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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旅行

33、旅行

「我們會的,」戈森說。
戴維營衛戍部隊的士兵打開了直升機的艙門。一輛密封的新式吉普車就停在旁邊,總統及其隨行人員不必冒嚴寒之苦。正副駕駛看著他們一行人驅車離開,才檢查飛機的損傷情況。
「溫度可能會降到零度,甚至更低。」
「趁現在還在這裏,我還可以做點事情,明天早上再打電話給你。」
「恐怕沒有。」
「這個我相信,」中校說著再次檢查了他的高度計、羅盤、航空地平儀。他看了看外面,只能見到被飛機氣流激起的雪花。「你看現在的能見度有多遠?」
「算你聰明,小子。」
「初級會計班。」瑞安想著,不禁笑了。就要這種工作,他可以教學生如何違法做假賬。
「我們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駕駛座上的拉塞爾說。
「隊長,我不相信。你認為他們大老遠跑過來幹什麼?」
「你這次又要去哪個國家?」
「只去辦公室。我現在壓根就不想去海外出差了。」
「放鬆點兒,『碎紙機』。我們看見它們了,回去吧。」傑克遜扳動駕駛桿向東飛去。他的動作輕鬆舒緩,不像年輕的戰鬥機飛行員那樣喜歡做高坡度轉彎后再拉起升空的動作。他現在根本不會想到去那樣做,何必讓機身承受不必要的應力呢?然而坐在後艙的「碎紙機」沃爾特斯上尉卻在想,這位大隊長真的開始變老了。
「是啊,幾年前的事了,一架雅克38殲擊機發射了一枚熱敏導彈,打中我的機尾,但我還是把我的『雄貓』戰鬥機安全開回了母艦。」傑克遜停了一會兒。「對方說,這完全是一場意外,我想那名飛行員也受了處分。」
直布羅陀海峽午後的天空特別晴朗,歐洲在海峽的北面,非洲在南面。據地質學家說,這條狹窄的水道曾經是山脈,那時候,地中海是一個乾燥的盆地,後來,大西洋灌入這個盆地,才形成了地中海。從三千米高空往下看,的確是絕佳的觀察點。
「我去看看這裡有沒有備用零件,」機長說。十分鐘后,他吃驚地得知,這裏居然沒有。這實在太可恨了。機長打電話到這架直升機的基地,阿納科斯蒂亞海軍航空站,請他們送備用零件過來。在零件到達之前,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當然,如遇緊急情況,飛機還是可以起飛的。一個班的士兵像往常一樣守護在直升機周圍,此外還有一個班在降落區附近的森林里巡邏。
正駕駛將操縱桿輕輕向下壓,迴旋的氣流激起了地上的雪花,這會讓人產生一種「白色暈眩現象」。外面的參照物剛剛出現,緊接著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機組人員感覺自己好像是在乒乓球里。這時,左側的一陣狂風橫掃過來,把直升機吹得向左傾斜。正駕駛立刻看了看水平儀,他握著操縱桿,讓飛機保持平穩,然後猛然一下把操縱桿推到底。落地太猛總比撞上看不見的樹枝要好。直升機從距地面三英尺高的空中像石頭一樣掉在地上。在乘客明白了哪兒不對勁之前,直升機已經安全降落了。
「美國人也知道了。立刻下達這道命令,然後把所有情報馬上送到我這裏來。」戈洛夫科掛上電話,看著站在他辦公桌前的少校說:「感謝老天,那個數學家什麼都知道,真希望我們五年前就能吸收到這樣的人才!」
「我可以想些更好的事。」她轉向福勒,親吻著他的手。
「這地方有宿舍嗎?」古德利問。
「怎麼搞的!」瑞安猛然間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他看到自己的雙手在劇烈顫抖,直到理智恢復平靜,他的手才不再顫抖。「你剛剛做了一場噩夢,老兄,不是跟克拉克和齊默爾一起乘坐直升機的那種噩夢。」
「有事嗎?本?」
「瑞安博士,這裡是外勤處,代號劍客,」值班員說。
「我賭一塊錢,一定會下到一尺厚的。」
