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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實地考察

18、實地考察

「你肯定是初來乍到吧,」那姑娘笑嫣嫣地評價道。「剩下的票全都在上層,只有六十六區和六十八區的票了。」
這座球場坐下六萬人肯定沒問題,或許還能再多坐些呢。看台基本劃分為三層,叫做底層、中層和上層,中間還附帶著兩層密封的包廂,有些看上去很是豪華。其建築風格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宏偉壯觀的鋼筋混凝土結構,上層看台全部懸空,沒有一根支柱,絕不會影響觀眾觀看比賽。真是一座不錯的運動場,一個絕佳的襲擊目標。穿過停車場一直向北是看不到邊的底層不帶電梯的住宅樓。而東面只有一座政府的辦公中心。運動場並沒建在市區中心,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博克一路藉助指南針和電視轉播器材辨認方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於是坐了下來。其實還是利用電視轉播車作參照物更容易一些。有人正在往一個記者包廂的下方懸挂美國廣播公司的標語。
「也許你得在家給我看點兒東西,」瑞安說,他在第二頁上停留了一陣。
這位高級外勤人員眨了眨眼。「克萊德已經在往下走呢,只等我子宮裡的羊水破裂就生下來了。」
指不定真是這樣。
「國防部長,」拉塞爾答道。
「我本該去現場看比賽,」布倫特·塔爾博特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丹尼斯就去了。」
「我們將會找到問題的答案。電光隊初出茅廬的中後衛新秀名叫馬克西姆·布拉德利,他是繼來自伊利諾斯州的巴特庫斯之後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球員,也是亞拉巴馬州歷史上出現的最出色的中後衛——這都要歸功於里羅艾·喬丹學校,科尼利厄斯·班尼特學校,還有其他幾支全職業化球隊的熏陶。他們把這個小夥子稱作國防部長絕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已經成為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最幽默的玩笑了,其實這句話是暗指球隊老闆丹尼斯·邦克,他恰恰是真正的國防部長。
「照規矩說來是不允許的,不過誰對這個都無所謂。」
「丹麥,」博克答道。
他媽的幾乎沒有他們不怕的東西了。
博克合上了雙眼。他的思緒太沒有條理了,只是在常規手段和非常規手段之間來回猶豫,拿不定主意。而且,他居然情不自禁地選錯了關注的方向。了斷美國總統的性命固然好,但並不是實質性的壯舉。真正具有實質性價值的是採用人們所能想象出來的最壯觀的手段,能殺死多少人就殺死多少人,而後再配合上其他行動來煽動……
假如再耐心等等會怎麼樣呢?假如索性把那顆炸彈拖延上一年,直等到下一次總統到國會大廈發表國情咨文的時候,再把炸彈運進這個國家會怎麼樣呢?儘可能把炸彈安放在毗鄰國會大廈的地方,近到足以把整座大廈以及樓里所有人都毀於一旦,應該不太困難。他早有耳聞——明天他要去親眼瞻仰一下——國會大廈的建築風格非常古典——樓體使用了大量石材,鋼鐵支架卻幾乎沒有……或許只要再耐心等一等就好辦了。
「對,我明白,你擔心的是爆發內戰。」假如一個擁有三萬枚原子彈彈頭的國家爆發了內戰,這念頭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睡了八個小時,」傑克說。昨夜他想要再找個機會和妻子溫存一下,可是卡茜卻不答應。你累壞了,傑克,沒別的。你上班實在操勞過度了,我希望你放鬆一點,行嗎?
接下來,韋林頓又查看齊默爾家新生兒的出生日期。她的丈夫在一次「常規訓練中因意外事故」而喪生……若以時間的巧合而論比較模稜兩可。也許就是在丈夫喪生的那一個星期里她有了身孕。那麼,孩子不是那時成胎的可能性也存在。這是她第七個孩子——也許是第八個?只憑這些材料你什麼都看不出來,是不是?妊娠期應當是九個月,也許不足九個月。頭胎嬰兒大多晚產,後面出生的孩子有半數機會可能早產。孩子出生時體重是……五磅七盎司……比新生兒的平均體重要低一些,不過她畢竟來自亞洲,亞洲人大多嬌小一些……新生兒的體魄是不是也應該比普通嬰兒的平均體型小一號?韋林頓記了幾筆要點,卻意識到其實手裡全是一大堆不確定的因素,連一個鐵證都沒有找到。
「你沒獲許到這裏來。」
博克找到離這兒最近的一扇門,走了進去,距離門口幾米遠的地方停靠著一輛美國廣播公司的大型轉播車,車上裝載著今晚球賽要用到的衛星轉播裝置。他從容地看著,發現這座球場已經為轉播設施預設了固定布線。因此電視轉播車什麼時候都得停放在同一處,緊鄰著五號門。他看到車內有一組技術人員正在安裝儀器,於是順著緊鄰的一個斜坡走上去,故意向相反的方向一路走過去。
起碼得提前一個星期通知自己人,否則只不過是濫殺無辜而已,此外一無所獲。
會是這樣的嗎?

「哼……」韋林頓心中暗道。這位中央情報局副局長可是有點不務正業啊。並沒有觸犯刑律,可是有點寡廉鮮恥。同樣也是因為約翰·帕特里克·瑞安的性格簡直像聖徒一樣高潔。當地的小流氓招惹他的情人時,他就派自己的保鏢把他們好一頓修理,真像個黑手黨老大的做派,因為這麼高貴的公職人員哪個小警察膽敢惹他不快。
瑞安仰倒在椅子里。「上帝啊,我好生熱愛那些容易判斷真偽的情況啊……我也不明白,瑪麗。我和納莫諾夫見面的時候……他可是一個性格堅韌、頭腦聰明、反應迅捷的傢伙。當真是個具有鋼鐵意志的人呢。」傑克停頓了一下。比你的優點多得多呢!
「沒有,比賽安排在明天晚上,野馬隊對海鷹隊,可能不太好看。野馬隊今年正在整編人馬呢。」
「所謂的超級盃是什麼東西?」
不過他怎麼會安排自己的兩個保鏢去搞定這件事呢?
