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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測試 4

心理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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蕗屋還估計到有一事對他有利。即使接觸到未預料到的訊問,或者進一步說,對預料到的訊問做出了不利的反應,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被測試的不止我一人。那個神經過敏的齋藤勇,即使沒做過虧心事,但面對各種訊問,他真的能平心靜氣嗎?恐怕至少要做出與我相似的反應吧。」
這一巨大打擊,使得他失去了若無其事繼續上學的鎮靜,借口有病,躲在寄宿的公寓內,整日思考如何才能渡過這個難關。其周密與專註的程度,與設計殺人計劃時一樣,甚至有過之。
對於這種測試,當然需要採取與上一種測試相同的「練習」,但是比這個練習更要緊的是,用蕗屋的話說,就是要表現得單純,不玩弄無聊的技巧。對「花盆」,索性直接回答「錢」「松樹」反而最為安全。因為對蕗屋來說,即使他不是罪犯,也會從審判官的調查和其他途徑,在某種程度上知道犯罪事實。而且花盆底部藏錢這一事實,應該給自己留下最九_九_藏_書新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因此這樣聯想不是極其自然嗎?另外,讓他複述現場情況時,使用這個手段也相當安全。問題在於需要時間練習。花盆出現時,要能毫不猶豫地回答出「錢」「松樹」,事先需要完成此類練習。這種練習又使他花費了幾天時間。至此,準備完全就緒了。
在進行各種實驗和猜測的過程中,蕗屋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反覆練習的話,會不會影響心理測試的效果呢?換句話說,神經的反應對於同樣的提問,第二次比第一次、第三次比第二次,會不會逐漸減弱呢?也就是我們說的習以為常呢?很有可能!自己對自己的訊問沒有反應,實際上是一樣的道理,因為在發出訊問之前,心裏已經有準備了。
按照蕗屋的想法,心理測試根據其性質可分為兩大類:一種是根據純生理上的反應來判定,一種是通過詞語來進行。前者是,測試者對被測試者提出有關犯罪的各種問題,用相關九*九*藏*書的儀器記錄被測試者身體上發生的細微反應,以此得到普通訊問所無法知道的真相的方法。人縱然可以在語言上、面部表情上撒謊,但是無法控制神經的興奮,它會通過肉體上的細微變化表現出來。根據這一理論,其方法有如下一些:藉助自動記錄器的力量,發現手的細微動作;依靠某種手段,測定眼球的轉動規律;用呼吸記錄器,測試呼吸的深淺快慢;用脈搏記錄器測量脈搏的高低快慢;用血壓記錄器測量四肢的血液流量;用電錶測試手心的細微出汗;用輕敲膝關節觀察肌肉收縮的程度等。
以殺害老太婆的事件為例,如果是頭腦簡單的罪犯,對「花盆」一詞也許會無意中回答「錢」。因為從花盆盆底偷「錢」給他的印象最深。這樣就等於供認了自己的罪狀。但是,稍有頭腦的罪犯,即使腦中浮現出「錢」字,他也會控制住自己,回答「陶器」之類的詞語。
越這樣想蕗屋越安下心來,心情九*九*藏*書放鬆得真想哼一支歌了,他現在反而盼著笠森審判官快點傳訊了。
另一種方法是,用一種儀器精確地記錄從發問到回答所用的時間,根據時間的長短進行判斷。例如,儘管對「拉門」回答「門」的時間為一秒,而對「花盆」回答「陶器」的時間卻是三秒,這是因為腦中抑制了回答最先出現的聯想詞語「花盆」,佔用了時間,被測試者則被認為可疑。時間的延遲不僅出現在這一單詞上,有時還會影響後面對無意義單詞的反應速度。
於是,他翻遍《辭林》的幾萬個單詞,把有可能被訊問的詞句一字不漏地抄寫下來。然後用一周時間對此進行了神經的「練習」。
假如突然被問到:「是你殺死老太婆的吧?」他自信自己能夠鎮靜地反問:「你這樣說有什麼證據呢?」但是,回答時自己的血壓會不會不正常地升高,呼吸會不會加快呢?這難道是絕對控制不了的嗎?他在心中設想了各種問話問自己。奇怪的是,自己向自己提九九藏書出的問題,無論怎樣尖銳,多麼出人意料,似乎都不能引起身體上的變化。由於沒有測試工具,當然不能說出確切的情況,但既然感覺不到神經的興奮,其肉體上的變化也應該是沒有產生的了。
對付這種偽裝有兩種方法:一種方法是,第一輪單詞測試后,稍隔一段時間再重複測試一次。真實給出的回答前後很少有差異,而刻意的回答則十有八九與前一次不同。如「花盆」一詞,第一次答「陶器」,第二次可能答「土」。
蕗屋清一郎在事件發生的兩三天後,受到第一次傳訊時,知道了傳訊他的預審審判官是有名的業餘心理學家笠森先生。因此,當時他預想到最後的結局,十分驚慌。不愧是博學的蕗屋,在日本,對於心理測試這種東西得到應用很容易被忽視,但是,他曾經看過各種書籍,因此對於心理測試為何物,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
然後就是詞語測試的方法了。這個沒什麼可怕的,不過是文字遊戲,容易應付過去。這種測試雖九-九-藏-書然有各種方法,但最常用的聯想診斷,這與精神分析學家診斷病人時使用的方法是同一種把戲。依次讀出「拉門」「桌子」「墨水」「筆」等毫無意義的單詞,讓被測試者儘可能不假思索地說出由這些單詞聯想到的詞語。如由「拉門」聯想到「窗戶」「門檻」或「紙」「門」等,什麼都行,總之要讓被測試者說出他想到的詞語。在這些無意義的單詞中,不經意地混入「刀子」「血」「錢」「錢包」等與犯罪有關的單詞,然後觀察被測試者對此產生的聯想。
此外,還有一種將犯罪時的情況詳細說給被測試者聽,讓他背誦的方法。真正的罪犯,在背誦時往往會在細微之處,下意識地脫口說出與聽說的內容不同的真實情況。
笠森審判官究竟要做什麼心理測試呢?這是無法預知的。於是,蕗屋根據自己所知道的心理測試方法,逐一思考應對之策。可是,心理測試本來就是為揭露口供的真偽而產生的,所以對心理測試撒謊,在理論上幾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