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美好。他已經盡了自己的本分,讓這個世界比以前更加完美,而且他還在幫助別人。他剛剛夢到的那部電影或許有一天會變成現實,但不是現在。現在,外面是一片潔白的冰雪世界,停車場里燈火通明,讓這幅雪景比平時更美。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該換個人來處理這較緩和的國際局勢了。
「是的,我知道。工作時間不會太長的,我的去意已定,正在慢慢適應恢復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你不是曾經和他們的飛機發生過衝突嗎?」
「什麼事?」
「我認為日本首相正在進入我們布置好的陷阱。」
「攝氏零下十二度,」中校說,沒有看溫度計。
「我們的運氣不錯。美國駐東京大使館通過密碼傳真系統,把這份文件傳給華盛頓,被我們截獲了。」他說著,遞過了文件。
「我今晚肯定要熬夜,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情。」
暴風雪越來越猛烈了。這次的暴風雪從中西部向東部壓過來,剛好趕上了從東海岸登陸的一個低氣壓。在華盛頓地區,真正的暴風雪總是從南方過來的。據氣象局預測,到時候積雪將達到六到八英寸,就在幾天前,他們還估計積雪大概只有兩到四英寸。瑞安現在可以下班了,他要麼明天一早冒著大風雪再趕來上班,要麼就乾脆待在局裡。現在看來,後者是他的最佳選擇。
「出了什麼問題?」
「謝謝。」
瑞安搖了搖頭。「要是你想休息一會,可以利用南希辦公室里的沙發。你的報告寫得怎麼樣了?」
對日本組的人發作是沒九-九-藏-書用的。瑞安又看了一遍電文的內容。「那麼,你對這篇電文有何看法?」
「這個噩夢更糟。」
「據情報部門說,他們和我們一樣,無非是進行訓練,展示軍容,四處交友,順便施加點影響。」
「『碎紙機』,你就不能放輕鬆一點嗎?我跟俄國佬玩這種遊戲差不多二十年了。我攔截過的熊式轟炸機,遠比你玩過的女人還多。我們現在又不是處在交戰狀態。我飛過來,只是想瞧瞧他們的編隊。俄國佬飛上來,是想看看我們在幹什麼。他對我們還是很友好的。」傑克遜把操縱桿輕輕向前一推,他的座機便降低了幾英尺。他想仔細看看俄國飛機的底部,除了機翼下的四枚AA-11型導彈外,沒有多餘的副油箱。對方的尾鉤看起來比美國的脆弱易損,他記得曾經看過一篇有關俄國飛機在航空母艦上起降經驗的報告。當時,航空母艦對俄國人來說還是新鮮玩意。他們用了很多年的時間學習這方面的經驗。不過,這架飛機看起來還真是不錯。俄國人使用了全新的灰色塗料,看上去賞心悅目,不像美國海軍幾年前採用的高科技反紅外灰色塗料那麼難看。美國海軍的塗料讓飛機的隱蔽性能很好,但這也讓飛機外表看上去像是塗了一層魚鱗。傑克遜默記下俄國飛機的機尾序號,以便報告給隊里的情報組。他看不到俄國飛行員的任何特徵。他戴著頭盔和面罩,手上也戴著手套。兩架飛機相距不足五十英尺,的確是太近了點兒,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那名俄國飛行員只是想向他表明自己是很行的,但不張狂。這樣也算公平。傑克遜把飛機向上拉起保持平飛狀態,並揮手致謝,感謝俄國飛行員能夠保持穩定的航線,俄國飛行員也向他揮手答謝。
「我們本來就有納莫諾夫的行蹤記錄,我現在可以找人去查查卡迪雪夫的行蹤,我打算從去年八月開始查起。如果我們打算調查他,那麼最好查得透徹一點。我的報告也許要晚一點才能完成,我今天早上才想到這一點。我今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追查這件事,真正做起來,遠比我想象的要困難。」
「他說情形不錯。他正準備安裝竊聽器,負責跟蹤的飛機正在待命。據我們目前所知,日本首相的行程沒有改變。」
「是的,」總統說,「我們幹嗎要提到他呢?」
「看起來你的眼皮子快要合上了,多久沒睡覺了?」
「要是你能永遠離開那個鬼地方,我會高興的。」
這份文件是用傳真機的感熱紙印出來的,上面的字大都毫無次序,而且還有很多傳送過程中造成的模糊點,但其中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英文是可以辨認的,還包括兩個完整的句子和一整段文字。
