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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自然勝地

38、自然勝地

「嗯,知道了。」努南的聲音好似來自半個地球以外的地方。「好吧,看來有人正在考慮這些問題。」

「嗨,長官,這種新機型灣流Ⅴ,可以一直飛到他媽的日本,我還得派空中加油機去支援呢。」
「就像您從未到過捷爾任斯基廣場二號一樣。」
「上帝,約翰。」
「好吧,我給國家軍事指揮中心打電話。」
「這麼說來,那怎麼辦呢?」
錄像帶在「工程」的傳媒中心已經製作完成。他們原本想在那兒為這場瘟疫的倖存者製作一些有關大自然的錄像帶。對於行動實體的「工程」而言,這樣的結局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柯克·麥克萊恩顯得特別沮喪,但是在講述他、謝羅夫、亨尼克特和基爾戈爾曾津津樂道的清晨遛馬一事的時候,他表現得相當出色。然後,輪到約翰·基爾戈爾醫生講述他發現那兩匹馬的前後過程,接著,由麥克萊恩講述屍體是怎麼被發現的以及基爾戈爾親手做的屍體解剖才發現了那顆結束福斯特·亨尼克特生命的點四四子彈。錄完像后,他們來到門廳與先前等候在那兒的人會合,最後,一輛小巴把他們送上正在待命的飛機。
「那麼,讓我們幹什麼呢,長官?」將軍問。
「機長說要飛十個小時。」皮爾斯看了看表說。「這就像是回到了當空降兵的年代。蒂姆,我想要一副降落傘。」他對努南說。
「不,我希望你該為免於被控謀殺而感到慶幸,博士。」
「嗯,我們知道了他們在哪,也知道了他們在那兒有多少人。」
「我還是中情局的人,我向您報告,埃德,還記得嗎?」
「我可以試試,約翰,但是要讓空軍迅速出動幫忙可不太容易。」
「比爾,出什麼事了?」約翰·布賴特林問,從那人的神情上他明白出事了。
上面說到的那架預警飛機是已有十年機齡的哨兵E-3B特種電子設備機,十五分鐘后,它接到指令,駕駛員把指令轉告機上的上級指揮軍官,這位少校軍官反過來請求北美防空司令部提供進一步信息,等他收到后,第一架灣流型噴氣機已經離開美國領空十分鐘。來自夏延山的指令使這次跟蹤飛行變成了一樁難事,其難度恐怕不亞於駕車前往當地的一家7-11便利店。一架加油機從巴拿馬起飛后將在加勒比海上空與該機會合,一直是饒有趣味的防空演習突然間變成了一場味同嚼蠟的無聊遊戲。根據老式的波音707-320B改造的哨兵E-3B預警機與薩瓦納公司製造的商用噴氣機同速飛行著,並在商用機後面五十英里處保持編隊位置。只有空中加油那短暫的行動才會打破這種狀況。這架雷達飛機的呼號為「鷹-29」,其衛星雷達能夠把包括雷達圖像在內的一切訊號傳送到科羅拉多的北美防空司令部。除了三名操縱員監視著被他們跟蹤的四架灣流型噴氣機外,雷達飛機上的大多數機組人員都無所事事地坐在舒適的座位上,不少人甚至打起了瞌睡。沒過多久,情況就清楚了,這幾架灣流型噴氣機的航向筆直向南,相互間保持著五分鐘或者四十一英里的間距,毫無誘騙企圖,甚至不作任何海上低空飛行,儘管他們知道,這樣做對飛機的機體不利,而且毫無意義地耗光機上油料。對於監視飛機來說,這些都不成問題,因為監視飛機能夠發現漂浮在水面的垃圾袋—―在緝毒過程中,經常會這樣做,因為這是販毒者為轉運可卡因或者甚至在州際公路上為了強制限速而採取的其中一種辦法——因為一旦時速超過八十英里便會被雷達-計算機系統自動跟蹤,除非操縱員給計算機下達停止的指令。然而,現在他們所監視的是按照慣例穿梭往返的商用飛機,加上這四架灣流型商用噴氣機航線筆直飛行狀況正常,正如雷達飛機上的一位操縱員所說的,他們在犯傻,就算是海軍陸戰隊也可以不按指令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這幾架飛機。
「千真萬確,阿爾。我們現在正在跟蹤那四架飛機上的陰謀者,看來他們正飛往巴西中部。好了,我命令你集合所有的人,飛往布拉格堡——北卡羅來納的波普空軍基地——帶齊裝備,阿爾。我們很可能還得南下到叢林里去……去,嗯,果斷處置那幫人。」
「那可能是什麼辦法呢?」

「這件刑事案子也許是一隻燙手山芋,埃德。」
上了飛機,他們得知這裏距巴西馬瑙斯有三千五百英里的航程,大約需要飛行八個小時,這段航程對於灣流Ⅴ型飛機來說算不了什麼。第一架飛機里空空蕩蕩的,除了布賴特林夫婦、比爾·亨里克森和負責「工程」濕婆病毒這部分工作的主要科學家史蒂夫·伯格外,沒有別的乘客。飛機于當地時間早上九時起飛,下一站便是巴西中部的亞馬孫谷地。
「你在哪,丁?」克拉克拿起電話。

亨里克森滿有把握地點了點頭,說:「我看沒什麼問題。問題倒是在波波夫身上,不過,他是一個兇手。起飛前,我準備把亨尼克特被殺一事報告當地警方,這樣一來,波波夫作為目擊證人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讓警方誤以為是波波夫為了免於一死而編造故事似的。我再錄下麥克萊恩和基爾戈爾的證詞一併交給當地警方。雖然這些東西不足以定他的罪,但是也足可以讓他難受一陣子。這就是我們要做的,把束縛人的證據鏈一一打破,降低目擊證人證詞的可信度。一年過後,或許一年半以後,我們就會讓我們的律師坐下來與當地的美國律師面對面地交談,然後我們就重返家園。在這之前,我們只得委屈一下待在巴西,在那裡,你們也可以通過互聯網做點生意,不是嗎?」
「是的,努南幾乎一路上都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唱起歌來活像是一位加那利女歌手,約翰。他們打算做的那些事——我是說如果真是這樣——上帝啊,真是絕了。」
「一點沒錯。告訴英國航空公司我們需要一架飛機。」克拉克繼續說道。
「我也不清楚,該死的,說不定他在街上被車撞了——」
「能不能讓我們的衛星對那兒實施偵查?」克拉克請求中情局局長。