「最後一場決賽有誰去看嗎?」
著陸的時刻已經過了清晨交通的高峰期,所以去體育場時一路暢通無阻。新建的蒼穹體育場位於丹佛市區東南,建築特色與眾不同,周圍留了一大片空場,有充足的空間可以停車。他將車子停在距離一個售票窗口不遠的地方,他認定最簡單的方法一向是最有效的方法。
岡特重新回過神來看著運動場裏面的情況。這座建築物有一個弓狀結構的鋼鐵頂棚,宏偉而壯美。座位上都鋪著簡易坐墊。衛生間為數眾多,還有大量的有特許經營權的攤點,大多是供應美國淡啤酒的。目前場內有六萬五千人,其中包括警察、特許承租人以及電視台的技術人員。再加上附近公寓里的人……他意識到必須先自學一下核武器的殺傷力,才能恰如其分地估算出預期的傷亡數字。肯定能超過十萬,或許還能多一些,夠了。他真想知道,今天在場的人屆時還有多少人會來到這裏?興許絕大多數人都能來吧,坐在舒適的座位上,喝著清涼的淡啤酒,狼吞虎咽著手中的熱狗和花生。博克曾經有兩次設計過劫機事件,有一次客機在半空炸成了碎片,而另一起計劃進行得不太順利。當時他就曾幻想那些受害者會是什麼樣子,他們肯定坐在舒服的座位上,吃著劣質食品,看著飛機上的電影,而自己的命運居然被全然不相識的人牢牢把握,他們卻一點都不知道。一無所知。只他一個人心知肚明,而對方卻一無所知,美麗就在於此。博克的眼睛一邊掃視著人群,一邊想,主宰人類的生死,真好比自己就是上帝。固然是一個殘忍無情的上帝,不過歷史原本就殘忍而無情,對不對?
「如果我攔著不讓他觀看自己隊伍的賽事,他肯定不幹了,」福勒總統說。「而且人家可是乘坐自家飛機去的。」丹尼斯·邦克擁有一架私人小型噴氣式飛機,儘管平日里他肯讓別人read•99csw•com載著到處飛,但實際上他自己擁有商業飛行員的執照。部隊對他懷有敬意的原因之一就在於此。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名卓越的戰鬥機飛行員,所以但凡碰到能上天的東西他都想伸手試試。
「沒錯,他們總是小題大做。衛星轉播車之類的東西全都一起上陣。」拉塞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比賽上。維京隊剛剛又觸地得分了,現在比分變成十比零,可是對方那個隊好像正在另一個方向快速運動著。
不過瑞安在政界有後台,特倫特和費洛斯才是滴水不漏的政治藝術家。
「維京隊贏面是三比一,」總統答道。「這是由於他們佔了主場之便。其實兩支隊伍的水平可說是平分秋色。我看了威爾斯上星期和獵鷹隊對壘的那場賽事,這小夥子真棒。」
「誰來寫書面彙報呢?」
有兩個小流氓。瑞安的保鏢克拉克和查韋斯把其中一個傢伙打得皮開肉綻。他手下的調查員跑到安妮·阿倫德爾縣的警察局把這件事查了個水落石出。當地的警察早就不查克拉克的事了。涉案的兩個小流氓都有一長串案底,不過都不是什麼大案子,定過幾次緩刑,還曾經在少年法律顧問的陪同下上過幾次刑事法庭。這件事這樣解決讓當地的警察很高興。「即便他們把那個屁也不是的鳥人一槍崩了我也無所謂,」調查員錄製的錄音帶里留下了一名警察這樣的一段話,說完此人還哈哈大笑。「那個叫克拉克的傢伙看上去身手真不錯。他身邊那個夥計也不差。假如那些小流氓愚蠢到家了居然還敢去惹他們的麻煩,嘿,這日子可不好過了,知道吧?四個流氓之中沒受傷的兩個也證實這兩個好人所說的都沒有錯,這個案子已經結了,夥計。」
「怎麼了?」博克向下方看去,發現有個警衛人員在叫他。
「人人都有承受的極限。鋼鐵意志的人也會脆弱。」福利太太微微一笑。「哦,我用詞不當。應該說人人都有泄氣的時候。緊張加辛苦,再說曾經身處高位,現實真能把我們折磨得全都趴下。你以為我為什麼非要休假?身孕給休假找了個最好的借口。生孩子和野餐畢竟不太一樣,由此我得到了一個月左右的空閑,撇開繁重的基礎工作,享受一下真實的生活樂趣,而不是每天待在這兒處理這些日常業務。這是女人特有的優越性,博士,你們男人比不了的。你們男人可不能像女人這樣跺腳就走。安德烈·伊里奇的痛苦也許正在於此。他能跟誰徵詢意見呢?他能求助於誰呢?身居高位這麼長時間了,局勢一直每況愈下,他不得不面對挑戰,把自己逼得快沒氣兒了。大三角帆告訴我們的就是這些情況,和實際情況非常吻合。」
不過這絕對不行,卡提怎麼能允許如此漫長的等待呢。他們有兩重問題要考慮,一是保守機密的問題,更加重要的是第二個因素,卡提認為自己已經不久於人世了,人之將死耐心有限,這可是盡人皆知的事實。
「他肯定是把新秀參賽須知讀透了,去年維京隊的中鋒在職業杯賽中最出色,」那個黑人解說員指出。
電光隊的四分衛發動了本場第一次衝鋒,他向後跑了五步退離爭球線,而後把球拋出投向側面接應的隊員,然而球剛剛從邊翼傳到鋒線中央就有一隻手擦到了球邊,球居然落在維京隊一名滿臉驚訝之色的自由後衛手裡,他一把抓住球撲倒在四十碼處。
這事真是非同小可,博克心想。
「最好您先瀏覽一下這個。」
「怎麼說?」
「來吧,我們去找找位置看。」
「和我沒有區別,我們都信任卡迪雪夫。是我把他招募進來的,他送來的報告我和艾德篇篇都過目了。都是他親自遞送的,這傢伙腦子活、身份又高、觀察入微,是個有膽有謀的小夥子。上一回他給我們送來不可靠的材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倒不知道那裡的情況居然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了,」瑪麗·帕特麗夏·福利表示同意。