「好的,再見。」
「高度兩百英尺,時速三十節,」副駕駛讀出儀錶上的數字。「二十五節,高度一百五十英尺……現在不到二十節,一百英尺,很好……現在速度為零,高度五十英尺……」
瑞安看著窗外的暴風雪說:「看來,我要被困在這裏了,你需要我幫忙嗎?」
正駕駛員按下機內通話器說:「很抱歉,諸位,降落得不太好。降落區上方剛好有一陣大風。大家都還好吧?」
莫斯科時間比華盛頓早八個小時,此時戈洛夫科也在他的辦公室里,他的心情也不比瑞安好多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盛頓的天氣真是讓人頭痛。」
「聽著,親愛的,在我離開之前,還得做幾件事,有件事剛好在這時發生了。你能原諒我的,是嗎?我必須親自處理這件事。」
「明天見。」
「很好,我——哎呀,真該死!」
「那又怎樣呢?」戈洛夫科又問。
「也只有你們這種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才能撐得住,先到外面沙發去躺一會兒,」瑞安命令道。
「詹姆斯·格里爾怎麼能在職位上待那麼長時間呢?」瑞安想,他是怎樣應付工作壓力的呢?他從沒透露過這個秘密。
「道路已經封閉了,」卡茜說,「我想你決定不回家是對的。」
「我們每天都有新的收穫,現在我們惟一無法破譯的是中央情報局剛剛引進的那套密碼系統。它的設計原理似乎用了另外一套新的理論。我們正在研究呢。」
「是啊,沒錯,」瑞安自言自語道。這是《海灘上》那部電影。他有好久沒看到了,這是一部冷戰時代的經典作品,是不是索特導演的?格里高利·派克的電影總是值得熬夜的,查爾頓·赫斯特的電影也一樣。
「你看到了吧,這裏的警戒很鬆懈,我沒說錯吧?」
「是通過使館的信使送的。我們東京站的兩台密碼機都在修理,不能通過電訊傳送,分站覺得這樣一份情報不值得等候太長的時間,結果他們就把它放進了使館的郵包里。儘管美國人不可能截獲我們的密碼電報,但他們還是弄到了。」
「是。」此人離開后,瑞安撥通了外勤處的電話。「克拉克現在的情況怎麼樣?」瑞安直截了當地問。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他不是壞人,只是有點古板。」
「我們已經對比了他們兩人在九月份的全部會面記錄。」
傑克遜心想,你叫什麼名字,小子?他不禁納悶,俄國人為什麼要在座艙旁漆上一個大大的勝利旗徽,而且還在旗徽下面漆著幾個小字——米格-29,17-1-91。還是讓我們雙方都保持冷靜吧。
「他還真機九九藏書靈。」傑克遜心平氣和地聽著沃爾特斯的報告。俄軍飛行員向他揮了揮手,傑克遜也向對方揮手示意。
傑克遜看了看下面的航空母艦艦隊,然後說:「我信。」
「克拉克去哪兒呢?」
「我們先去吃晚飯吧。」
……他睡著了,但睡得並不沉。這部電影的情節已經深深印在了他心裏,他的夢是彩色的,而且他感到彩色的夢比電視上的黑白片要好看得多。於是他決定,在夢裡看完整部電影。瑞安開始扮演電影中的多個角色。他在一場血腥的車賽中駕駛著一輛法拉利,然後乘坐美國海軍編號SSN—623「章魚」號潛艇前往舊金山(但他知道,623其實是另外一艘潛艇的編號)。他還夢到了莫爾斯密碼,擺在窗台上的可樂瓶子。這一點都不好玩,這表示他和他的妻子必須去喝茶,但他真的不想那樣,因為這表示他必須把藥片放進嬰兒的食物以確保孩子被害死,而他的妻子毫不知情——這可以理解,他的醫生就是一位妻子——他必須承擔責任,因為他一向是個承擔責任的人,他必須把艾娃·嘉德娜留在海灘上,讓她看著他和他的手下一起出海、返航,如果他們回家的話,然後就死在家裡,這算是什麼事兒!儘管他們回家的可能性不大。街道上空空蕩蕩,卡茜、薩莉與傑克都死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給他們下了葯,好讓他們不會染上其他疾病,但即使別無選擇,為什麼非要吞葯自殺不可呢,這樣做很愚蠢,為什麼不幹脆用槍呢?
