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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準備出發

25、準備出發

「我記得那照片,」桑迪答道,知道自己辯論失敗了,但希望自己沒有失敗。
「很寂寞,是嗎?」
「約翰!」兩周來毫無音訊。她一直在擔心他會出什麼事情。可是現在她又面對著這相反的事實:他依然活著,也許正在做著一些從抽象意義上說是最好的事情。
「很好。在巴黎碰上下雨;布魯塞爾也不錯,我第一次去那裡,」亨德森說。
「沒有,」揚承認,「但是人不能灰心失望。」
「好吧。」她跟他走到前門。「約翰,你回來后不要再干那種事了。」
「他們批准了這次行動,」這位特別助理回答。他簽妥幾份文件並開始把其他幾份文件歸入各種部門檔案卷宗,將來歷史學家會記下他的姓名,說明他在一些重大的事件中扮演了一個次要的角色。
美國海軍溫斯洛·霍蘭·麥斯威爾中將從辦公桌邊站起身,走出了通向E區走廊的側門。首先他來到這座建築中空軍部門的辦公室。
「是,長官。」凱利摘下頭盔,跳出機艙,朝揚將軍走去。
凱利的反應令她吃驚。事情很清楚,凱利的痛苦是隱藏在內心的,幾句話就可以使這種痛苦突然表露出來,使他感到難以忍受。他把身子轉到一邊,大口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轉過身來說,「她還好嗎?」
「沃利,你只好先忍一下。我們需要你這種人在這個體制內工作。有時他們會聽的。」
他向南拐上第九十五號州際公路。還有最後四十五公里的路程,他就要回到匡蒂科了。他到達訓練場地時,時間正好是十一點半鍾。
「通常不會有問題。」
「通常我會的,桑迪。這是真心話。」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也謝謝你照顧她。」
「如果沒有呢?」
揚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克拉克先生,聽起來你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快來吧,交通車已下山好一會兒了。」
「分歧是你那倒霉的安全問題,」亨德森直截了當地說。
「請你一定要小心。」她用力抓住他,兩眼緊緊地凝視著他。
「實際的生活和書中的學問是有差距的,孩子,」麥肯齊說道,他盡量使語氣顯得親切一些,但在他的助手聽來卻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真正的人民在流血,真正的人民是有感情的,真正的人民是有夢想的,是有家庭的。他們具有真正的生命。沃利,你應當學習的是,他們可能不像你,但他們仍然是真正的人民,如果你在這個人民的政府中工作,就必須注意到這一點。」
「讓他們碰運氣好了。他們都是已經死去的人,」希克斯答道,言語中充滿年輕人的冷漠。
「最近嗎?我不能說,桑迪,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這些無關的題外話真的使希克斯大吃一驚。「我不知我能從中學到什麼,先生,如果我當兵那隻會影響到我的學業。」
「你說過你也這樣希望。」
他臉上又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不要這樣,你可能又會感到傷心的,我不希望那樣。」他實在不該說這話。「誰和我在一起都會痛苦的,桑迪。」
「你要做的事情,你要離開這兒去乾的事情,不是……」
「祝大家好運,」葛萊對大家說。
這真是一個重要的機會!亨德森心裏想。
值得注意的是,訓練之餘大家顯得更為鬆弛。他們了解了這次任務的性質和具體做法,用不著再對這些年輕人進行慣用的士氣教育。他們在露天海灘上觀看電視節目,閱讀書籍和雜誌,等待著命令的下達,因為他們知道,在地球的另一面,其他的人也正在等待著他們去營救。這二十五個隊員平靜的腦海中不停地出現這樣的問題——事情進展會順利嗎?不會出什麼差錯吧?如果順利完成任務,他們該是多麼高興啊!如果情況不好——啊,他們都早已下定決心,不論事情成敗,這事都勢在必行,不能逃避。他們要把丈夫營救回來同妻子團圓,把父親營救回來關照自己的子女,把那些被俘人員救回自己的祖國。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冒著死亡的危險,都在此一舉,再所不惜。