「沒錯,是的,我們正在考慮,還有事嗎?」
「是啊,托尼,我們那位夥計在哪兒呢?」亨里克森滿懷自信地問道,接著他的臉色變了。「你是什麼意思?你還知道什麼?好了,如果你發現了什麼新情況,打我這兒的電話,再見。」亨里克森放下電話,轉身看著那兩位。「威爾遜·吉爾林失蹤了,人不在房裡,但行李和機票還在,像是從地球上蒸發了似的。」
「我沒看到什麼電話線或高壓線之類的。」克拉克接著說,兩眼緊盯在照片上。
「你好,阿爾,我是約翰,我現在在蘭利。」
「沒錯,長官。」查韋斯回答說。
「知道了。我會把這兒的一切安排妥的。要最快速度嗎?」
「是啊,」卡羅爾隨聲附和地說。「不過,這總比呆在聯邦監獄里等死要好。」
亨里克森點點頭說:「完全可能。」

紐約,賓厄姆頓。幾名維護人員正在把幾隻貼有生物危害標誌的容器裝進焚化爐。其中一名維護工想,這個火爐真夠大的,同時焚燒幾具屍體一點都不成問題——另外,只要看看爐內隔熱層的厚度,你就知道爐內的溫度有多高了。容器裝進爐后,他拉下三英寸厚的爐門,上好鎖,按下點火按鈕。他聽到煤氣噴射的聲音,看到從閃閃發亮的爐膛內躥起的火焰,於是,所有的一切就灰飛煙滅了。這裏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地平線公司經常銷毀這種或那種生物物質。這位維護人員以為,這回焚燒的也許是艾滋read.99csw.com病活病毒,他聽說,公司在這個領域里做了大量的工作。正在此時,他看了看夾在寫字板上那三頁紙,那是從堪薩斯傳真過來的特別命令,命令的每一行都經核對后被打上鉤的。裝進爐內的所有容器現在都變成了灰燼,可不是嘛,這個焚化爐甚至可以把金屬板熔化掉。現在,冉冉升上天空的就是「工程」唯一的物證,而維護工根本就不知道,對他來說,G7-89-98-00A容器只是一個塑料容器,他壓根就沒聽說過世上還有「濕婆病毒」這麼一個詞。根據操作規程,他來到辦公桌上的電腦旁——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台電腦——按工作命令上所列出的已銷毀的項目一一輸入電腦。於是,這一信息就進入了地平線公司的內部網並一下子就出現在了堪薩斯的顯示屏上,維護工當然不知道這一情況。顯示屏上隨後就顯示出一系列專門的指令,技術人員便拿起電話向另一名維護工傳達指令,維護工又按照電子記事本上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給下一位。
「說的也是。」布賴特林把胳膊搭在妻子的雙肩上,盡量使自己放鬆些。此時此刻,在體育場內行走的人們身上都會粘上帶有濕婆病毒的細微顆粒,亨里克森說的沒錯,不可能出任何差錯的。在他的腦海中正浮現出這樣一幅景象:不久的將來,街道和公路上空無一人;農田荒蕪;機場關閉;樹木將因無人砍伐而胡亂瘋長;各種動物將四處遊盪尋覓食物,它們會猜想所有那些聲音和兩腳動物都到哪兒去了;鼠類和別的食腐動物將盡情飽餐;貓和狗將恢復各自的天性,它們的生死聽憑環境決定;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將不必擔心遭人獵殺;遍布四野的有毒陷阱雖然還有殺傷力,但其毒性終將揮發殆盡,農夫和其他人深惡痛絕的殺戮遊戲即將畫上句號。就在今年,將再也沒人為了穿上精美的白色裘皮外衣而大規模捕殺小海豹了;就在今年,這個世界將重新獲得新生……倘若為此而不得不訴諸暴力的話,那麼對於那些有頭腦有審美觀的人來說,即使付出代價也是值得的,這就像布賴特林以及手下所信奉的宗教那樣是一回事,確切地說,同門宗教有著不同的派別,他們崇拜的是一個被稱為大自然的綜合性的生命大體系,因為他們知道正是這個大自然關愛並哺育了他們,所以他們才為她而鬥爭,道理就這麼簡單。在他們的心目中,大自然如果不是一個人的話,那麼就是一種思想,這種思想具有極大的包容性,它生產並養育了他們所鍾愛的一切。能為一種思想而獻出生命的人,在他們的前面曾有過很多很多,難道不是嗎?
「這裡是局長辦公室。」