得再找些東西才行。根據,萬事總得找著什麼根據吧。即便還沒充分到能夠呈給大陪審團做判決的地步……但總得夠用來證明——什麼呢?夠用來進行一次官方調查。當然。類似的調查怎麼可能保守住機密,對不對?悄悄放點風聲,傳幾句流言,這做起來並不難。不過,韋林頓總得先找到一隻衣帽鉤才有地方掛帽子啊。
「讓他做反對吸毒運動的形象代言人怎麼樣?」
「此外他還擁有牛津大學的博士學位,」那個黑人解說員哈哈大笑。「曾經獲得過全美學術獎,還是領羅氏獎學金的研究生,這個小夥子在西北大學隊兩次沖入玫瑰杯的賽事中讓西北大學一下子盡人皆知。你猜猜看,他的速度是不是比子彈還快吧?」
歷史學家不可避免地認為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是歷史的過渡階段。傑克心想,他們至少有一件事說對了。如果這不能算是個過渡時期,那麼什麼樣的時期才算呢?就以蘇聯而論,他們在兩大政治世界和兩大經濟世界之間猶豫不決,他們步履蹣跚、動蕩不穩,實在拿不準該向哪個世界前進。也正因為如此,蘇聯此刻的政治局面可以說是命懸一線,惟恐……會發生什麼事呢?傑克暗想。
他的缺點也正在於此,韋林頓心底暗想。
機會只有一回,失不再來。
「在辦公室里押了五塊,但兩隊只差三分。所以還是那筆教育基金贏了。」
皮特·康納和海倫·迪阿古斯蒂諾愜意地蜷在他們背後的睡椅上。這兩個人對橄欖球的狂熱福勒總統是很清楚的,更何況總統的電視間既寬敞又舒適呢。
「這場比賽你下注了沒有?」
這話逗得瑞安哈哈大笑起來。中央情報局和所有美國政府機構一樣,都嚴禁賭博,不過假使有人當真想禁止賭橄欖球賽的話,大家可能要鬧翻天了——傑克有把握在聯邦調查局同樣禁止賭博,因為它本身就負責執行州際禁賭法令——於是就誕生了一個半官方的制度,不允許賭平局。所有的「讓棋」(由於讓步引起的和局)全部沒收,歸情報局的內部慈善基金會所有,叫做「教育扶助基金」。連局裡的監察長都對此假裝看不見——實際上,他和身邊的人一樣愛好在球賽的輸贏上賭錢。
「要知道,有你做我的上司還真是挺不錯的。」
「不礙事,先生。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我是指反正有保險公司呢,你知道吧?要是放人進來隨便亂逛游,也許他們受了傷還得控告我們呢。」
瑞安曾經創辦過一筆教育信託基金……韋林頓打開另一份檔案,裏面是這份文件的複印件。
「電視台居然這麼大動干戈地報道這些球賽,實在令人觸動啊,」過了一小會兒,博克評論道。
「堅持鍛煉身體了嗎?」
他發現,瑞安請一位律師代理,以個人名義成立了這筆基金——這人卻不是他的正式律師!只是一個在特區開業的人。而且文件上沒有卡羅琳·瑞安的簽名……她是否清楚有過這麼件事嗎?擺在寫字檯上的信息表明她對這件事恐怕根本不清楚。
「他已經在芝加哥扮演這樣的角色了。假如你有意請他的話,我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他寧可直接迎擊遇到的問題,而缺乏狡黠的智慧。耿介無偽的人通常都有這個毛病,在政治環境里打拚,這可是最慘痛的弱點。
當初他為了保護家人的生命要過別人的命,對不對?這個傢伙絕不肯任由危險逼近他的……友人……親人……情人?
這位律師不禁回憶起讀法律學院的時候有位同班同學名叫辛西婭·于。見鬼,要不是那個妞真的很放蕩……她們倆的眼睛真是好像啊,同樣是賣弄風情的東方女子……
福勒轉過身道:「那就打個電話吧,布倫特。」
「恐怕這座球場我一點都九*九*藏*書不熟。」
卡茜起了床,目送傑克上班去。她甚至還安排了早餐。這幾天她總是關切地照顧著傑克,可是這非但沒有讓做丈夫的心情好轉一些,反而加重了他的心理負擔。可是妻子這番盛情,他能說什麼呢,是不是?哪怕她多少有點誇張,在他往門外走的路上非要幫他撫平領帶、親吻告別,他也什麼都不能說。她款款微笑、深情相望全是為了撫慰一個無法勃起的丈夫,傑克一邊向外朝車走去,一邊想。這種令人壓抑到窒息的關心,同人們對坐在輪椅上的可憐蟲表示好意沒有什麼分別。
「他們在說什麼呢?」
岡特拚命點著頭。「謝謝你,我馬上就離開。」

「呃?是什麼比賽呢?」
「艾德如何看待這件事?」
「真棒,我正想趕著看球賽呢。要知道,球賽恐怕是我和福勒看法惟一一致的事物。」
這個戰術問題真是有意思……
真是白痴透頂,博克心想。當然,運動場其實比較容易實施安衛措施,膚淺的評論家根本理解不了。需要多人操作的重型武器頂多有機會從入口的斜坡上開火,在入口處保持警戒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不過換個角度來看……
「如果蘇聯倒退回到馬克思主義一統天下的局面我反而並不憂慮……我真正操心的是——」
「對,有點相仿。惟一的差別是我們每年組織一次。今年——實際上該說明年,在一月末的時候舉行——到時候要在丹佛新建的球場里舉行。蒼穹球場,我記得是這個名字。」
「人家說是。紅番隊的許多賽事就在華盛頓舉行,他肯定要去看。」
