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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求大師出手相助

第二章 求大師出手相助

「對,等著。我給了他很多暗示,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吁……半晌帥朗嘆了一口氣,臉側過了一邊,嘆了聲,大有白菜雖好、可沒咱拱的機會那種喟嘆。一側臉之後又回過頭來,方卉婷驚省之後,有點訥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也正是自己倆人對此人苦苦相迫,如果再繼續下去,恐怕正如他所說,即便他清白無辜,也要被這事毀了正常生活。
「應該是這兒了。」
想了想,回過頭來,盧副局長很嚴肅地說:「帥世才同志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是個在列車上工作了二十幾年的老乘警,這麼點原則性他還是有的,你們放手干吧……不過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違反紀律,畢竟是咱們同行,畢竟咱們和鐵路幹警協作是經常性的,不要因此影響大局,說說,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不會,絕對不會。涉案有可能,他有順手牽羊的毛病,不過背案底,應該不會。」古清治搖搖頭。
帥朗背過身,眯著眼笑著回了句,推門大搖大擺走了,背後,老闆被貌似便衣警察的這句雷得目瞪口呆,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也是一個試探,試圖從突擊中看到帥朗的表情或者動作有所停滯,出現驚喜或者其他不自然的表現。不過她又一次失望了,帥朗喝著湯理也不理,咕嘟一聲咽了一口湯,等放下碗,早吃得乾乾淨淨,他舔著嘴唇,笑道:「你信不信隨便,我說的就是實話。」
帥朗見倆人沒搭話,又加重了語氣:「當警察不是你們這麼當的,小木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新人,膽這麼小,打架都不敢怎麼行?方姐你,我見面一看你就是個內勤,社會上這形形色|色的人你們根本沒見過……這犯罪要過癮,那得做大案;當警察要過癮,那得辦大案,我爸說的……你們想不想辦大案?」
「沒有。」
「哎……」木堂維嘆了口氣,很無奈地看了帥朗一眼,又有點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捎帶討好女警的意思,邊開車邊道:「這些人真沒辦法,有法不依,看來法制還是需要很長進程的。」
帥朗愣了,被警花猝來的一眼看愣了,斜眼看過去,然後又擺正姿勢,詫異地看過去,很大胆、很無所顧忌地看著警花美眉,瓜子臉、丹鳳眼、鼻如懸膽、唇線翹彎,沾著油跡的紅唇很潤,讓帥朗瞬間感到有點眩暈。
「我試試找找我們報社主編吧,沒準兒能幫上點忙……」韓同港嘆了句。這時候該他拿主意了,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尚早,摩挲良久,這個電話卻撥不出去,難為地說:「這可怎麼說呀?我就說……我一同學把警察打了,去找找人,托托關係,把人撈出來?你們倆知不知道,帥朗到底還有沒有其他事,別還有其他案子啊?」
「呵呵……襲警是個偶然事件,而且並不重,這倒不是個什麼事,既然來這裏了,那應該是涉及什麼案子了,要沒事你們就杞人憂天了,他自己就會出來;要有事肯定就不是小事,你們等在這兒,他也出不來……你們說呢?」古清治和藹地說著,看著三個小伙,慈祥地笑笑,這話很中肯,三個人相互說服不了,不過此時都點頭認可了。
「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夠意思,我也不能太不夠意思。」帥朗道。一句話很隱晦,小木和方卉婷心思一動,都注意上了,就見帥朗湊上來,神神秘秘道:「你們不就想抓幾個騙子么?這個太簡單了,一個女魈算個屁呀,我告訴你們一個超級騙子團伙怎麼樣?逮著了絕對比女魈轟動效應大。」
「不用了。」方卉婷低下頭,同樣無所謂地說了句:「你可以走了。」
「別套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兒,連我也被騙了……快點吃,吃完回去休息,你們還想查、還想審,隨便嘍。」帥朗無所謂地說,表情有點無奈,撇著嘴,找了根牙籤,很沒風度地剔著牙。
「標間一百五,普間一百……鐘點每小時三十……幾位?」老闆抬頭,鼓著眼泡看著他們。
說完轉身就走,老闆緊張地說:「警察同志,千萬別開罰單,我們下午就把監控修好。」
「你想想,帥世才是個反騙行家,我剛進警校就聽過他的先進事迹,那年打拐案件,在他們鐵路系統全市一共抓獲嫌疑人二百多人,有四分之一是他從火車上解押下去的,全部是當場識破,很厲害,我剛參加工作時到他們乘警大隊學習過,非專業比專業的幹得漂亮,甚至現在咱們市局和省廳的詐騙案都要調這個奇人……」
「喂喂……程洋……嘖……」韓同港說著說著電話就忙音了,尷尬地放下了。
「你不能去。」帥朗直言道。
敲敲車窗,帥朗自己人一般不客氣地上車,呼咚一坐,咯吱咯吱咬著冰棍,方卉婷和木堂維回頭,都一言不發地看著帥朗,直到這貨吃完,棍子一扔,這才抹抹手,得意地說:「驚訝吧?想不到我在這兒等著你們吧?」
「嗯……舒服!」帥朗咬著牙,沒話說了,痛並快樂著,聲音有點變調地安排著最後一句:「等我給咱們倆開出房來,你也會感覺很舒服的。」
「學生證也行呀。」
「拿身份證登記一下。」老闆翻開登記簿,找著筆,方卉婷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這老闆還是挺守法的嘛。
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尷尬的木堂維埋著頭,不看帥朗了。帥朗抿著嘴笑得渾身直顫,現在他倒有點喜歡小木這警察了,確實是個小君子,粗話都不會說一句。
帥朗不惱,笑了笑,一左一右並肩走著,帥朗不時地瞟著女警胸前凸出來的部位,揣度著那個部位的尺寸,自得其樂地意淫著,路過街邊的冷飲攤時順手買了兩瓶飲料,遞給女警一瓶,不料那女警根本不接受這等好意,帥朗硬塞到女警手裡,又勸著:「隨意點,我們是以情侶的身份住進去的,您不能扮得咱們像階級敵人吧?拿著,甭客氣。對了……給我錢。」
「什麼問題?」
方卉婷嘴角泛著微微的笑意,像是回味著凝眸中那種特殊的感覺,邊回味這個另類的心理體驗邊解釋著:「我極力刻畫我們的境況糟糕,是在激發他潛意識中的同情心,消除我們和他之間的隔閡,像他這種很要強很自信的人,硬來沒有用,你看他的履歷都知道,如果我們逼迫,只會引起更大的反感和仇視,有時候博得同情未必不是一種很好的辦法,雖然不會幫警察,不過我想他不會介意幫忙境況糟糕的美女吧?我也暗示著他做過的事,比如打了你,這等於襲警惹了警察,雖然是示之以誠,可總歸是讓他知道我們沒忘了這事,他這麼個聰明人,肯定知道我們還會去找他……最關鍵的是,我還在暗示他,一位女人對異性的欣賞和信任……他要是個男人,我想他不會一點心思都不動吧?所以我覺得他會去而復返。」
「沒有。」帥朗晃悠著沒個正形,直接拒絕了。
車發動著,寇仲答應著,緩緩地起步了,也只能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車行駛著,古清治有點感慨、有點力有未逮地喟嘆,隨意地問著:「寇仲,這幾個小伙讓我想起了你們幾個以前的樣子……你說要是你進去了,外面還會有誰想著?」
「呵呵……要能勾引回來也算呀,他肯定能幫我們。」方卉婷沒心思吃了,挪開椅子起身,此時她心神已定,覺得這個嘈雜和燥熱的環境有點不適應了,邊起身邊說著:「走吧,面都涼了。」
「我不放心唄,別回頭找我后賬。」帥朗強調著,瞟了方卉婷幾眼,不知道是找託詞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看小木又強調了一句:「小木,你別懷疑我,我確實不知道女魈的下落,我真的是受害人。」
「那個字念肖?啊?那你說,我是碰上女鬼了?整來整去成倩女幽魂了?」帥朗大驚失色,貌似緊張地問著木堂維,木堂維知道帥朗沒好話,不屑道:「你是心裏有鬼。」
攘攘熙熙的飯店,來來往往的食客,都被熱氣騰騰的燴面和香飄溢桌的美食吸引著,只有領座的幾位注意到了這一桌三個人剛剛的怪異之處,不過更願意把這當成都市兩男一女的三角戀愛的爛事,僅僅是報之以一個打醬油人等的旁觀眼光,頂多再下意識地對這桌的女人多看幾眼。
「哎,那就好,省得我走了你們找后賬……那,你呢?」帥朗手伸向側頭過來的方卉婷時,又是一種異樣的感覺升起了,像夏日的清涼襲身,格外親切。方卉婷款款伸出手來,笑著和帥朗握著,涼涼的小手讓帥朗倍感舒爽,而且最欣賞這女警的大胆和潑辣,握著的時候根本沒有抽回去的意思。帥朗看來還真受用那雙眼睛的凝視,此時握著小手瞪著大眼,很玩味地看著方卉婷,似乎要再來一次眼相見、心相連的那種觸電體驗,方卉婷抿嘴笑道:「我想你都不會置我們不顧的,再怎麼說你也是警察的兒子,對了,順便說一句,你父親是我的偶像。」
「喲?還襲警了……怎麼沒聽你們彙報。」童輝一聽,詫異了句,小方趕緊解釋,被襲的那位叮囑別讓人知道,有點丟人的慌,畢竟剛進警隊不久,又是臨時被抽調到工作組,害怕這事傳出去讓人笑話。童輝聽著解釋,笑了笑沒當回事,這個職業肢體衝撞在所難免,想較真這就是事,不較真這就不算個事,天天發生著呢,此時他心裏被另一件事揪著呢,強調著:「這個女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女魈,如果抓得住,或者你們找出點什麼蛛絲馬跡都是大功一件……辛苦你們了。」