「聽好,我就長話短說了。」克拉克以命令的口吻下達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必須完成的任務。
「一架空軍VC-20現在應該在貴賓廳那兒等候你們。」
「我知道。」亨里克森無奈地說。「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問問。」他離開座位從皮夾里抽出一張卡,按卡背面上的號碼撥通了在悉尼的一位全球安保公司高級僱員的行動電話。
「我們得為此而感到慶幸嗎?」卡羅爾望著舷窗外正在接近的地面傷感地說。
「這兒離希卡姆有多遠?」
「喂,我是阿利斯泰爾·斯坦利。」
「像是這麼回事。」克拉克附和道。「還有些什麼?」
「無可奉告,但是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
對威爾遜·吉爾林來說,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沒有人告訴過他事到臨頭該如何處置,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工程」竟然會在安全環節上出現漏洞。現在,他一切都完了——怎麼會出這種事呢?合作還是不合作,他可以作出選擇。小罐裏面的東西可能被送往馬里蘭州迪特里克堡的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去作檢測,那兒的醫學專家們只需花幾秒鐘的時間就可以知道被他帶進奧運體育場的是什麼東西,任何辯解都無濟於事,他的生命、他的未來都將離他而去,看來他所能作出的選擇只有合作,說不定這樣還能為他爭取到一條活路。
「他還是沒來電話。」布賴特林說道。此時電視網路對奧運會高潮部分的報道已經結束。
「所有知道內情的人。出於保密考慮,你是想把知情人數壓縮到最少,是嗎——因此,你以為他們是去那兒練習合唱的?」
「那麼證人呢?」
「喔,看來有七千英尺長,大約三百英尺寬,標準寬度。跑道兩側,他們砍倒了一百碼——或許是一百米寬的林帶。所以,只要混凝土路面厚度夠的話,可以停一架中型飛機。河的這兒有一個碼頭,實際上這不是亞馬孫河,而是內格羅河,河上沒有船。我想那是在建造過程中被遺棄的一個碼頭。」
「我也不清楚。」克拉克無可奈何地說。
「是啊,我也無法想象。」努南回答說。他用手摸了摸襯衣口袋裡的小型錄音機,對裏面的信息似乎還有點半信半疑。他這樣錄下的口供合法嗎?雖然他對這個混蛋講過他享有的權利,吉爾林也表示知道,但是,任何一個半路出家的律師都會千方百計地為吉爾林翻供。他們會說那是在一架軍用飛機上被一群軍人包圍著而被迫作出的口供——說不定法官也會同意這種說法,法官也可能認為對他的逮捕是不合法的。努南想,管它呢,一切都無所謂,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吉爾林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逮捕他就有可能挽救數百萬人的生命……他徑直向飛機的無線電艙走去,接上保密系統呼叫紐約。
「好了,埃德,這幫傢伙現在究竟到哪了?」
「波波夫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亨尼克特不會告訴他的,亨尼克特自己也不知道吉爾林的名字。」但是,亨里克森想起來了,喔,媽的,福斯特不是知道散布濕婆病毒的方法嗎?喔,真該死。
沙利文聳聳肩說:「也許空軍可以。」
「他還沒來電話。」約翰·布賴特林邊說邊看了看表。奧運會閉幕式正在進行之中,接下去國際奧委會主席將發表演講,呼籲全世界的年輕人參加下一屆奧運會,然後樂隊奏樂,奧運聖火即將熄滅……就像人類的生命之火也即將熄滅那樣。這情景既令人傷感,又無可倖免。下一屆奧運會難道還會有嗎?全世界的年輕人還能活著聽到他的呼籲嗎?……

做這麼一件事,對中情局局長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在國家軍事指揮中心值班的高級軍官是一位剛從美國駐北約空軍戰鬥機群指揮官位置上輪換來幹辦公室工作的空軍二星將軍。
「好,謝謝,將軍。中情局欠你一個情。」

「一個半小時前,四架灣流型商用噴氣機從堪薩斯中部起飛,我們得監視它們。」
「什麼麻煩?」卡羅爾問。亨里克森作完解釋后,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你是說,他們可能知道了?……」
福利點點頭說:「是啊,大概也會這樣做吧。行,我們該做些什麼?」
「什麼意思?」卡羅爾·布賴特林問。
「是的,約翰,當然是坐著的,怎麼了?」
「妥了,夥計們,賓厄姆頓幹得漂亮,所有的濕婆病毒,所有的疫苗統統被付之一炬,『工程』曾經有過的真實物證現在都消失了。」
「好。」亨里克森點點頭說。「我想眼下看來巴西這個地方實在不錯。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召集所有關鍵人士向他們說明怎麼應付目前的局面,在被人提問的時候,怎麼回答。約翰,我們能挺過這一關的,但我們必須隨機應變。」
「在九十英里半徑範圍內沒什麼了。這裏以往是一片橡膠種植園,然而這些樓房從來沒住過人,所以我說這是一個閑置九-九-藏-書的種植園,談不上文明。這下面的火是這麼回事,」——他用手指了指——「是篝火,也許是本地人,印第安部落人或這一類人留下的。這個地方很荒涼,先生,準是哪個討厭鬼弄了這麼個地方,這麼孤寂、偏僻。」
「什麼問題?」
「打算怎麼辦,約翰?」
飛機向南飛去,機上一片寂靜。對悉尼發生的事毫不知情的那些人滿腹狐疑地猜測到出事了,但是他們無法與第一架飛機上的人進行聯絡,對於「工程」的目標,他們只是聽過簡單介紹——就像地平線公司許多僱員一樣,他們只是拿錢幹活,干他們培訓過的活。他們現在飛行在一條向南的航線上,去到赤道以南的一個目的地。一年前,當「工程」後備基地竣工時,他們曾去過那兒。那兒也有一條足以供商用噴氣機起降使用的跑道,但是缺少堪薩斯那樣的導航設施,所以只能在大白天里按目視飛行規則來使用。如果發生任何問題,飛機就將降落在目的地以東九十八英裡外的馬瑙斯城機場,那裡能提供包括維修在內的全套服務。雖然「工程」後備基地備有必需的零配件,而且每架飛機上配有一名訓練有素的機械師,但是他們還是願意把大修的活讓別人去做。再過一個小時,他們將飛越墨西哥灣,然後折向東面飛越古巴上空的國際旅行走廊。據氣象預報,一路下來直到委內瑞拉,天氣情況總體不錯,在委內瑞拉上空,有可能出現幾塊雷雨雲團,但那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在第一架飛機上的那幾位地位顯要的乘客正急著盼著儘快離開這個國家,從他們曾想拯救的這個地球行星的表面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知道,我們既不能強行拘捕他們,也不能狠揍他們一頓,我們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查塔姆強調說。
「太好了,約翰,我去辦。」
「我會記住的,福利局長。」美國空軍少將說。
「他們已越過了委內瑞拉北部上空正向南飛去,目的地可能是巴西中部。聯邦航空局告訴我們說,他們依法提出過一份飛往馬瑙斯的飛行計劃。我想那是一個橡膠之國,好幾條河流在那兒匯聚。」

