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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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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談到全書的結構,吉本雖然在1764年決定要寫羅馬史,但一切還停留在思考層面,等到1770年父親死後,自己從國民軍退役,才有充分的時間來從事這一艱巨的工作。後來他在自傳里提到撰寫第一卷的狀況,開始時只是最初的構想,甚至連全書的名稱、陳述的範圍、寫作的深度、各章的區分和資料的運用,都沒有著落,只有暗中摸索,點點滴滴累積而成。等到完成第一卷以後,他在序言里提到,要將羅馬帝國的衰亡過程,區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180年至476年,即馬可·安東尼去世至西羅馬帝國滅亡為止;第二階段為527年至800年,查士丁尼復興東羅馬帝國到查理大帝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第三階段為9世紀初東羅馬的恢復國勢至1453年君士坦丁堡為土耳其人攻陷為止。
英國政治家和軍事家鮮有未讀過此書者,丘吉爾研究更為精到,在演說和著作中經常引用其中警語和辭句,也因此培養出開闊的眼界和博大的胸懷,體認到歐洲的重心就是地中海,而通過此海域的交通線就是大英帝國的生命線,能掌握此一地區,才能獲得國防安全。第一次世界大戰,他出任海軍部長,力主英軍進入地中海,在土耳其登陸,控制達達尼爾海峽,直取巴爾幹半島而拊德國側背,可惜因加利波利會戰和蘇弗拉灣會戰失利而功敗垂成。到了第二次大戰,丘吉爾出任首相,更是念念不忘地中海,即使德軍氣焰衝天,仍能固守直布羅陀、馬爾他島和蘇伊士運河,後來發起北非作戰,再進攻西西里及義大利,直取歐洲柔弱之下腹部。凡此政略和戰略思想的形成,莫不受到精讀《羅馬帝國衰亡史》之影響。20世紀末葉又興起研究吉本著作的風氣,分別從不同角度對羅馬帝國的衰亡,作更深入的探討和剖析,尤其是蘇聯解體和中東衝突這兩個重大問題,更是與吉本的歷史觀極為吻合,可以想見此一總領風騷的歷史學家,在21世紀將更引人注目。
所以就這方面來說,羅馬帝國滅亡,歐洲分裂為許多獨立的國家,相互之間發生互動的關係,人民和民族才能真正獲得自由的權利。
吉本在1779年針對似是而非的攻訐,寫了一篇《〈羅馬帝國衰亡史〉第十五章和十六章若干文段的答辯》,取得社會人士乃至神職教士的諒解,然而有人依舊詬詈不休,吉本只能置之不理;1781年出版第二卷和第三卷,學術界給予很高的評價,教會當局還是保持反對的態度,尤其在「神跡和殉教」方面,爭議更多;等到最後三卷出版,還是引起強烈的譴責,視吉本為洪水猛獸,對他的私生活和獨身未婚,進行毒惡的人身攻擊,說他的人品如同他的作品,集荒淫無恥之大成,直至19世紀中葉,批評仍未中止。自古以來文人學者,如吉本那樣遭受長達百年的責難者,實在少見。
自進入19世紀以後,英國和歐洲大陸的一般讀者和文人學者,不像宗教界那樣滿懷偏見、思想狹隘,他們已將吉本譽為文明進步的先驅人物。尤其是近代歷史學的發展,在吉本所擅長的「全觀歷史」領域,有著極大的進展,無論是經濟史觀、社會史觀還是文化史觀,都已經產生了萌芽。貨幣、銘文和考古學的研究,配合歷史的背景獲得前所未有的收穫,尤其是史料的科學鑒定,嚴格要求的程度實非吉本時代所能想象。或許因為200年來知識的累積和進步,吉本的著作在史料的運用和文物的考證方面,已無法達到現代所訂定的標準,但是吉本仍能掌握他那個時代的脈動,成為史學繼往開來的導師。
雖然篡位擁立已成風氣,但皇帝和元老院的爭權,並未因而緩和,反而勢成水火變本加厲,羅馬的內戰是結束共和走向君主專制政體的必然過程,使得早期共和國的民兵,成為私有化和職業化的軍隊,皇帝掌握武力就能壓制元老院。羅馬版圖停止擴張,這是帝國式微的先兆。羅馬帝國曾以分裂的手段征服各國,後來勢力強大的蠻族記取教訓,聯合起來攻擊邊區。帝國基於防衛和安全的要求,大幅提升軍人的威望和軍方的權力,統兵將領可以被擁立為帝,貴族統治變成武力統治,在這種交互的惡性循環之下,造成歷史上第三世紀戰亂頻仍、軍權至上的局面。