電話里沉默了良久,就在三個人以為又要重蹈覆轍的時候,傳來了一絲曙光,那聲音沒有斷,又響起來了:
說著,她下意識地摩挲著手指,這是在凝視中釋放出的信息,女人要釋放這種信息都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說完了,她回頭得意地看著木堂維。木堂維愣著眼,這玄之又玄的東西聽不懂了,他苦著臉問:「這樣也行呀?」
方卉婷伸出手,笑吟吟地要和帥朗握手,不料帥朗得瑟上了,搖了搖頭說了句,不敢高攀,爾後端著大碗喝湯,擋住臉了。如果為調侃而調侃,帥朗倒可以接受,不過這樣有目的示好,最好還是不要接受。此時連木堂維也吃驚地看著方卉婷,不知道方姐何來如此幾句,前倨後恭簡直判若兩人。
「有了……我有辦法……」平果靈光一現,騰地起身了,奔進帥朗的卧室,衣服櫃、床頭、抽屜亂翻一通,摸了個小本出來了,是名片夾,倆人正不知道平果什麼意思時,就聽平果解釋著:「二哥交際比咱們廣,他認識的朋友不少,沒準兒誰就能幫上忙……咱們挨個打打電話告知一下……」
「可以呀,沒問題。」方卉婷高興了,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過先前的不快。帥朗一指張口結舌的木堂維問著:「怎麼?你不願意呀?」
「他是什麼人,咱們暫且可以別考慮,不過你發現了沒有,小木,咱們……咱們忽視了最大的一個問題。」
終於出來了,終於看到今天的太陽了,終於讓帥朗覺得神清氣爽了。打開車窗深吸了一口帶著汽油味道的空氣,雖然空氣不怎麼地,不過比那地方的可要好多了,帥朗看著車駛出了二馬路,駛過了市公安局,駛上了紫荊路,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流,讓伸著腦袋的帥朗倍感親切,親切之餘又多少有點擔心,一晚上撒了個彌天大謊,此時隱隱感覺到了那位女騙子對警方的重要性,這讓帥朗又多多少少有點後悔了,心裏盤算著怎麼著才能過了這一關,畢竟滿滿幾頁紙的筆錄,全是順口謅出來的,這些警察相信得越深,越讓帥朗暗暗倒吸涼氣……不過鴨子趕上架了,除了繼續謊言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昨天我們到東關衚衕口,小木剛問了句,結果被他扭著腕子踹了幾腳,橫著呢,要不是警察非被他揍一頓。」姓方的女警怏怏不樂地說。
「有點意外情況。」童輝笑道,「根據監控,當天案發時,這位女魈和一位男子的動作特別親昵,我們根據面部識別,地方派出所在暫住人口登記中無意中查到了這位男子,昨天帶回來了,根據他的交代,基本可以確定,這位是女魈的情人。」
「我就不信了,二哥這麼仗義,到關鍵時候能沒一個人肯幫他。」平果翻著厚厚的名片簿,找著,一頁一頁翻著,一把奪過韓同港的手機,撥著……
「厲害厲害……」帥朗一豎大拇指贊上了,「現代警察就是厲害,驅鬼也管。」
「甭下套,太不專業,案情以外的事我懶得理你。」帥朗翻著白眼,不客氣了。
「帥世才。」
「哇,不能吧,要有那麼硬的關係,還至於這個樣子,他自己都形容自己是貧下中農。」小木越聽越迷懵了。
「不去是吧?」木堂維有辦法了,說道:「對,你不是嫌疑人,你有這個自由,那我只好把你交給派出所處理了,襲警、誹謗,說警察是有牌的什麼來著?給你辦個治安管理處罰?」
盧副局長笑著說了句,笑得有點怪怪的,童輝告辭,關門出來了。
https://read.99csw.com「不放你能怎麼樣?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到現在沒挑出一點毛病來,再多滯留一天又能怎麼樣?」方卉婷低著頭,挑著根燴面,面已涼,她乾脆把碗推過一邊,雙手交叉著。小木很不解,感覺這倆人從對話到對眼,玄得有點神神鬼鬼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放就放,也不用對他這麼客氣吧?簡直是低三下四了,至於么?」
其實就是被消遣了一番,外加還請人家吃了早午飯,細數經過,可把木堂維給鬱悶得不行,時不時地瞪帥朗一眼。
兩個人出了飯店,方卉婷下意識地看著停車的方向,沒人,只有車。歸途上這回是方卉婷駕著車,有意開得很慢,似乎在期待停車場、路口,或者街邊某處有去而復返的一位。
「誰呀?」
發現了一個名頭很大的人物,華辰逸,不過電話撥過去沒人接。
分別找到了幾個貌似經理、老闆、批發商、製作商的電話,一個一個挨著撥過去,客氣點的婉拒,不客氣的在外地,再不客氣點,一聽這事立馬掛了,還有不知道什麼態度的,電話都不接,十幾個電話撥過去,田園和韓同港愣眼看著,漸漸地不服輸的平果變得越來越焦躁,又撥了個不理會的,氣得揚手要摔手機,韓同港緊張地伸著手:「哎哎……別摔,那是我的手機,要摔摔你的。」
女警收拾好了案卷,看看時間,告辭出來了。
肯定窺到了,方卉婷不經意捕捉到了帥朗嘴角歪歪一絲淺笑,心裏暗暗地下了這麼一個判斷。
老闆又從抽屜里抽了五百,和先前的放一塊兒,又套著近乎,不料帥朗得意地把錢一收,裝模作樣很嚴肅地說:「都說了暗訪,能告訴你呀?」
帥朗說了句,毫不客氣地抬步就走,幾步穿過人聲鼎沸的飯桌,眨眼出了門廳,這回真溜了……
「我……」木堂維憋得眼睛瞪大了,看不慣帥朗這麼囂張了,不過霎時覺得腳底在疼,是被踩著了,一時不敢發作,硬生生把氣憋了回去,很難為地憋了句:「……也道歉。」
「倒也不是他們譜大,盧局……詐騙案取證難、調查難、定罪難,現在一大部分又都是異地作案,抓捕更難,各隊還不都是擔心真是什麼也挖不出來,沒法向上級交代不是?」童輝說著,緊跟著前面這位白白胖胖的盧局長。
「我們準備再留他兩天,根據他交代的倆人去的場所實地驗證一下,要能去掉對他的所有疑點當然最好。」童輝道。
「你……你等著……」方卉婷氣著了,無處發泄了,這恐怕又是個死無對證的事了,恐怕就處理下旅館、給個治安處罰也於事無補了,她一把摸回警證,氣呼呼地先行一步出了門廳。
帥朗一驚,一聳肩膀,人沒動,只有腦袋賊忒忒扭過來,看著方卉婷和木堂維,笑了笑沒吱聲。像是在說,你敢試我,我就敢跑。
又前行兩公里,快到單位門口的時候,毫無徵兆地車子猛一剎車,停到街邊了,小木詫異地一側頭看方卉婷,此時方卉婷得意更甚,臉上浮著笑意,抬抬下巴示意了個方向,小木一看,目瞪口呆了,悻然說著:「哦喲……男人不能都這麼沒出息吧!?還真沒走。」
嘆了句,發動了車,看了一眼女警,那女警正生著悶氣沒搭話,不料後座撲哧一聲笑了。木堂維回頭不悅地瞪了眼叱著:「你笑什麼?」
「美女永遠看不夠,呵呵。」帥朗開了句玩笑,方卉婷眼一瞪,手一叉在胸前,明顯地看到胸前被擠鼓了,體積不小,要不是個重大知情人,八成得拳腳伺候了,卻不料這一瞪沒嚇住帥朗,帥朗得意洋洋知難而上,一指方卉婷:「她跟我去。」
帥朗搖搖頭,噎了男警一句,跟著又指著冷臉冰面、俏目鳳眼的女警,個子和自己差不多,帥朗上上下下審視著,半袖白襯衫扣子綳得緊緊的,淺色長褲呼閃閃的,鏤空的羅馬鞋翹彎彎的,隨便哪一個部位都能引得人遐想無限,幾眼看過讓帥朗大撇著嘴,實在覺得把她放警察隊伍里有點暴殄天物了,要是這妞不板臉來個嫣然一笑,絕對能讓男人包括男嫌疑人立馬傾倒。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來中州旅遊的哪怕是外國人,這也不算什麼大案子,不過有市政府領導出面打招呼,這案子就不得不引起重視了,只不過重視的結果依然是落空,在飯店的敘述和其他幾個指認地點如出一轍,嚴絲合縫,無懈可擊。
是很為難,寇仲也同樣看著眼前這個森嚴的地方,為難地小聲問道:「師爸,這可怎麼辦?剛才我沒敢說,要能進到這裏,肯定就不是小案子,看來我們小看帥朗了,沒準兒這小子還背著什麼案底呢?」
「這就對了。」方卉婷笑著贊了一句,不無得意地說:「傳說上帝用男人的一條肋骨製造了女人,所以呢,女人就成為男人無法彌補的一個軟肋,如果有一位美女用眼神向他傳遞著欣賞和喜歡,又有這麼多利害關係,你覺得他會無動於衷嗎?」
「排查的事你們不用操心,你們倆今天帶上他,把涉及的地點走一遍,找找疑點……回頭不行到支隊調兩名刑偵的人來查查,對了,領導交代了,對這個人客氣點,畢竟也是警察子弟。」童輝安排著,看看這對搭檔只有一半在,問了句:「木堂維呢?」
那護花的表情說不出的正義凜然,看著帥朗如同看到階級敵人般的仇恨,就這根煙似乎比案子還重大,帥朗皺著眉頭,哭笑不得地擺擺手,好好不抽了,我怕了你了,掐了煙扔到窗外,那男警這才扭頭坐正,駕車前行。
於是方卉婷對付男人的殺器使出來了,這一眼,看得那叫一個秋波殷殷,如同情人在用眼神表達一種複雜的感情;這一眼,扮得那叫一個百媚自生,眼波流轉中似乎帶著某種欣賞;這一眼,又有點像愛侶之間用眼神表達的訴求,是那麼期待;甚至這一眼,凝視著的雙眸,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信任。
嘀咕了半天,方卉婷又打電話請示了很久,過了很久,車上的人下車,換了位置,這才重新起步,不過駕車的人,換成帥朗了……
聽到吸溜吸溜吃喝聲音,方卉婷走到窗前,從窗口瞅了一眼,那位帶回來的帥朗正端著一次性碗喝著吃著來勁,一旁不遠坐著搭檔木堂維,這位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小木,正不時地翻著眼剜著帥朗,那表情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學生,要說起來確實受了點委屈,被人襲警了,還偏偏好面子不敢吭聲,回頭再給襲擊自己的人買飯,這叫什麼事呀?
