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英雄相惜
Quinta parte EL NOMBRE del HÉROE
8
我在迷宮樓下找到費爾明和伊薩克時，他們正聊得盡興，就像多年老友。一見我出現，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雙雙以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如果有那麼一天，你跪在母親的墳墓前，感受到怒火即將吞噬你的時候，想想在我的自傳當中，一如你的人生，有這麼一個天使，所有答案盡在其中。
達涅爾
「管他會有什麼後果，拆開吧！」費爾明在一旁鼓動。
我滿懷希望寫下這些文字，並且深信，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此地，遺忘書之墓，一個改變了我一生的地方，我相信，這裏也將改變你的人生。我內心懷抱的希望也讓我相信，或許到時候，當我已經不在這裏時，有人會和你談起我這個人，以及我和你母親之間的深厚友誼。我知道，當你讀著這些文字，腦海中可能會湧現許多疑問和困惑。有些答案，你會在這份手稿中找到，我試著將我記得的人生往事具體呈現在這份手稿當中，因為我知道自己清醒的時間所剩不多了，而且經常只記得從未發生過的事情。https://read.99csw.com
戴維·馬丁
「信上的內容是寫給您看的，達涅爾。您不需要跟我們說什麼。」
我將刀子滑入細繩下方，一刀割斷了那條緊捆著破包裝紙的繩子。我小心翼翼地拆著包裹，直到裏面的東西出現在眼前。那是一沓手稿。稿件看來很骯髒，處處可見凝蠟和血漬。第一頁是以凌亂潦草的字跡寫下的書名九*九*藏*書：
接下來的時間，我將戴維·馬丁的信重讀了好幾次，在我看來，他的文字充滿了悔恨和瘋狂，而且是我無法完全理解的字句。我雙手拿著信，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我還是把它湊近油燈燈火，看著它燒成灰燼。
那個小包裹，就放在伊薩克書桌上的儲物櫃底層角落。我以指腹輕撫著包裹，表面頓時揚起一縷灰塵，伊薩克在我左邊提著油燈，燈光下凝結了薄霧般的明亮粉塵。在我右手邊，費爾明已經拉開了他的小拆信刀，朝著我面前遞過來。我們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躊躇不決。
巴塞羅那，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我聽著他們的腳步緩緩遠去，兩人的對話依稀可聞。
親愛的達涅爾：九-九-藏-書
戴維·馬丁 著
「我說，長官，剛剛這麼激動，我都忘了要請教您，我剛才進門的時候，正好聽見您提起考慮退休的事……」
無論如何，你母親絕對不希望你的人生跟我一樣。你母親會樂意看到你過著平靜的生活，沒有仇恨，也沒有怨懟。看在她的分上，我希望你能讀一讀我寫下的故事，當你讀完時，務必把這份手稿銷毀，並且徹底忘掉那段已經不存在的過往，好好洗滌你那沾染了仇恨的心靈，去過你母親希望你過的人生，眼睛要永遠向前看。
「唉，兩位今天不是要參加婚禮嗎？」
「稿件下面有東西，達涅爾……」費爾明在一旁提點。
我也知道，當你拿到這封信時，歲月正逐漸撫平過往留下的痕迹。我知道，你心中懷有諸多疑慮，如果你已經得知母親臨終前幾天的真實狀況，或許會義憤填膺，並渴望復讎。人們都說，寬恕乃智慧與正義的展現，但是我清楚得很，我永遠做不到這一點。我的靈魂已經被逼到死胡同了，沒有任何救贖。我知道，我會把握在世上苟活的每一刻，盡我所能為伊莎貝拉之死報仇。九九藏書
「這是他被囚禁在塔里那段時間所寫的書。」我低聲說道，「一定是貝伯偷偷把稿子保存下來了。」
「達涅爾……」費爾明輕聲喚我，「一個人平靜一下吧，這樣才能好好看信，不受干擾……」
「這個嘛……我知道，咱們才剛認識，不過，我其實對這份工作很有興趣……」
手稿下方露出了一張羊皮紙信封邊角。我把它抽出來，並將信封恢復為https://read.99csw.com平整狀態。信封以緋紅色火漆黏合，漆上烙印著天使圖案。信封正面僅以紅色墨水寫著一個名字：
這是我的宿命，但不該是你的。
我點頭回應。牆外隱約傳來好幾響鐘聲迴音。伊薩克看了看我們，然後查看手錶。
「是啊，我都在這裏那麼多年了。怎麼了，費爾明，為什麼問起這件事？」
我突然感覺雙手一陣冰涼。伊薩克目睹這一幕，既驚愕又震撼，此時他已悄悄走向門口，費爾明也緊跟在後。
天使遊戲
你的朋友
費爾明與伊薩克的交談聲已遁入遺忘書之墓的迴音里。我獨自坐在管理員的扶手椅上，拆開信封上的火漆封緘，裏面裝著一張黃褐色鑲邊的信紙。我打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