「下士,請去巴爾的摩,實際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在機場下車,其餘的路程我乘計程車。」
「將軍,我曾幫助制定這次行動計劃,我第一個進去,最後一個出來。」揚將軍想罵人,但沒有那樣做。相反地,他指了指司機,又指了指凱利。
「我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想在離開前來這兒看看你們。」
「說得好,小夥子。」
「還有什麼事,桑迪?」
「我怎麼知道,約翰,我是說……」
「沃利,你不用為此發愁,可以慢慢來。做什麼事都需要時間的。難道你認為我們一夜之間就能把一切都搞定嗎?」
「是,長官。」
「還有多久出發,長官?」
「過去你有過這種時刻嗎?」凱利問道。
希克斯抬起頭。「你認為什麼時候?」

「幾天後我們就把她送回家去,由我和莎拉開車送她走。」
「是。」軍士長將車發動,直奔河口而去。他並不知道有什麼任務,但知道一定有重要事情。那老頭走路的速度很快,連蹦帶跳,就像自己的女兒外出約會一樣。
「謝謝你,詹姆士。」達奇·麥斯威爾從自己的轉椅上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藍色鋁製鑲板,上面繪有排列整齊的紅白小旗,標志著他過去駕駛F6F戰鬥機時所獲得的榮譽。那是對他的職業的私人試金石。「格拉夫頓軍士,」他喊了一聲。
「你知道,我只https://read.99csw.com希望一次,我們可以說只有一次機會,是的,這次一定要成功才行。」
「你好好想想,」他大聲說,「你怎麼知道別人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你?」
「同時給我備車,然後打電話通知阿納科斯希亞,我十五分鐘后需要一架直升機。」
「長官,這是一次侵略行動,」希克斯盡量平靜地說,儘管他感到身上一陣寒意,心裏也很不痛快。
「約翰,你到底在幹什麼?」
凱利又在干自己的活兒了,他已經這樣幹了好幾個禮拜了。他把自己的武器中的子彈卸了下來,希望自己能夠一彈不發就完成任務。他的主要武器是一支CAR-15卡賓槍,這是根據M-16式步槍改造的一種武器。他的肩槍套內還有一支九毫米的無聲自動手槍。但他真正的武器是一部無線電。為了保險起見,他將隨身攜帶兩個這樣的無線電,外加食品、水和地圖,以及備用電池,總共有二十三磅重,這還不算他自己潛入用的各種工具。這重量不算什麼,他覺得帶著這些東西可以輕易地穿過樹林和小山。凱利儘管身材高大,但行動很敏捷、迅速,而且悄然無聲。他能這樣行走是因為他長期行走的環境所致,他可以腳步輕快地彎著身子在樹叢中穿行,並同樣敏銳地注視著道路和周圍的情況。
麥斯威爾的車正停在河口,一位軍士長為他開車。「去哪兒,長官?」
說個鬼,麥肯齊想道。希克斯現在有空,他可以向這位小夥子顯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這正是個機會。他用兩分鐘時間,簡單敘述了一下這次綠色黃楊木行動的要點。
「阿納科斯希亞,直升機場。」


「可是,還有其他人,約翰,其他人還……」終於談到較深入的內容。「你怎麼知道有人和警方勾結?」
「謝謝你,羅傑,」鮑勃坐在自己設在蘭利的辦公室中說道。他按動了一下電話上的按鈕,撥了一個內線號碼。「是詹姆士嗎?我是鮑勃。事情完了,請按動電鈕吧。」
「比利和李克是怎麼回事?」歐圖爾把問題擺上了桌面。
「把你那煙滅掉!」亨德森說道。他喝了一口啤酒,他實在不喜歡那煙的味道。
「先生,我是有權在這裏談話的,對吧?」希克斯直言問道。
「情況怎麼樣,麥肯齊先生?」希克斯問道。