「是啊,我們大門口剛剛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車禍。我明晚回來。到時候,我可以在樓下找一部四輪驅動的汽車開回家。」

波音747專機經過橫越太平洋的長途飛行后終於降落了,克拉克想,機組人員一定鬆了一口氣,連續飛行二十個小時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尤其是最後飛進了一個煙霧迷漫的盆地里。飛機慢慢滑行至跑道終點,然後轉向,最後——停在一個停機坪上,軍樂隊和好幾排墨西哥軍人與百姓早已等候在那裡,地上還鋪著紅地毯。
「幾個月?」
這是一部描寫核戰爭的電影。瑞安感到驚訝自己怎麼會這麼累?最近一段日子,他每天晚上都休息得很好,可是……
「傑克,不要——」
「是誰負責這份情報?利亞林嗎?」戈洛夫科自言自語地說。接著,他打電話給一處的高級官員。「上校,我是戈洛夫科,急令東京站,讓利亞林立刻向莫斯科報告。」
三十分鐘以後,飛機開始在戴維營上空盤旋,地面的燈光向他們指示了降落場的位置,往下的能見度比其他任何方向都好。副駕駛向後看了看,檢查起落架外面的整流罩。「我們的機身上已經結了一點冰,中校,趁事情還沒變得更糟之前,我們得趕緊把飛機降下去。現在的風向是三百,風速三十節。」
「我還想再看看這份文件。」瑞安拍了拍桌上的檔案。「我對這東西還不熟悉,你去睡一覺吧。」
「沒錯,克拉克先生。」
駕駛員按下通訊器上的選擇鈕,接通後座上的兩名特工。「希望大家都系好安全帶,過一會兒可能會有點顛簸。」
「現在的風速比我預計的還要快得多,」少校副駕駛說。
古德利出門后,辦公室的門關上了。瑞安再次仔細研讀新高的情報,但沒過多久,他便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於是,他把文件鎖進自己的抽屜,然後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但他睡不著。在盯著天花板看了幾分鐘之後,瑞安覺得還是看一點有趣的東西比較好,於是打開了電視機。他本來是想看新聞頻道的,但卻按錯了遙控器上的按鍵,轉到了第二十頻道,剛好看到廣告結束。這是華盛頓當地的獨立電視台。他本想轉回新聞台,但他看到廣告之後開始放映電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了一會兒,他才看出這是格里高利·派克和艾娃·嘉德娜主演的黑白片,故事發生在澳大利亞。
「那你呢?」
「我們這裏又有人泄密了。」
現在最讓他感到舒心的是,他無須擔心被甩在後面的那些商用客機,但他還得隨時聆聽耳機里是否有警告訊號,以便確定某架客機不會莽莽撞撞地闖入他的航線,更準確地說,是他不會闖入客機的航線。
瑞安閉上眼睛,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頭。「不錯,古德利博士,這個想法很好。」
福勒總統趕在雪還沒有下得太大之前,登上了一架海軍陸戰隊的VH-3直升機。飛機底部漆成綠色,上方漆成白色,以區別於其他飛機。這是總統的個人專機,無線電呼號為「海軍陸戰隊一號」。記者注意到,埃利奧特緊跟著福勒,也登上了飛機,有些記者心想,一定要儘快披露他們之間的事。沒準福勒會搶了他們的飯碗,乾脆自己宣布和這賤人的關係。
「我好像碰斷了什麼東西。」
「知道了,謝謝,」康納答道。他起身查看每個人是否都已經系好了安全帶。飛機上的每個人都有豐富的空中經驗,他本來不必如此操心,康納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此次飛行一切順利。他看到總統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椅子上,正在閱讀一份幾分鐘前才送到白宮的資料。康納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康納和海倫都很喜歡戴維營。那裡的安全由一整連精挑細選的陸戰隊步兵負責,還安裝了最先進的電子監測系統,支援力量完全是特勤處的人。在https://read.99csw.com周末,沒有人會出入這裏,只有一名情報局的信使可能會送一點東西過來。康納心想,這下大家都可以輕鬆了,包括總統和他的女朋友。「天氣越來越糟,最好讓氣象預報組隨時報告目前的情況。」
