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部長几乎要笑出來。

笑容漸漸沉寂。隔了一會兒，副部長突然問：「你認為宙斯是個什麼樣的人？」

國防部的副部長將近六十歲，頭髮花白，有一副希臘人罕見的鷹鉤鼻子，顯得十分陰冷。但他還是很喜歡陽光溫暖的事物，比如眼前這番景象。從辦公室窗子眺望外面，是他最喜歡的放鬆。但今天，總有些心緒不寧。

「宙斯死了，您知道。」

「您和他的事……」秘書官猶豫了一下，「不是我可以接觸的。但我知道一點，至少現在，他是個死人。」

「你說我有生命危險？」副部長盯著他。

艾伯特突然有一種危險的預感，他下意識要從沙發上站起來。但一切並沒有發生。

「您認為我不如宙斯？」

「但是——」

「坐。」副部長指了指前面的沙發。

副部長揉了揉太陽穴。就在這時，他的秘書官走進來，在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艾伯特明白了。副部長和宙斯之間的事https://read.99csw.com情，一定觸及了自己的底線，所以副部長根本沒法告知自己。他不禁有些渾身發冷，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自己這個號稱冷血部門的情報局局長都無法接受？

副部長微微出神。政治生命安定了，但自身安危呢？他不相信那個所謂的戶隱能有什麼本事威脅到自己，但艾伯特的話始終是根刺。漸漸地，時間就這麼流逝下去。

「他一定會動手。」艾伯特說，「我不確定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但他一定會做！」

「他是一個有很多秘密的人。」艾伯特看著他，「您是知情者。」

「宙斯是死了，但有一個更可怕的傢伙接手了這一切。戶隱，您也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

從敞開的白色雕花窗子向外望去，能看到幾棵棕櫚樹。棕櫚樹後面是一彎半月形的水池，淺藍色的水體散發著迷人的光。水池邊有潔白的沙灘，一直堆到棕櫚樹九_九_藏_書的樹根下面。

「是的。」秘書官點頭，猶豫了一下，又低聲說了句什麼。

隨著房門關閉，他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景象微微出神。直到秘書官重新走進來，副部長才重新回過神來。

「您為什麼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呢？」艾伯特突然有些激動地站起來，「我不知道您和宙斯有什麼交易，但有什麼能比生命重要？哪怕只是一點可能性，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也該迴避對吧？只要您告訴我那個基地的位置，一切都有我來解決，您並不需要冒什麼風險！」

「這就是你要說的？」副部長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口向外眺望。片刻后，他回過頭，「你是想說，那個叫戶隱的傢伙想要殺了我？比如從這個窗口會射來一顆子彈？」

「為什麼？」

「等等。」

幾分鐘后，艾伯特走進副部長的辦公室。看到屋內的陳設，他不禁恍惚了一下。已經有幾年沒來過了？自從宙斯和對方搭上了線ｈtｔps://reａｄ.９9csｗ•ｃｏm，自己似乎再也沒有踏進這裏一步。

因為什麼？他在心裏把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過了一遍，一時找不到原因。這個位置並不好做，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呢，只等他犯下一個錯誤，就會像食人魚一樣撲上來撕咬。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副部長又問。

「艾伯特？」副部長有些詫異。然後他盯著秘書官，面色漸漸沉下去，「為什麼不直接回絕？你認為我會見他？」

「是啊，他死了。一切終究是個畫餅——」副部長搖搖頭，「就這樣吧。斬斷了一切，我的政治生命沒有任何風險，也算是件很好的事情。」

副部長從背後叫住他。就這麼幾秒鐘的工夫，他又改變了主意。「讓他進來。」

副部長不屑地搖搖頭。

副部長慢慢板起臉。

秘書官沉默著。跟了副部長很多年，不管主動還是被動，他都知道不少秘辛。關於艾伯特的事，秘書官不認為自己可以自作主張地回絕。而現在九九藏書副部長的表現，也未必就是生氣。

「他已經不再是情報局局長了。」秘書官提醒。

「您對宙斯了解多少？」艾伯特眯著眼睛，「您以為……他只是您養的一條狗嗎？」

副部長點點頭：「是這樣。但這和你的話有什麼關係？」

「以後他再來的話，直接拒絕。」

「你是一個正直的人。」副部長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語氣平緩地說，「你的妥協是有底線的，對吧？」

副部長扯動嘴角，露出不以為然的笑。

「不太了解。」

副部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慢慢說：「你覺得我可以相信你？」

艾伯特坐下，下意識看了看那扇敞開的窗子。綠色的棕櫚樹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宙斯並不是普通人。他有超越凡俗的力量！」

看著窗外開始暗淡的天色，副部長這才意識到該下班了。他點點頭：「回去。」

秘書官微微鞠躬，向外走去。

「你走吧。今天已經說得很多了。」副部長下了逐九*九*藏*書客令。

副部長微微睜大眼睛，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然後嘴角咧開，隨時打算大笑的樣子。最終，他揮揮手：「讓他離開。」

副部長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艾伯特面無表情，等著對方結束。過了片刻，副部長笑著搖頭：「對，他死了。然後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難道一個死人會比活人更可怕？」

「我不知道您和他有什麼秘密，但我被停職就是因為這個吧？」艾伯特繼續說，「您不想讓我追查下去。但真的以為，這樣就能結束嗎？宙斯的可怕，您從沒了解過。」

「我都忘了。」副部長失笑，「他早就沒了這個資格……」

艾伯特還想說什麼，但秘書官已經客氣而堅定地做出手勢。艾伯特無奈地向外走去，出門的時候，他回頭說：「您會後悔的。」

直到秘書官提醒：「部長，到時間了。」

就像在海邊一樣。

副部長看著他，微微抿著嘴唇。這是一個帶有譏諷色彩的動作，但艾伯特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