當然,一次演習無論多麼完美無缺也是不夠的。在其後的四個夜晚,他們又進行了四次夜間演習,並在白天也進行了兩次。這樣,每個隊員都十分熟悉了自己的位置。突擊隊員們要冒著M-60型機槍的火力在十英尺以外衝進關押戰俘的牢房,這對大家都很不利,但為了適應那個營地的布局而不得不這樣做,這是整個突擊中最危險和最難解決的技術問題。但是,一周之後,綠色黃楊木突擊隊已經成了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他們自己有這種感覺,那些將軍們也有同感。訓練進行得有條有序,恰到好處,隊員們既沒有感到負擔過重,也不覺得枯燥乏味。接下來是最後的準備階段。在訓練過程中,隊員們可以隨時停下來,彼此提出建議,好的意見立即被傳達到一位級別較高的軍士長或阿爾比上尉那裡,也常常用以補充原來的方案和計劃。這是這次行動具有知識性的一面,這一點很重要,它使每個隊員都感到自己對這次行動有某種程度的影響,從而增強了信心。對特種部隊常常不使用簡單命令和威逼的手段,而是用更深入、更重要的職業判斷來不斷修正計劃和行動方針,最後使問題得到圓滿解決。
她摸了摸他的手。「請小心謹慎。」
「英國之行怎麼樣,彼得?」
「兩周以後再見。替我向莎拉和多麗絲道別,好嗎?」
「我把車停在這兒好嗎?」
凱利凝視著將軍的眼睛。「長官,我昨晚過得很糟,請態度好點,不要挖苦人,好嗎?」
「能夠都按計劃嗎?」
又過了四十分鐘。他已駛過大橋進入了弗吉尼亞的州界。多麗絲,一個多麼愚蠢的名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像李克一樣,簡直是個死人,可是現在他看到她又活了起來,他想到這裏,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給星座號上的波杜爾斯基將軍發信號:『綠色橄欖枝』。」
「你要回來。」
實際上他已掌握了很多情況。比利告訴了他很多,也許有了充足的事實。毒品是在一艘廢船上加工的。他知道亨利的名字和博特的名字。他知道亨利買通了一名緝毒組的警察。警方會不會利用這種狀況立案偵查,把他們全部以販賣毒品和謀殺罪關進監獄?亨利會不會被判死刑?如果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樣會很好嗎?
怎麼辦才是對的呢?有什麼地方是錯的呢?對與錯之間的界線是什麼?在公路上分辨方向是容易的,交通人員劃了白線,你只要在正確的車道內行駛就行了,可是在實際生活中,事情並不是這麼清楚。
「你應該戒掉這東西,沃利。」
「真的嗎?」一時間大家都感到很尷尬。凱利站在那裡,他的腳已跨進門內,但突然有一種介乎憤怒和歉意的感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這裏來,為什麼自己要特別請求麥斯威爾恩准跑這麼遠的路來看桑迪。實際上,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事情危險嗎?」
「好吧,達奇,」將軍回答說,沒有提出任何問題。
「他們認為那裡有一些人,但那只是推測。我們只知道有一九-九-藏-書個人。如果為了這麼一個人而破壞了和平談判,那該如何是好,彼得?」
「那些塑膠袋有臭味,」比利曾對他說過,「就像屍體一樣,像他們使用的東西一樣。」
「是的。」凱利停頓片刻。他必須加以解釋,稍做說明,以便她能理解。「那裡有我們的一些人不能回來,我們必須去營救他們。我參加了這次行動。」
「為什麼不能?」凱利問道。「他們殺人,他們做出各種殘害人的事情,而沒人去阻止他們。那些受害者怎麼辦,桑迪?誰來為他們說話,為他們伸張正義?」
「當然,沃利,有什麼你說好了。」
麥肯齊抬起了頭。這個小夥子還沒有聽懂嗎?「可是什麼,沃利?」「那是很危險的。」
「我們對你的到來都感到很驚喜。」
「耶穌,我希望這次行動能順利成功,」麥斯威爾說道,他眼望著飛機消失在黑暗之中。
「法律。」
「你想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麼事?」這位議員的助理問道,他仍然沒有完全消除時差的影響。