他們趕上了從華盛頓國內機場直達丹佛斯塔普萊頓國際機場的早班直飛航班。橫穿這個國家的大半旅程中,天空一碧如洗。博克的座位恰好在舷窗旁邊,於是得以好好地看一看這片國土,這畢竟是他的首度美國之行。面對這一片無邊無際、變化多端的土地,他不禁大吃一驚,乃至頓生敬畏之情,博克的這種情愫和多數歐洲人沒什麼分別。阿巴拉契亞遍布林木的山巒;堪薩斯州的一馬平川,原野中還星羅棋布地散落著無數環形的水利灌溉系統;令人震撼的平原不見邊際,而落基山脈峰巒聳起的地方就能看到丹佛了。不用說等到他們著陸的時候,馬文肯定又要嘮叨著所有這些原本是他們同胞的財產,真是廢話連篇。以前他們只不過是過著遊牧生活的野蠻人,在文明來臨之前,他們只會在原野上追逐野牛或者周圍曾經生存著的一切。也許美國能成為他的大敵,這是個文明國度,所以危險性格外高。不等飛機著陸,他的煙癮又蠢蠢欲動起來。待到飛機著陸后十分鐘,他們已經租了一輛車研究起地圖來。博克的頭感到有些眩暈,這是缺氧的緣故。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丹佛的海拔居然有一千五百米。人們居然能在海拔這麼高的地方踢球當真是不可思議。
「你應當把車停在A區或B區。盡量早點到場,五點以前就行。你應當躲開交通擁擠的時間,要是堵在車陣里可夠你受的。」
他們的想法是找個周末的時間襲擊總統。有關其他的細節問題幾乎只能在周末才能得到解決。博克心裏很明白,策劃得如此繁複違反了他行動戒律中至關重要的一條——設計簡單。然而要想讓目前這個計劃僥倖成功的話,該事先安排的事情就絕不止一件,而且只有在周末才可以動手。不過周末的時候,這位美國總統只有一半時間待在白宮裡,而且誰都無法預料他究竟是去華盛頓,還是去俄亥俄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可以用來維護美國總統人身安全的最簡便的措施恰恰是他們正在使用著的措施:把他的行程安排得毫無規律可循,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情況了,而且一切具體細節只有少數人可以知悉。而要想事事布置穩妥,一個星期的時間間隔已經是博克的底限了——這還是樂觀的估計——僅僅七天之內就把一切搞定幾乎完全不可能。實際上,如果策劃一起構思簡單一點的暗殺行動,只用常規武器,事情會簡單得多。比如說,用一架小型飛機運載著SA-7型導彈……恐怕不成。還用說嗎,總統的直升飛機肯定會配備最精敏的紅外干擾裝置……
「沒看,我,呃,我陪兒子去看金鶯棒球隊的比賽。金鶯隊輸了,六比一。」成功總是處處跟隨著傑克,不過至少這一回對孩子許下的諾言終於實現了。這真是了不起,對不對?
特工大三角帆傳遞出來的報告倒不算什麼翻天覆地的大新聞,不過就好比是剛一出現的隆隆聲響,讓人們難免擔心要發生大地震了。因為俄羅斯人把政體這瓶酒的瓶塞一下子拔了起來,蘇聯政治立時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瑞安反思道,用詞不當,或許「多重人格紊亂」的說法更恰如其分。目前,在俄羅斯政界共有五大旗幟鮮明的派別:一是矢志不移的共產主義派,這些人認為背棄正確道路就是誤入歧途(有人稱之為「回歸派」);二是社會主義進步論人士,這些人渴望締造人性化的社會主義(傑克挖苦地回想起,在馬薩諸塞州的實踐中,這個想法早就一敗塗地了);三是中庸派,這些人願意以穩固的政治安全體係為基點,稍微接納一點自由市場資本主義經濟(其實任何一位經濟學家都會說,他們渴望的不過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這兩大世界中最糟糕的東西);四是改革派,希望政治安全保障最好少一些,資本主義最好多一點(不過其實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明白何謂資本主義,只是知道國內的刑事案件部門膨脹得非常迅速);五是極端右派人士,這些人期望組建一個由右翼分子掌權的獨裁政府(早在七十年前,就是因為這種政權才讓共產主義掌握了大權)。目前在人民代表大會裡,兩極的派系力量大約各佔總人數的百分之十。其餘百分之八十的票席則極其均勻地分給了三個立場不明的中立派。自然而然地,基於不同話題的討論,各政治派系也媾和為不同的結盟——環境保護主義是當前的熱門話題,各派意見截然不同——最大一張百搭牌是關於有些共和國想脫離聯盟的問題,他們在俄羅斯的統治下一直非常忿忿不平,而莫斯科當局強加給他們的政治結論則讓他們愈發怒火中燒。最後一點是,五大派系中又含有各自的分支派系。例如,政治上的右派組織近來有不少人就吵嚷著應當邀請羅曼諾夫王朝的假定繼承人回到莫斯科——倒不是請他接手政權,只不過是接受政府方面的半官方道歉,因為當年蘇聯曾經殺害了他的祖先。至少遮人耳目的說法是這樣。傑克心想,無論是什麼人一拍腦袋想出這麼個主意來,此人簡直就是從愛麗絲掉進兔子洞之後算到今天世上最幼稚的小兔崽子,否則他一定是把複雜問題過度簡單化的政客。還好,中央情報局巴黎站傳來佳音,這位全俄羅斯人的王子比他的後援組織更深刻地理解政治和自身安全的重要性。
「看上去似乎你睡得不錯,傑克。」克拉克在奔向第五十號州道時注意到。
必須找一個不太可能安置放射性感測器的地點,既如此就不能再考慮華盛頓了。
傑克趕緊站起來,趨步上前替她打開了門。「哪天到日子啊?」
難道只有這麼簡單?
