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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十四、哥特人的崛起和多瑙河地區的征戰(366~375 A.D.)

第二十五章

十四、哥特人的崛起和多瑙河地區的征戰(366~375 A.D.)

蠻族的降服平息了瓦倫斯和軍事會議成員的怒氣,君士坦丁堡元老院奉承頌揚的諫言,首次以公論之名進行,皇帝聽到后感到心滿意足。負責指揮戰事的將領維克托和阿林蘇斯,被授權制定議和的條件:迄今為止蠻族所享有的貿易開放權利,將嚴格限制在多瑙河的兩個城市;由於他們的首領膽大妄為,所以扣留應有的賞賜和補助金作為嚴厲懲罰。這些規定只針對阿薩納里克一人,此舉要讓西哥特人的其他士師看到,比起作戰所得的虛名,他們可以獲得更大的好處。瓦倫斯的大臣舉行會談時,提出這些條件,阿薩納里克面對當前的情勢,只顧個人的利益,不管在他統治下其他階層的死活,只想保留自己和族人的地位。他堅持自己的聲明,說戰事不應完全由他負責,且他並沒涉及違犯條約的偽誓罪,甚至沒有踏上帝國的疆域,同時他重視神聖的誓言,從新近發生的羅馬人叛亂案中,可以肯定他的立場。多瑙河沿岸分隔兩個獨立國家的領土,被選來作為會議的地點。東部的皇帝和西哥特人的士師,在相等數量的武裝隨員陪伴下,乘坐平底船前進到河流中間。在批准條約和提供人質以後,瓦倫斯擺出凱旋的場面回到君士坦丁堡。哥特人維持寧靜的狀況達6年之久,等到成群結隊的西徐亞人從北方的寒冷地區長驅南下,逼得哥特人又開始衝進羅馬帝國。
哥特人對君士坦丁皇室的繼承權,遵守雙方的約定,保持忠誠的態度。由很多證據得知,哥特人之所以如此聽命,是基於羅馬皇帝炙人的權勢和慷慨的賜予。他們重視公眾的和平,要是有一股帶著敵意的勢力竟敢越過羅馬人的國境,做出違反規定的行為,就會坦誠承認過失,將之歸咎於蠻族青年犯上作亂的習氣。然而兩位新近即位的皇帝沒有顯赫的出身,為哥特人所輕視,認為他們只是受到推選才擢升帝座,這也激起了他們更為大胆的希望,公開鼓吹他們的企圖,是要打著國家的旗幟出動聯盟部隊。這種想法很容易受到引誘,於是他們與普羅科皮烏斯的叛黨一拍即合,提供危險的援助,煽動羅馬人的內戰。哥特人與羅馬公開簽訂的條約規定協防軍的人數不超過1萬人,但是西哥特人的酋長抱著雄心萬丈的企圖,越過多瑙河的軍隊總數已超過3萬人,他帶著強大的氣勢和極度的自傲開始進軍,憑著所向無敵的勇氣決定羅馬帝國的命運(366 A.D.)。九_九_藏_書
戰勝的哥特人在操練和紀律上佔有決定性優勢,何況兵力強大,在數量上並不輸對方,當然會穩操勝券。等維尼第人歸順后,征服者在毫無抵抗之下揮軍指向埃斯蒂人的邊界,這個古老民族的名字仍舊保存在愛沙尼亞行省。波羅的海沿岸這些遙遠地區的居民,依賴辛勤的耕種為生,靠著琥珀的貿易致富,崇拜大地之母而祭祀不絕。但是埃斯蒂人缺乏鐵器,戰士只能使用木棍,這個富裕國家的歸服靠的是赫曼里克的智慧而不完全是武力。它的疆域從多瑙河一直延伸到波羅的海,包括哥特人原有的領地和新近獲得的國土,用征服者的權威統治著日耳曼人和西徐亞人的大部分地區,有時候就像一位暴虐的僭主。但是在地球上他所統治的地區,無人有能力修飾和記述英雄的事迹,使之流芳千古。赫曼里克的名字幾乎埋沒在歷史的灰燼當中,他的功勛外界所知有限,就連羅馬人也不清楚他那氣焰衝天的權勢是如何發展形成,但無疑他已經威脅到了北疆的自由和帝國的和平。