「我們要出發了嗎?」
「約翰,我們需要談一談,好嗎?」桑迪堅持說。莎拉為了讓他們好好談話,就回到了樓上。護士和這位她原來的病人進了廚房。
「這東西對我來說和啤酒差不多。彼得,分歧是什麼?」
「她對我說過,她告訴了我一切,她和帕姆是朋友。帕姆死後,是她為帕姆梳的頭。」

她在想,即使現在,他仍在儘力保護她。
「絕不是違法的事情,我向你保證,」他只能這樣回答。
蒂姆也是這樣。她用不著多說什麼。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凱利知道把一個人丟下自己遠去是多麼殘酷的事。
「不是這麼說,長官,是綠色發報機戰俘營的那些人做好了準備。」
「一定,我保證。」甚至在他自己聽來,這也好像是一句空話。凱利想吻她,但他不能。他離開餐桌,感到她的手仍然抓住自己的手。她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身體強壯,而且很勇敢。但她從前也經受過巨大的痛苦。想到自己可能給她帶來更大的痛苦,他感到有點不寒而慄。
「關於我嗎?」他感到吃驚,她竟希望知道。
「是的,」凱利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她逼使他必須面對現實。孤獨並不是他希望的生活方式,但是現實、命運和他自己的天性迫使他不得不如此。每次他剛要打破這種生活,可怕的事情就會發生。對那些迫使他陷入目前境況的人進行復讎的確使他的生活中有了某種目的,但那並不足以填補那些人給他造成的生活的空白。很顯然,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使他和別人的距離拉得更遠了。生活為什麼會變得如此複雜?
「我不能說我同意你的做法,約翰,儘管我希望能那樣說。救出多麗絲是一件好事,但不是憑藉殺人,應該還有其他辦法。」
「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桑迪問道,同時招呼他進屋。她不想讓鄰居知道這事。
「我問過比利一些問題。」凱利停了一會兒,她的臉色使他感到更加愧疚。「桑迪,難道你真的相信有人會出來調查一個妓|女的死因嗎?難道你認為有人真的會關心她們嗎?從前我這樣問過你,還記得嗎?你也說過沒有人,連提出一項幫助她們的計劃也不會有。你關心她們,這正是我為什麼把多麗絲帶到你這兒來的原因。可是,警察會關心嗎?不。也許,我可以收集資料把販毒組織摧毀。但我沒有把握,我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然而,這正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如果你想去報案,我不能制止你,但我不會傷害你。」
「我認為我們根本搞不定任何事情。你知道整個情況是怎麼回事嗎?整個事情就像索福克勒斯的悲劇一樣。我們有我們致命的缺點,他們有他們致命的缺點。當這種倒霉的局面變得無法收拾時,就會由洲際彈道導彈系統加以解決,到那時一切都會完蛋。彼得,就像幾年前我們在新罕布希爾時所想的那樣。」這不是希克斯在這天晚上的第一根煙。亨德森意識到,麻醉總使他的這位朋友感到痛苦。
「什麼?嗨,是我在了解巴黎和談的情況的時候嗎?從閑聊中得知,事情進展順利。對方剛剛在一個重大問題上做了些妥協。」
「什麼風把你吹到了這兒?」莎拉問道。
「你一定要回來。」
他們兩個人的住處只隔兩個街區,都很舒適。這些住宅是喬治敦在三十年代末期為那些服務於數量不斷擴大的政府的官員修建的。室內為堅固的拱形結構,比現代建築結實得多。希克斯有一套兩卧室的套房,彌補了客廳不大的缺陷。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凱利的腦子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最後一次駛過這個城市。他看到警車在行動。開著這些警車的人不可能都是腐敗的警察吧?
