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
二
你們讀了我這麼多年，我能為你們做的事有限，能幫你們省幾塊錢就省幾塊錢吧。
不要嫌她字數多，她本應該更厚一點。
《你壞》40萬字480頁，39塊6毛錢。
紙價飛漲，我儘力了。
《我不》35萬字424頁，39塊錢。
賣文為生的第7年，幸未猝死的9個月。
眼睛看不清，心下反倒清涼和明白。
世間所有的苦全都消失了，所有的悲憫也全都消失了。
你讀了我的書就是我的人。
大半年的時間，不眠不休地打字，寫完了一整個秋天，一整個冬天，一整個春天。
都好好的。
夢裡所有認識的人都在，所有的，站滿了一整個操場，一張張微笑的臉。
我自2018年初秋時閉關。
心念既定，腳步自停，於是主動掉隊，自己玩。
他們說：這麼多年了，別光寫書，你知不知道你是你這個銷量的暢銷書作家裡，目前唯一一個啥都不幹只寫書的了。
所有的。
有過一場夢。
醒來的時候鍵盤是濕的，窗外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暗夜。
出關時已是read.99csw.com2019年夏天。
不要讓那些愛讀書的窮孩子因買不起書，而買低劣盜版。
勸賣網課，勸拍電影，勸上綜藝，勸接微博廣告接公眾號廣告接代言……
……
我說我不是作家，只是個講故事的人，順便開開小酒吧……
《小孩》42萬字488頁，39塊6毛錢。
首先出問題的是手，腱鞘炎複發，其次是心肺功能，緊接著是脫髮和耳鳴的出現。視力的下降是不知不覺間的，有一天我從屏幕上抬起眼，發現已無法看清一米之外。
於是痛哭得像個小孩。
他們說：流量懂不懂？變
九-九-藏-書現懂不懂？你都幾十歲的人了別那麼孩子氣，有些事，要趁著還算火的時候抓緊做，再不做的話，就晚了，你會輸得很慘。
太好了，那就輸唄，那他媽就晚唄。
我曾經歷過的，永不要在你身上重演。
於是乾脆原地蹲了下來。
《小孩》是我的第6個女兒。
去年，2018年秋天，發過一條微博：
莫問歸期，毋挂念，我有我路向，我知我方向。
……
所有的理想都達成了，所有的遺憾都解決了。
不要不吃早飯。
一個又一個凌晨和午夜。
心裏喊不要醒不要醒啊，然後就醒了。
所有的常識都恢復九九藏書成了它本來就該是的那個樣子，無垢無凈，自自然然。
我知我沒有機會再來一次了，最好的心力和體力，都獻祭給了這9個月。
原因很簡單，那時接二連三地有人勸進。
感謝那個孩子氣的決定，讓我離群索居孤獨難言，讓我在孤獨中煎熬、思索和沉澱。
想暫別一個時期，去讀讀書喝喝酒寫寫文章。
於是乾淨得像個小孩。
於是所有的光芒向我湧來。
所有錯誤都被諒解了，所有的愛全都實現了。
發完微博后不久，我謝絕了所有的簽售和宣傳，停止了一切公開活動，銷聲匿跡，開始了自開筆以來最漫長的閉關九-九-藏-書創作。
回首來時路，得到的已太多，應知進退取捨。
只有電腦屏幕是亮著的。
我寫完了幾十萬字的新書稿。
其中的三分之一，是為這本《小孩》。
不要讓那些愛讀書的窮孩子因為借書蹭書，而遭受白眼。
我就這樣我還不只這樣，乾脆就再輸一點再晚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如果她再厚的話，我沒辦法說服出版社讓她的定價不超過40塊錢。
讓我擁有了這永生難忘的9個月。
累極了的時候，不知不覺地睡去在電腦邊。
……
不要讓那些愛讀書的窮孩子為了省錢買書，而不吃早飯。
大半年的時間，電腦屏幕一直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