那個時代的人士,要想從安逸享樂的環境中,發覺潛在的衰敗腐化因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長久以來天下太平無事,加上統一的羅馬政府,慢慢給帝國注入一種毒素,使之喪失原有的活力。人們的心智逐漸降到同一水平,天才的火花熄滅,就連尚武精神也消失無遺……要是我們能夠體會委婉的比喻,就會知道人類就古代的標準而言已日趨矮化。事實上羅馬世界全是一群侏儒,等到北方兇狠的巨漢破門而入,才會改善這個矮小的品種。他們重新恢復大丈夫氣概的自由精神,歷經10個世紀的變革,藝術和科學才得以茁壯成長。
此宗教毀棄羅馬人的神明信仰,破壞傳統道德和國家安定的基石。基督教不僅反對古典文化,而且排斥科學、哲學、文學和藝術,並將東方神秘儀式帶進羅馬現實恬淡的生活中,使人民的思想產生劇變,不求積極進取而是消極應對末日來臨的預言;個人用苦修和禱告以蒙神賜恩解脫,而不願效忠國家獲得集體拯救。君王掌握權力以求帝國統一,基督徒則寧願帝國分裂。信徒不熱心公共事務,拒服兵役,正當帝國鼓舞民眾保衛國家免於蠻族侵略時,基督教卻散布和平與反戰觀念。所以基督的勝利即羅馬帝國的死亡。
本書結構堂皇,文辭莊嚴,內容錯綜複雜,經緯萬端,絕非一篇導言可盡其萬一,最後還是引用吉本在末章的回顧,來終結全書發展的路徑:
1755年他的父親娶多羅西亞·巴頓為妻,特別來信告知,並提到當年多虧了這位女士推薦的醫生,才治好小愛德華的病。從此吉本和繼母之間相處九*九*藏*書融洽,他曾在日記里寫道:「我非常敬愛她,一直把她當成一位同伴,一位朋友和一位母親。」
回顧羅馬歷史,皇帝的好善為惡都趨向極端,共和國滅亡后,奧古斯都之後的幾位皇帝,像提比略的睚眥必報、卡利古拉的狂暴殺戮、克勞狄的萎靡軟弱、尼祿的放蕩殘酷、維特里烏斯的縱慾逸行和圖密善的怯懦無情,在他們統治下,羅馬人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無法逃脫壓迫者的魔掌,所以他特別提到君主專制的可怕,令人不寒而慄:
席代岳謹識
吉本離開英國的主因是宗教,來到瑞士一年半后,他經過深思熟慮,終於放棄天主教,1754年聖誕節公開回皈基督教新教。後來,他在自傳中提到這件事,有點避重就輕地說道:「我在洛桑時,終止對宗教的探索,虔誠默信天主教和新教共同認可的信條和教義。」他承認帕維拉爾的開導解開了自己心中的疑慮,主要還是經由自我反省,認識到《聖經》記載的神跡無法為人類的感官所接受。從此宗教問題帶來的困惑迎刃而解,隨著對哲學和自然科學的認知,以及理性主義世界觀的形成,接受法國啟蒙哲學家採取自然神論的立場,否定「君權神授」的政治觀念,從而掌握《羅馬帝國衰亡史》的重點,不遺餘力反對基督教的經典、教義、體系和信條。
吉本在自傳中提到身體在1751年突然轉好,於是他的父親老愛德華決定將他以自費生的名義,送入牛津大學的莫德林學院。1752年4月,吉本到校,他的學識讓教授感到驚奇,但是在其他方面則一竅不通。這時他學習的重點在「世界史觀」,盡情閱讀校中有關阿拉伯、波斯、猶太、蒙古和突厥的歷史著作。未過多久,他對牛津的教育方式感到不滿,失去學習的興趣,他的導師「只記得束脩,不願負責任」,對他的研究項目根本無力指導,在完全放任的狀況下,吉本經常逃課出遊,校方根本不管。
羅馬歷史學家佐西穆斯認為基督教是羅馬衰亡的主要原因,他說道:
《羅馬帝國衰亡史》全書的主旨,在於提綱挈領說明羅馬帝國1300年的衰亡過程,至於衰亡的原因,就公元4世紀羅馬歷史家馬塞利努斯的說法,是傳統的絕滅和道德的淪亡,也是喪失共和國精神的必然後果。還有就是公元5世紀的希臘歷史家佐西穆斯的論點:羅馬衰亡的原因在於棄絕傳統神明,接受基督教義。聖奧古斯丁則有不同的看法,他在羅馬陷落之後所寫的《上帝之城》里提到:
他原來只想寫羅馬城的衰頹,就像聖奧古斯丁聽到羅馬被阿拉里克攻破時,寫出《上帝之城》那樣,無意把整個帝國包括在內,但後來他的閱讀範圍擴大,思想領域更為廣闊,決定將羅馬帝國作為敘述的對象,又過了些時日,才真正開始這項工作。他不無感慨說道:「我逐漸由期望進到構想,從構想進到計劃,從計劃而正式寫作,哪裡會想到最後會完成6厚冊,花費了20年的歲月!」
他父親得知消息后極為憤怒,一則大學無法容許改宗行為,勢必離校;再則按當時規定,吉本會失去在政府機構供職的資格。於是老愛德華採取補救措施,為了不中斷教育,便將兒子送到瑞士的洛桑,寄宿在加爾文派牧師丹尼爾·帕維拉爾家中。
愛德華·吉本(1737~1794 A.D.)是18世紀英國最偉大的歷史學家,運用淵博的學識素養和啟蒙時代的哲學理想,寫出英國最重要的一部歷史巨著——《羅馬帝國衰亡史》,從公元2世紀一直敘述到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博大雄偉的史觀加上優美典雅的風格,不僅是學術名著,更是文學傑作,200年來傲視西方史學界,要是與我國的史書相比,譽之為歐洲的《史記》和《漢書》亦不為過。
對嚮往羅馬的朝聖客以及一般讀者來說,羅馬帝國的衰亡必然會吸引他們莫大的注意,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而且最驚人的一幕。許多重大事件因果相連,互為表裡,影響世人至巨:初期愷撒維持自由共和國的名稱和形象,採用極其高明的手段和策略;隨後是軍事專制的混亂和篡奪;基督教的興起和發展,最後成為國教;君士坦丁堡的奠基;東西帝國的分治和分裂;日耳曼和西徐亞蠻族的入侵和定居;民法法典的訂定;穆罕默德的性格及其宗教;教皇在塵世的統治權力;查理曼大帝神聖羅馬帝國的復興和沒落;十字軍東征和拉丁王國的建立;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的征戰;希臘帝國的覆滅;中世紀羅馬的狀況和革命等。身為歷史學家要為所選擇的題目興奮不已,在感到能力有所不逮時,只有責怪史實材料之不足。此書使我付出近20年的光陰,享受了畢生最大的樂趣。想當年我在羅馬卡皮托神廟醞釀此一構想,終能完成著述,呈獻讀者諸君披閱。
由於對文學的鑽研,吉本不僅擴大了知識的範圍和深度,也養成一生為文簡練精確的風格。後來他在自傳里提到,「我的教育能有成果,是幸運之舟正好擱淺在萊芒湖岸」,並且推崇帕維拉爾是「心靈和知識的再生之父」。他在洛桑認識很多當地的知識分子,廣泛討論有關法律、政治和宗教等問題,對於法國啟蒙哲學的著作進行深入的研究,尤其是孟德斯鳩、洛克、盧梭和伏爾泰等人的著作,涉獵的範圍包括歷史、哲學、詩歌、戲劇、小說、神學和形上學等,這使得吉本的眼界開闊,能夠走在時代的尖端;同時,當伏爾泰在洛桑居停時,吉本有幸前往拜會,相談甚歡,要說吉本不受他的影響似乎是無法想象的事,吉本不僅從他的作品中汲取自由主義的精義,更對宗教迫害和宗教偏執造成的恐怖、政府與教會的狼狽為奸、戰爭的消耗與損失、迷信行為的荒謬等,進行無情的批判和指責。
吉本主要著作有:《論文學研究》(1761年);與戴弗登合著之《英九九藏書國文學評論》兩卷(1768年);《維吉爾史詩〈埃涅阿斯紀〉第六卷之評述》(1770年);《羅馬帝國衰亡史》六卷(1776~1788年);《〈羅馬帝國衰亡史〉第十五章和第十六章若干文段的答辯》(1779年);雪菲爾勛爵編《吉本文選》(1795年);雪菲爾勛爵編《生活與寫作》(1827年);D. M. 羅編《日記》(1929年);普洛則羅編《私人書信集》(1896年);波納德編《我的一生》(1966年)。
吉本的論點倒是綜合這幾位歷史家的說法,所以他特別指出:
雖然吉本藉著諾斯替教派之口說出這段話,但其實等於就是他對基督教基本教義所持的觀點,難怪會使教會和信徒勃然大怒。此外吉本對宗教迫害的殉教、神跡和聖徒、教階制度、聖職買賣、贖罪原則以及宗教法庭,無不大力抨擊,尤其對天主教在中世紀的作為指責極為嚴厲:
1764年4月,吉本與吉斯離開洛桑,越過阿爾卑斯山前往義大利,整個夏季都在佛羅倫薩,秋天到羅馬,再到那不勒斯和威尼斯,但是整個旅行因吉本的財務發生問題而中斷,他於1765年6月回到英國。吉本在1793年出版自傳《我的一生》里,提到他寫作《羅馬帝國衰亡史》的起因和動機:「1764年10月15日黃昏時分,我坐在羅馬卡皮托山的古迹里沉思默想,聽到神廟中傳來赤足僧侶的晚禱聲。我要為這座名城寫一本書的念頭,開始在我的內心醞釀成形。」
