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麥克道。

「咱們走之字線。一碰到向北的山口就過去，遇到翻不過的高山，就沿山谷向西，尋找下一個奔北的通路。山口也許跟圖上標的有出入，但我相信一定存在。」

「先別急！」莉茜毅然道。只見她又對印第安男孩道：「這是山，這是我們，這是山口。我們想找山口。」說完她指指男孩，「你帶我們去山口，這把刀就給你。」

「我買它。」說著男孩又把魚遞過來。

莉茜的笑容突然消失：「要是佩哥也在就好了。」

男孩咧嘴笑了笑，狠命點點頭。

「但他們描述的都是同一個地方：河谷東北高，西南低，跟地圖上畫得一樣。咱們得往西北走，沿河流的垂直方向穿過一系列山谷。」

「恐怕要等離開這條河我才能放心，」麥克道，「到這兒傑伊也許能猜到咱們的路線，之後就不一定了。」

這兩個男孩不過十六七歲，筆直的黑髮，紅潤的古銅色面孔，是典型的印第安土著。他們身穿束腰長衣，鹿皮褲子——那樣式也被新移民借鑒。

「不是碰上好幾個嗎？」

「我沒看見。」

佩哥一走，莉茜哭了整整一夜，彷彿又失去了一個孩子——第一個是女兒，第二個就是佩哥。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麥克與莉茜盡全力尋找，但一直沒有收穫。麥克與佩哥一同經歷了千九_九_藏_書辛萬苦，最終還是沒能保護她。一想到她，麥克的眼裡就泛起淚光。

另一個男孩也跟了過來。

他們涉水經過一條河流，沿山腳蜿蜒來到山的背面。夕陽西下，他們來到一處狹窄的谷地，一條湍急的溪流從此經過，水面寬約二十五英尺，向東北方向流去。前方又是一座高山。「今晚在這兒紮營吧，」麥克提議道，「明早起來再找其他山口。」

他看了看山，又看了看莉茜畫的畫，再看看莉茜：「山口。」

兩個人下意識地回過頭，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但麥克敢肯定，傑伊肯定已經離此不遠。

不久前，一個身影從他眼角閃過，如今，它再度出現。麥克神經緊繃，徐徐轉過頭來。

此時，他發現被人盯上了。

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摸清了方向就能減少很多麻煩。麥克迫切地問：「你倆能給我們領路嗎？」

麥克站起身。

「可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

「我們就另找一處。」麥克毅然道。

男孩把那條魚遞給她，莉茜伸手推回去。他又皺起了眉頭。

「我買這個。」莉茜道。

麥克拿出地圖，發現上面的標註越來越與現實不符。

兩個印第安人就站在幾碼之外。

莉茜把刀交給高個兒男孩：「謝謝你，賣魚小伙兒！」

兩個人已很久沒再見過農田了。農田九*九*藏*書越來越少，獵物越來越多：野牛、野鹿、兔子，以及各種可以吃肉的鳥類——火雞、野鴨、丘鷸還有鵪鶉。莉茜獵來的東西總是吃不完。

他們在霍爾斯頓河邊飲馬後，在石岸邊坐下來休息。平原漸漸向山地過渡，道路也逐漸消失。河流之外再也看不到一點路的痕迹。一路向北，地勢逐漸增高。十英里以外高山陡然聳立。那就是他們要去的方向。

他們沿河向前，馬兒也邁著穩健的步子。過去的二十二天里，這些馬馱著他們走了五百多英里路。遠處的山巒逐漸放大，然而麥克依舊看不到山口。

「要是沒有的話……」

男孩依舊笑笑，但顯然並沒聽懂。他的同伴一聲不吭地站著。

他嘴上雖然信心滿滿，心裏卻沒有底。他們要去的地方在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記。也許會遭遇獅子和熊的攻擊，印第安人可能對他們萌生敵意。如今獵槍在手，他們不愁吃喝，可一旦入冬呢？

麥克也有同感。她一出走連一點下落也沒有。第一天兩人以為能攆上她，結果希望落了空。

麥克問：「他聽懂了嗎？」

莉茜道：「我們不要魚，但需要個嚮導。他一定知道山口在哪兒。」

近幾天的旅程頗有遺世獨立的感覺。昨天他們遇到一個白人捕獵者和遠山的三個印第安人，今天則只遇到幾隊印第安人。他們ｒｅａd•99ｃｓw.ｃom既不友好也沒有敵意，只是保持著距離。

