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捲起紙條，將它塞入孔內，並壓緊蓋子，把天使塑像放在墓碑底座，正好塞在兩個插著乾燥花束的花瓶間。

「六百。」阿莉西亞更正，「如果我們天亮之前抵達馬德里，這筆錢就是您的。」

阿莉西亞走出電話亭。計程車停在幾米之外。司機已經搖下車窗，此時正抽著煙九_九_藏_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見她走過來，作勢要把煙蒂丟了。

「再等一下。您把煙抽完吧。」

「十分鐘內就要關門了……」司機提醒她。

「那至少也有四百元吧。」他這樣臆測。

「去哪。」計程車司機說道。

她走九*九*藏*書回計程車時，司機倚著車身等她。他替她開了車門，隨即回到駕駛座。他在後視鏡里觀察她。阿莉西亞似乎沉浸在思緒中。他看著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個白色小藥瓶，把藥丸全部往嘴裏倒，並用力咀嚼。司機把放在副駕駛座的水壺遞給她。阿莉西亞喝了水，總算抬起頭。

「要走了嗎？」

阿莉西亞跪下來，雙手撫著墓碑。她憶起曾在森貝雷先生家看九*九*藏*書過的照片，還有布里安律師，他竭盡所能保存了老客戶的相片，始終呵護著那段無法告白的愛戀。她想起手札里的字句，總算明白，就算未曾謀面，但屍骨埋在她腳下的這名女子，卻讓她感到如此親近。

她在他面前展示一沓鈔票。

「就讓命運做決定吧！」她喃喃自語。

她走上小山丘，滿山墓碑如林，還有數九九藏書不清的十字架、天使雕像和滴水瓦。暮色染紅了蒙錐克墓園上空的雲靄。微風夾帶著漫天雨雪，沿路撒下水晶顆粒織成的簾幕。阿莉西亞沿著小徑往裡面走，步上石階，走向墓碑和雕像集聚的圍欄邊。地中海的夕靄暮嵐下，一塊微傾的墓碑上寫著：

「或許，永遠別讓達涅爾知道真相比較好，永遠別讓他找到巴利斯本人，更別提他一心想實踐的復讎計劃。但是，我不能替他九九藏書做決定。」她說，「對不起。」

阿莉西亞解開老管理員借給她的大衣，從暗袋掏出他送她的天使塑像。她仔細端詳伊薩克多年前在聖誕市集為女兒買的禮物，小女孩總是把希望傳達給父親的秘密信息藏在塑像里。她拉開小孔上的蓋子，看著她搭車前來墓園途中寫下的小字條。

「十分鐘后我們已經在外面了。」阿莉西亞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