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傢伙說了什麼？」我不得不再告訴他，不要叫她「那傢伙」，她是有名字的。我至少已經提醒第四遍了。

「我說要走，你都不肯，是因為捨不得新朋友吧？」

「對不起，拉芙莉，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您的問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我希望您明白，我沒在抱怨。我肯定，淹沒城的一切都基於愛和理性。如果可以的話，除了說要到那裡去，其他的事，我們別再談了。」

我觀察著伊弗爽的神情，只見她變得神色嚴峻，甚至恭敬。「如果冒犯了您，真是抱歉，拉芙莉。我應該知道，我的想法和您的不一樣。」

「在那裡，有一窩鵪鶉。小雛兒剛剛孵化。如果我們小聲點，說不定能見到它們。」一路上，她都在給我指點各種好玩有趣的地方。阿杜雷帶我探險時，也是這個樣子的。

呼吸和血液？這是什麼意思read.99csw.com？

她大吃一驚。「您的意思是，它代表什麼？還是我們要怎麼才能和這座城市講和？您想知道這座城會怎麼影響我對您的感覺？」她在說什麼，我一點都不明白。

伊弗爽在帶路時心懷猶豫，經常詢問我的想法，表示我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因為她對這裏熟門熟路，所以我一次次告訴她，我相信她的判斷，結果每次她都說，我們應該儘快到達淹沒城，因為克羅修斯人一定會來追擊我。

「我的話，你居然聽岔成這樣，不懂人話的人是你才對吧，阿杜。」

具備這種力量？我只求一個解釋，又不是要學怎麼上天。我還沒來得及追問，就聽到阿杜雷叫我。他什麼時候醒的，我不知道，但是他不喜歡看到我和伊弗爽談笑風生。他看著我們的神情，讓我想起自己看著他和卡特蘭蒂調情嬉戲九_九_藏_書的滋味。

我向伊弗爽示意失陪，走到後面和阿杜雷說話。她繼續盡職盡責地拉著阿杜雷。

「告訴我，伊弗爽，為什麼你要披上這些皮毛，偽裝成……你管他們叫什麼，克羅……」

「我是說，淹沒城是什麼？在哪裡？為什麼被淹沒了？誰住在那兒？為什麼我們要去那裡？」伊弗爽顯得很緊張，彷彿我在考驗她，而她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

「Et anima a sanguine?」她笑了。我懂拉丁文。

他哈哈大笑，就算伊弗爽會惱火，但是能看到他笑真好。

「我覺得這是個陷阱。我不相信她。要是她想殺我們怎麼辦？」他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她想殺的不是我們，而是他。但是讓他知道這點沒什麼好處。「要是她想殺我們，我們早就死了。她有多厲害，你都看到了。她是想保護ｒｅａd.9９ｃsｗ•cｏm我們。」這話半真半假。「再說，就算我想逃跑，又能怎樣？我拖著你跑？這樣能跑多遠？」

「我恨你，艾瑟琳。」他嘟囔著，又睡過去了。

伊弗爽明明承認自己很想活剖阿杜雷，我卻很信任她，真是奇怪。她崇拜我。被人這樣毫無條件地愛著，真是令人陶醉。我時常發現她在盯著我瞧，主要因為我也想偷瞄她。

「是克羅修斯人，拉芙莉。」她擺出揶揄的表情，彷彿不相信我會不知道她對山底凶獸的稱呼。

「要是我們死了，我保證會補償你的。」聽我這麼說，他又笑了。

「伊弗爽，我知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我的那些問題，真的需要解答，你都沒回答我。我是認真的，就像我不准你傷害阿杜雷一樣認真。現在是什麼狀況，我真的一頭霧水。」

我們沿著曲折盤腸的河道幾乎走了一整天，阿杜雷大部分時候ｈttpｓ://reaｄ.９9csw.cｏm都在睡覺。這樣好處不少：首先，他受了許多傷，需要恢復體力。其次，他討厭伊弗爽（雖然還不知道她想殺他），夾在兩看相厭的人之間，真是令人疲憊。

他又犯困了。「我沒力氣和你辯，但我覺得你錯了。」

她生來就懷著對阿杜雷的殺意，真是遺憾。他們倆明明這樣相似。

阿杜雷和我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我和伊弗爽說了好半天的話，阿杜雷卻只能聽到完全不通的嘰里咕嚕。伊弗爽也聽不懂阿杜雷對我說的話。雖然讓人沮喪，但其實是好事。這樣我就能自由和兩個人說話，不用擔心另一個人因為聽懂而生氣。

我一本正經地提出許多問題，她都沒好好回答。「你是哪裡人？」「您肯定在開玩笑。」「什麼是克羅修斯人？」「噢，別逗了！」「你怎麼知道我是誰？」「別傻了，拉芙莉！」她覺得我在展現魅力的時候，確九九藏書實魅力十足，化解了我的尷尬挫敗。但我必須弄清事實，她這樣一點都幫不上忙。

「我們不能回水泵站源頭去。現在不行。克羅修斯人知道我們的蹤跡，成群結隊湧出來追殺我們。」

「我們該走了，她帶偏了我們，距離水泵站源頭越來越遠。當初來這裏要做什麼，你都忘了嗎？」

「恕我不能。我沒有這種力量，但我能夠帶你去見具備這種力量的人。」

「那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能全告訴我嗎？」

我當然知道？

她放聲大笑，像是音樂一樣動聽。「沒想到您這麼逗。從來沒人告訴過我這些。太意外了，您當然知道我是阿納格溫人。」

我問道：「你的種族怎麼稱呼？」

我問：「什麼是淹沒城？」

我明白，她對阿杜雷的殺意充滿了獸|性，但這一點，卻讓我更加欣賞她。她默默忍耐這份衝動，全都是為了我；她按捺住內心的魔鬼，是因為她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