「他父親怎麼了?」
「呵呵,sorry,sorry,我水平就這麼高。」帥朗嘿嘿笑著,念錯了美女的名字,這倒誠心地道了個歉。木堂維也給了張名片,兩張都是警民聯繫統一製作的,看做工都差不多,帥朗把玩了片刻收起來,筷子不停,含糊地問著:「二位,什麼意思?硬的不行,準備來軟的?我還是強調一句,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兒,這裏面有很簡單的反證,你們看我這穿著,你們看我的住處,你們可以再查一下我的經濟狀況,我要真和什麼名聞遐邇的女騙子一夥,至於過得這麼貧下中農么?請客還是木警官掏的錢,對吧?」
「不是我麻煩,這是規定……我知道你們什麼人?什麼關係?怎麼讓你們住呀?」老闆為難道。
「這樣吧……小韓、田園,你叫平果對吧?」古清治半晌換了一副和藹的面色回過頭來,這三位湊上來,有田園在座位有點擠,不過此時都感覺不到了,側耳聆聽著長者的教誨,再說這位大爺慈眉善目,就聽他安排著:「這事交給我吧,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有消息我及時通知你們,現在情況不明,再怎麼動也是於事無補。」
方卉婷一聽這口吻,直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詫異地瞪著帥朗,一眨眼形象又被顛覆了,知情人更像嫌疑人了,此時又有點揣不準了,小木可來勁了,樂顛顛地問:「多大個團伙?」
側樓,一層,陰面,封閉著的樓道幾層房門,靠東的一間。
「你……你等著,找出你的破綻沒你的好。總有你圓不出來的時候。」女警氣著了,那位男警也上來幫腔了,指著帥朗訓道:「你別裝啊帥朗,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你涉案,可我們懷疑你肯定知道女魈的下落……知情不報也有罪啊,包庇罪,聽說過嗎?」
一見這表情,讓方卉婷難得地笑了笑,木堂維早對帥朗沒什麼好感,噎了句:「怎麼?心虛了是吧?」
人走了,三個人招著手走的,古清治再回到車上時,那份篤定的神態不見了,看著面前不遠處標著中州市公安局信息監控中心牌子的單位,白色的外牆,進出盤查嚴格的崗哨,不大的院子里忙碌地進出著警車,應該是臨時指揮部,四層灰色小樓,根本無從知道裏面的情形。這些事情在他的眼裡原本不值一哂的,其實聲勢一大,有經驗的基本就望風而逃了。
「你可以走了,剛才我上洗手間的時候請示過工作組,工作組授予我決定權,如果有疑點,我可以再滯留你,直到四十八小時;如果沒有疑點,可以讓你離開……」方卉婷說著,抬眼微笑著看了稍稍吃驚的帥朗一眼,加重語氣道:「我選擇相信你,我覺得你很可信。」
帥朗騰聲一起,起身就走,一刻也不願停留,剛走兩步,方卉婷出聲叫著:「等等。」
「哦,對,還有這麼層關係……」
「是,這個我心裡有數……」
每每得空調戲小木幾句,方卉婷有點無奈地搖搖頭,對帥朗沒招了,乾脆直言問著:「帥朗,雖然小木對你態度不怎麼好,你也不用這麼捉弄他吧?你打他在先,這事要發生在派出所或者刑警隊,我想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吧?」
「哈哈……」盧副局長哈哈笑了,笑著擺擺手:「出笑話了啊,老帥是鐵警系統的反騙專家,春運防騙教材的初稿就是他的大作,職務雖然不高,可受過省廳、公安部的表彰,這次鐵路系統和咱們聯動,他也是反騙工作組成員之一,你們可真是開門紅了啊,把他兒子提溜進來了,哈哈……」
老闆一愣,剛要回話,不料看著帥朗斜眼瞪著不懷好意的樣子,一下子恍然大悟,大拍前額緊張地說:「哦哦……我老糊塗了,您瞧我這記性,不對不對,是五百……不對,少給您五百……您拿好,警官,您您……您二位哪個單位的……」
「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那都上班去吧,有事再過來。」韓同港開著車門,後座擠得厲害,早想下來了,古清治安排著寇仲送人,不過這仨哪好意思,堅決推辭,老大招著手攔計程車,平果機靈,走到車前,站到了副駕的位置示好地笑著給古清治鞠了一躬,古清治也開門下來了,笑了笑道:「怎麼啦,小平果?」
「那也不是小事,打搶反騙是全市警察聯動,一般小案子派出所、分局就處理了,到不了這兒。」寇仲判斷著。
「方警花,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呀。」一聽這話帥朗不樂意了,湊了湊,邊抹嘴邊說著:「還是那句話,誰願意和你們警察打交道呀?賠錢賠臉賠時間,和你們坐到一起,你們就用高高在上對待嫌疑人的厭惡眼神對待我,誰的心裏會好受?還有,你不是知道我父親是警察么?對於警察這個職業,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就我身處的境地而言,我如果不說,我的嫌疑很大,你們會拖著我不放;我說了,你們不相信,我的麻煩同樣很大,你們同樣要拖著我不放;我說錯了,你們肯定要收拾我,我沒反抗能力;我說對了……得了,更麻煩,沒準兒要把我當同夥吃公家飯去,這像囚徒困境一樣,我根本走不出去,你們這哪兒是辦案,簡直就是欺負人。」
「那你說啥關係?都是夫妻關係,你早關門了。」帥朗斜眼忒教訓著,標準的中州官話,一指扔下的錢道:「甭找了,辦個事就走……連洗床單的錢也有了,你不開拉倒啊,我們走這兒了圖個方便,隔上幾十米下一家你以為我們住不進去呀?」
「哦……對不起,對不起。」老闆嚇住了,趕緊拉開抽屜,哆哆嗦嗦把三百塊錢摸平整了,戰戰兢兢地放到吧台上,苦著臉要說句什麼討好的話,可明顯都不是認識的片警,這話又有點不太敢說,尷尬地看著帥朗捻著錢。帥朗一見老闆嚇成這樣,壞水冒出來了,拿起錢來又放下了,很不客氣地問著:「我剛才給你的,你確定是三百?」
「是啊,配合是配合,生活都給毀了……幸虧我失業,否則我就不失業,也得被你們整失業,就這樣跟你們耗著,一星期過去我連吃飯都成問題,你們有公務員工資,你們怕什麼?咱們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處在我的位置,你明明沒涉案,被警察揪著不放,你能舒服了呀?」帥朗嘴尖牙利,幾句質問。
「那我問你,男人最根本的理想是什麼,不要想,直接說……」方卉婷突然來勁兒了,笑著壓低聲音湊上來問木堂維,小木對著美靨九-九-藏-書素麵方姐一緊張,眼睛一動,方卉婷警示道:「不要說榮譽和責任啊,剛上班還想這個,過兩天你就沒了。」
「可不說什麼呢?風氣就是被你這種不重視道德責任的人搞壞了,你還好意思說。」男警接了句,秀才訓痞子的口吻。帥朗看這小警察痛心疾首斥自己的樣子,卻連爭辯的心思也沒了,擰著飲料咕嘟喝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古清治似乎想到了什麼往事,往後靠著車座閉上了眼睛,這句話同樣觸動了寇仲的心弦,默不作聲了。
吃著,大口地吃著,幾片牛肉一挾狠狠地嚼著,如果說吃東西也算一種發泄的話,那帥朗此時絕對歇斯底里了,木堂維還沒動筷子,被帥朗惡狠狠地挾著嚼著的那盤牛肉已經見底了。
啊?小木眼睛瞪大了,方卉婷皺眉了,一個有點激動,一個有點懷疑。
「我當時就坐在這個位置,你們的位置沒有人,我可以看到斜對面的一女倆男,發生了什麼我想你們知道,只是她上前來吻了我一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向三米之外的另一桌挪動半步,我相信你們是通過監控找到我的,不過那份監控同樣能證明,我與此案無關,即便和你們說的什麼女魈,也是偶遇……不管指認、排查,不管你們幹什麼,就即便是將來把女魈抓捕歸案,也證明不了什麼……就這些。」
「啊,我還沒說喝呢,你倒先朝我要錢?」方卉婷一下子氣著了,買了瓶雪碧還沒開瓶就要上錢了。
被打斷的寇仲笑了笑,不以為忤,這個大個子中年人圓臉堆笑,看著身家不薄,不過一點派頭也沒有,點點頭道:「對,打搶反騙百日攻堅,重點整治雙搶和詐騙案件,市公安局成立了個工作組,指揮部就在這兒,據肖所長說,昨天帶人去的是指揮部來的人……詳細案情他也不知道,不過人應該被關在這兒。」
「連女人的眼神也看不懂,連回來的膽量都沒有,那就連勾引也不值得了……放心吧,你以為我名片白送的?過不了今天就有電話……我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會走,從進來開始,你覺得他害怕么?」方卉婷道,很自信,不知道是對自己判斷有自信還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
「大牛……是我,帥朗的同學韓同港,帥朗被派出所抓了,我問下……」
「啊,對呀,一沾上警察賠錢賠臉賠時間,誰不急呀?」帥朗吸溜著鼻子,不以為然道了句,細節觀察和判斷得越多,越覺得自己傾向於沒事,說話越來越硬氣了。
帥朗捂著嘴,撲哧一聲又笑了,這回連女警也氣得回頭剜了木堂維一眼,生怕外人不知道警察幹嗎似的,木堂維賠著笑臉,不敢吭聲了。帥朗卻笑得更歡了,此時已經十成十斷定,這倆純粹是嫩警一對。
「古爺爺,拜託您了,我們仨都是外地的,實在沒辦法才想這轍,也就您出面幫我們了,您一準行的。」平果恭維著。
不過誰讓人家這位知道的情況重大呢?昨天晚上的內部短會才聽到關於女魈的傳說,連方卉婷也有點躍躍欲試,要是在基層鍛煉期間真抓住這麼一位聞名遐邇的騙子,以後可有點拽了。
木堂維剜了他一眼,臉側過一邊,帥朗得意地一抹,大包子塞嘴裏了,一晚上問話越來越客氣,傻瓜也知道怎麼回事了。警察對什麼人客氣呢,一個是犯了死罪的,人家都不活了,不客氣點還怎麼著,殺頭還得一頓好吃好喝招待呢。另一種呢,當然是沒犯什麼事的了,客客氣氣問完,一拍兩散誰也不找麻煩,多好。
「送也得有個地方呀?」平果不悅地斥道。話雖難聽,不過感覺這預備工作沒準兒還真得做做……韓同港正要說什麼,電話里話音出來了,很蒼老,很醇厚,很簡潔:「喂?誰?」
「女魈……就是女鬼的意思,很滑溜,她不但揀普通人騙,而且連騙子都騙,案值雖然都不算高,大的有十幾萬、小的幾萬,不過加到一起就夠驚人了,最關鍵的是這個人沒有栽過,所以在行當里很有點小名氣,我們懷疑換走兩個嫌疑人手裡贓款的,就是這位女魈。」童輝介紹著,不過越介紹越讓行政出身的盧副局長迷懵,奇怪地問著:「現在這麼多監控,能連個女人也抓不住?」
木堂維勸了句,方卉婷也拿起了筷子,這位男警此時有點悻然,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過了一半了,喊著服務員交了錢又要了一份,爾後不時地看看身側的方卉婷,看看對面的帥朗,有一搭沒有一搭地往嘴裏送著麵條,吃相那叫一個文雅,帥朗注意到,這貨半天都沒有吃完一根麵條,比方卉婷吃得還慢。
「可是,盧副局長,這個人有可能認識女魈,而且和她有過一段感情,如果真對得上號的話,那可就是一連十幾起詐騙侵財案子能全部拿下。」
又掛了,三個人有點哭笑不得,這打擾人家,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這幫朋友著實也讓三個人納悶,聽著帥朗出事根本不著急,聽這意思把這事當家常便飯了,又撥了幾個都認識、一塊兒喝過酒、來過光明裡衚衕的,不是根本就沒當回事,就是愛莫能助,即便是有心想幫幫的,一聽是襲警,得,一邊涼快去,哥們兒最怵警察,你讓我怎麼幫去?