君士坦提婭公主是君士坦提烏斯皇帝的女兒,也是君士坦丁大帝的孫女,在險象環生的狀況下逃過一劫。這位皇室貴夫人曾愚昧支持普羅科皮烏斯的叛變,現在被許配給西部皇帝的嗣子作為妻室。她的隨行隊伍經過安寧的行省時極其鋪張但卻沒有防護力,行省總督梅薩拉主動負責拯救她于危險之中,使國家免於羞辱https://read.99csw•com。就在他接到通知,說是公主駐紮用膳的村莊受到蠻族的包圍,就火速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戰車上,全速馳騁直抵西米烏姆的城門,行駛的距離有26英里。要是誇迪人和薩爾馬提亞人繼續前進,官員和民眾產生恐慌的心理,就是西米烏姆也無法保證安全。遲緩的行動使得禁衛軍統領普羅布斯有足夠時間鎮靜下來,恢復市民的勇氣。他費盡心思辛勤工作,修復廢棄的工事,增強防禦的力量,及時獲得一隊弓箭手有效的增援,保護了伊利里亞行省的首府。蠻族為西米烏姆堅固的城牆所阻而無法得逞,轉而派出兵力對付邊區的主將,把謀殺國王的事件不甚公正地歸咎於他的主使。埃奎提烏斯率領進入戰場的部隊只有兩個軍團,但包括梅西亞和潘諾尼亞身經百戰的老兵單位。他們不識大體,為著階級和職位的高低發生爭執互不相讓,這是慘遭全軍覆沒的主因。就在他們的兵力分散而各自行動時,被剽悍兇狠的薩爾馬提亞騎兵襲擊,全部橫屍戰場。寇邊入侵的成功激起鄰近邊界各部族的效傷,要不是邊區的軍事指揮官——年輕的公爵狄奧多西——發揮英勇過人的才能,擊敗帝國的敵人,梅西亞行省必然無法幸免於難。所以他的作為不僅可媲美其父的功勛,也無愧於後世大帝的稱號。
他們的行為展現出主子的暴虐無理和敵人的縱軍殃民,使色雷斯的行省在蠻族壓迫下呻|吟不絕。由於他們不知節制地任意妄為和過度濫飲,雖可滿足貪念,卻也延遲了行程。在哥特人接到普羅科皮烏斯戰敗逝世的消息以前,已感受到整個地區對他們充滿敵意,而且對手的政治和軍事力量都在復甦之中。瓦倫斯或瓦倫斯的將領展現出高明的為將之道,構成前後呼應的警戒哨所和堡壘工事,拒止哥特人前進,也牽制他們的退卻行動,讓他們的糧草補給全部中斷。蠻族的兇狠氣焰因飢餓而消失無蹤,變得馴服聽話,只有忍氣吞聲地丟下兵器投降,為得到食物活命,任憑征服者處置。無數俘虜被分配給東部城市,省民很快就看慣了蠻族猙獰的面貌,長久以來連聽到他們的名字都感到恐懼,現在卻敢估量自己的實力與可怕的對手一比高下。西徐亞人的國王(只有赫曼里克夠資格用這樣崇高的稱呼)為族人的災難感到悲痛和憤恨,他派出的使臣在瓦倫斯的宮廷,對於長久存在於羅馬人和哥特人之間的古老而尊貴的聯盟關係受到破壞,大聲提出嚴正的抗議。使臣宣稱他們為了履行聯盟的責任,才援助尤里安皇帝的親屬和繼承人,所以要求立即歸還具有貴族身份的俘虜,而且提出非常奇特的論點,就是哥特人的將領,即使隨著部隊一起行軍,在敵對行動中列陣作戰,仍舊具有使臣神聖不容侵犯的地位和特權。騎兵主將維克托立即斷然向蠻族明示,拒絕接受這種狂妄的要求,同時用他的實力和地位,表達東部皇帝對這件事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談判破裂之後,瓦倫提尼安用坦誠的誡言激勵生性怯懦的皇弟,對於帝國受辱的尊嚴要有自處之道。九-九-藏-書
西哥特人或稱特爾文吉人的酋長放棄皇室的頭銜,採用「士師」這個比較謙虛的稱呼。其中最有名的人物像阿薩納里克、弗里提根和阿拉維烏斯,都因為鄰近羅馬的行省,才能建立個人的勛業。赫曼里克靠著國內的征戰增強軍事實力,以達成他狼子野心的企圖。他侵入位於北疆的鄰近國家,大概有12個民族,他們的名稱和領地已不可考,但都陸續屈服在優勢的哥特人大軍之下。赫魯利人居住在靠近梅奧蒂斯湖的沼澤地區,以實力和機敏著稱於世。他們組成的輕步兵在蠻族的戰爭中備受重視,交戰各方都急著請求協助,但是赫魯利人積極進取的精神,降服於哥特人審慎而穩健的毅力之下。在一場血腥的衝突中,國王被殺,好戰部族的餘眾成為赫曼里克營地非常管用的幫手。哥特人接著進軍對付維尼第人,這個部族不諳戰陣之道,僅憑人多勢眾取勝,據有面積廣大的平原,就是現代的波蘭。