這就夠了——嗯,差不多夠了。他們手裡仍然有個吉爾林,亨里克森相信,吉爾林如果開口說話的話——他會招供的,因為聯邦調查局有辦法從疑犯的口中掏出情報——那麼,布賴特林以及包括他本人在內的許多人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他們也許可能不被定罪,但是免不了會遭遇到庭審帶來的種種尷尬——以及諸如有可能引發的同事間相互揭發以及「工程」成員間不負責任的相互攻諂等這類事將交織在一起,真是砍不斷理還亂……還有那個波波夫,有可能把約翰·布賴特林和他與一系列恐怖活動聯繫起來,不過,他們可以指證波波夫是殺害福斯特·亨尼克特的兇手,從而把他試圖製造的案子攪成一潭渾水。最理想的一種結果是當法官們正千方百計取證立案的時候,他們發覺所有涉案人員已經遠走高飛,可望而不可即了,就是說,這些人已經到了巴西馬瑙斯以西森林中的「工程」後備基地。他們這些人到那裡去安身,他們會受巴西引渡法的庇護,在他們看來,這是一部能夠保護他們的極為有利的保護性法律,在那裡他們可以學會適應熱帶雨林的生活環境……沒錯,那樣做是明智的。他想,對了,他有一份「工程」全體人員的名單,這些人對「工程」的真相一清二楚,一旦被聯邦調查局捕獲受審的話,他們都得上絞刑架。他把這份虔誠信徒的名單印了一份放進襯衣口袋裡。幹完這件事,他把後路也考慮周全了,此後,亨里克森回到布賴特林那間屋頂辦公室里。
「呃?」

這位身著藍色制服的二星將軍可真不錯,他不但查了,而且打電話給位於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命令他們對四架灣流型噴氣機進行監視,因為那裡的雷達可以覆蓋整個美國。不到一分鐘,一道計算機指令就被送達到聯邦航空局,要求協查飛行計劃,看看有哪些飛機提出過國際航班申請的。北美防空司令部還報告說,此刻有兩架E-3B預警飛機在空中執行任務,一架在新奧爾良以南三百英里處執行緝毒任務,另一架在埃格林空軍基地的南邊與駐紮在那兒的幾架戰鬥機一起,以彭薩科拉海軍航空站的一架海軍飛機為假想敵,正在進行常規訓練。得悉這一情況后,他打電話給位於弗吉尼亞泰德沃特的蘭利空軍基地,向作戰指揮官傳達中情局局長的要求。
「是的,」亨里克森點點頭說。「那麼我們就完了。」
「審訊開始時,他們那幫人為了應付聯邦調查局必須編造一套口供。」福利解釋說。「因此,每一次他們都必須統一口徑,唱同一個調。」
「我也不清楚。」福利無可奈何地說。「我還沒想得那麼多。」
「呃,」湯姆·沙利文說,「首先我們去找主管紐約分局的副局長,然後找一位美國律師洽談一下關於刑事立案的問題。」
「那這個地球怎麼辦?」卡羅爾·布賴特林沮喪地問。
——他看到了吉爾林的行李包靠在衣櫃的移動玻璃門旁,在桌面上的文件夾里有他的一張前往澳大利亞東北海岸的機票,還有一張地圖和一些介紹大堡礁的小冊子。情況有點不妙,他查看了機票,威爾的航班二十分鐘后就要起飛了,按說,現在他早該通過安檢上了飛機才對,然而,他還沒有離開旅店,這就太奇怪了。威爾,你在哪呢?約翰遜心裏直嘀咕,他突然想起他是來這兒幹什麼的,於是,他拿起了電話。


英國時間子夜過後,一架載著彩虹部隊的飛機順利地飛離了盧頓機場的跑道,飛機轉了一圈之後向右飛過了位於機場停機坪外的汽車裝配廠,然後向西飛往美國。英國航空公司為這次航班配備了三名乘務人員,他們不停地為彩虹部隊隊員們送吃送喝的,一路上,隊員們好吃好喝,然後美美地睡了一覺。儘管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要去美國,而且還要帶齊全部的作戰裝備,斯坦利什麼也沒告訴他們。

結果證明,聯邦調查局確實知道堪薩斯的這個具體地點。派駐當地的聯邦調查局兩名特工隨車出發時正好看到有幾架飛機起飛升空,按照慣例,他們把這一情況向駐地派出機構作了彙報,由駐地派出機構再上報華盛頓。然後,他們就把車停在路旁,就著飲料,吃起了麥當勞的漢堡包,看看麥田中央那幾座不該建在那兒的樓房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克拉克在睡夢中被一陣電話鈴聲喚醒。他一把抓過話筒嘟噥地說了聲:「喂?」這才發現保密系統還沒接通,過後,接線員報告說線路安全。「什麼事,丁?」
「您允許我在一個恰當的集結待命地點集合我的隊伍嗎?」
「那就行動吧,比爾。」約翰·布賴特林命令道。

「我想是吧。」克拉克含糊其詞地回答說。「不過,這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吉爾林這傢伙現在落在我們手裡,由此他們可以推測他會告訴我們些什麼。」
「第八十二空降師,布拉格堡,那是我服役的第一個單位,老弟。」皮爾斯對這位聯邦調查局特工解釋說。他渴望跳傘,但是特種作戰人員難得跳一回傘,他們通常由直升機送往戰區,雖然這樣做便於組織也更安全,但是完全沒有了和戰友們一起從運輸機上猛地一衝而下的那種感覺。「你認為這傢伙現在想幹什麼?」皮爾斯指了指吉爾林問。
「好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為了讓我們與目標保持監視九九藏書接觸,我該打電話給誰?」