「走吧。」
倆警察不吭聲,帥朗倒不閑著了,一想剛才話里的關鍵詞追問著小警察道:「哎哎,木警官,什麼女梟?不是個騙子么,成梟雌了?」
「難也得辦呀!?要咱們警察幹什麼呢?中州現在在全國詐騙類案發都排得上號,省廳只要一開會就拿這個說事,薛局長在會上多次強調,一定要扭轉這個不利形勢,要扭轉靠的是什麼?當然就是我們這些基層的幹警了……」
快開到二馬路,快到單位了,看到方姐的臉色有點失望,還不時地掏出手機看看,小木打趣著:「方姐,我覺得他沒有那麼大胆,真敢回來騷擾你,那他要成警察公敵了。」
據說方姐的追求者涵蓋了市局、刑警隊以及交警支隊包括省廳若干部門的同行,基本是多警種聯合隊伍,這麼一說不無酸酸的成分在內,以他這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學警明顯是機會少有,條件不夠,說話的時候又傾慕地偷瞟了她一眼。
這下子把倆警察氣著了,倆人都回頭瞪著帥朗,木堂維反應最強烈,指著帥朗道:「玩我們是吧?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女嫌疑人是十幾起詐騙案的主謀,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這個呀,和本案無關嘛,再說十八歲就算成人了啊,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別往一塊兒扯……你們不用徇私枉法,也不用看他的面子。您放心,就算他來見我,我都不見。」帥朗一聽這茬兒,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其實寧願在這兒跟警察折騰,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父子相見。
「哦……」帥朗笑著,恍然大悟道:「那你們能治啊?」
估計是把倆人當成偷情吃野食的一對了,老闆看著倆人沒走,生怕倆人不滿意,解釋著:「高樓層方便,白天沒啥人來。一看恁都(你們)自己人,沒事,我嘴牢著呢,就當你們沒來過。」
「哪兒不老實了?我對警察一向老實,特別是女警察。」帥朗很老實地說道。
剛走幾步,帥朗不樂意了,站定了不悅地說:「警花同志,別拉著臉,這像一對情侶去開房么?簡直是上刑場……還有,別離我這麼遠呀,我現在的角色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嫌疑人……哎,我說警花同志,還不知道你芳名叫啥呢?你也不自我介紹呀?」
哼……方卉婷很爽快,直接上來挽著帥朗的胳膊,挽著的時候狠狠地掐了一把,鼻子里哼了哼,帥朗臉色一變,吃疼倒吸著涼氣,回眼盯著女警,此時那女警得意地從牙縫裡迸了幾個字:「調戲女警很有成就感是吧,很舒服對吧?」
「嗯……」帥朗嘴裏嚼著,拿起名片一瞧念著:「方芮婷,好名字。」
「哎喲,你這什麼都沒有,那怎麼行?」老闆啪的一合登記簿,很為難了。
「哎喂……大牛……」
「告個屁呀,他爸就是警察,還用你告,再說就告也白告,就是爹心疼娃,還有后媽呢,兩年多了都沒回過家,是個像樣的爹早找來了。」平果憤憤說著。田園一聽,很鬱悶地閉嘴了,更覺得應該做點什麼,其實這裏幾乎就是二哥的家了,過年都在這兒過的。
「什麼?」小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要是他不回來呢?」木堂維笑了笑,起身跟著方卉婷的步子。
進門的時候盧啟明隨意瞥了一眼童輝,這位快四十掛零還掛在刑偵支隊副政委位置上的幹部看上去比自己還要蒼老幾分,說是一個大行動,其實對於公安局內部也是一個契機,運氣好了真撿個什麼讓上面關注的案子,那就有晉陞的資本了,這個副政委請纓而來估計就有這層意思,畢竟以他這個年齡再過幾年,機會恐怕就不會被眷顧了。進了樓道上樓的工夫,盧啟明隨意地問著:「都到位了么?」
「要是進去的是你,帥朗也會這樣幫你?」古清治笑著突來一問。
「不是不是……你們理解錯了,我是覺得在我身上花再多時間也是浪費,我不是為二位警官著想嗎?你們有時間動動腦筋去抓騙子唄,老揪著我不放算怎麼回事?再說我僅僅是個知情人,你們不能把我當嫌疑人對待吧?」帥朗大驚小怪道。
沒戲,小木側過臉沒搭話,方卉婷索性來了個大方,款笑著安慰道:「這個不用強調了,我都說相信了。」
說的時候她不經意地又想起了在舒爽快捷酒店的一幕,沒有解除嫌疑的時候膽子都那麼大敢調戲,現在解除嫌疑了,要真是溜了回來也不敢,那就讓方卉婷失望得厲害了,每每在和男人做這種心理遊戲時,她自認都會佔據著主動,鮮有失誤。
上了車,不笑了,又駕車向下一站駛去,後座的帥朗拆著從公園門口買的一包煙,不料剛點火,那男警又犯病了,一剎車回頭訓著:「嗨、嗨,有點公德心好不好,方姐最煩煙味了,一點都不尊重女士呀?」
被嫩警這麼訓斥一通,像給法盲上法制課一般,讓帥朗想保持正色都不成了,嘿嘿低頭笑了笑,反問道:「我說警察同志,您這法律學得好,沒證據憑懷疑,就能嚇唬出罪來?既然證據都沒有,那包庇罪如何成立,就你們想定,也得保證檢察院不打回來呀?」
「這……配合公安辦案是公民應盡的義務,怎麼叫欺負人了?」木堂維插了一句。方卉婷不悅地側頭瞪了他一眼,沒來得及阻攔。
「涉案重不重?」
「那這個案子……你還彙報什麼?」盧副局長期待地問。
「沒有記錯。」帥朗愣著眼,老實地說。
「女……女什麼?」盧副局長詫異了。
敲了敲門,進了房間,正吃著的帥朗只是抬了抬眼皮,示好地笑了笑,不過得了女警一個不冷不熱的臉。帥朗訕然一笑,又埋頭繼續消滅著桌上的東西,一碗糊辣湯、四五個肉包子,再加一碟蘿蔔細絲,吃得是嘖嘖有聲、嘗得津津有味,吃著的時候看到了正翻眼瞪自己的男警,帥朗又示好地遞著咬了一口的包子故意問著:「警官,要不您來點。」
「那不就得了,沒涉案你只能放人,這還請示什麼?」
半晌方卉婷回了一下頭,詫異地看著小木發獃的表情,眉頭皺了皺,小木驚省了,趕緊掩飾地問:「方姐,你就這麼把他放了?」
「我們查到底細也有點吃驚……所以請示一下,我們該怎麼處理。」
「誰呀……哦哦……想起來了,老韓啊,哈哈……什麼?帥朗被抓了,什麼事?啊?咦喲他大爺的,這孫子真帥啊,回頭出來我得好好請請他,掉個了啊,他小子原來是被警察揍的料,這會敢襲警了?哈哈……什麼?幫忙?我說哥哥哎,你去幫幫試試,這忙誰敢幫他?誰又幫得了他……甭著急,那小子命大著呢……出來告我一聲啊……」電話里流里流氣的聲音回著,先迷糊后驚訝,胡扯了一通掛了電話。
「為什麼?」小警察不服氣了。
「王八蛋……」田園有點氣憤,悻然把手機扔到了桌上。韓同港無聊地拿起手機安慰著:「人情從來就這麼淡,像咱們這號沒品沒位的,又是外來戶,人家誰看得起咱呀,別說幫忙了,說句話都揚著腦袋。老話說什麼來著,屎難吃、人難求吶。」
「這個……程拐,一塊兒喝過酒,賣盜版的那貨……」韓同港看著號碼,撥著手機,通了……
第二站往中州大道走,看樣子是去公園,行駛的過程中誰都沒吭聲,到了公園門口下車,仨人這會兒相隨上了,帥朗領著倆人到了當天遇到古清治騙錢的地方,這個地方常來,一指湖心亭,那是遇到佳人的地方,一指公園小道,那是倆人漫步的地方,幾個細節和筆錄毫無二致,甚至帥朗能說出來從長椅到湖心亭有幾步距離,聽得那男警一愣一愣的,這刺端得一根也挑不出來。
說著話很信任的眼神從鳳眼水眸中附送過來,帥朗愣了愣,顧不上放縱下流想法了,一扔牙籤說了句:「早說嘛,瞎耽read.99csw.com誤工夫……」
「車來了,去吧……做朋友做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古清治抬手示意著,韓同港和田園在叫著,平果一步三回頭,很期待,很相信地看著古大爺成竹在胸的氣勢,直覺找對人了。
進門了,宛如一對情侶進門了,女警很配合,沒有再整治帥朗,態度也稍緩和了點。廳堂十幾個平方米,吧台後坐著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臉上油亮,腦袋半禿的地方也是油亮,這種店面為了省開支,一般都是老闆自己坐台收銀,頂多雇幾個服務員打掃衛生。帥朗和方卉婷互挽著,到了吧台跟前,就見帥朗二流子一般把飲料往檯子上一蹾喊著:「老闆,開個房。」
「那以前的呢?保存幾個月的?」方卉婷抱著一線期望問道,一般都保存三個月,沒有清除會保存得更久。
方卉婷盯著帥朗,一言不發,像在斟酌此人的表情、語言、動作,下意識手支在面前張合著手指,不過被帥朗盯了幾眼自己的雙手之後,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似乎這個可能泄露出自己心裏游移不定的細微動作已經被對方窺破了似的。