「要去哪裡?」
凱利的雙重性格使桑迪感到困惑,難以理解。他可以用那麼平靜的語調談論殺人,就像山姆·羅森和人討論一種巧妙的外科手術一樣,而另一方面,他又像醫生一樣,那麼關心他救出的人或他為其復了仇的人。這難道是同一種處世態度嗎?他本人可能是這樣想的。
她笑了。「我很快就要回家了。我父親要我回去。」
他笑了。「不,這是一次真正的工作。一切都是政府正式安排的。」
「去做什麼事?」
「自從你對他說過之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亨利答道,同時告訴了安東尼·皮亞吉他已知道的情況,以及他也九-九-藏-書考慮到的結果。「萬一他想捅什麼婁子怎麼辦?他會不會想得到更重要的地位,托尼?」
「你說你要離開。」
這架洛克希德廠製造的「運輸星」飛機客艙寬大,可容納原來兩倍多的人數,兩邊設有八十個床位和可供二十多個醫務人員使用的空間,是專為運送擔架病人或傷員而設計的。這足以使陸戰隊員每人都有一個睡覺的地方,被營救的人員也都有一個休息的場所。夜晚的空氣使每個人都感到舒適。貨艙門關上之後,「運輸星」的發動機便開始轟鳴起來。
「好吧,」凱利點點頭,「我想你們會猜到的。她怎麼樣?」
「你認為他正在採取什麼行動嗎?」

凱利停頓了片刻,但很快便做出了決定。「我認為它已完成了任務,和其他車一起丟掉算了。」
「你好,桑迪,」凱利笑著說,他今天穿著很講究,打著領帶,藍色的襯衫很耀眼。這顯然是一種偽裝,和上次見到他時的情景是如此地不同。他的容貌甚至也令人感到迷惑。
「有那麼嚴重嗎?彼得,他們不聽。你說了一遍又一遍,反覆講給他們聽,可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希克斯把煙點著,深深吸了一口。「反正我快要離開了,父親想讓我回家,和他一起做生意。也許在我賺了幾百萬之後,有人可能會聽進我的一點勸告。」

「你把他們訓練得很好,將軍,」鮑勃·賴特說道。「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裏?」
經過了超常訓練,凱利感到這次會更容易更輕鬆一些。他站起身,信步朝山下走去。他看到隊員們正分成小組在訓練,模擬使用自己的武器,而阿爾比上尉在和四個直升機組的人員談話。他朝直升機停放處走去,只見一架藍色的海軍直升機降落在那兒,從中走出了麥斯威爾將軍。碰巧凱利第一個來到這裏,因此他比別人先知道將軍的來意和目的。
「有可能。」
「可是,難道你一定得去不成?」
「在外地有些事情,」凱利含混地說道。
事情就是這樣。綠色黃楊木行動是一項真正的工作,他對此的認識就像前面的車燈一樣明白無誤。如果有人像桑迪一樣不了解這件事,他可以單槍匹馬地去干,只是使用自己的頭腦、自己的憤怒和自己的孤獨,可是如果別人看見、知道了,甚至是喜愛你的人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或者他們進而要求你停止……
「你午夜回到這裏報到。」坐在右邊座位上的飛行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麥斯威爾示意他留在地面上。
在期望和熱情之外,凱利也感到了一陣寒意。這再不是訓練和演習了。他的戰鬥生活又要開始了。其他人的生命將維繫在他的身上。他要去完成這項任務。他知道應該怎樣去做。麥斯威爾朝阿爾比上尉走去,凱利站在直升機旁邊等待著。揚將軍的車開了過來,也是來傳達命令的。凱利看到阿爾比向將軍行禮,接受了命令,身子站得更直了。陸戰隊的偵察兵們也圍攏了上來,他們的反應異常清醒認真。大家相互交換著眼色,但開始時,大家表情仍將信將疑,但很快就得到了確認。任務就要開始了。命令下達之後,麥斯威爾又回到了直升機旁。
「戰爭就是這樣,除非沒人對你說過。」
「我猜想你們一定希望儘快開始。」
「如果法律失去作用,又會怎麼樣呢?難道我們讓她們白白死去嗎?你還記得帕姆的照片嗎?難道讓她們就那樣死去?」
「你為什麼到這兒來?」桑迪問道。她和凱利一同收拾好餐桌。莎拉帶多麗絲回到樓上去休息。
「請把具體情況通知我的辦公室,我現在要外出,但每隔一小時我會打電話來。」
「先生,我們已經損失了不少的人了,我們也殺害了他們上百萬人。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得到了什麼?任何人又得到了什麼?」他的聲音幾乎是在懇求。
