲傷過後,每天都感到憤怒。他詛咒那些嚴重傷害父親,最後逼得他走上絕路的贗品製造者;他整天悶悶不樂,思考著是否能夠向他們復讎。
「不需要仔細看,我一眼就知道答案了。電視台方面可能期待我判斷錯誤,所以才拿出這些作品,我不會上當。我能充滿確信地斷言,這三件作品全都是我親手製作的,絕對都是神樂昭吾的作品。」
參加鑒定的專家將責任推卸給陶藝家。
但是,那個夢並沒有後續,應該九*九*藏*書是他在看到父親上弔的屍體之後,就失去了記憶。當他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事後才聽說,他在昭吾的畫室睡著了,全身裹著毛毯,在角落縮成一團。
神樂看了有關人格的研究論文,最後決定去見一個人。他就是水上洋次郎。水上是研究多重人格的權威。
全面反駁這個論調的不是別人,正是贗品集團的首腦K。
「會懷疑的人,無論採用任何方法,都會抱持懷疑。」電視台的製作人說道,「我們會用非常嚴謹的態度製作這個節目。老師不必想太多,只要專心鑒定就好。觀眾並不傻,只要我們認真做好節目,他們一定能夠感受到。」
神樂昭吾被稱為清高的藝術家。在使用新技術和新素材的陶器不斷普及的環境下,堅持用傳統的技法,持續提供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獨創作品。他向來不濫造,只留下自己真正喜歡的作品。他的態度和藝術性受到了高度評價,他的作品也很受歡迎,價格設定都接近最高等級,每次開個展,行家都優先購買價位高的作品。
有人站在那裡。黑色的人影一下子拉長。仔細一看,才發現人影不是站在那裡,而是懸在半空。
神樂在全身痙攣的同時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在醒來之前,發出了分不清是呻|吟還是悲鳴的聲音,全身都冒著汗。
這個結果震撼了美術界,因為試驗證明就連專家也無法辨別機器人做的贗品,也因此導致大眾對陶藝品的信賴度一落千丈。這種現象很快就波及了其他美術工藝品,幾乎所有作品的價格都暴跌。一位畫家心急如焚地表示:「繪畫和原本就可以用機械製作的工藝品不同,畫家的作品融合了複雜的構思,機器人不可能製作出贗品。」也引起了工藝家的反感。
人和機器到底有什麼不同?——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除了構成的物質不同以外,有什麼根本的不同嗎?
「既然這樣,可以請專家鑒定我們的試作品和陶藝家們未發表的作品。如果能夠鑒別出哪一個作品是機器手製作的,我們就認輸。」
神樂躺在地上,每次都這樣,這是「他」畫畫的房間。當「他」陷入沉睡之後,神樂就會醒來。醒來的時候都會做相同的夢,走在通往永遠的走廊上和拉門的夢。
一部分媒體也刊登了K的看法:「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我完全不感到驚訝。」
神樂和昭吾坐著電視台準備的車子回到家中。昭吾在車上不發一語,眉頭深鎖,始終閉著眼睛。神樂看到父親的樣子,也不敢對他說話。
神樂也不知道在怎樣的情況下會失去意識,他惴惴不安,很擔心繼續這樣下去,會引發重大的事故。
昭吾掙扎著大喊,被眾多工作人員制伏了。
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他並不是只有打電話而已。因為當警察進入畫室時,地上已經打掃乾淨。神樂看到的那些陶器碎片都已經清掃乾淨了,那應該也是他做的。
如果只是這樣,充其量只是精巧的模仿,但歹徒正在計劃下一步,他們打算製作還沒有問世的獨創作品。當然,默默無聞的陶藝家即使推出作品,也無法牟取暴利,所以歹徒打算利用計算機和機器手,製作出看起來很像是知名陶藝家製作的「獨創作品」,賣給收藏家。
一回到家,昭吾就走向畫室。神樂沒有跟著父親,因為他覺得父親的背影在對他說,不要跟過來。
他被送進孤兒院后,為了解開基因之謎,開read.99csw.com始用功讀書。他在大學專攻基因工程學和生命工程學,隨時思考人和機器到底有什麼不同。
那是機器人。準確地說,是機器手。
水上教授提供的這個房間算是隆的畫室,同時也是神樂解開人心之謎的資料寶庫。隆為什麼要畫畫?這些畫中隱藏了什麼信息?不,隆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為什麼會存在?神樂必須從這些畫中解開這些謎團。
憤怒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空虛。原來機器也可以做出值得尊敬的父親的作品。在接受這個事實的瞬間,徹底顛覆了他之前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但是,神樂完全不記得了。當警察問他發現屍體后做了什麼事,他也完全無法回答。
昭吾很快就鑒定完那三件作品,即使神樂坐在遠處,也能夠感受到父親充滿自信。神樂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確信父親贏了。
昭吾突然走近作品,拿起茶碗,搖了搖頭。
神樂昭吾對這種狀況感到震怒,他的憤怒針對那些落敗的鑒定師。
「但是,神樂先生,真的就是這樣。正如我剛才說的,我們準備的問題很促狹。我們認為全都是真品,或是全都是贗品,比真品和贗品混在一起更難以辨別,最後,我們決定全都用贗品,和老師的答案完全相反。」
一個男人被吊在那裡。男人看著他,那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但是,從某一段時期開始,神樂昭吾的作品在收藏家之間頻繁買賣,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數量有問題。
有幾名專家接受了這項挑戰。在警察、媒體和法院相關人員的見證下,舉行了那場前所未聞的鑒定大會。
他抬頭看著架在旁邊的畫架,畫布上畫了一名少女——一頭長發,穿著白色洋裝,面帶微笑地看著前方。她的眼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負面的感情。神樂不認識這名少女,但不禁被她純潔的眼神吸引。
昭吾直視前方開了口。
但他同時也不適合家庭生活。他雖然相親結婚,但在神樂五歲時,他的太太厭倦了這種禁慾的生活,拋夫棄子,離家出走了。
K曾經是專做機器人的優秀工程師,以前當上班族時,曾經獲得好幾項相關的專利,但是有一次,他參与開發的機器人發生了事故,他被迫辭職,扛下了那起事故的責任。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為公司創造了龐大的利益,竟然會被公司以這種方式一腳踢開,同時也對低估他能力的整個業界產生了憤怒。他是基於這樣的私怨,才開始製作贗品。因此,雖然證明機器人也可以製作出完美的藝術品會導致加重他的刑罰,但他無論如何都要這麼做。
盒子里分別放著茶碗、大盤和壇,或許是因為距離很遠,神樂覺得看起來都像是父親的作品。
他沿著昏暗的走廊,站在畫室門口。入口是拉門,他打開了拉門。
差不多就在那個時期,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事。他經常會突然失去意識,更奇怪的是,周圍的人並沒有察覺這件事,反而為他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感到擔心。
然後——
「真是太丟人現眼了,竟然無法分辨出人類精心製作的作品和機器製作的東西,難怪藝術愛好者會感到心灰意懶。」
不一會兒,畫室就傳來像是吶喊般的怒吼聲,接著又聽到摔東西的聲音。神樂知道,昭吾在摔自己的作品。
昭吾信誓旦旦地說道。神樂為這樣的父親感到驕傲,很想告訴旁邊的人,自己是他的兒子。
最後,他終於抵達了終點。那就是基因。
「你說這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