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吉吉說。

「這個事嘛，」吉吉吞吞吐吐地支吾著，「嗯……我知道這可能聽起來有點怪，但如果讓你這麼個年輕姑娘當媽媽，你會怎麼想？」

可她怎麼也睡不著。雖然房子里靜悄悄的，但一想起和德斯蒙德跳的雙人舞，回憶起他們彼此說的甜言蜜語，一起瘋的時光，她的腦子就會躁動不安。海姿爾甚至美滋滋地幻想著約會那天她要怎樣穿才好，他們一起出現該有多棒，以及公開自己和德斯蒙德的戀情后，大家會怎麼說。

「啥？現在嗎？」海姿爾答道。她本想看看幾點了，可記起手錶放在床頭桌上了。

海姿爾等著爸爸訓話。吉吉搓了搓放在膝蓋間睡褲上的手。

「是的，你不用，」吉吉說道，「但你媽媽不可能假裝懷了個孩子，你知道吧。那樣所有人都會知道那不是她的。」

凌晨三點鐘，海姿爾在瘋了一個晚上后，拖著疲憊的身體，https://read.99csw.com滿臉甜蜜地回來了。她在小巴士的終點站下車，在月光中一路爬坡走到了家。就在不久前，世界上她最喜歡的男孩和她卿卿我我了一個晚上。如果他們一家有去科克，那麼回來的路上，她可就能和這個男孩子正式約會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

「我給忘了。」珍妮說。

「怎麼了，爸爸？」海姿爾問道。

海姿爾什麼都沒說，過了一會兒吉吉說：「你會考慮的，是吧，海姿？明天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爸爸！你想什麼呢！」她有些激動地說。就算剛才的美夢做得再沒邊際，她也沒想過當媽媽這麼離譜的事。「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至少——」

在樓梯下面空曠的廚房裡，吉吉告訴了海姿爾自己從前的事迹。大約二十五年前，他踏上了永生之地，奇那昂格的樂土，恰巧遇到了自己的外公——安古斯九-九-藏-書·奧格，也就是她的曾外公。他與安古斯一起去拜見了達格達王，那個世界的王。他們還找到了出現時間泄露的地方，於是陰差陽錯地拯救了兩個世界。

「但你剛才說我不用真懷個孩子？」

「不，不，」吉吉趕忙打斷，「我不是說真當孩子媽，不是——」他停了下來，海姿爾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尷尬。父親似乎沒法說下去了。

但這次珍妮並沒有偷跑，而是站在前院，抬頭仰望著明晰、乳白色的月亮。失去了雲團的保溫作用，空氣中似乎凝結起了霜。當光著的雙腳踩到冰涼的青石板上時，海姿爾冷得一哆嗦。但珍妮好像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你的媽媽不會再懷孕了，」他就要說完了，「她在生完艾登后做了個手術。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的。不然，這件事她就親自上陣了。」

海姿爾一下沒反應過來，盯著吉吉看。在落地燈昏黃的光亮下，九_九_藏_書他看來有些衰老和疲憊。她可以看到父親的黑眼圈。

「你先上床，我去去就來。」這次，海姿爾終於去成了衛生間，但沒辦法回床上了。她返回樓梯平台時，發現父親坐在她剛才坐的位置上，也就是樓梯的頂端。

「你今晚過得怎麼樣啊？」

「要不咱們重新再說一次，爸爸？」海姿爾說道。吉吉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我決定明天讓你媽來開車，」他說，「我覺得我現在要去煮杯茶喝了，然後給你講個聳人聽聞的故事。」

「沒關係，」海姿爾說，她對這個倔妹妹可從未有過如此好脾氣，但今晚卻像個大人一樣表示出了寬容大度，「我覺得你現在最好去我房裡和我一起睡覺，這樣你就不會忘了。」

「月亮，」海姿爾重複道，「現在仍然是晚上，珍。我們明天可是要去科克的，你記得吧？」

「我知道已經很晚了，」吉吉說，「但這事兒十萬火急啊。」

她九*九*藏*書越想越興奮，翻來覆去地想著那些美妙的場景，以至於凌晨四點半都還沒睡。她索性起了床，想去趟盥洗室。踮著腳走過樓梯平台時，鉸鏈嘎吱作響，耶魯鎖心吱扭扭怪叫著。她快速地想了一下，此時此刻，全家人都應該在家了。那產生這種聲音的原因只有一種。她衝下階梯，奪門而去，就怕晚到一步珍妮又跑了。不然，他們去科克的旅程就又得推遲了。

這個故事幾乎要把生氣的海姿爾逼瘋。很多次，她開始懷疑父親是否失去了理智，並盤算著要不要跑上樓把她媽媽叫醒。但問題是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有那麼一點兒真。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吉吉會如此精通音律，為什麼他演奏的樂曲會那麼與眾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父親拉的小提琴要比其他人悅耳的原因。所以她沒有那麼做，而是繼續聽了下去。吉吉講完那次造訪的情景后，又說了些那之後發生的事。還有為什麼海姿爾在他的rｅａd.９９csw.ｃｏm「陰謀」中將會擔綱重任。

「簡直太棒了。」海姿爾眉飛色舞地說。她差點就和爸爸講了德斯蒙德這個小伙兒，但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暫時保密。

「可能吧。」她說完就逃回了自己的床。起碼那裡會比較安全些。

珍妮跟著海姿爾回了房間，去了她卧室。

「抓到你了，海姿，」他說，「現在有空嗎？」

海姿爾覺得，睡在用鐵絲網做的吊床上也比聽這個光怪陸離的故事要好。她現在不想說任何東西，因為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對話繼續下去了。

海姿爾嘆了口氣，只好坐在老爸旁邊。

「月亮。」珍妮痴迷地說，此時海姿爾已經站在了珍妮身旁。

她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月光從樓梯間平台上傾瀉到大廳，海姿爾走過客廳時，她看到珍妮依舊睡在沙發上，一對空紅酒杯安靜地守在壁爐邊。本想看看酒瓶里是否還有紅酒剩下，但一想今晚已經喝得夠多，於是就作罷，打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