「我想看看她現在情況怎樣。」這是句謊話,而且這種回答也不怎麼高明。
「約翰,你不能做這種事的,警方……」
「長官,我認為我們的機會不錯。」
他摸了摸她的臉,親了親她的手,然後離開了她。她看著他走進自己的車,開走了。

「你能說點什麼?」
「你最好不要問,桑迪。」
十五分鐘后,凱利又進入了另一種生活。自從把逆戟鯨號停泊在河岸碼頭客船泊位之後,他原來的世界就停止了。這段時間他是倒著過的,現在他要往前走一段時間。他迅速地看了碼頭一眼,發現碼頭負責人對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很快衝了一個澡,換了便服,回到將軍的公務車旁。
「不。」沃利又深深吸了一口。
「我相信他會很想念你的,」凱利說。她和幾周前那個受害人是大不一樣了。這也許是有些意義的。
「啊,對不起。」
「好了,現在這一切都完了,」希克斯痛苦地說。在咖啡桌上放著一包大麻葉,他開始捲起煙來。
「我不能說。」這種回答使屋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我想他們也會這樣想,但我不這樣認為。就我所知,他們已經入侵了三個主權國家。」
「這我知道!」桑迪幾乎叫起來。「約翰,你不能做這種事,」她平靜地補充說。

「三天後,鮑勃,」詹姆士·葛萊答道。「你的日程安排清楚了嗎?」
「我會儘力那樣做。」感受著桑迪手掌撫摸的溫暖,對此他不能說「不」字。而且凱利的話一經說出,便不能收回,為此他https://read.99csw.com感到自己就像落入圈套一樣。「不管怎樣,我現在有其他事情要做。」他這話也是真話。
「他們折磨了帕姆幾個小時,桑迪,你房中的客人,多麗絲親眼看到的,他們讓她看著帕姆死去。」
凱利考慮了一會兒,從衣服中抽出一支筆來,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這是一個人的電話號碼,一位將軍,他的名字叫詹姆士·葛萊。他會知道我的行蹤,桑迪。」
「是的。如果事情順利,兩周左右我就會回來。」
「和平談判向來就是微妙的,不是嗎?請繼續說下去,」麥肯齊命令道,對自己的學術討論很是得意。也許這個年輕人可以從中學到點不同的東西。
「不清楚,羅傑沒有細說。」
「是,長官。」一位軍士出現在門口。
「為什麼?」
桑迪把目光轉向一邊,兩眼凝視著廚房的門口。他沒有給她表達自己想法的機會。這裡有很多矛盾。他救出了一個女孩,不然她就會死去,但為了這樣做,他又殺死了其他的人。他愛過一個女孩,但她死了,為了這種愛他心甘情願地去殺別人,並不惜冒一切危險。他信任她,信任莎拉和山姆。他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這是些不能調和的事實和想法。看到多麗絲身上發生的一切,為了救活多麗絲她花了那麼大的精力,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和她父親的電話,此刻這一切她都覺得是有意義的。從旁觀者的角度平靜地考慮問題總是容易的。可是現在,面對這個做了這一切的男人,這個如此心平氣和且直截了當地向她說明了一切的男人,她感到難以做出判斷。他沒有說謊,沒有隱瞞,把實情全盤托出,而且是那麼信任她,她覺得難以理解。
「加里,我們需要上次談過的那架運輸機。」
這些話並不新鮮,麥肯齊已經對之厭煩了,不想再回答。「如果你要我回答我們為什麼會卷進這個泥潭,事情搞得這麼亂,沃利,你這是浪費時間。這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團亂麻,但那不是這個政府的工作,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們被選了出來,我們的責任就是要使我們脫離那個鬼地方。」