「我覺九_九_藏_書得大三角帆送來的情報是最棒的。只要是他提供的情報,那麼很有可能實情就是如此。」
「就算是婦女解放你也解放得太過分了一點,海倫,」皮特咧嘴一笑說。他在躺椅上挪動了一下,因為配槍正頂在他的腰眼上,挪一挪可錯開一點。
「我估計恐怕還是會直接把你的意見呈上去。縱然我自己並沒有徹底相信它,可是我還沒找到和你的見解背道而馳的論據。此外,上一次我反對你的看法,結果反而是我自己判斷錯了。」
「我記得是叫《黑色星期日》——故事講的是有些中東來的傢伙密謀要炸掉球場的事。」拉塞爾哈哈大笑。「早有人動過手了,夥計。總之那是在好萊塢。人家用的是軟式浮飛艇。總之跟伊拉克打仗時恰好到了超級盃賽的時節,他們就不允許電視轉播飛艇靠近球場。」
「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見識到對手的厲害了,蒂姆。今後他們還要經常和對方碰面。他從距球門三十一碼處發起了第二次攻擊,帶球跑動了七碼,兩支隊伍的陣線都被扯動得有些渙散。布拉德利真是個腦筋靈活的好後衛。他戲弄了對方的中鋒一番之後,迅速填補了防守上的空缺,分寸拿捏得好像他早就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似的。」
「我去拿,」迪阿古斯蒂諾一邊說,一邊直奔隔壁房間的冰箱而去。達加心想,這個最難懂的男人性格中最古怪的一面恐怕就在於此。他外型、打扮、步態、舉止無不像個名門望族。他是那種真正的知識分子,態度的傲慢也完全匹配。可是一旦坐到電視機前看球賽——福勒看棒球比賽都是在萬不得已,必須盡到總統職責的時候才看——他和尋常百姓就沒什麼兩樣了,肯定要一大碗玉米花加上一杯啤酒,也許是兩杯,也許是三杯。當然,哪怕到這時候,他所謂的「誰要啤酒?」也只是命令而非詢問。保鏢在值班時不許喝酒,且塔爾博特滴酒不沾。達加順便替自己拿了一瓶健怡可樂。
走到停車場的出口,博克停了一下,看了看這位同伴。「你長進不小啊,我的朋友。」
「這話也沒錯,」傑克答道。「真是讓人不安哪,對不對?」
「其中一次落點不好,」福勒總統說。
「托尼·威爾斯被他們攔住了,每次得球只能跑動三碼遠,只有一次打破記錄還是趁電光隊一不留神的時候才反向跑了二十碼。」
「他說曾經和納莫諾夫進行了直接交流,」瑪麗·帕特指出。「情報局哪裡做得到這一步呢。」
「當然有,還剩下幾百張票呢。您想坐什麼位置?」

可以用卡車把那枚炸彈運抵白宮,並在車裡引爆……至於能否成功則取決於戈森警告過他必須小心提防的白宮安全措施是否靈驗。同樣也可以用卡車把炸彈運送到緊鄰國會大廈的地方,時間或許就可以定在總統在國會發表國情咨文的時候……假如炸彈能如期完工的話。可是工程進度的問題誰都沒有把握,還有一個難題是,該怎樣把它運到這裏——恐怕得花上三個星期才能到達。先從拉塔基亞運到鹿特丹,而後轉運到美國的一個口岸。最臨近的一家大型港口在巴爾的摩。諾福克/紐波特紐斯在距離上僅次於巴爾的摩。這兩個港口都能吞吐大批使用集裝箱運輸的船隻。空運當然也可以,但是空運的貨物常常要接受X光的檢查,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丹佛今天有賽事嗎?」
「有沒有找到你想找的東西?」兩人剛一回到車子里,馬文就開口問。
壞消息則是,看來蘇聯的政治經濟狀況基本無可救藥了。而大三角帆呈送的彙報則更加驗證了這個不祥之兆。安德烈·伊里奇·納莫諾夫現在的處境是走投無路、樹倒猢猻散、江郎才盡、時不我予、迴旋無門,他已經徹底絕望了。報告稱,關於國家民族性的問題他已經胡扯得過了頭,於是居然想努力抓緊安全部隊的大權——內務部、克格勃加上部隊——好藉助武力維持這座帝國的完整。不過大三角帆又說,部隊並不樂於擔負這樣的任務,同時對於納莫諾夫在計劃貫徹這個思路時態度心意不誠,軍方人士也感到不悅。
「這份情報實在是太重要了,」瑞安一邊翻著那幾張紙,一邊說。
博克發現觀看這種比賽時有種事不關己、純粹看熱鬧的興奮感覺,只不過他幾乎什麼都看不懂。拉塞爾努力給他解釋場上的情況,只是博克並沒有什麼長進。岡特喝了一瓶啤酒安慰了自己一下,而後倒在床上舒展開四肢,腦子裡卻把所見到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究竟想藉助這個計劃完成什麼壯舉,博克其實心知肚明,然而計劃中出現的具體細節——尤其在美國這裏的一些問題——目前看來卻超出了預想的難度。要是——
「謝謝,」她把酒杯遞給總統時,福勒表示了一下謝意。等到觀看球賽的過程中,他的態度會更加文雅。迪阿古斯蒂諾心想,或許這是當年他和妻子一起看過球賽的緣故吧。希望情況確實如此,這會給這個男人平添一點人性化色彩,而這是他此生最需要改進的性格。
「只要你付薪水就行。」瑪麗·帕特哈哈大笑。
「開玩笑吧?」
「我們以往的原則一直是但凡他需要我就儘力幫他頂住,然而假如我們的特工說的沒錯,那麼當年的國策就定錯了。」
韋林頓手下共有三個調查員聽他調遣,個個經驗老到,早已習慣於處理這種必須格外謹慎的政治敏感案件。而他本人的任務是決定哪些場所必須進行實地調查,而後在司法部辦公室里整理研究調查員送來的資料,並找出資料之間的關聯。其中最為棘手的環節在於搜集資料的時候絕不能讓被調查對象察覺,韋林頓認為要對付瑞安這樣的調查對象,任務的某些環節一定會格外艱難。這位中央情報局副局長的洞察力極其敏銳,他從上一份職業中培養出一種特殊素質,簡直能聽得到綠草生長的聲音,也讀得懂茶葉在水中最舒展的姿態的內涵。這就意味著恐怕進度會比較緩慢……不過不會過於緩慢。在這位年輕的律師看來,本次調查的目的似乎並不在於搜集適合送給大陪審團看的資料,這給了他更多的迴旋餘地,若在其他情況下他可沒有這麼多的退路。瑞安哪裡會愚蠢到當真去違法亂紀的地步呢,他實在有些懷疑。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規則受了一點擦傷,也許被扭彎了一點,但是從校驗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調查報告中看,瑞安的行為顯然存在一定爭議,不過基本算是老老實實,他充分預見到不能違反任何條例。對瑞安這部分的判決恐怕只是從證券的技術性操作角度上下的結論,不過法律原本就具有技術性。證券交易委員會可能確實努力爭取過,甚至已經正式起訴瑞安,可是要想給瑞安定罪卻永遠辦不到……也許他們原本可以迫使瑞安做出讓步,要他轉贈證券並且/或者接受仲裁,不過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韋林頓同樣很懷疑。他們原本建議他接受這個條件以示誠意,而他只是乾乾脆脆地答了一聲「不」。瑞安這個人可容不得別人隨意擺布自己。這個人殺過人,然而韋林頓倒並沒有因此感到恐慌。此事不過表明這個人的人格力量非常強大。瑞安這個狗娘養的強悍而可怕,假如遇到必須迎頭面對的情況他一定會直面迎擊。