「你信嗎?」
「你要這兒待命多久?」
「不用,何必去招惹他們呢?」
「他們說雪會下八英寸深。」
直升機駕駛員是一名海軍陸戰隊中校,他把直升機兩台渦輪發動機的馬力開到最大,拉起操縱桿,直升機慢慢上升,向西北方飛去。在這次飛行中,幾乎一開始就得靠儀錶掌握方向,他不喜歡這樣。僅僅是依靠儀錶的盲目飛行倒不讓他擔心,但飛機上還坐著總統,事情就不一樣了。況且,在暴風雪中飛行是最危險的事,在這種天氣情況下,所有的參照物都被風雪遮蔽了,擋風玻璃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即便是最老練的飛行員也會在某一時刻失去方向感,而感到頭暈目眩。因此,飛行員大部分時間里都在查看自己的儀錶。這架直升機配有多種安全設施,包括防撞雷達,地面上還有兩名經驗豐富的航空管理員專門負責監控這架飛機周圍的天空情況。說來也許有點不公平,但這樣的飛行才算得上是真正安全的飛行。在天氣晴朗的時候,一些開著小飛機的瘋子或許會一頭撞向「海軍陸戰隊一號」。這位中校經常在空中和阿納科斯蒂亞的海軍航空站模擬器上,練習如何避免空中相撞事故。

「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合過眼。」
「我也能想出比他更好的事,」福勒放下酒杯,喃喃地說。
「這簡直就是我們文件的英譯本,這份文件是怎麼送出去的?」
「最晚到四月一日,我就會辭職,好嗎?」
傑克遜立刻向左邊轉過頭去。五十英尺外出現了一架米格-29戰鬥機,這是俄國海軍制空戰鬥機的一種新機型。對方飛行員那張戴著頭盔的臉正對著他,傑克遜還看到俄國飛機的機翼上共攜帶著四枚新式導彈,而自己的「雄貓」式戰鬥機此時只帶著兩枚。
「今晚可能會下雪,而且可能會下得很大。」
卡茜終於讓步了,她又回到了廚房。瑞安的穿著相當隨便,周末上班不必穿正式的西裝,他甚至決定今天不打領帶,自己開車去上班。三十分鐘后,他已經在路上了。
「這聽起來也許有點奇怪,可是竟然沒有人肯花時間去查一查,我們的朋友卡迪雪夫到底有沒有跟納莫諾夫見過面。」
「那是我們的伴兒,」羅比·傑克遜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少校。你以前就向我解釋過這些神奇的理論,我聽得頭都大了。目前的進展如何?」
機場的階梯車靠近飛機后,機門打開了。樂隊開始演奏,中情局的這兩名官員站得太遠,根本聽不清楚在演奏些什麼。新聞記者一擁而上。剛剛抵達的日本首相與墨西哥外交部長見面了,先由外交部長發表一個簡短的演說,隨後首相自己也做了一個很短的演說,然後兩人一起檢閱了那些已經站了九十分鐘的儀仗隊。接下來,首相做了他今天第一件明智的事,坐進一輛高級豪華禮賓車,前往日本大使館去洗澡。克拉克心想,他很可能是去泡個熱水澡,這是日本人的洗浴方式,也許是驅除長途旅行所造成的疲乏的惟一方法。克拉克想,在一百度以上的熱水裡長時間浸泡,肯定可以除去皺紋,放鬆肌肉,可惜美國人到現在還沒有學會這一招。在最後一名重要人物離開十分鐘之後,儀仗隊開始撤離,紅地毯卷了起來,維修人員在專機旁集合。
「天吶!從九點鐘方向冒出來一架!」
「他現在不在這兒。」
「我想你說得沒錯。」
「開始感到飛機越來越重了。在當前情況下,確切地說,在天氣惡劣的情況下,這架VH-3直升機的機身上每分鐘可結四百磅的冰。」
「太需要了。」
但傑克遜上校並不老,他依然保持著警覺。因為身材不高,他的彈射座椅被調到了最高點,以使視野開闊。他的雙眼以某種固定的模式上下左右地進行搜索,每隔一分鐘看一次儀錶盤。他最關注的還是那些商用客機,當然還有私人飛機。由於正值周末,很多人喜歡在直布羅陀海峽上空拍照。傑克遜心想,開著李爾噴氣機的老百姓可能比一枚失控的響尾蛇導彈還危險……
「哦,」卡茜說。那麼他可能去哪兒呢?