2004年10月1日
18世紀以來,大不列顛成為治羅馬史的重鎮,可以說是名家輩出,較之義大利本國及法國、德國、奧地利和西班牙等國,居於領導的地位,這固然是有深厚的歷史淵源,也可說是英雄相惜所致,而吉本開個人研究的先河,創造光輝的成就,當然會引起後生小子的效法。等到19世紀以後,科學的驗證風氣遍及歐洲的史學界,但是英國在吉本的影響下,歷史與文學仍然相輔相成,史學家堅持淵博的學術風格和客觀的專業立場,還要講究文體的簡潔、明晰和優雅。
《羅馬帝國衰亡史》第一卷出版后,獲得英國文人學者讚譽,如亞當·弗格森、約瑟夫·沃頓、賀拉斯·沃波爾等人撰文稱許,並向社會大眾推薦。他的老友休謨來通道賀,譽為「十載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但也特別提出警告:「我拜讀大作,擔心敘述早期教會之最後兩章,會引起軒然大|波,期能妥善自處,帶來困擾和疑慮已不可免,恐怕會引起更多謠言和煩惱。」果如休謨所料,吉本很快受到理查德·沃森、亨利·戴維斯和約瑟夫·米爾納等人大力抨擊,指責的重點有二:一是沿用自古以來無信仰者對教會惡意攻擊的模式,嘩眾取寵,了無新意;二是別具用心,選用不實資料,篡改歷史文獻,喪失公正的學術立場。
羅馬人在歷史上建立功業,備受讚譽,而他們的子孫已完全墮落,成為祖先光榮的大敵。羅馬由先祖創造,辛勤經營,趨於雄偉壯麗,可是他們的子孫使羅馬在未陷落前,比陷落後更醜惡。在羅馬的廢墟中,我們看見滿地坍塌的大理石;但羅馬人的生活中,我們不僅看到物質崩潰,也看到道德、精神和尊嚴的淪亡。他們心中燃燒的奢欲,比焚毀他們家園的大火更為致命可怕。
20世紀有兩個大國步羅馬帝國的後塵,相繼崩潰。大英帝國在經歷兩次世界大戰後,國勢陵夷,強權地位為美蘇取代,相形之下只能黯然嘆息。回顧大英帝國之衰落,並非像羅馬帝國那樣時日漫長、因素複雜,簡而言之:「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當19世紀末葉,歐洲列強勢力之強大,舉世無可匹敵,運用帝國主義的手段,欺壓弱小民族,如果不是自相殘殺,哪有亞洲和非洲翻身之餘地?蘇聯也在1990年代突然瓦解,事出意料之外,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傾覆的外在因素,是美蘇軍備競賽造成經濟的極度惡化,內在因素是政府的腐敗和民族主義的興起。可見偉大帝國的衰敗過程雖不盡相同,如同有機體或宇宙一樣,死亡的結局完全類似。一個帝國解體,產生很多新興國家,像是浴火的鳳凰,帶來新的生命。
吉本的寫作過程的確是艱苦備嘗,他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學基礎,又能克服語文的隔閡和困擾,從他的註釋中可以看出:直接引用的歷史資料,從古希臘和羅馬到18世紀的作家,有290餘人,書籍凡800餘種,有數千冊之多,除此以外間接有關的材料,像是各種地方志、編年記、法典、地圖、碑文、銘刻、獎章、錢幣等,無不在搜集之列。他對資料的要求是實事求是,正確無誤,不|穿鑿附會,不自以為是,真是做到「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的程度,同時力求辭章的典雅和文字的優美,並且以簡潔明晰為尚,全書的文章富於理性之美,氣勢博大雄渾,如江河之滔滔不絕。第一卷問世后,各方的讚頌紛至,推許為歷史名著,也是文學傑作,等到20世紀以後,學者一致認為他已文勝於史。