「這三分拿得真不容易,蒂姆,可畢竟還是拿著了呀。」
「報紙上對這場比賽怎麼看?」
「產假你打算休多久?」
「當然可以。您從什麼地方來啊?」
「今晚我就動筆。」
「固若金湯。他九_九_藏_書們把他安排在特殊包廂之中的一間里,我認為他們肯定在那間包廂外面裝配一層防彈玻璃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是嗎?哦,歡迎來丹佛!希望您球賽看得愉快。」
瑞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文件箱在哪?」
「沒錯,」瑞安只得贊成她的見解。
韋林頓認為這項任務其實是雙份工作:要找到一些可以用來對付瑞安的東西,而這些材料還要能逼迫他的政治盟友保持中立。
「買到今晚的票了嗎?」馬文·拉塞爾問。「真他媽的不賴呀。」

「好極了,謝謝你,傑克。」
「嘿!」
「要知道,托尼·威爾斯初出江湖就一鳴驚人,比他在大學時代橄欖球生涯中的表現還要精彩。剛剛參賽兩場他已經得球四十六次,盤帶跑動達到三百〇六碼——平均每次得球時帶球跑動六點七碼,而他是在對抗大熊隊和獵鷹隊的比賽中創造的戰績,這兩支隊伍都精於跑動防守。」電視屏幕上的黑人解說員發表著看法。「有人能擋住托尼·威爾斯前進的步伐嗎?」
動腦子!集中思緒考慮真正的任務。
「請給我兩張。收現金嗎?」
「在我看來也是如此,傑克。」
「惟一的問題是從其他渠道我們並沒有聽到類似的風聲。」
「納莫諾夫的事嗎?我已經聽人說起大三角帆又送來一份材料。」
「我自己寫吧,」傑克說。「不過我想先反覆核對一下再落筆。」
「其他方面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呢……」
可是,該死,他居然當真在找什麼事實嗎?
「好吧,幹嗎不回去呢?」畢竟自這番長途旅行以來,兩個人一直感到精神不振。
「你好,約翰。」
「謝謝你。」博克給這個忸怩地笑著的姑娘回了一個微笑。
博克和拉塞爾離開了運動場。他們在最底層繞著圈晃了一周,好讓岡特把此地的布局牢牢記住。可是後來他找到了一張小卡片,上面印著運動場的路線圖,這一趟算是白辛苦了。

瑞安已婚:其妻名叫卡羅琳·穆勒·瑞安,醫學博士,是位眼外科醫生。照片:是個典型美國白人上層社會的女子,只不過她信奉天主教,身材修長、嫵媚迷人,已經生育過兩個孩子。
「誰要啤酒?」福勒問。他觀看球賽的時候,沒有酒可不行。
「要知道,你們真是夠狡猾的,」這位美國人不禁說出口來。
「昨天有維京隊對陣電光隊的比賽,你看了嗎?」
「明天我要下去,希望屆時能拿到寫好的報告。」
「四個星期吧,也許六個星期。」
「托尼配得上所有讚譽,真是個出色的好小伙。行事風格聰明伶俐、非同一般,還喜歡和小孩子待在一起。」
「博士,你也拿到報告了,我的意見你也聽過了,」福利太太指出。
對,這個地方正是最佳選擇。
「你有何想法,瑪麗?」
「而你就是善於把我拖下水。」
文件里有一張從移民歸化局找來的照片,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毫不誇張地說她第一次踏上美國領土的時候簡直像個童養媳,是個長著一張甜美的小臉的弱小姑娘。前不久進行實地調查的調查員給她拍了一張近照,從相片上看這是一位成熟|女性,身材仍然矮小如初,年紀在四十歲左右,原本細膩如瓷的面龐上已經出現了幾縷皺紋。如果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她比當年更嫵媚了。第一張照片里的羞怯、幾乎是被追獵的小動物一般的恐懼神情——畢竟這是她剛剛逃出寮國后拍的,難怪這副神情——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安居樂業的女子幸福的神采。韋林頓心底暗想,這副微笑真是可人。
岡特·博克和馬文·拉塞爾混跡於一批人數在一百來人的遊客之中,站在白宮廣場外的人行道上,多數遊客都把照相機對準了這座權力核心的建築。兩人昨天夜間剛剛抵達,明天就想去國會大廈走一走。此時的陽光仍然熾熱得好像還在夏季,所以兩人都戴著棒球帽遮陽。博克的脖子上也掛著一架照相機,掛相機的窄帶居然是米老鼠造型。博克隨便拍了幾張照片的主要目的是能混同於其餘的遊客,免得太扎眼,而真正實質性的觀測則全靠自己這雙訓練有素的眼睛。看來把白宮當作襲擊目標其實很難辦,遠遠超過了人們已經認識到的困難程度。白宮的周圍環繞著許多龐然大物,這些建築給神槍手們構築出石材製成的掩體,足以把他們掩護起來。他心裏很明白,哪怕就在此刻,已經有人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了,不過對方沒有精力、也沒有財力把他的長相和存檔的照片對比一下,看他是否長得像哪個罪犯,更況且他費盡心思給自己改過頭、換過面,這一重憂慮已經不存在了。
「是不是人們預料到這兩支隊伍能衝進最後決賽呢?」
「多睡點對你有好處,」克拉克說。「要不然是你的妻子要你多睡一會兒,啊?」
「對,恐怕是找到了。」
「蒂姆,我想我們有場球賽好看了!」
「這次單刀衝刺夠勁兒,湯姆,維京隊必須拿下六次三分觸地才行,其中兩次還需要裁判的判決。」
「是的,女士。」傑克把文件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你自己可得在那裡放幾個感測器,對不對?