戈森覺得,美國廣播公司「A」組轉播車隊旁邊的那塊二十平米大小的位置挺不錯。此地的安全措施非常鬆懈,幾乎讓戈森有點不敢相信。他一共只看到三輛警車,這幾個警察只夠趕走酒鬼。美國人居然以為天下太平了。他們已經擊敗了俄國,打垮了伊拉克,制服了伊朗,平息了國內民眾的憤怒,現在,他們已經完全鬆懈了。戈森告訴自己,美國人可是很會享受的,甚至連體育場都蓋上了頂,還有暖氣設施把嚴寒擋在室外。
「所以他們才讓你開總統專機,」少校在飛機內部通話器中說,「幹得好,中校。」
「怎麼回事?」卡茜在房門口問。
「媽的,如果他想——」
「老兄,你需要再睡一會兒。」瑞安提醒自己。這回一定要把電視機關掉。
「這不是太可惜了嗎?」瑞安說。「派人把這封電文送到白宮去。總統希望馬上看到它。」
「那你就得記住,千萬不要競選總統,」克拉克答道。
「是啊。https://read.99csw.com」瑞安向窗外吐了個煙圈。首先,他一定要戒煙,卡茜會堅持的。然後呢?然後去舒舒服服地度個假,就在這個暑假,也許到英國去,可以坐船過去,他不想再坐飛機了。悠哉游哉地開車環遊歐洲,也許整個夏天都在歐洲四處遊逛,做個自由人隨意地在海灘上漫步。但到那時,他還是得找份工作。安納波利斯的海軍學院嗎?不行,絕不考慮。去私營公司?去教書?也許去喬治敦大學?
「到明晚應該能放晴了。」
「我們應該早點出發。」
「我們要不要飛到那些俄國佬頭上去抖抖威風?」沃爾特斯問。

「如果氣流穩定的話,也許有一百英尺,或者一百五十英尺……」少校對著中校微笑道。突然之間,他的笑容消失了,他想到機身現在可能已經開始結冰了。「外面的溫度現在是多少?」他喃喃自語。
「我把這篇電文送交日本組進行評估,他們給了我這份東西。」他又將另一份文件給了戈洛夫科。「我已經在上面做了記號。」
「我必須去上班。順便跟你說一聲,明天也得去。」
「他花了十年研製出關於次序的混沌理論,如果這些理論公開的話,他可以拿到普朗克獎。美國哈佛大學的曼德爾布洛特和英國劍橋大學的麥肯齊也在從事類似的研究工作,而且——」
「上個星期,納莫諾夫基本上都不在莫斯科。如果他們沒有會面的話,那麼,這傢伙就是在說謊,不是嗎?」
壁爐的火令人感到溫暖。戴維營的總統木屋是按美國風格建造的,屋頂和四壁都由厚重的木板搭建而成,四周的牆壁已經加固,窗玻璃則是強化防彈玻璃,這些設計都是為了擋住刺客的子彈。室內的傢具陳設將現代化與傳統奇妙地混合在一起。總統的沙發前面擺著三台聯網的印表機,這是因為前任總統喜歡看電傳文件。此外還有三台大屏幕電視,其中一台總是調到有線電視新聞網頻道。但今晚,這台電視轉到了通宵電影台。半英裡外還隱藏著一個天線,可以追蹤所有的商業電視衛星,並且和大部分軍事通訊衛星保持著聯絡,因此可以收看全部商業衛星頻道,甚至包括專供成人觀看的電視頻道——形成了世界上最昂貴、最獨特的有線電視系統。

天吶,讓美國人下地獄去吧!