當時的羅馬帝國則不然,全世界都在它控制下,要是帝國落入一個人手中,那麼對他的仇敵而言,整個世界就成了堅固而恐怖的監獄。在帝國專制統治下的奴隸,不管是拖曳著鍍金的鎖鏈在羅馬的元老院受到判決,或是被終身放逐于塞里法斯島的荒岩或多瑙河冰凍的沿岸,都只有在絕望中靜待最終命運的降臨。反抗只是自尋死路,也無處可以逃亡。四周被一片汪洋大海和廣闊的陸地包圍,在橫越時,就會被發現並捉回,最後還是會被解送到憤怒的主子面前。即使逃離邊界,焦急的眼睛所看到的除了遼闊的海洋、荒蕪的沙漠和帶著敵意的蠻族外,別無其他。這些蠻族不但態度粗暴,而且言語不通,他們的國王也很高興犧牲一個討厭的逃犯,來換取皇帝的保護。所以,西塞羅對被放逐的馬塞盧斯說道:「不管你在哪裡,記住,你還是在羅馬暴君的勢力範圍之內。」https://read.99csw.com
吉本的父親在1770年去世,他過了兩年繁忙的事業生活,在倫敦卡文迪許廣場定居下來,專心從事寫作。同時他也廣泛參加各種應酬交際,認識了許多文人學者,成為著名文藝沙龍的會員,1775年入選文會,與雷諾茲和約翰遜交往甚密。由於吉本的父親曾任彼得菲爾德的下議員,所以他能獲得政治上的人脈,在1774年和1781年當選下議員進入國會,其時正值北美獨立戰爭,他的政治立場是維持英國利益,反對殖民地獨立。同時他也是諾思爵士熱心的支持者,儘力推動組閣事宜,雖然他在下議院待了八年的時間,一直默默工作,對各項立法和政策的考量,都極為正確而周詳,但是他生性保守不善言辭,始終不願公開發表言論,以致在政治方面無法一展長才。不過,卻得到首相諾思爵士的賞識,擔任貿易和殖民委員會的委員,年薪高達750英鎊,使他能過上優渥的生活。
剎那之間,吉本的精神與羅馬合而為一,從1771年開始撰寫,到1787年完成。由心靈的體會,進而貫徹力行,將羅馬名城的頹毀,擴展到整個帝國的覆滅。在人類文明史上,誕生了一部萬古常新、獨領風騷的歷史名著。
說實話,羅馬無法同化日耳曼人和薩爾馬提亞人,是導致滅亡的主要因素,這個任務已超出能力。等到圖拉真要用金錢補助薩爾馬提亞人以獲得和平時,這是羅馬衰亡的開始。當奧勒良將上千日耳曼人遷入帝國定居時,官兵均由蠻族組成,進而蠻族將領成為皇帝,不必等待阿拉里克和阿提拉攻入羅馬,帝國早已淪入蠻族手中。

五、結語

從1758年到1763年,吉本過著鄉紳的生活,不是陪父親參加各種宴會和打獵,就是在倫敦的文藝沙龍消磨時間,雖然讀了很多書,但年屆而立仍然一事無成,靠著父親資助度日。他在七年戰爭期間,加入南漢普郡民兵部隊,授上尉官階,恪盡職責。從1760年到1762年,他在軍中服役兩年,各種讀書研究因而中斷,但是也認識了許多令他終身受益的朋友,到1768年他又申請恢復軍職,並升任少校,最後在1770年以中校軍階退役。後來他說過,軍旅生涯的經驗對他成為歷史學家有很大的助益,尤其是這段時間,他利用空閑完成了兩本作品。
但在完成全書六卷后,很明顯地看出分為兩個部分,前三卷涵蓋的時間與第一階段相同,約為300年,而後三卷則包括他在序言所提的第二和第三兩個階段,涵蓋的時間將近1000年。尤其第四卷的時間不過百余年,與前三卷概等;到第五卷和第六卷自希拉克略王朝建立,直到東羅馬的滅亡,則包括800年的時間,重大事件與前四卷相比,則占的篇幅較小,記述也較為簡單,但是有許多最膾炙人口的章節,像查理曼大帝的加冕、政教之爭、伊斯蘭教的興起和對外征戰、十字軍東征、羅馬法律的演進等,比前部毫不遜色,尤其最後描述君士坦丁堡被圍及陷落的生動情節,讓人低首沉思有不勝唏噓之感。
歷代羅馬皇帝不論有無建樹,命運都是同樣悲慘,在世時有的縱情逸樂或是高風亮節,有的嚴肅苛刻或是溫和忠厚,有的怠惰瀆職或是百戰榮歸,最後的下場都是不得善終,幾乎每個朝代的替換,都是可恥的篡奪者進行叛逆和謀害所致。
全書的主題可以分為三個重點:第一是文明社會,也就是羅馬帝國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和生活等各方面的綜合研究,可以細分為帝國的擴張與防衛、元老院和皇帝權力之爭、軍人干政、自由權利、經濟問題等項目;第二是蠻族入侵,包括蠻族之區分、入侵的方式和時程、重大戰爭的影響等項目;第三是宗教信仰,主要是討論基督教的建立、發展的過程、異端和分裂、政教爭執、伊斯蘭教興起和十字軍東征等。