「托尼嗎?我是比爾·亨里克森,我要你立即給我辦一件事,行嗎?……好,找到威爾遜·吉爾林,讓他立即給我回電。他的號碼是……沒錯,就是這號碼。現在,托尼……是的,謝謝。」亨里克森掛斷電話。「很快就會找到的,他不會去別的地方,也許他正在去機場的路上,他打算去黃金海岸。放鬆點,約翰。」這位安全主管勸說道,他並不感到沮喪。吉爾林的手機可能沒電了,可能行人太多了,他沒能叫到計程車趕回旅店,也可能那兒沒計程車可叫——任何一種善意的解釋都會讓人感到一絲寬慰。
「它們都加過密,全都加過密的。」約翰·布賴特林提醒說。
「一旦我們知道那兒的確切位置,那沒問題。預警飛機在空中加油時落後了一段距離,不過現在離目標也就一百五十英里,問題不大。機載預警系統顯示四架商用飛機飛行狀況正常,一直保持巡航速度。」
「好吧,把拉克羅斯圖像給我們拿來,另外,如果有了目視亮度圖像,我也想看看。」福利說。
「那我們怎麼辦?」克拉克厲聲問道,然後他打通了蘭利的電話。

「卡羅爾,」亨里克森說。「首先,你得管好自己,蹲在馬里恩聯邦監獄里是拯救不了大自然的,如果我們能隨機應變的話,我們就能對任何審訊我們的人翻供,沒有證據,我們就會平安無事,夥計們。現在」——他從口袋裡拿出那份名單說。「這些人都是必須保護的,一共五十三位,四架灣流型商用飛機就停在外面。大家都可以飛到『工程』後備基地去。對此還有什麼疑問嗎?」
克拉克盯著中情局局長的眼睛說:「拜訪他們一下,如何?」
「那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沙利文坦率地說。
「在這個世界上,目擊證人的作用最容易被人高估了,任何一個智力平平的律師都能把他們愚弄得像傻瓜似的。而我在給局裡辦案的時候,我要的是能抓在手心裏的東西,能讓陪審團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不管你在電視上看到什麼,其實目擊者的證詞在法庭上毫無作用。好了,我要去辦公室刪除電腦上的那些玩意兒了。」亨里克森說完就走了,屋裡只剩下兩位布賴特林。
望著三重樹冠層叢林的最頂上一層,約翰·布賴特林心想,這多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水啊!在落日的餘暉中,他可以看到那麼多河流宛如一條條銀色的小路,而蒼茫大地卻幾乎不見了蹤影。這是地球行星上最富有的一個生態系統,一個他還沒來得及進行深入研究的生態系統——不過,布賴特林想,現在他有了這個可能,或許在明年什麼時候他就可以好好地研究一番了。「工程」後備基地是一個既堅固耐用又極其舒適的設施,它有一個六人維護小組,有自身的供電系統,還有衛星通訊系統以及充足的食物儲備。他不知道在這四架飛機上誰可能是手藝超群的大廚。在這兒,也像每一次「工程」開展活動那樣,都會有一次勞動分工,在這支勞動大軍中,他自然是一位無可爭議的領袖人物。


「好,一號目標降落地面。」空管員報告確切位置,接著調整屏幕圖像。怎麼那兒還有幾幢建築物?嗯,好嘛,他用電腦精確測定目標位置,立即把這一信息發往夏延山。
「長官,此舉的目的是什麼?」當電話接通后,將軍問福利。
「我們在特拉維斯空軍基地,舊金山的北面。現在我們到底該去哪?」
「知道上哪兒了嗎?」
「阿爾,你現在是坐著的嗎?」
「我們到達后,你打算幹什麼?我錄下了吉爾林的全部口供,就像你幾小時前對丁說的那樣,一個字都他媽的不差,約翰。現在我們幹什麼?」
「請稍等。」福利辦公室的接待人員回答說。
「我知道,丁,順便告訴你,他們那幫人倉惶出逃了。」
C-17運輸機重重地降落在加州特拉維斯空軍基地。這趟飛行把查韋斯和他的隊員們搞得暈頭轉向,一下飛機,機外涼爽的氣候讓他們感到異常愜意。查韋斯拿出手機按下撥往赫里福德的快捷鍵,這才知道約翰·克拉克已在美國蘭利。他絞盡腦汁花了二十多秒鐘的時間才想起了克拉克給他的電話號碼,於是他撥通了電話。
「約翰,也許他和我們一樣在觀看閉幕式,讓他看吧。」比爾·亨里克森安慰他說。
「或者說,波波夫可能向人告密緻使他被捕了。」約翰·布賴特林神情緊張地說。
「也許是這樣,話又說回來,你看,從出警到堪薩斯的一個具體地點尚不清楚的地方並授權逮捕美國首富中的一位最快要用多長時間?」
「有什麼辦法可以跟蹤它們嗎?」
約翰·布賴特林搖搖頭說:「沒有。我跟你們在一起,從法律上說,我們這樣做沒什麼問題吧?」
「約翰,我們可能有麻煩了。」這位聯邦調查局前特工說。
「那好,讓我再睡個回籠覺。」掛了電話,努南回到貨艙,查韋斯和湯姆林森看守著吉爾林,其餘的人坐在蹩腳的美國空軍的座位上設法打個盹,以便熬過這趟最令人討厭的飛行。一個小時后,努南從睡夢中醒來,才發現那些夢一點也不讓人感到討厭。
「我們很幸運。」克拉克聽著。「空軍給我們派了一架預警飛機,它們飛到哪兒,我們就可以一直跟到哪兒。」埃德·福利說,因為他不清楚預警飛機在半路上還得加油,所以他的話多少有點誇大其詞。
「一號目標正在下降。」一位操縱員用機上內部通話設備報告說。一位正在看書的高級管制員抬起頭,開啟雷達顯示屏確認了這一情況。此時,「鷹-29」正違反國際法,未經巴西方面允許飛行在巴西上空,地面的空管雷達系統把它發出的應答信號判讀為是一架民用貨運航班——通常都是這麼做的——沒有誰會去惹怒它們。情況確認后,那位高級管制員打開衛星無線電台向北美防空司令部報告,可惜他並不知道,北美防空司令部隨後又把這一情況轉告給中情局。五分鐘后,二號目標也開始下降,這兩架飛機正減速飛行,從而使得「鷹-29」多少趕了上來。高級管制員告訴機組人員繼續保持原先的航向和速度不變,他詢問了一下燃料情況,得知他們還得飛行八個小時,機上的油料足夠讓他們返回俄克拉何馬城外的廷克空軍基地。
「用什麼去監視?我們所有的防空戰鬥機都部署在加拿大邊境上,不可能讓它們飛往南邊,再說,它們也趕不上。」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別的辦法。」
「太了不起了。」波波夫驚嘆地說,同時在主人的引導下入座。
「喔?」
「我會讓人給你們送去的。你們總算是回到華盛頓了,是嗎?」
「這麼快?」波波夫問道。他從七層樓的窗戶向外望去,看到路旁的貴賓停車場。
「好,謝謝你。」比爾·亨里克森聽完電話后回答說。他放下機艙電話,徑直朝布賴特林夫婦走去。
「這事永遠拿不到法庭上去,再說了,誰說你們就一定能勝訴呢?要掩蓋這件事的真相難度有多大?」
「沒錯。」克拉克點了點頭說。「如果那幫人很精明,我們必須設想他們是一群精明的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銷毀一切犯罪的物證。我們只有目擊證人,你想想,在飛往巴西的四架灣流型飛機上都有哪些人呢?」