這兩位一瞧都是文明人,起碼不會像派出所那幫人,根本不用嘴說話,用拳腳警棍比說話可管用多了。三個人出來了,找到那輛現代越野車,倆人也不看帥朗,各自開著門上了車,駕車起步的工夫帥朗湊上來,嚇了女警一跳,就見帥朗覥著臉笑問:「警官,那把地方看完就沒我的事了吧?」
「無所謂,我皮粗骨頭硬,挨得了揍,你想幹什麼隨便,頂多拘留幾天罰倆錢,你還能怎麼樣?」帥朗不屑道。
方卉婷也趁熱打鐵道:「好像你很緊張呀?是不是還瞞著什麼情況,現在補充還來得及啊,別讓現場找到破綻你圓不過來,又得推翻重來。」
「我笑什麼?」帥朗笑著反問,解釋道:「這不是有法不依,是執法不嚴哎,也不是法制需要很長的進程,那過去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怎麼來的?那可連法制都沒有。」
不過這一次,他有點為難了,出乎意料的事太多,馮山雄手下幾個人不過是去試試帥朗遇事的反應,卻不料三個人被打得頭破血流,讓古清治對帥朗的認識又進了一層,多有意外驚喜,只不過眨眼間驚喜就成了為難。
「我們不想怎麼樣,只是不想兜圈子了,我覺得我們倆最起碼是以誠待你,其實就想換一句實話……很難嗎?你說的,我實在不知道哪一句是實話。」方卉婷放下了筷子,凝眸脈脈地盯過來,直看著帥朗。
「這是你該問的嗎?」女警噎了句,收起相機不理會。
「走走走……誰說不去了,還是跟著你們踏實,我可惹不起派出所的。」帥朗一聽,起身了,直跟著兩位出了滯留室。
「都說超級的,有一百多號人吧,涉案金額得幾百萬才打得住,那窩點我可知道,直接告訴你們,你們帶隊回頭把他們端了,那可省大事了……這事真辦了,你們倆牛大了,沒準兒給你們整個全國優秀幹警都說不定,玩就玩大點。干不幹?」帥朗神情凜然地打著小報告,小木血湧上頭,眼凸嘴撇驚住了,不過可當不了家,緊張地看著方卉婷,方卉婷倒是靠譜點,狐疑地追問著:「你確定?一百多人的騙子團伙,我怎麼聽著有點玄?」
上午差一刻八點,寇仲駕駛著新購置的奧迪停在二馬路街邊臨時泊位,指著一幢不起眼的小單位,側頭向副駕上的古清治解釋著:「我和這個肖所長不熟,是通過張區長打聽的,這段時間搞什麼打搶反騙百日會戰……」
「去哪兒?」帥朗嚇了一跳。
「兩位,標間,一百五的。」帥朗道。
這邊難,有人就樂了,方卉婷得意地看了帥朗一眼,這真相恐怕就是帥朗撒謊了。
還有副總陳昂,看職位也不低,一問,好像對此人沒什麼印象。
不是一般地彆扭,帥朗厚臉皮地笑了笑,胳膊一抬,一弓,不說話,很玩味地盯著女警,那動作是示意女警挽上來。儘管不知道女警叫什麼,不過在乘警隊就見過五大三粗的警嫂,這會兒對這個長得蠻不錯的女警還真想親近親近了。
「我當然相信。」方卉婷說,「我聽分局的刑警說這個女魈很漂亮,能讓美女傾情一吻的人,肯定有特殊之處。不過我有點眼拙,在你身上還沒有發現。」
「怎麼了?」
寇仲說得吞吞吐吐,斷斷續續,俱是打探來的消息,也費了不少周折。說完了,古清治看著這個地方出神,沒有吱聲,而後面已經沒主意的仨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還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不過三個人此時對寇仲和古清治是感激得很,一接著電話,倆人開著車就來了,有了先前沒人搭理的經歷,三個人都覺得這份人情可大了,而且有點奇怪帥朗怎麼會認識這麼兩位,看穿著和車,應該都是老闆一類的人物。
童輝直下了三樓,進了刑偵一組的辦公室,喊著正整理筆錄的女警道:「小方,有新情況嗎?」
又找到了泰華汽貿劉秘書的電話,一問是個女的,對帥朗有印象,不過人家委婉地說僅僅是一面之緣,這個忙還真幫不上。
「對,他。」
「沒有吧,警察沒問什麼呀,就問常和什麼人來往,經常去什麼地方吃飯、玩,怎麼地,他們什麼意思嘛。」田園撓著腦袋,回憶著,揣不清警察的路數了,其實問了一夜,想想凈是些扯淡話,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問題。
這句恭維讓方卉婷很受用地甜笑了一下,搖搖頭:「你錯了,小木,你知道天下什麼膽子最大?」
「魈,鬼字旁一個肖字,女鬼的意思。」小警察義正詞嚴糾正道。
「當然能治,治你沒問題。」木堂維沒省得進套了。
「等著?」
倆人慢步上著樓,一位負手慢行,一位躬身不時地點頭聆聽教誨。二層是監控中心的原駐地,上了三層就是工作組各警種的辦公地點了,剛剛上班人亂七八糟的,抱文件案卷的、抬桌子的、接駁網線的,看到組長和副組長都笑著問好,兩個人隨意地打著招呼,上了四層,工作組組長的辦公室設在這裏。看看今天忙活的樣子,盧啟明原本想開個短會的,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等安頓好了再說,直到上了四樓才想起一件案子,出聲問童輝道:「市委辦公廳打招呼的那案子有眉目了沒有?」
「願意,願意。」木堂維樂了,點著頭,這主動送上門了,沒準兒真有什麼驚喜。
上次被女騙子涮了一回,帥朗可學乖了,這女警察嘛,調戲幾句可以,動歪心思可不敢,更何況這妞對自己根本不假辭色,沒準兒在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就抓住你的破綻呢。
「可這……我們……能不能幫點什麼?」平果有點不忍。
「監控……壞……壞了。」老闆緊張地看著一位冷臉、一位嗤笑的,不知道這咋回事,不過被那警官嚇住了,生怕有誤似的看了看警官證,絕對不是假的,又緊張兮兮地放到吧台上解釋著:「壞了好多天了,不怨我們,給派出所打好幾回電話了,他們光管裝、光管要錢,不管維修,讓我們自己找人,你說這可找誰呀?」
「交代什麼,我看你長相老實,其實是一點都不老實。」方卉婷冷臉撂了句,有點詐的意思。
方卉婷咬著嘴唇笑了,未置可否。
方卉婷終於捋清自己的思路了,這也是和這位知情人打了幾天交道之後最後的判斷,結果是無法判斷,一連幾句反問,小木也省悟過來了,自言自語道:「對呀?他告訴咱們的都是無法證實的事,住店沒記錄,公園沒旁證,咖啡屋關門了,就在這兒留下監控記錄,還證明不了什麼……這要是警察培養了個作案的,那出山可就是高手……」
沒有,早溜了。大晌午毒辣辣的太陽,要是有人一眼就看得見。
「他父親。」
方卉婷尷尬地縮回手來,此時也在細嚼慢咽,給了木堂維一個噤聲的眼色,邊嚼邊注意著帥朗的表情,那表情依然帶著幾分痞氣,不過很無辜,而且方卉婷感覺得到帥朗很坦然,不管說的是真是假,從頭至尾的表現都很坦然。在警官大學學習的心理學知識告訴她,心裏有鬼的嫌疑人總會表現出某種不自然的端倪,可一天一夜,她愣是沒有從帥朗身上發現任何一點端倪。
組長自然是市局下來的指揮,盧啟明副局長,像往常一樣上班就來這兒遛一圈,看看工作的進展,或者開個短會強調一下省廳和市局的指示。今天他下車的時候也像往常一樣,先拉拉衣襟、整整領子,保持著一絲不苟的警容,爾後才慢悠悠踱著步子,和迎上來的童輝一起進了辦公樓。
「沒事……沒事……訓一頓就出來了,啥逑大事。」
沒治,身份不同看到的東西也差異太大,和這位道德君子話要投機,可比開房難多了。
「昨天下午全部到位,按您的布置,我和幾位帶頭的都碰過頭了,技偵大隊負責電信詐騙,網警大隊主攻網路詐騙,經偵支隊也來了幾位,重點著手經濟合同類侵財類詐騙,我們刑偵這一塊,重點排查各分局、各大隊積壓的詐騙案件。」童輝有條理地彙報著。
「那好,我們就公事公辦了……走吧。」木堂維道。
「你們想聽實話對吧?」帥朗出聲道。這句話引得倆警察頓時心神一凜,下意識地瞪著帥朗,帥朗嘆著氣道:「實話就是你們根本抓不住她。」
帥朗指指點點,手勢比劃著當天的情形,小聲地說著,對面就是兩位警察,他們仔細地聽著,不時地回頭看當天案發的另一桌,桌上坐了一對情侶。
「你看你們不相信……那我要住進去算不算?別說這兒了,你隨便挑一家,五星級的我住進去,算不算?」帥朗理直氣壯,很自信地辯上了。
「嗨,你什麼意思呀?你知道方姐什麼人嗎?連這心思你都敢動。」木堂維火了,上前一步,擋著帥朗的視線,這哥們兒要站出來護花了,不料惹了個沒趣,方卉婷一把把他撥拉過一邊,剛要問帥朗,帥朗先解釋上了:「你們不是想知道真相嗎?那天我們是一男一女去的,這位女警官跟我去,我給您演示一下怎麼住進去的,不就真相大白了……省得你們來來回回不相信我。」
帥朗可樂壞了,看著這禿頭老闆恨不得抱著親一口,這些地方只要你操中州口音,帶個妞來,老闆一般都給你個方便,沒準兒有些地方老闆還提供招妞的服務呢。今天果真是一試就靈,方卉婷氣得一走,帥朗笑著把鑰匙往老闆櫃檯上一扔,看著這老闆有點心虛了,拍拍吧台喊著:「嗨嗨……裝什麼傻?警察暗訪呢,你把暗訪的錢也收了?」
「這是我們的工作,希望你理解。」方卉婷試圖舒緩帥朗的不平情緒,一說帥朗立馬接上來道:「你們的工作就是毀了別人的生活,對吧?」