吉本很早就從事寫作,開始是在文學領域,居留瑞士期間,學習法文的同時也研究啟蒙哲學,深感當代法國文人對希臘和羅馬古典文學的忽視。1755年他將西塞羅的作品譯為法文,接著花了兩年時間,用法文寫成《論文學研究》,於1761年出版,這是他第一部作品,在歐洲大陸深獲好評,但本國則無人問津。他在這本書里特別提到具備哲學風格的歷史學家,認為「哲學家不一定是歷史家,而歷史學家不管怎麼說,要盡量做一個哲學家」。他主張哲學的歷史觀:第一,強調以俗世為歷史的焦點,人性重於神性;第二,排斥個人英雄主義,群體的需要決定一切;第三,力主人類社會的矛盾現象是常態;這也決定了他後來撰寫《羅馬帝國衰亡史》的一貫立場。1770年吉本匿名出版《維吉爾史詩〈埃涅阿斯紀〉第六卷之評述》,史詩共十二卷,其中第六卷描寫埃涅阿斯到地府尋求未來前程的神諭,得知羅馬自開始對外征服到愷撒為止的歷史,所負神的使命為維護世界和平與正義。當時權勢極大的沃伯頓大主教站在基督教神學的立場,對維吉爾的史詩加以歪曲和譏諷,雖然文人學者對其側目而視,他也都置之不理。吉本卻出版本書向沃伯頓的權威發起挑戰,也可看出他具有初生牛犢的道德勇氣。

一、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本的生平

三、《羅馬帝國衰亡史》內容概要及評述

從這裏我們知道,一個偉大的文明國家之所以滅亡並非因為外力的摧毀,而是內部的腐蝕,所以羅馬帝國衰亡的基本原因,在於人口的減少、風氣的敗壞、階級的鬥爭、商業的敗落、專制的政體、繁重的稅賦和連年的戰爭。但是因為有羅馬帝國的衰亡,才有歐洲民族國家的出現,這兩者之間,其實是相互關聯的。
《羅馬read•99csw•com帝國衰亡史》以四開本六卷分三次出版:首次是在1776年2月,出版了第一卷;第二次是在1781年3月,出版了第二卷和第三卷;第三次是在1788年5月,出版了第四、第五、第六卷。吉本生前曾多次校勘,死前已完成全書的訂正,再版時已修正很多錯誤。在19世紀出了很多不同版本,以伯里在1896年至1900年,根據吉本三種不同原版,編成「七卷本」最受學術界的推崇,此外斯米頓在1910年編「六卷加註本」,也甚得好評。
吉本在1753年6月底到達洛桑,開始第一次在瑞士的五年居留。學習的環境完全改變,信仰的問題未能解決,再加上家庭發生事故以致經濟拮据,最初他的內心感到非常痛苦,但是他後來提到這段時期,卻認為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各方面都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對老父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羅馬帝國的經濟和人口問題也是衰亡的主要因素:人口遞減在於節育和殺嬰,以及因戰爭和瘟疫使死亡率過高,人力供應不足致使蠻族大量遷入居住,影響整個政治和社會結構。經濟的衰退在於農業因水土流失和奴隸制度而破產,大莊園無法支持,致使穀物短缺;奢侈生活方式導致貴金屬流向東方,造成貨幣的貶值;資本因重稅成為公用,生產能力嚴重下降;軍餉、救濟金以及龐大政府的開支,加上皇帝和宮廷費用的上升;等到經濟能力無法負擔文明社會,整個帝國就徹底崩潰。
吉本並沒有這樣表示,只是說基督教是帝國滅亡的受惠者,但是他在其他方面的批判,等於是從根基上否定基督教存在的意義:
吉本認為蠻族入侵是帝國衰亡的外在因素,全書計有十四章專門敘述不同的蠻族,包括早期的波斯人、日耳曼人、薩爾馬提亞人,滅亡西羅馬帝國的東哥特人、西哥特人、汪達爾人,以及後來滅亡東羅馬帝國的阿拉伯人、土耳其人。事實上,羅馬人所稱呼之蠻族,在語意學上與我國古稱漢族以外的民族為「夷狄」有所不同,含有「外族人」和「異邦人」的意義,像波斯人在當時的文明程度就要較羅馬人為高。故在《羅馬帝國衰亡史》第八章和第九章,開宗明義介紹帝國最大的敵人——波斯人和日耳曼人:
羅馬教會用暴力行動保護以欺騙手段獲得的帝國,一個和平而仁慈的宗教體系,很快就被放逐令、戰爭、屠殺以及宗教法庭敗壞。改革派受到熱愛民權和宗教自由的鼓舞,天主教的親王和教士的利益結合,不惜用火與劍來推展宗教懲罰的恐怖行動。據說,僅在尼德蘭地區,查理五世的臣民就有10萬餘人倒在劊子手的屠刀之下……僅僅在一個行省和一位君主的統治階段,被處決的新教徒就遠遠超過300年時間中整個羅馬帝國範圍內早期殉教者的人數。