不夠。
據大三角帆說,納莫諾夫正被迫跟軍方達成協議,他說這件事就是蘇聯一號派系「回歸派」的烏合之眾搞的鬼。他說,因此蘇聯很可能進入鎮壓進步論人士的准戰爭狀態,戰爭的危險一觸即發;而納莫諾夫已經不知所措了。
「我明白了。」博克走出房間,囑咐門房替他們訂購明天一早去丹佛的機票。
「他有九次得到了隊友的傳球,並帶球跑動達到了一百二十五碼。難怪他們把這個小夥子稱作橄欖球專賣商。」
瑞安打開文件箱的鎖,開始看周末來的急件。
這些夠了嗎?
同時,他也明白了美國電視台簡直是君臨天下。如此眾多的狂熱球迷個個喊得嗓子嘶啞,可是待到比賽中場暫停好讓美國廣播公司插播電視廣告的時候,他們居然溫馴地沒有任何反抗——若是在歐洲,哪怕是最文明的球迷也一定不肯忍受,免不了要掀起一場暴亂。電視被用來規範賽場上的行為。場上東一個西一個地站著幾個身著條紋襯衫的裁判員,即便是這些人也逃脫不了攝像機的監控,拉塞爾指出,還有一個專門的裁判負責審查每場賽事的錄影帶,對場上每一位裁判做出的每一個判斷的正誤做最終評價。為監控裁判員,專門架設了兩個巨型的電視屏幕,當著觀眾的面同時重播錄影帶同一段畫面。假如把這種做法推廣到歐洲的話,那麼哪場比賽都得有幾個裁判和球迷喪命。縱橫恣肆的激|情與馴順的文明居然能結合在一起,真是讓博克不可思議。這場比賽比較乏味,不過他發現拉塞爾當真是樂在其中。美式足球賽兇殘而暴力,但比賽過程中總是插入了長久的停頓。球員們個個全副武裝、全面防護,除非拿一把手槍來否則怎麼可能傷到別人,所以即便在比賽過程中,有人偶然間爆發出熊熊怒火也就只好偃旗息鼓了。球員們塊頭真不小啊,體重低於一百公斤的恐怕找不到。你很容易把他們叫做怪胎或者醜八怪,可是帶球跑動進攻的後衛以及其他球員都證明了自己的速度和敏捷,他們那迅速的跑動、敏捷的動作是誰都猜不到的。雖然如此,他還是看不懂美式足球的規則。不過,博克從來不喜歡公平的運動比賽。小時候他倒是踢過足球,只不過那些事已經太久遠了。
「所以說我們必須招募擅長打入對手內部的間諜。」
「你們居然敢當著電視撒野。那些革命分子真是白痴,他們居然沒看出心理戰的重要性來。殺死好多人其實犯不著,只要嚇得他們屁滾尿流,整治得他們惶恐九_九_藏_書不安也就夠了,對不對?」
拉塞爾聳聳肩說:「他們是這麼說的。照常規來說一個賽季長達十六個星期,夥計,然後再組織三個星期的冠軍賽,最後一個星期就只等超級盃了。」
「現在電光隊終於找到進攻的機會了。維京隊有兩名首發陣容的主將都受了輕傷無法上場,所以防線有點問題。我敢打賭錯過了這場比賽他們肯定很遺憾。」
機會只有一次。你手中的機會只有一次。
「在這兒。」

「福勒總統對橄欖球入迷嗎?」
「自己當心點。」傑克目送她離去,這才轉身去面見局長。
「裁判的看法卻不是這樣,」塔爾博特哈哈大笑。
「不順心的日子誰都會碰上,」福利太太一邊費力地站起身來,一邊說。「我還是先挪回自己的辦公室吧。」
「保安問題怎麼辦?」博克問。
「兩張今晚的球票,還有嗎?」他問售票員。
第一節剛剛打到一半時,岡特就自忖道,這裏正是絕佳的地點。這座運動場能夠容納六萬兩千七百二十名買票入場的球迷。博克估計還能再加上一千來個賣零食和飲料的人。這場比賽本來不算是重要賽事,不過很顯然美國人對自己的美式足球非常看重,絲毫不輸于歐洲人對足球的重視程度。場上有許多人臉上塗抹得五顏六色,規模真是龐大得驚人——當然塗的是代表主場隊的色彩。有幾個索性打了個赤膊,讓人家替他在胸膛上塗抹油彩,畫得彷彿是橄欖球運動服,最後還畫上一個惟有美國人才會想得到的大數字。上層看台前方的欄杆上懸挂著形形色|色的巨幅標語,寫著一些勸誡性的話。賽場上站著一些精挑細選出來的姑娘,個個舞技超群、外形迷人,她們帶領球迷歡呼鼓掌。博克也學會了做「人浪」,這是一種宣洩感情的古怪舉動。

總統的直升機抵達了白宮,著陸地點距離他們此時的位置不過一百米之遙。一個人帶著攜帶型地對空導彈就完全有可能擊落這架飛機——只是當前的現實因素恐怕不允許。真是很難選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在這裏,掌握時機的難度超出了人們的想象。理想的選擇應當是先預備一輛小型卡車,或許應當在車頂割一個出口,這樣導彈發射人員就能站起來開火,而後跳出頂棚的出口逃生。只不過四下里的建築物上肯定都埋伏著射手,博克也絕對不會痴心妄想,認為這些狙擊手興許會讓這個目標成為漏網之魚。神槍術終歸還是美國創始的技術,而總統身邊的部隊肯定是軍中的佼佼者。毋庸置疑,這一大群熙熙攘攘的遊客之中必定有幾個是特勤處的特工,要想把他們分辨出來恐怕不太容易。
「足球,」拉塞爾喜笑顏開。「你知道嗎?是美式足球。好吧,我來給你講它是什麼東西。」
過了十五分鐘,兩人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間。拉塞爾把電視調到了美國國家廣播公司在當地的頻道上。
「我們回酒店吧?」拉塞爾問他。
博克邁步離開了圍在白宮四周黑色的鐵鑄圍欄。心中的惱火併沒有表露出來。
「這樣說又繞回到了你自己觀點的起點,瑪麗·帕特。」
究竟有沒有機會得手呢?假如預先知道總統要在一個地方露面,那麼美國人對當地的保衛工作能做到幾分呢?當地是不是還會安裝放射性感測器呢?