哥特人戰爭的光彩奪目和聲勢浩大,當代有歷史學家對其大肆頌揚。其實除了成為帝國衰亡的先聲之外,沒有突出的事件值得後代子孫特別重視。哥特人的國君年邁,並沒有領導日耳曼人和西徐亞人的部族到達多瑙河畔,更不可能遠抵君士坦丁堡的城門,只是把危險而光榮的防衛作戰託付給英勇的阿薩納里克,為了對抗眼前的敵人,竟想用衰弱無能的手控制龐大國家的全部力量。羅馬人在多瑙河上架起一座浮橋,瓦倫斯御駕親征(367~369 A.D.)鼓舞部隊的士氣,個人的英勇倒是可以彌補他對兵法的無知,同時很明智地決定要尊重維克托和阿林蘇斯的意見,這兩位分別是騎兵和步兵主將。於是他們運用技巧和經驗指導戰役的進行,但發現無法將西哥特人從山區堅強的據點中驅走。在冬天快要接近時,經過兵燹的平原空無一物,迫得羅馬人只有退過多瑙河。翌年夏天淫雨不斷,使得河水高漲,雙方只有暫且休兵,瓦倫斯皇帝在整個夏季都被困在梅西亞納波里斯的營地。戰事到了第3年,變得對羅馬人有利,哥特人的狀況日益艱苦。貿易中斷使蠻族無法獲得滿足享受的物品,這些已成為生活所必需,要是缺乏就會感到狼狽不堪。廣大的區域赤地千里,很可能發生饑饉,對蠻族形成威脅。阿薩納里克被迫背水一戰,在平原上損失慘重。戰勝的將領運用更毒辣的手段在後面窮追猛打,只要將哥特人的頭顱帶到皇家的營地,均能獲得高額的懸賞。九*九*藏*書
在30年的和平時期里,羅馬人固守邊疆,哥特人擴張領域。東哥特國王、偉大的赫曼里克以及阿馬利的貴族,鼓舞同胞的熱情,所獲得的勝利幾乎可以媲美亞歷山大的功績。但是最令人難以置信而特別讓人感到驚異之處在於,這位哥特人的英雄所具有的雄心壯志,不完全體現在年輕時的勇氣上,從80歲到110歲,他將他整個的生命都投入了舉世無匹的豐功偉業中。獨立的部族被說服或受到脅迫,都承認東哥特人的國王是哥特民族的共主。
在帝國遙遠的地區,同一年內竟然有兩九_九_藏_書位皇家的將領,在他們那不諳待客之道的桌上沾染著君王的鮮血,而且當著他們的面,毫無人性地謀殺貴賓和盟友,關於這些我又該怎麼為讀者交代清楚呢?蓋比尼烏斯和帕拉的命運完全相同,但君王的慘死所激起的憤怒之情,就亞美尼亞人卑躬屈節的奴性和日耳曼人豪邁不羈的精神,所造成的反應卻完全不同。誇迪人在馬可·安東尼當政時,曾將恐懼帶到羅馬的城門前,但如今他們那無與倫比的實力已經消退。但他們仍舊擁有武力和勇氣,絕望中的奮鬥更是勢不可當,還能獲得盟友薩爾馬提亞人的騎兵支援。兇手馬塞利努斯缺乏遠見,他為了鎮壓菲爾穆斯的叛亂,將善戰的老兵抽調一空,整個行省的防禦能力薄弱,暴露在蠻族狂怒的報復之下。他們在作物收成的季節入侵潘諾尼亞(374 A.D.),搶劫的物品只要無法運走就毫不留情地毀棄,對於空虛無人的堡壘工事不是不予理會,就是加以破壞。
西部皇帝將下多瑙河的指揮責任委付給皇弟,自己專心照顧雷提亞和伊利里亞各行省的防務,等於沿著歐洲最長的河流延伸數百英里。瓦倫提尼安的政策有積極進取的精神,要繼續構建新的工事堡壘來鞏固邊疆的安全。但在執行這種政策時,唯一的缺點是會激起蠻族的不滿和憤慨。誇迪人提出申訴,預定興建的堡壘選址在他們的領地內,這些怨言促使羅馬當局採取合理而溫和的措施。伊利里亞的主將埃奎提烏斯答應暫時中止工程的進度,靜候君王頒布明確的指示。這樣的處置受到高盧統領的熱切贊同,卻傷害到一位競爭對手,就是像暴君一樣毫無人性的馬克西明,倒是使埃奎提烏斯的兒子平步青雲。瓦倫提尼安無法控制急躁的個性,聽信寵臣所提出的保證,說是把統治瓦倫里亞的大權和工程的執行,全部交付給埃奎提烏斯責負盡職的兒子馬塞利努斯,皇帝就可高枕無憂,不用再為蠻族厚顏無恥的抗議而煩心。然而這位年輕而卑劣的大臣,傲慢自大的行為侮辱了羅馬的臣民和日耳曼的土著。他認為要儘快建立蓋世功勛,以向世人證明快速擢升是自己應得的報酬。他假裝收到誇迪人國王蓋比尼烏斯遜恭有禮的來函,表示出重視和關切之意,但這別有用心的殷勤姿態掩蓋住了他那血腥而毒辣的陰謀,輕信別人的國君被說服,接受馬塞利努斯迫切的邀請。我對於要在敘述類似的罪行時,讓表達的方式不完全雷同,實在已經感到詞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