「北美防空司令部。」他把電話號碼告訴中情局局長。
「歡迎。」福利局長操著純正的俄語說。「我想你以前從未來過這裏吧。」
「什麼?」波波夫問。
「太棒了,這混蛋幹了些什麼?」
「沒有,先生,是read•99csw.com沒有。我想他們是依靠這個天線場的衛星和無線電通訊進行聯絡的。」他停了一會兒。「還需要了解什麼情況嗎?」
「光搜集了解案情至少要好幾個星期。」查塔姆說。「我們需要請教專家,請專人對氯罐進行檢測——而自始至終那些疑犯都會忙著銷毀每一件物證。確實不容易,但你知道我們在局裡乾的就是這活。」
「沒了,謝謝你。」分析員離開辦公室,乘電梯回到他底樓辦公室。
「丁和其他人從夏威夷出發,現在正在回加州的路上,阿爾,他們在悉尼逮住了一名主犯。」

「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約翰?查韋斯和其他人都好嗎,還有——」
「如果你想要知道為什麼的話,你可以知道。預警飛機能飛多遠?」
「預警飛機歸蘭利的空中作戰司令部管轄——是我們的蘭利,不是你們的那個蘭利——嗯,也許其中一架正在執行緝毒監視任務,或許是訓練任務,我可以查一查。」
「還不清楚,埃德。」克拉克坦率地回答說。克拉克還沒想得太多,不過他現在要開始計劃了。
「他們對我說過,那兒有一整套像堪薩斯那樣的設施,只是規模小點罷了。」波波夫對他的主人說。
「你打算跟米德堡的密碼破譯專家賭一把嗎?我可不幹。」亨里克森對他們說。「不,那些文檔統統都得刪除,約翰。要知道,只有否認向檢察官出示的證據,你才能免於刑事起訴。沒有確鑿證據,他們定不了你的罪。」
在夏威夷的希卡姆空軍基地。C-17運輸機上新的一波機組人員替換下了原機組人員,在添加了油料后,又向加州北部的特拉維斯飛去。查韋斯和他的隊員沒有離開過飛機半步,他們只是看著新來的機組人員帶著盒飯和飲料登上飛機,然後各就各位,準備接下來的六小時飛行。查韋斯無意中聽到,威爾遜·吉爾林試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正在大談特談什麼大樹、禽鳥和魚類這樣的玩意兒,當然,他的高談闊論並不是有意要勸說一位初為人父兼內科女醫生之夫的人接受他的觀點,他只是海闊天空地與人聊天而已。努南出於禮節,只是聽著並錄下他們的對話。
「試試看,行嗎,埃德?四架灣流型商用噴氣機從堪薩斯中部起飛向南飛去,目的地不明。」
在蘭利,克拉克心裏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過,在弄清楚即將發生什麼事之前,他必須把自己身上所帶的重要物件放在一個妥善的地方。不錯,阿利斯泰爾會千方百計地讓英國航空公司準備一架飛機,把他的人直接送到波普,然後,從那兒——這以後的事,他還得好好想想。他也得跟威利·拜倫上校一起去那兒,去特種作戰指揮部一趟。
「我看不行。」克拉克反對說,邊說邊揉了揉眼睛,伸手拿了杯咖啡喝下。
「只有逃到國外才能脫離苦海。我們帶上所有的『工程』知情者向南飛往巴西。我們還有辦法搞到錢——我用假名開了幾十個電子賬戶,如果比爾真能刪除電腦上的文件,他們也許無法用刑法來起訴我們。行,就算他們可能逮捕威爾遜·吉爾林,他只是一位證人。我不相信他們能單憑一面之詞,在一個別的國家,合法地追捕我們。真正知情的也只有五十來個人——一個不落,我是說——我們的飛機足以把我們這些人送到馬瑙斯去。」
「簡直難以想象這是真的。」
「一旦知道它們的目的地……那我們怎麼辦?」
「約翰,我是蒂姆·努南,我有一個問題。」
「搞一架預警飛機如何?」福利問。
「誰授權這樣做?」福利局長問。
在英國,彩虹部隊使出了英國航空公司這一招。十分鐘的檢測工作結束后,英國航空公司給彩虹部隊指派了一架在倫敦以北一小型商用機場待命的波音737-700客機。彩虹部隊隊員們將乘坐卡車趕到那兒,於是,一陣哨聲把駐紮在赫里福德的英國陸軍運輸連的士兵喚起。
「嗯,這可比我們預先計劃的要差多了,不過……」
「理解我們是要去殺死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嗎?不,沒人會理解。」她丈夫無可奈何地附和著。「我想喬·西克斯帕克和阿爾奇·邦克也未必能理解。」
「這條跑道有多寬?」克拉克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找默里局長談談,也許還得找埃德·福利局長談談。我不清楚現有的法律是否適用這麼一件驚天大案,我也不清楚我們是否要公開審理這件案子,你知道嗎?」