哦,就因為一個男人有個美麗的妻子……
「可不可以到處走走,找一下我的位子?」
「就我所知還從來沒有過呢,」傑克答道。
「你有什麼感覺沒有?」
「有沒有出現過什麼情況嚴重影響了比賽進程?」
馬文轉過頭來。「啊?噢,美伊開戰的時候,那安全防範的陣勢可是嚴實極了——你記不記得一部電影?」
「是橄欖球錦標賽。他們先組織勝出隊之間進行一系列冠軍賽,最後的贏家之爭叫做超級盃賽。」
「哎呀!布拉德利硬生生地撞倒了威爾斯,力道太猛了,場上的撞擊聲連我們都聽得到。」電視屏幕上,兩人爬起來之後互相對視了一下,看似情緒激動,不過恐怕也就是互相取笑一下。
「有人說本場比賽是超級盃賽的預演:目前已經進入了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賽季的第三周,這裡是都會蒼穹體育場。兩支隊伍的成績都是兩戰皆勝。兩隊在各自的聯合會中都出類拔萃。聖迭戈電光隊今天將碰上明尼蘇達維京隊。」
「您聽到的消息沒錯,長官。」
彷彿我是一匹該死的種馬,交配得過度了。
「再鍛煉下去我快成健美小姐了。艾德已經叫人把嬰兒室粉刷好了。嬰兒床也放回原處了。一切準備就緒,傑克。」
「早安,博士。」
傑克抬起頭來。「克萊德?」
「是我給胎兒取的名字——無論是男是女,管他呢。」
「什麼電影?」博克問。
其實早自列寧時代,有人就曾經給蘇聯軍方及其政治野心下過論斷,這哪裡算是什麼新聞。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後期,斯大林就曾經舉起屠刀向軍官們的項上人頭一路砍殺過去;大家普遍認為,圖哈切夫斯基元帥並沒有對誰構成政治威脅,他的遇害只是再次證明斯大林其人秉性多疑而已。五十年代後期,赫魯曉夫也曾清剿過部隊力量,只不過沒有大規模地處死軍官;赫魯曉夫之所以這麼整治部隊是因為想省點坦克錢,更多地倚重核武器。納莫諾夫同樣逼著好大一批將軍和上校退休;他本人的動機不外乎為了節省艦隊的軍費開支。然而這次削減軍費開支之舉同樣是政治復興的伴生產品。這個國家裡誕生了真正的政治反對黨,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遭,而蘇聯軍方掌握著全部槍炮,這畢竟也是個事實。好幾代以來,蘇聯一直設置著克格勃第三處,就是為了對付這個令人不安的隱患——這些克格勃特工穿的是部隊制服,擔負的任務卻是關注軍中的一切動靜。然而現在,第三處已經消磨得只剩下一具影子。軍方已經說服納莫諾夫從軍隊里撤走第三處特工,作為蘇聯軍方變為一個真正職業化部隊而忠於國家和新憲法的前提條件。
馬文回過頭來。「算是開玩笑吧,其實他們指的是那個中線後衛球員馬克西姆·布拉德利,他是亞拉巴馬大學畢業的。不過真正的國防部長倒是這支球隊的老闆,他叫丹尼斯·邦克——就是那個人!」攝像機恰好拍到邦克的形象,他正坐在貴賓雅座里。
「對不起。」他把球票舉起來。「我剛才買了球賽的票,所以想預先看看自己的座位在什麼地方,這樣也就知道該把汽車停靠在什麼地點比較好。美式足球比賽我從來沒看過。」他帶著濃重的外國腔補充了幾句。早就聽說過,美國人對口音中帶有歐洲味兒的人總是非常和氣。
「你是說和世界盃足球賽差不多了?」
「你跟他們怎麼彙報呢?」所謂的「他們」指的是決策部門:福勒、埃利奧特、塔爾博特。
「人可多了。嘿,夥計,大夥等的就是它呀。人人都想去。買張球票好比生孩子一樣難。大家都打賭這兩支隊伍能一路過關斬將殺到最後一局,不過其實這種事很難預料,你知道吧?」
「然而這是我們安插到對方內部的最得力的情報來源。」
「布拉德利那小東西的屁股長得真好,」達加低聲說。
她對瑞安的周到報以微微一笑。「十月三十一日——恰恰是萬聖節,不過我的預產期一般都會推遲,胎兒的個頭全都太大了。」
卡羅爾·齊默爾。韋林頓合上一份文件,又打開了另一份。
「直打到加時賽的時候才以二十四比二十一決出勝負。上帝,那個名叫威爾斯的小夥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方把他死死地盯在九十六碼的地方,可是等他必須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的時候,他像子彈出了膛一樣衝出去二十碼,來了個三分球,」克拉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