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我見過，你管這叫什麼，噢，他們管這叫什麼？」

特朗因抓著我的手。「當然可以。來吧，你到這裏來的時候，難道沒感受到內心的召喚嗎？難道你不渴望到那裡好好探索，體驗先人的奇迹嗎？我努力修好了幾個。畢竟放了三百年，用的時候要小心點。我找到了一種往容器里填充氧氣的機器，思考了好久，都沒想通要怎麼啟動，是你給了我靈感，讓我想到，可以利用十七樓發現的太陽能面板……」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科技世界里。自發電池、氮氧混合物，再加上硫化橡膠就好。他簡直就是在說一門塵封古老的語言。

但是從現在的淹沒城看，體育場的方位卻只有一片汪洋。特朗因明白了原因。「在水下，艾瑟琳。一定沒錯。」當然啦。雖然體育場也是座高樓，但是沒有摩天大廈高。

特朗因的樣子真滑稽九*九*藏*書，嘴裏含著橡膠潛水呼吸管，居然能擺得出笑臉。「這個設備狀態良好，真令人驚訝。」他解釋道，絲毫沒察覺到緊張的氛圍，「雖然年代久遠，但是這個房間完美隔絕了惡劣的外部環境，所以也說得通。」

我沒找阿杜雷幫忙，特朗因顯得欣喜若狂。希望他別以為，這表示他在和阿杜雷的較量中勝出一籌。我選擇特朗因，是因為阿杜雷覺得我不配成為山底凶獸的神。我無法想象，他會支持我的計劃，讓我帶領一群山底凶獸上山。這個難題我回頭再處理。不過事實上是特朗因根本不知道我要拿面具做什麼。他沒問，我也不說。

可憐的特朗因，他生在吉斯真是不幸。我時常這樣想。先人上山三百年來，山頂界毫無發明創新。雖然科格內特人因智力出眾而自豪，但我們的學習機械陳腐，全無探索進步。人類創新的九-九-藏-書衝動在特朗因身上尤為突出，卻在山頂界遭到冷遇。

「特朗因，我們不能下水。」

「你們倆在做什麼？」

這些回憶令人痛苦，當時的凶獸個個滿心歡喜，還以為終於能夠進入樂土。

「在水下用的，用來在水下呼吸。這些是先人用的東西。」

該死。我原想躲著阿杜雷，在他發現之前溜出去的。但是他站在門裡，我滿臉通紅，心懷愧疚，就像我和特朗因不是在準備潛水設備，而是在做其他更親密的事情，被他捉個正著似的。

一想到能給阿杜雷添堵，我對潛水之旅的抵觸就完全消失了，所以我點點頭。

我希望找到藍眼睛面具，好讓山底凶獸在山頂界呼吸。面具會在哪裡，我心裏大概有數。大部分面具都在大破滅中損毀了。但是我在一個橢圓形的大樓里看到一些剩餘的面具，山底凶獸當時在這裏穿戴裝備，準備向山頂https://read.99csw.com界進發，卻不幸遭遇天災阻攔。

「你們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私會，就是為了看這老破爛？這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的？我是說，雖然撿破爛確實很像是你們會事先謀划的事情，但是依我看，你們這是臨時出來的吧。明明前一秒還在吃早飯，后一秒就鑽到滿是灰塵的儲藏間里來。」阿杜雷扯個沒完。我恨不得讓他閉嘴。

原版法典的作者，希恩先生，深知發明創造帶來的可怕後果。我們有充分理由摒棄所有開拓性的學習，放棄發明創造。所以，照亮陰影所在的未知黑暗，必然會造成令人悔之不及的可怕後果，就像把地圖全部攤開，最終會發現藏在裏面的匕首一樣。

「沒什麼。」我想遮掩過去，但是聽起來沒什麼說服力，「只是來看看……先人的古老技術罷了。」我結結巴巴地說。

他想到水下去？

沒有什麼比樂極生https://read.99csw.com悲更傷痛的事了。

「我要帶她去找東西。這可是個秘密。把你排除在外的秘密哦。她讓我保密，所以我不告訴你要找什麼。我們這就要動身啦。」特朗因簡直是在幫倒忙。

「我不知道他們管這叫什麼，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雖然挺煩人，但也挺有趣。

我分辯道：「我覺得這樣不好。」

到住著可怕水怪的地方去？

「我們一定要用這個，艾瑟琳！」我們到了一個房間，這個門廳，我在這裏走了足有幾百次，連接著我所在的那側村子和阿杜雷、特朗因的住處。這裏一片漆黑，狹窄逼仄。特朗因現在擺弄的那個設備，真不明白他當初是怎麼發現的。「只要把這個橡膠接頭放進嘴裏，就能吸入那些氣筒里的空氣了。」

特朗因和我繪製了一張淹沒城的地圖，模擬出了先人居住時的狀態。面具所在的建築是一座體育館，先人在裏面舉行體育競賽（類似九_九_藏_書山頂界的狩獵成人式），距離山底凶獸目前居住的摩天大廈不遠。

「是這樣嗎，艾瑟？」他問道。

他抓住我的手，拉著就走，想快點出發。「哦，我知道怎麼做了。」不可否認，特朗因渾身充滿好奇，一心想要探究的時候，真叫我喜歡。雖然他時常暴露缺點，愛抱怨，好批評，還老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阿杜雷也有這個毛病）。但是現在，我卻看到他自然而然，發自真心的快樂。

「好吧。這樣的話，我不需要知道你們在找什麼。但是我不會讓你們倆單獨外出的。」

我們轉了一個彎，走到一個樓梯前，我問：「我們要去哪兒？」

阿杜雷看起來很嫉妒，我可不介意這點。他總是把我們的關係看得理所當然，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好像不管他和卡特蘭蒂爬上床多少次，不管他給我多少冷臉，我都會死心塌地守著他似的。讓他覺得我和特朗因之間有點什麼，也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