「你真不夠意思,我本來可以威脅你的,最起碼我可以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和你周旋,不過呢,我覺得那樣有侮警察的榮譽,所以我一概不用,小木也一樣……你打了小木,小木還請你吃飯,我又在工作組組長面前極力採信你,你不至於連句謝謝也沒有吧?」方卉婷揶揄地說著,此時沒來由地很自信的感覺浮現在臉上,看著帥朗的時候同樣在玩味地笑,甚至玩味到了曖昧的程度,帥朗有點消受不起了,客氣地說了一句:「對,應該謝謝……那二位,多謝了啊。」
不過今天恐怕麻煩來了,帥朗吃完,抹抹嘴,剛剛把東西扔在廢紙簍里,倆警察一左一右盯著他看上了,看得帥朗心裏發毛,不解地瞪著大眼問著:「您二位什麼意思?要不我再從頭交代一遍。」
一連幾句沒有,老闆此時才抬看著,帥朗兩指已經夾上錢了,還是不客氣地道了句:「麻利點。」
小木愣住了,細細想想,還真有此患之虞了,他驚訝地看著方姐,方卉婷把玩著纖長的手指,有點自嘲地笑了,如果真是隨口能謅出這麼多無法證實的事來,就這水平都是一般嫌疑人望塵莫及的,現在除了帥朗的身份,剩下一切他所說,還真分辨不出真假來。
「找找你這些年積下的人脈。盡人事聽天命吧,能幫多少幫多少。」
出了門笑得肚子有點疼,這個謅出來的臨時現場可沒料到順手牽羊還得了五百塊,等樂得顛兒顛兒到了車前,帥朗早變成了一副嚴肅誠實的表情,上車沒吭聲,把女警給的道具錢遞迴去,那女警拿了錢,狠狠地剜了帥朗一眼,估計是被又是開房又是洗床單的錢調戲了一番,還沒得到想要的結果鬱悶上了,轉過身一聲不吭。
「呵呵……我看除了黃曉那腦袋不靈光的,應該沒人了。」寇仲道,笑了笑。
「唉……二哥都這樣了,你還心疼手機。」平果收回了手,撒氣似的又翻著名片簿,不死心地撥了個號碼,現在挨個撥了。田園在旁看著打著哈欠勸道:「算了,打也是浪費電話費,等消息吧,今兒回不來,咱們想法子給他送送鋪蓋卷,我看這回輕不了。」
「他!?」
「那還用說,我們幾個真不如他,要是他,早自九-九-藏-書己想出辦法來了。」平果很肯定地說。
「看你都不像個遵紀守法的人。」女警嗆了句。帥朗立馬做大驚失色狀,雙手環抱害怕的樣子:「哇,好眼光,您辦案是憑看呀?」
「哈哈……我要告訴你,是我踩你了,你生氣不?呵呵……」帥朗促狹地一問,吐著舌頭,他早發現了倆人的小動作,踩了這貨一腳,誰知道這貨真改口了。又被調戲了,木堂維咬牙切齒瞪著眼,不料腳下又疼了一下,附帶著方卉婷很生氣的眼神瞪過來,這回可是真的,於是又愣生生把表情變得笑意盎然,搖搖頭:「不生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不過問題是據他交代,只和女魈開過房有過一|夜|情,好像也是被騙了……」童輝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領導的臉色,看不出什麼變化了,這才試探地彙報道:「而且這個男子的身份很特殊,準確地說是他父親的身份很特殊。」
「你別急呀,聽我說完,我和她是住這兒了,可沒留記錄呀,住這種地方根本不用身份證,根本不用登記就能住進去……別說這兒了,中州任何一家酒店,不要身份證我都能開出房來。真的。」帥朗大大方方道。
不料老闆給了句更雷人的:「就上個月的存了點,以前壞壞停停就沒好好用過。」他戰戰兢兢說著,眼看著女警臉色更難看了,老闆躬身賠著笑臉辯解著:「警察同志,咱……咱……這兒沒壞人,就大街邊呢,壞人不敢來,就來對小年輕開個房親熱親熱啥的,再不就是做生意啥的,都老實人……這……」
「哦……來來,進來說,沒準兒這就是個突破口,打響反騙第一槍的突破口。」盧副局長一聽來興緻了,伸手邀著童輝,把受寵若驚的童輝請進了辦公室。童輝進門忙著倒了杯水給領導遞上,才繼續彙報:「昨天我了解了一下,咱們中州的詐騙團伙據刑偵和各分局掌握的資料,數量幾百打不住,歷來都是一抓就跑、一松就來,而這起案子涉及的這位女人,在詐騙行當里是個名人,同行都叫她『女魈』,幾次從咱們眼皮下溜了。」
「不對,是讓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我是學心理學的,我覺得你的態度有點偏激了,這份對警察的偏激態度應該來自於你的父親吧,我聽說你們父子關係很緊張。別生氣,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其實我們不比你強多少,小木定級后沒準兒會分到郊區、遠郊的派出所、刑警隊什麼地方。我呢,一工作原來的專業都荒廢了,我們在工作組搞外圍其實也是想多學點經驗,沒準兒對以後有所幫助,不過看來我們倆都不行,沒白沒黑忙活,裡外都討不得好……真是因為這案子影響到了你的生活,我道歉。」
果不其然,開車的木堂維猛踩剎車,車打了個趔趄,回頭剛要叱帥朗幾句,那位女警趕緊攔住了,木堂維瞪了帥朗幾眼,半天才氣咻咻地開著車出了監控中心。
「咦?怎麼了,你們這樣看我……」帥朗沒明白這倆人什麼心思,還以為自己的行徑讓倆人驚訝,笑著解釋道:「反正我失業,大熱天回去也沒事幹,要不,咱們再遛一會兒?」
老闆眼皮抬著,很嚴肅,看看帥朗,又看看他身邊長相蠻不錯的女人,瞪了瞪眼,撇撇嘴以示不屑,這下方卉婷更樂了,畢竟是老同志了,知道遵紀守法。
一想到這裏,方卉婷看著帥朗突來一句:「我相信你說的話。」
能住進去嗎?
女警聽不下去了,快步走著,木堂維顧不上和帥朗打嘴官司了,跟了上去。帥朗在背後邊走看著男警獻殷勤的衰樣邊笑,這哥們兒忒有意思了,估計是剛從警校出來,心眼兒沒那麼多,這套來套去,倒讓帥朗更心安了,最起碼知道現在警察根本沒有什麼有力證據,更知道整這麼倆新人來回折騰,不過是抱著萬一之想,碰運氣似的想找點什麼蛛絲馬跡呢。
心理學上講,如果要取得對方的信任,這個對眼,也就是凝視、注視對方的眼神至關重要,這一招,被方卉婷運用得純熟了,最起碼她有把隊里那些光棍警察瞧得心猿意馬的自信。
飯依舊,菜依舊,不過人已經不依舊了,低著頭的帥朗吃著的時候,又莫名地回憶起了那天的情形,即便是為那個很香艷的吻付出今天的代價,帥朗依然覺得恨不起那個女騙子來,就像很多男人心甘情願拜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無怨無悔一樣,即便是被騙了、被涮了、被玩了,爺們總還有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來搪塞自己。沒錯,帥朗此時就用這句話安慰著自己。
「沒事,童政委……那我去了……」
不料她不理會了,還有一位呢,那位男警瞪了帥朗一眼斥著:「這是刑事偵查懂嗎?方姐是犯罪心理學專業畢業的,從嫌疑人出沒的環境、場所可以判斷出規律,最終把你們繩之以法。」
「這就是了,薄財易得,重義難求呀,從這孩子身上讓我看到很多我們缺乏的東西……儘力而為吧,能不能出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當然窺到了,這倆新警早被忽悠得暈頭轉向了,要不是面前坐的這妞實在可人,帥朗連說話的興緻都沒有這麼高,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那與妞斗更是其樂無窮了,要不是警花的話,帥朗沒準兒還真敢有試試深淺以及飽滿程度之想。
「那去吧,客氣點……畢竟也是警察子弟嘛。」
小木聽得詫異不已,回過頭看,看帥朗說得振振有詞,又不解地看看方卉婷,這意思很明白,就沒見過這麼說自己親爹的,簡直是奇也怪哉……方卉婷倒知情達意,看帥朗不樂意了,笑了笑,轉著話題道:「好,不提他,你是你,他是他……那你還回來幹什麼?不會又想消遣我們一下午吧?」
「吃啊,方姐,我再要一份……」
方卉婷點點頭,「嗯」了一聲,貌似意外之喜。小木咬著嘴唇沒敢笑出聲來,此時真不得不相信美女效應了,看來還是盧副局長有眼光,下工作組調了市局的幾位女內勤幫忙,這比下命令還管用,呼里呼咚就吸引了各單位一大幫光棍自告奮勇來了,現在貌似連嫌疑人也沒逃過這個效應。
「帥朗。」方卉婷在叫。帥朗把目光移過來,只見方卉婷邊吃邊從隨身的包里掏了張名片,很小心翼翼地貼在桌上,手動著,移到帥朗面前,示好地笑笑解釋道:「這是我的名片,我都忘了,我們還沒有正式認識。」
一個為難的老闆、一個暗笑的女警,加上一個酷似二流子的帥朗,這三角戲開始了,主角帥朗啪的拍了三百元,臉上幾分痞色:「廢什麼話,開個房有那麼麻煩嗎?」
「打搶反騙百日攻堅。」後座的韓同港糾正著。一糾正,居中坐著的田園掐了老大一把:「別插話,就你能呀?」
「也沒有記錄。」帥朗又很平靜地扯淡。
「都知道了就輪不到你們插手了……你們不信拉倒啊,不過以後別說哥們兒不夠意思啊……還有,再提襲警什麼的事,我是一概不認啊……要不是怕你們找后賬,我還不告訴你們呢。那我走了。」帥朗說著,不含糊,說走就要走,小木一急,「嗨、嗨」把帥朗揪住了,要再問詳細情況,帥朗看樣子也不是真要走,窩在車裡,神神秘秘地和倆人嘀咕上了。