莉茜在山脊下畫了兩個小人兒，指指自己和麥克：「這是我們。現在看好了。」她又畫出一道山脊，在兩道山脊間畫出一個V字形狀，「這是山口。」她在V字形里放了一根小木棍兒，「我們要找山口。」說完，她一臉期望地看著男孩。

莉茜笑道：「總比去博客里廣場強。」

麥克道：「前面肯定有山口。」

麥克希望那兩個印第安人能與他們同行。要是能帶著自己和莉茜走出大山，他們要多少刀都行。但兩個男孩轉身原路返回，高個男孩依舊拎著那條大魚。

「如果行不通，我們大不了原路返回，再找其他的路。」

如今，他們可以每晚在星空下歡愛。時值春季，氣候和暖。他們不久后就可以動手建起自己的房子，在屋內歡愛，以後還可以存些腌肉和熏魚過冬。與此同時，麥克可以開墾田地，把帶來的種子種上……

男孩與莉茜並肩同行。

男孩眉開眼笑：「我買它。」說著伸手就要拿。

個高一點的男孩伸手捧出一條大魚：「我想要刀。」

「才歇了一小會兒。」莉茜說著也站起身。

佩哥離開后的第十天，麥克與莉茜騎馬穿過一片廣袤平原，到達了寬闊的霍爾斯頓河。

麥克又問：「願意給我們當嚮導嗎？」

地勢陡然上升，路九-九-藏-書卻好走了一些，馬兒也越走越快。原來男孩們所走的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路徑。莉茜與麥克在印第安男孩的帶領下朝山脈進發。

這一路都沒有發現傑伊的蹤跡，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麥克必須提高警惕——也許傑伊就在後面跟著他們。

麥克興奮不已。一路上經過無數河流小溪，眼前的這條才是他們要找尋的河流。它更加寬闊，河心地帶呈狹長狀。他告訴莉茜：「就是這兒！這裏就是文明世界的邊緣。」

「聽我說。」莉茜俯下身，在一塊表面平坦的大石上用刀尖畫畫。她先畫出一條鋸齒線，指了指遠處的山脈，又指了指線：「這是山脊。」

「問題是要找到山口通過。」

麥克嘆了口氣。

麥克也會心地笑了。他就喜歡莉茜的無所畏懼。「比挖煤也好受多了。」

看來他們之前下河抓了魚。麥克問：「你想交換？」

她走到一匹馱馬跟前，打開皮包取出一把長刀。這把刀在莫傑府的鐵匠坊鍛造而成，木柄還燙著詹米森姓氏的首字母J。雖然這刀跟倫敦買到的沒法比，但毫無疑問比切洛基人自製的要好得多。莉茜把刀拿到男孩面前。

莉茜道：「讓我試試。」

「如今也只能試試了。」莉茜道。

麥克觀察著男孩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明白。

這裡是切洛基人領地的北部邊緣地帶，過去三天里他九九藏書們不斷與當地的印第安人遙相經過，但從未打過交道。

「要是能碰見熟悉地形的人就好了。」莉茜道。

麥克屏住了呼吸。

男孩的臉上泛起愁容：「你不換。」

「我也沒看見。」

「不知道。」莉茜說著牽了馬，朝男孩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咱們走吧？」

莉茜指指遠山。

他們一路走到山腳下，然後突然向西。山口就在眼前，麥克深深舒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道：「賣魚小伙兒，你真棒！」

最近的氣候十分宜人。前幾日下了場雨，兩個人一整天在泥濘中跋涉。他們渾身濕透，整晚都哆哆嗦嗦。但第二天陽光燦爛，衣服也幹了。騎了太久的馬，兩個人都生了鞍瘡，骨頭也累得近乎散架。好在周圍水草豐美，再加上麥克在夏洛茨維爾買來的燕麥，馬兒們都精神抖擻。

不一會兒，兩個印第安人消失在暮靄之中。

莉茜將刀收回。

男孩笑了：「我想要刀。」

男孩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個V字形，然後朝中間一指：「山口。」

麥克嘆了口氣，對莉茜說：「這孩子挺有頭腦，但只會那麼一兩句英文，根本沒法溝通。」若是因為無法與當地人溝通而迷失了方向，那就太可惜了。

麥克心情舒暢。一路上沒有明顯的路線痕迹，河岸處也看不到山口的位置，傑伊根本沒法追到這兒來。麥克甚至開始相信自己終於逃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