「我離開以後,絕不會想念現在這種情況,」瑞安對古德利說,「好,你那裡有什麼結果嗎?」
「我想就是這麼回事。」
「有什麼事情?」他問通信情報處的值班員。
「傑克,我不是討厭你的工作,我只是——」
「是的,長官。卡伯特局長下令使用這條傳真線路,他想節省時間。」
「好極了。這樣的話,我至少可以在局裡過夜了。」
星期六不用一大早就起床,感覺真好。瑞安今天八點鐘才起床,他的頭一點也不痛了,這是幾個月來他從未享受過的快樂。他打算一天都待在家裡,除了刮刮鬍子之外,什麼事情都不做。他想刮鬍子,是因為今天晚上想跟卡茜好好親熱親熱。瑞安現在才知道,他的孩子每個星期六的早上都待在電視機前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看各種卡通節目,裏面還有幾隻烏龜。他聽說過這部卡通片,但從來沒有看過。在考慮一番之後,他決定今天早上連這部卡通片也不看了。
電影台正在放一部愚蠢的文藝片,福勒倒是看得很高興。劇中女主角的外貌和舉止都讓他想到了埃利奧特。她有點兒暴躁,喜歡操縱別人,但至少還有那麼點可取之處。瑞安就要辭職了,就算他此刻還沒真正離開,但事情總算可以擺平了。
「今天早上感覺怎麼樣?」瑞安走進廚房問卡茜。
「該死!」瑞安罵道。「這封電文是通過國家安全局的系統傳來的嗎?」

福勒總統離開座位,走進駕駛艙,很有風度地說:「中校,你說得沒錯,我們本該早點出發,這是我的錯。」但福勒心裏卻在想,這飛行員是怎麼搞的,他是想好好度個周末的。
機上的飛行員和機械師簡短地說了幾句,在幾台大型發動機中,其中一台的運轉溫度稍稍偏高了些,此外,就再也找不出其他問題了。然後,機上所有機組人員便離開飛機去休息了。有三名安全人員在飛機外站崗,另有兩人進入機艙執勤。克拉克和查韋斯向墨西哥和日本安全人員出示了通行證后,就登上了飛機。查韋斯從清洗盥洗室開始,而且在裏面幹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人家告訴他,日本人對廁所的要求是一塵不染。只要在飛機里吸一口氣,就可以發現,原來日本人是不反對在公共場所吸煙的。因此,他必須檢查每個煙灰缸,其中一半以上的煙灰缸都需要進行清理。此外,他還要將隨手亂扔的報紙雜誌收集起來。另外還有一名清理的人員在用吸塵器清潔飛機上的地毯。
「利亞林很能幹,我知道他送回來的情報。」
「小心一點總沒錯。」拉塞爾說著,又開車在體育場四周繞了一圈。「我們會從這個入口進入停車場,直接進去就行。」在車燈的照耀下,第二場暴風雪帶來的雪花正稀稀落落地飄著。拉塞爾解釋說,由於氣溫太低,雪不會下得很多。從加拿大南下的冷空氣在經過得克薩斯時,溫度會略有上升,並且濕度也會降低,但在丹佛是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戈森估計,雪大概已經下了半米深。清理積雪的工人倒是相九*九*藏*書當講效率。美國人時時處處貪圖享樂方便,天氣惡劣他們就修一座帶頂的體育場;公路上有積雪,就立刻清除乾淨;遇到巴勒斯坦人,就出錢買通他們。戈森表面上不動聲色,但他心裏對美國的痛恨卻在此時此刻達到了極點。美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顯示他們的傲慢和勢力。對此,他們心知肚明,而且不怕做給全世界看。
瑞安點上一根香煙,站了起來,雪還在下著。掃雪車的進度趕不上雪花飄落的速度,停車場里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在夢裡看到家人死亡,需要花點時間才能徹底擺脫。已經發生了那麼不該發生的事,我必須離開這裏!這裡有太多的記憶,而且並不都是美好的。他的家人遭到襲擊,他自己犯下的錯誤,在潛艇里的恐怖經歷,被孤零零地拋在莫斯科機場跑道的盡頭,看著戈洛夫科的槍口對著他,最糟糕的莫過於哥倫比亞的那架直升機。實在太多了,他承受不住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福勒還有那個埃利奧特只是幫了他一個忙,他們知不知道?