「小童呀,你年紀也不小了,市局的文件精神你要看懂吃透,這次打搶反騙之所以造這麼大聲勢,之所以把十幾件陳年的積案翻出來,就是要搞得轟轟烈烈,有聲有色,就是要讓省廳看到,讓市民認可,讓領導放心,所以一定要拿出點成績來,這個事不管從你們刑偵支隊的角度還是從你個人的角度,都必須做到……」
「你看我像學生嗎?沒有。」
當然抓不住,連帥朗也栽了這麼大的跟頭,別說這倆嫩警了,帥朗見倆人臉上的詫異之色,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貶低警察,而是以你們初出道的水平確實抓不住她,你們應該從她每次作案的環境、對象、手法、現場痕迹入手,研究她的出沒和選擇下手對象、時機的規律,她犯的案子越多,露出來的破綻就會越大,只要她不收手,總有失手的時候……你們的方向是錯的,不去研究實際的案例、沒有確定情況,就揪著個外圍知情人死纏爛打,這是派出所的偵破水平,要是這麼能找到人,就不是女魈了。」
「不重,我們是以傳喚的名義把人帶回來的,根據他的交代,加上我們對他近期行蹤和周邊社會關係的了解,還通過受害人和其他知情人的指認,他應該不是詐騙團伙的成員。」
木堂維一驚,這表情讓帥朗捕捉到了,帥朗一指木堂維順竿爬了,教訓道:「聽聽,美女多有素質,人家都道歉了,你也不吭聲?總得表示表示吧?」
「這個……大牛,說話大舌頭那個,他們高中一塊兒混的……」平果又指著一張名片。韓同港撥著號碼,一撥,臉上的表情瞬時變得很怪異,皺皺眉頭,開了免提,電話里哦……啊……喲……哦啊……重複的象聲詞,夾雜著似痛非痛、似爽非爽的聲音。三個人面面相覷,被雷住了,大清早辦這事,還不忘接電話。跟著含糊的男聲叱著:「誰呀,大清早亂打電話,讓不讓人活了……」
點的面和菜上來了,兩大一小,三盤菜肴,涼拌牛肉、素拼再加一份尖椒肉絲,端著碗帥朗可不客氣,吸吸溜溜吃著,大塊肉夾著,流星趕月地往嘴裏塞著,不時地抬頭看倆警察,倆人還沒有動筷,正看著帥朗不雅的吃相,帥朗謔笑了笑不以為然,依然我行我素。
「我正要向您彙報這事……三月十六日,倆調包騙走外賓行李的嫌疑人已經被四大隊抓捕歸案,丟失的相機、筆記本都找回來了,不過錢沒有找回來,據這兩位嫌疑人交代,他們拿著三千美金到國際大酒店黑市上兌換的時候也被騙了,我們的人在調監控時發現,這個騙匯的女人,從體態和外貌上很像幾起賓館酒店詐騙案的主謀,三大隊、六大隊、中原分局都有幾起在高檔酒店、飯店被侵財詐騙的案例。」童輝彙報著。
木堂維立時省到了自己話里的語病,側過臉,不接茬了,那女警也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打搶反騙臨時組織起來的隊伍,像樣的、有經驗的警察都不願意來,凈湊了一堆局裡、支隊的閑人和新人,隱隱地覺得倆人連個知情人也搞不定,更別說以後對付嫌疑人了,現在是看著帥朗鬱悶,再看著木堂維,比看帥朗還鬱悶。
「哎,對呀。這辦法不錯!」韓同港接過名片簿,田園湊上來也出著主意:「要不,告訴他家裡一聲?」
「等著。」
呃……木堂維噎著了,噎得直瞪眼咳嗽了一聲,這丫的專業素質快趕超警察了,童政委經常就這麼教的,可說得容易做到難,能有幾個罪犯是分析出來的?哪個不是連敲帶打、順藤摸瓜揪出來的。此時木堂維倒真懷疑帥朗有隱情未講了。回頭看看方卉婷,同樣驚訝的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帥朗,此時證明了她心中的一個疑問,反騙警察的兒子肯定耳濡目染了不少案子,根本不像先前所想的那樣,是個未經世事的小青年,一進門就把諸多不利於己的情況全部暴露出來。
牛肉又上來了,帥朗又不客氣地挾了一大塊塞進嘴裏,嚼著的時候,和抬頭的木堂維正對了個眼,姓木的警察這會兒沒啥脾氣了,一言不發臉側過一邊,實在不想再見帥朗這張讓他鬱悶的臉。
「您不說客氣點嗎?正給他送飯呢……童政委,這您都不用安排,這個人根本不用對他客氣。」
看來老闆挺講誠信,拿人錢財與人方便了,一聽帥朗呲笑得幾乎趴到吧台上了,臉側過來對女警做著鬼臉,這下子方卉婷吃不消了,「啪」一聲重響,正低頭的老闆嚇了一跳,一抬頭嚇了第二跳,那位女的拍到吧台上的是警官證,老闆一看愣了,嘴唇哆嗦著指著,這……這……這……還沒說出來,方卉婷叱喝著:
「胡扯。」木堂維不信了,一看方卉婷,方卉婷觀察著快捷酒店的方向,裝潢很考究,大玻璃門有十幾個平方米,算不上高檔,可也非路邊的野店可比,再回頭看帥朗一臉鎮定的樣子,越看越像扯謊了,哼了哼道:「我就不相信,你們什麼也沒有,酒店就敢讓你們住下……」
「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你笑什麼?很好笑啊?」女警剜了男警一眼,回頭又瞪上帥朗了,帥朗臉色一整,擺擺手:「不不,不好笑。」
半晌,女警冷笑兼冷聲問著:「看夠了么?」
前方二十米外,樹陰之下,黑黑的帥朗正燦爛地笑著,嘴裏咬著根老冰棍,那樣子像在街頭物色對象的小痞子,看著車停了,招著手,過來了……
「不是,別誤會……開房錢,用一下,當個道具。省得你說我搗鬼,其實開房很簡單,真的不需要身份證。」帥朗擰開飲料喝了口,伸著手,女警氣得翻著白眼摸著口袋,拿出幾張錢給帥朗,看來是非要證實當天發生的事了,處在她的位置,當然無法相信帥朗說的情況。
對,那個女人,頗有看點,此時她保九*九*藏*書持著遐思的姿勢,優雅地把玩著修長的手指,手指和手背,手背和皓腕形成了一個優美的弧線造型,造型之後是淺笑著、眉飛媚生的眼,每每無意中看到此景的異性,都會不自覺地多看上她幾眼。木堂維看著她不動,悄悄側過頭瞧了一眼,愣住了,每一個女人都有最美的一面,總會在不經意間綻放出來,而此時似乎就是,似嬌而嗔、似媚亦美、眼波流轉的方卉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似乎都有撩得人怦然心動的魅惑力,木堂維注意到,三米之外一位貌似中學生的自作多情了,嘴裏吸著麵條看傻了,以為美女青睞自己了;五米之外的兩位爺們,心不在焉地吃飯,不時地偷瞟著這裏……絲毫不用懷疑,如果不是環境嘈雜,這裡會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會有更多的人停箸忘食。
「喂,您是古先生吧……哦,我是和帥朗同租的朋友,他昨天晚上被警察抓走了,我在他的東西里翻到您的名片了,就告訴您一聲,看能不能幫幫忙,我們連他在哪兒也不知道……對,昨天晚上快十點吧,我們都是外地人,在這兒沒什麼熟人……問了好多人都不肯幫我們。」平果低三下四的口氣,很稚嫩地哀求著。
「心理暗示。」
「哦……那是不是下面就簡單了。」盧副局長高興了,盤算著這事會有多大影響。
「哦,那沒問題。」
「那總得先把疑點都抹掉才行呀,配合警察辦案是公民的義務。」方卉婷說了句官話,側頭瞥著帥朗噎了句:「很著急走是吧?」
一剎那,帥朗樂開花了。一手摸著鑰匙,另一隻手遮在額前,謔笑著回過來頭,看得女警臉色煞白,氣著了。帥朗邊咬著嘴唇笑著,邊把鑰匙遞給女警道:「聽見沒?六零三,聲音小點……我都說了,開出房來,你會感覺很舒服吧?」
「那又怎樣?」
方卉婷很誠懇地說著,一說這個木堂維眼睛瞪大了,不知道方姐何來這麼謙虛的態度,而且是對一個自己怎麼都看不慣的嫌疑人。更奇怪的是,這話明顯是撒謊了,工作組的都討好這位下基層鍍金的方姐還差不多。
「對,那是,知難而上嘛……」
「什麼?」帥朗眉一皺,這回可真驚訝了。
女警呢,黑著臉,喀嚓喀嚓拍著照,這一拍可讓帥朗迷懵了,小聲問著:「哎,我說警花同志,您拍這個幹嗎?」
要麼是根本毫不知情,要麼是掩飾得滴水不漏。方卉婷揣度著,不過不管哪一種,她都毫無辦法。
不過話說回來了,就這板著臉,很有點睥睨男人的女王作態,而且面對帥朗不懷好意的打量,躲也不躲,一雙俏眼同樣在打量著帥朗,似乎想從這個弔兒郎當的知情人身上發現什麼端倪。不知道她發現了沒有,帥朗可發現了,心裏暗道,這妞絕對是個主動兼很難滿足型的,不管哪個爺們娶回家,結果肯定是腎虧。
又過了十五分鐘,到了客棧路中段的藍鳳凰咖啡館,方卉婷翻著記錄,據帥朗交代,倆人在這裏曾經啜著咖啡談情說愛,此時此處地方還在,招牌依舊,只不過門上貼了張大白紙,上書:空房轉讓,非誠勿擾,下面有一個聯繫手機號。
盧副局一下子省得下屬的意思了,這也是個機會,看著童輝眼睛里的徵詢之色,稍稍躊躇了一下,起身手托著腮走了幾步,有點為難。要是個普通人,估計下面就不會來請示了,有的是辦法;而這個人背景稍顯特殊,恐怕是下面生怕惹出事來不好交差,向領導要個指示呢。
這表情太惡劣,木堂維剛要發作,腳底一動,是方姐踩著了,示意他別吭聲,一出聲就壞事。木堂維勉強壓抑住了,就見方卉婷笑道:「對我們有意見是吧?為什麼會這樣呢?我覺得我們可以化敵為友,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刻骨仇恨吧?」