「在哪兒?」
「是,約翰。我得去找飛機了,掛了。」查韋斯關掉手機,揚手招來一輛標有「美國空軍」字樣的藍色麵包車,把他們一行送到貴賓廳,到了那兒,他們看到一名機組人員正等候他們。沒過多久,他們登上了VC-20,這是空軍版的灣流型商用噴氣機。在機上,他們從一名中士送來的食品上才知道了時間。送來的是早餐,查韋斯判斷,那現在應該是清晨,然後他向這名中士詢問準確時間,重新調整了他的手錶時針。
「千真萬確。」沙利文表示同意。
「我想,布拉格堡。」克拉克建議說。福利無可奈何地表示同意。
「是啊,我知道。」皮爾斯表示贊同說。「我也想,沒有人會這麼瘋狂的,對此我根本無法想象,夥計。」
「我是多明戈·查韋斯,請接約翰·克拉克。」
南半球,悉尼。托尼·約翰遜穿過街道朝威爾遜·吉爾林下榻的旅店走去。他知道吉爾林住的房間,因為他們在那裡碰過頭。他乘上電梯直奔房間,對他來說,開鎖只是小菜一碟,只需把一張信用卡塞進門側邊框,挑起三角閂,他就進到房內——
「那怎麼辦呢?」
「利馬時間七時二十分左右,我方衛星將直接飛過另一架飛機的上空。」他說的時間是指當地時間。「天氣預報看來不錯,應該可以拍到清晰的圖像。」
這個時候,克拉克正在一架由華盛頓出發飛越波托馬克河向里根國家機場飛去的往返航班上。飛機準備降落,一位中情局僱員把克拉克一行人接上停在機場外的「公司」車后便驅車二十分鐘到達蘭利這幢老總部的七層大樓。德米特里·波波夫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到這幢特殊的建築物里,甚至胸前還佩戴上一枚「來賓—需護衛」的徽章。克拉克把波波夫介紹給局長。


阿利斯泰爾·斯坦利的傷情恢復得很好,他可以在辦公室工作上一整天而不至於累得趴下。克拉克赴美后,暫由他負責這支嚴重缺員的彩虹部隊,克拉克沒來得及處理完的問題,現在由他處理,比如,招募新隊員以填補兩名陣亡隊員留下的缺額。目前,隊員們的士氣相當低落,還有兩名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隊員失蹤,讓其他隊員強忍悲傷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儘管每天早晨他們仍然照例出操,每天下午仍然練習射擊以保持狀態,隨時待命,這通常被認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然而,回想起來,在彩虹部隊所執行的任務中,至今為止有哪一項任務像是有可能完成的呢?當保密電話的鈴聲驟然響起的時候,斯坦利伸手拿起話筒。
「天哪。」這位總統科學顧問發出一聲驚叫。然後,她話不成句地說道:「如果他們知道了,那麼——那麼——那麼——」
「這隻是一道電腦指令。」克拉克解釋說。「我們的衛星始終在那兒的上空。」