他在21歲生日前夕返家,雖家中景況大不如前,但他父親仍答應每年給他300英鎊。他提到在洛桑認識的女友蘇珊·屈爾紹,說她不僅容貌美麗而且天資敏慧,雙方已經論及婚嫁。這時他的父親和繼母認為該女家庭貧窮,不是吉本結婚的理想對象,要求吉本與之斷絕來往。吉本因孝順其父,而且也無成婚的經濟能力,只能和蘇珊分手,後來他提及此事無限唏噓,曾說道:「我是個哀聲嘆氣的情人,但卻是個遵從父命的兒子。」他和蘇珊疏遠以後,還是與她成為終身的摯友,她後來嫁給任法國財政大臣的雅克·內克爾,因幫助其夫而享譽上層社會。吉本終身未娶,過著獨身生活,但卻性好漁色,這也是他被教會人士攻擊的主要原因。
以上的抨擊確為事實,但是基督教在建立初期,並非要摧毀舊有信仰,造成羅馬帝國的崩潰。基督教的成長和發展,與其說是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毋寧說是羅馬帝國衰亡所形成的結果。羅馬帝國擴張到達極限,道德的敗壞隨之開始,至尼祿時代已腐爛惡化不堪收拾,而基督教對倫理道德的重建,確有甚大貢獻,也可說是羅馬帝國因基督教的存在,而能苟延殘喘至14世紀。
《羅馬帝國衰亡史》第一卷四開本在1776年2月17日出版,初版500本在數日內售罄,立刻洛陽紙貴轟動一時,知識分子幾乎人手一本,吉本自誇已到「泛濫成災」的地步。但名滿天下,謗亦隨之,尤其他在第十五及第十六章,對基督教的興起和發展作出極不友善的描述,激怒教會及宗教界人士,終其一生不斷受到攻擊和嘲笑。1781年出版第二卷和第三卷,敘述到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結束,此時吉本本想先休息,再考慮進行後續的寫作。1782年,諾思爵士政府下台,吉本所但任的職務也被撤銷,對他的經濟狀況產生很大壓力。他離開英國前往洛桑居住,很安靜地撰寫最後三卷,於1787年6月完稿。這幾卷在1788年5月8日,他51歲生日當天出版。

四、延伸閱讀和補充資料

延伸閱讀的主要資料,列舉的都是20世紀的出版物,可以在圖書館找到,計有:D. M. 羅著《吉本傳》(1937年);斯璜恩著《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本》(1966年);迪比爾爵士著《吉本的世界》(1967年);卡拉達克編《愛德華·吉本:參考資料》(1987年);開諾漢著《吉本的孤寂》(1987年);波威索克著《吉本的歷史想象》(1988年);波特著《吉本:構組歷史》(1988年);卡拉多克著《愛德華·吉本:如日中天的歷史學家》(1989年);麥克特里克編《吉本和帝國》(1997年);布斯汀著《創造者》(1992年);佛斯特著《悲慘的責任》(1997年);柯斯葛洛夫著《正直的局外人》(1999年);波柯克著《蠻族和宗教:愛德華·吉本的啟蒙史學,1737~1764》(2000年)。
對於摩西的上帝創造人類和人類走向墮落的教義,諾斯替教派用褻瀆的態度加以嘲諷。對於神在六天勞動之後便要休息一天,一直到亞當的肋骨、伊甸園、生命和知識之樹、會說話的蛇、禁果,以及第一代祖先犯下輕微過失因而對全人類進行懲罰的種種說法,他們聽聽都感到不耐煩。諾斯替教派褻瀆以色列的神,說他易於衝動和犯錯,對人喜怒無常,睚眥必報,用卑劣的嫉妒心看待人們對他迷信的禮拜,使自己有所偏私的恩澤施於一個民族,局限於短促塵世的一生,因此看不出他在什麼地方具有明智全能宇宙之父的特徵。九*九*藏*書

二、吉本撰寫《羅馬帝國衰亡史》的經過及背景

從奧古斯都臨朝到亞歷山大·塞維魯時代為止,羅馬的仇敵是暴君和軍人,他們就在帝國的心腹之地。羅馬的國勢已臻極點,對發生在遠隔萊茵河和幼發拉底河之外的變革,並無多大興趣。當軍隊毫無忌憚推倒皇帝權勢、元老院敕令甚至軍營紀律時,長久以來盤旋流竄在北部和東部邊疆的蠻族,竟敢放膽攻擊這衰落帝國的行省。零星的叩邊變成大舉的入侵,給雙方都帶來很大的災難。經過很長時期互有輸贏的爭鬥后,許多獲勝的蠻族將整個部落遷進羅馬帝國的行省。