此時身處的是帥朗最喜歡的飯店,老中州燴麵館,坐的位置就是當天那個位置,中午了,熙熙攘攘的食客早把飯店佔了個七七八八,嘈雜的人聲中只有燴面的香味格外突出,沒人注意到這三個人正在說一件兩旬之前發生的案子。
帥朗眯著眼笑了笑,知道這小警黔驢技窮了,除了用目光表達憤怒已經沒有拿得出來的東西了。
這一日,韓同港回到了報社,打著哈欠校稿,田園依然是在電腦城忙著迎來送往,平果在廣告公司一個人躲在屋裡生悶氣,古清治和寇仲忙著找關係託人打聽消息,一直到中午,仍然沒有消息……
整八點,一輛警牌的帕薩特駛進打搶反騙工作組臨時駐地的時候,副組長童輝快步迎了上去。
「呵!……是嗎?」方卉婷冷笑著對其中的調侃不屑一顧,看著帥朗又是傻愣眼一副老實樣子,倒也挑不出刺來,話題一轉道:「那你父親是帥世才,這個情況為什麼沒有反映?還得我們查出來?」
破綻來了,帥朗一咧嘴,啊了一聲,聲音怪異無比。
「小木,你在車上等著,走吧。」方卉婷倒爽快,一擺頭,帥朗哎了一聲,前頭領著路,兩個人並肩朝舒爽快捷酒店走去。
看小木不服氣的表情,方卉婷笑了笑,解釋著:「你真以為他是個普通人呀?根本不是我請示的,是童副政委專門安排的,要沒找到疑點讓咱們把人放了……我聽童副政委的意思,好像還不是他爸打的招呼,沒準兒還有其他人出面了,讓咱們客氣、客氣再客氣。」
「暗示?什麼暗示?」
木堂維和方卉婷當然不相信,不過看帥朗這麼自信,這可揣不準了,倆人使著眼色,微微點點頭,啪啪拍門下車,示意著帥朗下來,那樣子,不信邪要試試了……
說到這個,盧副局長笑道:「你說這叫什麼事啊,連我這個副局長都不太指揮得動他們……光隊伍配備就用了十天,現在的支隊長、大隊長還有小所長,出門比市局的譜都大啊。」
「那駕照也行。」
「色膽唄,色膽包天……這點你不如他。」方卉婷打趣著,說得小木鬧了個大紅臉。
「其實咱們差不多。」方卉婷看帥朗開口了,笑了笑說道:「小木參加工作不到三個月,還沒定級;我工作一年多了,不過就在市局宣傳部打雜,我們這次調到工作組都是負責外圍工作的,你如果還看得起我們兩位小警察的話,交個朋友怎麼樣?」
木堂維「撲哧」一聲笑了,斥著帥朗:「大哥,方卉婷,花卉的卉,你聽過花芮。」
「你想想呀,這麼個行家的兒子從小能沒有受點熏陶?能沒有點耳濡目染?再說還沒準兒遺傳了他爸一點基因呢……要真是那樣,他要存心誤導咱們,還不是小菜一碟?你看他自始自終驚慌過嗎?說話打過結嗎?邏輯比咱們都清楚,我現在甚至懷疑他跟咱們說的有幾句是真話,總不能這麼多事,都是死無對證吧?」
「緊張了是吧?給你說個更緊張的,你交代的公園、旅館、咖啡屋所有地方,今天要實地和你的筆錄驗證一下,緊張嗎?」方卉婷說著,兩眼盯著帥朗一動不動,期待著從這裏找到點破綻。
「你……」小警察立眉瞪眼,憋不出來了。
「沒有……我們連問三次,回答得一字不差,時間、地點、幹什麼了,清清楚楚,今天早上中原分局和六隊的都來指認過,不是他,沒有在其他案發現場出現過……不過老中州燴麵館那兩位嫌疑人能認出他來,他對當天發生的事也供認不諱,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新情況。關於古曉雅這個名字也正在排查,有三十多個古曉雅需要查實,今明兩天才能出結果。」那位短髮女警利利索索地簡要彙報著,忙了一夜,臉色有點疲憊。
方卉婷原本想套近乎的,不料這句話一出,惹得帥朗不高興了,騰地把手放了,不凝視了,怏怏不樂地斥道:「你誰不能崇拜,崇拜個他呀?告訴你們啊,要沒那身警服,我爸就一暴徒,我就是在家庭暴力中長大的……還有,生活作風不好啊,娶了倆老婆,你是不了解,一了解你會很失望的。」
來了,想不想都要來的,車上了民航路,沿著街邊嘎聲而停,木堂維指指前面標著「舒爽快捷酒店」的營業場所,其實這是一幢沿街的居民樓,一個單元一到六層全部被改裝成快捷酒店了。中州這類的快捷酒店既便宜又衛生,還是蠻受歡迎的,這裏正是帥朗交代和某女發生一|夜|情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地方,方卉婷回頭,看著帥朗抿著嘴很無奈的表情,出聲問著:「想好了,要不是就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你們既然在這兒住,就有可能留下監控記錄,時間久了沒記錄,最起碼也應該留下你的、或者她的身份記錄吧?用的假身份證也算,只要你說得出來對得上號。時間,1月6日,入住時間,晚上十九點到第二天上午八點,怎麼樣,我沒記錯吧?」
「那就沒什麼了,金錢、美女、權力、地位……就這些唄。」小木喃喃不好意思地輕聲說著。
「她叫女魈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面貌千變萬化,大多數監控拍下來的只有她的背影,踩點工作做得很好,正面拍到的不但少,而且都是化過妝的,和真人有差別,我們現在連她的真實姓名身份都無法確定。」童輝解釋道。
「那走吧,查查記錄,核對一下。」方卉婷催促道。
走到了快捷酒店門口,抬頭再一望,方卉婷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玻璃門廳用著十五厘米厚的材料,門口就裝著攝像頭,登記處是石材吧台,這麼上檔次的地方,要說是個什麼手續都不要的黑店怎麼可能?她剛要踏進去,不料被帥朗伸手擋著停下了,一擋方卉婷不悅地瞪著帥朗,嘴角動著,帥朗明顯地看到銀牙在咬著咯吱響,生氣了,這磨磨蹭蹭沒有利索勁,不知道又出什麼彆扭。
「不會,肯定要想方設法和你接近……」木堂維笑了笑,認可了,要是這麼說倒能理解了,不過這麼說又不理解了,又笑著問:「方姐,我怎麼越聽越像勾引,怪不得您剛才含情脈脈看著他,嚇了我一跳……呵呵。」
「治安管理條例你知道不知道?沒有身份證怎麼能登記入住……你們的監控呢,全調出來,我要帶走。」
可能么?帥朗想到這茬兒又笑了,心裏暗道,要真能找著,我還想見見呢。
「那……化敵為友了啊,以前啥事都不提了,甭拿襲警說事啊,我這人向來遵紀守法,違法的事從來不幹,對吧……來來,握握手。」帥朗伸手握著木堂維的手搖著,搞得木堂維哭笑不得,不過也拒絕不得,點點頭道:「得得,我就沒當回事,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提呢,都說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卻不料,驚變來了,那中年人看了半晌,保持著不動聲色的嚴肅態度,一拉抽屜,在方卉婷十二分的驚訝中把錢毫不客氣地收進去了,然後拿著鑰匙房牌「啪」一扔到吧台上,壓低了聲音說:「六零三,聲音小點啊。」
倆警察不約而同地回頭盯著後座坐著的帥朗,帥朗正襟危坐,無辜的眼色中放射著誠實的光芒,不過在倆警察看來,越看越像成心了,成心幹嗎呢?成心消遣咱唄……
「沒事,壞著吧,沒人找你麻煩了,有了監控多不方便。」
「你見過倆男人去開房嗎?」
「謝謝,我相信你……非常相信,我們確實和這個神出鬼沒的女魈不是一個檔次。」方卉婷壓抑著心裏的好奇,沉聲說了句。
真真假假,大驚小怪幾句,那順來的錢帥朗自然不往外拿了。一提這茬兒木堂維氣就不打一處來,剛下車帥朗就嚷嚷著要在這兒吃飯,吃飯當然不能讓女士掏錢了,帥朗還裝模作樣付款,木堂維自然不能等閑視之,落下這個口實,搶著付了錢,不過付了錢看帥朗得意的樣子,又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冤大頭一樣有被宰的感覺。
調侃了幾句,女警無奈地走到帥朗身側,不過報之以一個剜眼、嗤鼻、無視加鄙視的動作,那樣子彷彿在說,你不配知道姐的芳名貴姓。
「你……」帥朗下車,指著木堂維,一個你字拉得老長,後面的沒說,有點諱言,這哥們兒奶油味重點了,沒穿警服就是個小正太,而且還是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里的那號小正太。這小正太看樣子脾氣也不小,雖然沒找帥朗麻煩,不過對於帥朗的態度可近乎惡劣了,沒等帥朗吭聲,一把把帥朗的手指打過一邊瞪著眼斥著:「怎麼啦,又找什麼借口不敢試了?」
「這個……王小帥,二哥剛給他掙了一筆,出面問個准信總行吧,好歹是小老闆……別說什麼事,襲警那事嚇人。」田園翻著名片簿,找到了王小帥,嘉和超市老闆的電話,韓同港撥了過去,把電話給了田園,這王老闆看樣子剛醒,糊裡糊塗接著一聽是帥朗清醒了點,帶著夢話的口吻回絕著:「哦喲,這孩子怎麼這樣,真可惜……這個,實在不方便,我在外地,再說我就在中州也幫不上這忙不是?咱和公安不打交道呀……你們想想別的轍……」
這是兩難,雖然配合警察辦案是公民的義務,可這個義務未必誰都願意履行,畢竟要拿正常生活的秩序來換,在現實中不阻撓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