九_九_藏_書此外,亨里克森屈指算來,完全了解「工程」內情的地平線公司職員和全球安保公司僱員一共是五十三個人;試製A、B兩種類型疫苗可以解釋為進行醫學研究。濕婆病毒以及庫存疫苗在數小時內就可以被焚毀,根本不會留下一丁點物證。
「有收穫嗎?」福利問道。他自己對鑽叢林一竅不通,但他知道克拉克行。
「啊,我去過那兒,」克拉克一下子反應道。「事實上,我還到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的辦公室去過。」
「首先,我們得毀掉一切證據。所有的濕婆病毒,所有的疫苗,還有所有的記錄。所有這些都在電腦上,我們只需刪除就行了。因為我們告訴過其他人不許翻印任何資料,現在再讓他們毀掉可能記的一切筆記,因此不應該會留下什麼書面東西。我們可以從這兒著手,從我的辦公室可以聯到公司所有的電腦上,把全部記錄統統刪除掉——」
「巴西。還知道了他們的具體|位置。我讓阿爾帶隊趕往布拉格堡,你們去安德魯斯,我們得安排一下。」
巴西中部的叢林上空,藍天清澈明朗。第一架KH-11D于當地時間晚上九時三十分飛越那兒。機上的紅外照相機把當地的全部地貌地物拍成三百二十幀照片,另外還有九十七幀可視光譜圖。所有這些圖像立即被傳送到一顆通訊衛星上,然後由這顆衛星定向發射給華盛頓附近的弗吉尼亞貝爾沃堡天線場。一條地面通信線路從那兒把圖像傳輸到位於杜勒斯機場附近的國家偵察辦公室大樓,然後又從那兒通過另一條光纖通訊線路把圖像傳輸到中情局總部。
「我想沒了。」
「我的上帝,約翰,」卡羅爾輕輕發出一聲感嘆說。「要是別人發現了,怎麼辦呢,沒人會理解……」
「我不知道。這種灣流型噴氣機的時速為多少?」
好了,亨里克森自問,法官的手中還會有什麼東西呢?他們有可能拿到吉爾林手裡那隻散布濕婆病毒的小罐。那沒什麼好辯解的,但是,說實在的,那又能說明什麼呢?如果是內行看到的話,那就意味著吉爾林一直攜帶著一件潛在的生物武器。吉爾林可以在美國律師面前聲稱那是地平線公司的產品,但是,又有哪一位「工程」有關生產人員會承認曾經生產過這種產品呢,所以說,沒有,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可以支持吉爾林的指證。
在辦公室里,亨里克森打開他的個人電腦,調出一份加密文檔,這份文檔記載著連接地平線公司每一台電腦的電話號碼和進入密碼以及與「工程」有關的所有文檔名。他通過調製調解器打開所有文檔名,搜索那些必須刪除的文檔,然後用滑鼠一一點擊,把這些文檔送往回收站,徹底刪除,而不是僅僅刪除它們的電子地址密碼。他發現在操作過程中他竟然渾身冒汗,刪除過程整整花去了他三十九分鐘時間。刪除結束后,他相信所有文檔都已被徹底銷毀。他又檢查了一遍文件列表和記憶庫,看看還有沒有殘存的文檔名並進行了一次全球搜索操作,然而,一個都沒了,所有那些文檔現在都已被徹底乾淨地刪除了。太好了。
「你的客人,叫什麼來著——吉爾林嗎?」
「謝謝。」福利把目標的精確位置記在小本上。他對克拉克說:「約翰,我有了他們所在位置的準確經緯度,我將要求衛星給我們多拍幾張照片。喔,兩三小時后照片就該出來了,那得看那兒的天氣如何。」
「我已通知機組人員作好起飛準備。」當亨里克森走進辦公室時,布賴特林告訴他說。
「查吧,我等著。」埃德·福利說。
因此,當C-17A環球霸王Ⅲ型運輸機爬升到巡航高度時,他便開口說話了。努南手拿錄音機,只希望那穿透貨艙區的引擎聲不要淹沒了吉爾林的聲音。不久,事實證明,要他做到面不改色鎮定自若那真是難上加難啊。他曾聽說過有關某些極端環保組織的事,那兒的人認為在加拿大屠殺小海豹的人無異於特雷布林卡和奧斯威辛集中營里的劊子手;他也知道,聯邦調查局曾把某些行為視為犯罪,比如把醫學研究單位的實驗室小動物放歸自然,或者為了不讓鋸木廠鋸掉樹木而給大樹釘上釘子,但是眼前這個組織的所作所為遠甚於所有這些,其罪行可以說是聞所未聞。不管怎麼說,這種罪行得讓人們為「駭人聽聞」一詞重新定義。如此瘋狂的宗教對於他來說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因而是不可信的。他真希望氯罐里的東西真的是氯,然而他知道那不是氯,那玩意兒連同那隻背包都已被封存在塑料袋裡,用繩索系在邁克·皮爾斯中士的座位旁。
「真他媽該死的。」在克拉克下達完任務后,斯坦利接著問道:「你確信無疑嗎?」
「好嘞,我會過去的。約翰,因為離開澳大利亞時走得太急,所以我們沒帶任何裝備。」
「埃德,如果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你會做什麼?」彩虹六號明智地問。
「他說得對,卡羅爾。」約翰·布賴特林說,話音中充滿哀傷。離地面越來越近了。得了,他開始自我安慰起來,他還有不少資源,還有一幫人,這一回的挫折難道意味著從此他將放棄自己的理想嗎?當然不是,地平線公司的董事長告誡自己說。在他的腳下,在他們正在下降的這片綠色大海的下面,有著多種多樣的生命——正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讓他的董事會把建造「工程」後備基地大樓選在這兒,只有生長在這兒的樹木和植物才含有新的化合物元素——也許可以用來治愈癌症,誰能說得准呢?他先是聽到飛機的阻力板放了下來,沒過多久,起落架也放了下來,三分鐘后,飛機嘭的一聲降落在沿路建有實驗室和住宅樓的公路跑道上。在飛機的反推力裝置開啟后,滑行速度減慢了,飛機慢慢地停了下來。
「現在,我們怎麼處理這事?」克拉克睡眼惺忪地問。
將軍把這話轉達給蘭利基地指揮官,卻沒有把指揮官那暴跳如雷的反應反饋給中情局局長。這一反應該反饋給空中作戰司令部的四星將軍,這時他正好在辦公室里,沒在F-16戰鬥機上。這位四星將軍雖然嘴裏嘟嘟噥噥的,但還是同意照辦,他想,中情局提出這一請求不會沒有充分的理由。
「沒法估計,我們手上有兩個女孩失蹤案,她們可能死於謀殺——進一步說,如果事情果真像我們的朋友波波夫所說的那樣——那就是犯罪,無論從聯邦還是州法律來說,上帝,那又是一起陰謀活動……所以我們需要法律,克拉克先生。」
「這看上去很像是一種叫香草的植物。」在福利的辦公室里,一位值班的高級照片分析師告訴他們說。「樓房分佈在這裏,這裏,還有一幢在這裏。地面上有四架飛機,很像灣流Ⅴ型——這種機型的機翼比較長。這是一個民用機場,有跑道燈,但沒有儀錶著落系統裝置。我想油庫是在這裏,這裡是電廠,從排出的羽狀煙雲來看,可能是柴油發動機系統。從窗戶燈光類型來看,這像是一幢住宅樓。有人把這兒建成了使我們頗感興趣的自然勝地,是嗎?」這位分析師問。
實際上要等上兩三個小時,這讓他感到這段時間不短,肯定是為了方便把衛星放在了錯誤的位置。

「什麼?」沙利文問,然後他轉過頭去。「四架噴氣機剛剛飛離堪薩斯那個地點一直向南飛去。」
「同意了。」得到局長的許可后,克拉克走到這狹小辦公室的那一頭,拿起辦公桌上的保密電話,與赫里福德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