根據爾文軍士長的要求,部隊請來了牧師,一些良心上的問題得到了解決,為以防萬一,有些隊員還立好了遺囑,那些一度困惑的陸戰隊員們告訴來訪的軍官們說,他們現在越來越把心思集中在這次任務上面而把無關的事情放在一邊。每個人來到訓練場地,和自己最要好的同伴互相糾正動作,檢查位置和角度,練習一旦戰鬥打響他們沖入的方法和路線。而且每個人還增加了自己個人的訓練項目,除了早晚集體訓練之外,還額外跑上一兩英里的路。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解除緊張,另一方面是為了使自己更加肯定自己已為這次任務做好了充分準備。一個訓練有素的人可以從這些隊員的表情看出:他們的態度嚴肅而不緊張,集中而不耽溺,信心十足而不盲目樂觀。匡蒂科的其他陸戰隊員站在遠處觀看突擊隊的演習,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選在這麼個特別的地方,訓練又這麼奇特,為什麼還有眼鏡蛇直升機停在起飛線上,為什麼那些海軍營救飛行員也來到了匡蒂科。但是,只要看一眼那些在松林中進行演習的突擊隊員,他們都會緘口不語,不會貿然提出這些問題,而只是站在遠處靜靜地觀看著,他們都明白,特殊的行動即將開始。
租用的大客車開到了安德魯斯空軍基地,這種客車是一種仿製品,凱利一路上有一半多的時間都感覺到了這一點。一架新的C-141飛機正停在跑道上,其頂部塗成白色而底部漆成灰色,它的頻閃燈已在轉動。陸戰隊員們跳下汽車,發現麥斯威爾和葛萊將軍正在那兒等待他們。
「要兩個星期?」
「你真可恨,約翰,我開始關心你了,」她含混其詞地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好吧,長官,」司機說道。凱利很快在車上睡著了。
「你知道,這種不聞不問的態度可能有用,但我們之間的一個差別是,我去過那裡,而你沒有。你從來沒有當過兵,沃利,這是一種遺憾,你應該在軍隊中學到一些東西的。」
「說說看,」皮亞吉說道,兩分鐘后,他同意了亨利的意見。
「讓我來處理。我有辦法,可靠的辦法。」
「你覺得這次行動怎麼樣,克拉克?」
「可是……」
「一次營救行動,要去很遠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對別人說。我今晚就要出發。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一個軍事基地進行訓練。」
「是的,先生,」希克斯不得不表示同意。「那正是我的看法。現在這樣做可能會失去我們結束這場戰爭的機會。我認為這是一個錯誤,先生。」
「我想是吧。你怎麼樣?」
「可是那和平談判……你自己說過的。」希克斯有些著急。
「我們又在攻擊北越了,」白宮助手回答說。
「是,長官。」
「越南?」過了一會兒,她問道。她的情緒開始和緩下來,極力想給自己混亂的思路增加點具體的內容。
「聽我說,克拉克……」
「我會的,我保證。我這方面沒有問題。」
綠色黃楊木行動並不是為了殺死敵人,而是為了營救自己的同胞。
「好吧。」麥肯齊放鬆了一些,容忍地看了對方一眼。「這種觀點,我說得客氣一些,確實有其優點。可是,那些人怎麼辦,沃利?」
她用手緊緊抓住他的手。「約翰,請再考慮一下行嗎?我請求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不去九九藏書管這事,去制止這件事。你救了多麗絲,這件事做得很漂亮。也許根據你的經驗,你可以不用殺人也能夠救出其他人。」
「和這些破車一起扔掉?」
「我會考慮的,」他說完,頭也沒回,因為他害怕再看見她的目光。「我會的。」
「約翰,你不能讓我留在這兒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這事?當然。」
「今天晚上,」麥斯威爾點點頭。
「你有什麼可靠的消息嗎?」
「你是那個人,」她平靜地說。
「我的意思是一切,你究竟在幹些什麼?」
「是的,先生。」他還能說些什麼呢?他沒有辦法贏得這次辯論。這件事,他確實應該找什麼人談談。
「我必須走了,桑迪。」
「不管埃迪出了什麼事都會惹來麻煩。我想我不能……」
「約翰!」莎拉從樓梯上突然喊了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路。
「約翰。」她拉著他的手不放。儘管擔心害怕,他仍不得不回過頭來。
凱利朝二樓看了看。「你們已經看到那些人怎麼對待她了,是吧?他們再也不能這樣做了。」
「為什麼我必須去?這事總得有人去,他們要求我去的。桑迪,為什麼你要去做你的工作?我曾經這樣問過你的,還記得嗎?」