帕維拉爾牧師是學識淵博的明師,也是循循善誘的長者,他對新來的學生有極好的印象,願意盡心為他解決宗教和學業的疑難。他為吉本擬訂周詳的學習計劃,重新安排研究的重點,讓他養成有序的讀書習慣。在帕維拉爾全力的教導下,吉本受益匪淺,精讀古典和現代的名著,研習數學和邏輯學,最重要的是通曉法國文學和哲學,也能用流利的法語與人交談,對其後產生極大的影響。
吉本的曾祖父是一位布商,祖父是事業有成的軍事承包商,從威廉三世的大陸戰爭獲得巨大的財富,後來從事航運業和進出口貿易,因船難事件遭受重大的損失,全部財產從超過10萬英鎊減少到1萬英鎊,但是他仍然沒被厄運擊敗,重新站起來奮鬥,到1736年去世時,再度成為有大批資產的財主。他唯一的兒子愛德華·吉本生於1707年,後來進入劍橋大學的伊曼紐爾學院,成為彼得菲爾德的國會議員,在1734年進入下議院,娶朱迪思·波滕為妻,生育七個小孩,除長子外均夭折。
奧古斯都逝世后,遺囑在羅馬元老院公開宣讀:「帝國的疆域有一定的範圍,把自然的限制當作永久的防線和邊界:西方到達大西洋,萊茵河和多瑙河是北方的防線,東部以幼發拉底河為邊界,向南就是阿拉伯和阿非利加的沙漠。」羅馬和平的主要防衛力量在於30個以上的軍團,以及相當數量的協防軍部隊,內部的安全在於禁衛軍,有2萬精兵負責衛戍首都和護衛皇帝的安全。這樣龐大的軍事力量,很自然會引起軍人干政,直接的結果是禁衛軍介入帝位的繼承、邊區軍團的弒君和擁立:
吉本在讀史的過程中對宗教的爭議產生興趣,加上受到姨母的影響,學習的重點轉向神學。為了反對大學有關國教教條的信奉問題,他開始研究天主教的教義,1753年6月8日在倫敦經由神父受洗,皈依羅馬天主教,後來他雖然辯說當時過於幼稚,但其實純粹是他思想上發生轉變所致。
1737年4月27日,吉本誕生於帕特尼,是家中的長子,名字仍舊取為愛德華,出生后六個月祖父過世。小愛德華幼年體弱多病,多次瀕臨死亡邊緣,母親連生多胎無力照顧,靠姨母凱瑟琳·波滕看護。他10歲時,母親過世,此後由姨母撫養,她自小培養他博覽群書的習慣以及對古典文學的愛好。在1786年姨母去世時,吉本把她稱為「生命中幸福和榮譽的泉源」。吉本在入學前延請家庭教師啟蒙,然後進入金斯頓小學,1749年就讀於威斯敏斯特中學。吉本在校極不適應嚴苛的求學環境,後來把它稱為「充滿恐懼和悲傷的魔窟」,幸而他的姨母及時前來,為學校辦了一個膳食宿舍,使吉本能在中學度過兩年時光。1750年,他罹患神經性疾病,被送到巴斯溫泉地區療養,停止正規學校教育,完全請家庭教師教導。後來他父親帶他回鄉,因家中藏書甚豐,每日以讀書為樂。他在自傳中提到,12歲那年是他心智開啟的一年,對其後影響甚大,他發現歷史是智慧的最佳食糧,到了14歲已經將主要歷史典籍閱讀完畢,對整個歷史的發展建立起大致的輪廓,并力圖解決有關編年的困難問題。他早年的研讀除受益於姨母指導外,完全是自我苦讀的結果,終其一生歷史寫作從未詢問他人的意見,這種特殊的風格成為他的標誌。另外他從幼年起,就已打下非常紮實的希臘文和拉丁文基礎,可以流利地閱讀和書寫。
1788年底,吉本又回到洛桑開始撰寫自傳《我的一生》,後來在1793年出版。起先是好友喬治·戴維登中風死於1789年7月,接著法國大革命爆發,這段時期吉本的身體很差,又憂慮瑞士受到侵略,加上法國發生大屠殺事件,以及路易十六被處死,使他無法在洛桑過安靜的生活,健康情形更加惡化。1793年因友人去世而返英,旅途勞累致病況加重,翌年1月16日病故於倫敦聖詹姆士街家中,享年58歲。吉本在逝世前非常感激地提到:「《羅馬帝國衰亡史》使我在世界上獲得名聲、榮譽和地位,死後無須接受任何頭銜。」
吉本一生在瑞士居住多年,出入洛桑名流社會,加入當地文藝活動,認識很多終身相知的友人,如喬治·戴維登、威廉·吉斯等人。1763年,他得到父親資助,準備用兩年時間旅遊歐洲。1月,他到達巴黎,拿著甚得好評的《論文學研究》作媒介,受到當時主持文藝沙龍的格弗琳夫人另眼相看,得識法國哲學家狄德羅、達朗貝爾、愛爾維修、霍爾巴赫等人,接著前往洛桑拜見老師帕維拉爾,同時也認識了貝克·霍爾羅伊德,就是後來的謝菲爾德勛爵。他成為終身支持吉本的得力友人,在吉本逝世后協助出版他尚未發表的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