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費爾明問。

費爾明作勢要起身。醫生和護士合力將他壓制在病床上。

護士和醫生互看了一眼。「很抱歉，您被送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小女孩跟著。據我所知，您很幸運地在拉巴爾區的一個屋頂平台被人發現，當時躺在血泊里……」

「不，我是說跟我在一起的小女孩。」

「主要是聊足球。」

「我躺了多久？」

醫生忙著幫他檢查傷口時，費爾明努力回想事發經過，試圖憶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那是因九*九*藏*書為我們讓您服用了鎮靜劑的關係。」

「關於哪一方面的話題？」

「老實說，挺憂心的。我夢見耶穌拜訪我，和我進行了深刻的談話。」

「您在說什麼？我們這裡是醫院，但也算是地獄吧。」

醫生終於鬆開了病患，讓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費爾明的肌肉像果凍一樣癱軟，瞳孔逐漸放大，眼前的世界漸漸漾成泡了水的水彩畫。醫生說話的聲音已經遠去，消失在下樓腳步聲的迴音里。他覺得自己跌入了棉花雲堆ｈttｐs://rｅａd•99cｓｗ.ｃom，白色長廊碎裂成一片光亮的粉末，散發液態香膏的氣味，化學天堂莫過於此。

眼看病患恢復意識且喃喃自語，護士隨即招了手，接著，有個看似已經一星期沒睡覺的醫生走近病床邊。醫生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瞼，仔細查看他的雙眼。

「我想也是，上帝居然自稱是皇家馬德里的球迷。」

「大約八個鐘頭了。」

護士抬起頭瞅了他一眼。她頂多才十八歲，費爾明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作為給上帝rｅaｄ•99ｃｓｗ.com打工的人，她比第一次領聖餐和洗禮時，教堂發的畫冊上的天使漂亮多了。他還能這樣想入非非，意味著兩種可能性：他的生理狀況已見好轉，或馬上就要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醫生一臉頹喪。「活著的，沒有。」

「所以……這裏不是煉獄嗎？」

「醫生，我必須離開這裏。有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孩需要我的幫助……」

費爾明感受到右肩頭挨了一針，一股涼意在血管中蔓延。

費爾明睜開雙眼，眼前一片無邊無際的純白。有個身穿九*九*藏*書制服的天使正在幫他包紮大腿，一字排開的擔架看不到盡頭。

「現在覺得怎麼樣？」醫生問他。

「而且比政客更無恥！趁這個機會，我在此鄭重要求，不要再趁護士幫您換繃帶的時候偷捏人家的屁股了，可以嗎？」

「能不能再去幫我問問，醫生？她叫阿莉西亞。」

「這裡是煉獄嗎？」他問道。

「放心，我比九命怪貓還要頑強……」

「您是說聖嬰嗎？」

「沒有小女孩跟我一起被送進來嗎？」

醫生面露微笑，低聲向護士交代事項。

「那九-九-藏-書個孩子呢？」

醫生向護士點頭示意，於是她迅速從身旁的醫護用品推車上拿出一個小藥瓶，著手準備注射。費爾明拚命搖頭拒絕，但醫生用力壓住了他。

「唉！我這輩子都是個不長進的無神論者，這會兒居然想起了《新約聖經》和《舊約聖經》的教誨，覺得天使的悲憫和恩惠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您太誇張了，傷勢確實不輕，但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

費爾明頻頻點頭，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不能讓您就這樣出院。請耐心點兒，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