「桑迪,情況是這樣的:他們殺害了帕姆,他們強|奸她,折磨她,殺死了她。因此他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對待其他女孩子。我要消滅他們每一個人。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我死了,我也要去冒這個險。我很難過你並不喜歡我去做這件事。」
將軍拍了一下這位年輕人的肩膀,指了指直升機。進入機內之後,他們戴上飛行帽,負責飛行的機組人員啟動了發動機。
「萬一這次行動失敗,萬一最後證明你的意見是對的,那時候,羅傑就會聽你的意見了,而亨利是聽羅傑的,對吧?」
正在這時,莎拉走了進來。她正把多麗絲帶進廚房。她們的到來,總算為約翰和桑迪解了圍。多麗絲已經變成另一個人,她的眼睛已經有了神采。桑迪曾為她梳過頭,並給她換了像樣的衣服。她身體仍然虛弱,但現在走起路來有力多了。她一雙溫柔的棕色眼睛凝視著凱利。
「約翰,」桑迪說,「我們知道。」
「這樣說來,也許是埃迪,」皮亞吉說道。「我告訴過他注意周圍的情況,他說什麼也沒有發現。」
此時,桑迪腦子裡也有這種想法。多麗絲是無辜的。她是暴力下的真正受害者。如果不是凱利,她可能已經死去。沒有別的什麼人可以救她。那些人的死是必須的,可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接著,亨利又問了下一個問題:「如果不再發生什麼事,你覺得讓埃迪去旅行一次怎麼樣?」
「如果不出差錯,就沒有多大危險。」凱利知道她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啊,你是說破壞和談,鬼話!沃利,我們有自己人在那裡,而他們掌握的情況關係到國家安全。另外……」他笑了笑。「我幫忙把那賣給了亨利。」如果這一點泄露了出去……
「什麼事情?」她馬上接著問道,想得到具體回答。
「很高興你按時趕了回來,」馬蒂·揚將軍酸溜溜地說。他現在沒穿自己的咔嘰制服,而是換了便服。
「是,將軍。」
「請讓我說完,」桑迪平靜地說。
「警方有人和壞人勾結,」凱利不得不對她實情相告。「這個組織已和某個人達成了協議,可能是個地位很高的人。因此,我不能相信警方,而且你也不能,桑迪。」他盡量和她講道理。
「沃利,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
「啊,是,有時是這樣。」
凱利打開門。外面天色已黑下來。他必須按時趕回匡蒂科。他可以感覺到她就在自己的身後,甚至可以聽見她的呼吸。他生命中的兩個女人,一位死於事故,一位被殺,現在這第三個他正在離她而遠去。
「達奇對我說過了,」揚說道,聲音中流露著明顯的不滿。你們只是不該這樣做事。「你需要什麼?」
莎拉走下樓梯,臉上掛著微笑,但情緒看上去並不好。「你看起來變了一個樣。」
「如果一切都按計劃進行,是這樣的。」
「她情況不錯,謝謝你的問候,」莎拉答道。
「沒有用的東西!」凱利對著街上的車輛罵道。「別胡思亂想了,水手。還有工作在等待著你哩!一項真正的工作。」
夠了嗎?現在我可以罷手不幹了嗎?可是什麼算是「夠了」呢?
「據說有一個戰俘營……」希克斯開始敘述,他低著頭,不去看他的朋友,講了他知道的情況。
「什麼時候開始的?」
「現在和談正處在微妙階段……」
除了桑迪不理解他,他和海軍陸戰隊的關係也向他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如果他們知道他們正在和一名殺人犯共事,他們會怎麼想呢?他們會認為自己是個殺人兇手呢,還是對自己的看法持同情的態度?
「我一直在進行正規的鍛煉,」凱利解釋說。
「你好,莎拉。」凱利和桑迪都很高興莎拉使他們擺脫了剛才的尷尬局面。
「先回到船上換一下衣服,然後送我去一趟巴爾的摩,行嗎?從那裡我自己開車回來。」
「這的確不是好消息。」

凱利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把它們放在將軍的車上。還是那位下士開車。他和揚將軍坐在車的後座上,但將軍並不和他們一起出發。
「希望你們馬到成功,」達奇·麥斯威爾說。
四十分鐘后,他已行駛在華盛頓I-495號環城道上,什麼是更重要的呢?殺掉亨利,還是把其他女孩子從他手中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