「那些氣象預報員簡直是渾蛋。好,我看到降落區了。」
「還在下降嗎?」
「她」指的是俄國的「庫茲涅佐夫」號航空母艦,這是俄國海軍第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艦,排水量有六萬五千噸,可容納三十架飛機和大約十架直升機,在她旁邊的是「光榮」號巡洋艦和「烏斯季諾夫元帥」號巡洋艦,此外,一艘「當代」級驅逐艦和兩艘「勇士」級驅逐艦在一旁策應。這支艦隊排成弧形戰術隊形,一路向東航行,位於「西奧多·羅斯福」號航母艦隊後方二百四十海里。傑克遜估計,大概還有半天的距離,也可能是半個小時的距離,這要看用的是什麼工具了。
在機艙前部,克拉克負責檢查酒瓶格。他注意到格里的酒已經所剩無幾,飛機上大概有一半的人到墨西哥時都已經略帶醉意了。這架飛機上肯定有幾個嗜酒如命的醉鬼。克拉克很高興總部技術處的猜測沒錯,日航班機的確喜歡在飛機上提供這種牌子的威士忌。最後,克拉克走進駕駛艙後面的休息室。這裏的一切設備和他此前在電腦前看了幾個小時的模型一模一樣。清理工作結束之後,克拉克確定,完成這項任務肯定沒有任何問題。他幫查韋斯把垃圾袋帶出飛機,及時趕上了晚餐。在走回去的路上,他把一張紙條交給了一名中央情報局墨西哥站的人。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
「東京站的站長沒有跟他解釋關於時區和國際日期變更線的問題嗎?」
「報告長官,我從未見過她,」沃爾特斯上尉說。
「我永遠都不敢跟你在天氣上打賭,」副駕駛對中校說。
「他們大概是想儘快通過直布羅陀海峽。」
「是插銷嗎?」少校副駕駛彎下身去查看。「真是它。」剛才降落的力量太大,控制右側起落架的液壓避震器的插銷已經折斷了,必須馬上修好。
「我們飛到山區附近的時候,可能會有一點顛簸。」
利亞林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前往莫斯科的班機。總部臨時召見原本是尋常的事,但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就在他跟中央情報局局長會面后不久,便奉命返回莫斯科,這也許只是個巧合吧。這次的命令很可能同他不久前送回莫斯科的情報有關。那是一份關於日本首相出訪美國的情報,其中部分內容,他沒有告訴中央情報局的人,日本政府打算用高科技同俄國方面交換石油和木材。在幾年前,這種交易會讓美國人很不高興,但這卻正是利亞林五年來的工作成果。他坐在座位上,盡量讓自己放鬆下來,畢竟,他從未背叛過他的祖國。
「好吧。」瑞安掛斷電話,「該死。」
「是的,我們做得不錯,鮑勃。」她停下來抿了一口酒。「對於瑞安,你做得沒錯,最好讓他體面地離開。」只要他能帶著那個潑婦一起走,天下就太平了。
「應該說是過時,」埃利奧特補充道。
戈洛夫科把俄文和英文文件對照著看了一遍。


「我不應該懷疑你,我的朋友。」
「你能再忍耐幾個月嗎?」
「是的,我們得降低飛機的高度,我想外面的溫度會降得更低的。」
「他是從底下冒出來的,」沃爾特斯報告。
「我第一次看到那東西的照片時,就對自己說,我要靠它拿一枚海軍十字勳章。」
「什麼事?」

福勒給自己倒了杯德國多特蒙德釀造的啤酒,是空軍送過來的——作為總統,總得有些特權嘛。埃利奧特邊喝著法國白葡萄酒,邊讓福勒撥弄她的頭髮。
「不知道他們急急忙忙地要到哪兒去,」雷達攔截官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說,「我估計他們的航速大約有二十五節。」
「我們幹得還不錯,對不對?」
「你知道,要是讓我在飛機里待那麼長時間,我早就沒精力搞情報了,」查韋斯小聲說。
她聽到瑞安的那部保密電話響了起來,瑞安跑進書房去接電話。
瑞安看看窗外,已經開始下雪了。「也許整個晚上吧。」
球場外的衛星轉播車分成兩組。十一家電視網路的轉播車全部停在了體育場牆邊,兩百米以外停著三十一輛個頭較小的有線頻道的衛星轉播車。這情形看起來像是地方電視台在跟國家電視台打擂。一陣暴風雪剛剛平息,像是一個裝甲師規模的掃雪車立即出動,把體育場四周大型停車場上的積雪掃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