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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血殤 呼叫者身份

第四部 血殤

呼叫者身份

這個電話打得很短。事後,森比瑞·賈洛無法停止顫抖。她對母親說她必須立刻返回凱內馬。她終究無法拋棄汗。
凱內馬醫院
醫生今天待在家裡,司機說。

上午9點左右,森比瑞·賈洛在弗里敦母親家裡打電話給胡瑪爾·汗。他沒接電話。這很不尋常。他的電話能顯示呼叫者身份,每次她打電話他都肯定會接。
每天晚上,美國大使館的車輛把亨斯利和薛普送回他們在海灘上的旅館。街道感覺很不安全;文明秩序開始崩潰。回到旅館,亨斯利會吃些東西,然後在睡覺前用Skype和家裡通話。她父母在照看詹姆斯,這個時間read.99csw•com他正在吃晚飯。兒子一邊吃飯一邊和她聊天,然後她會和父母交談。她父親邁克·亨斯利開始為她擔心。他沒有向她吐露他的擔憂,一個字也沒說過,但他是一名科研人員,曾經參与研究治療HIV病毒的藥物。他一直在關注埃博拉爆發的報道,每天至少和麗莎交談一次。根據她報告的情況,他看得出蒙羅維亞的情況還會進一步惡化。在他看來,這場埃博拉爆發才剛開始,而麗莎就待在風暴中心。他很了解女兒。他認為她會為了幫助他人而無視自己的安危,但他沒有向麗莎或麗莎的母親卡倫表露他的擔憂。
由黑猩猩研究站改建而成的賴比瑞亞國家基準https://read.99csw.com實驗室,麗莎·亨斯利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她幾乎一直待在密封防護服里,在負壓的高危區域工作,用能夠偵測到埃博拉遺傳密碼的PCR儀檢測血樣。這天上午晚些時候,她走出高危區域,站進一盆漂白水,脫掉橡膠靴,用唧筒式噴淋器里的消毒水清洗防護服,然後脫掉防護服。防護服底下穿戴著藍色棉布外科手術服、外科手術手套和襪子。她穿上樂福鞋,走進一個房間,從這個房間的陽台能俯瞰黑猩猩籠區的鐵皮屋頂。大雨滂沱,雨點打在猩舍的鐵皮上,製造出喧囂的噪音。
星期六,黎明時分,一名護士走進阿萊克斯的房間,發現他已經孤零零地在夜https://read•99csw•com間死去。沒人把屍體裝進生物隔離裹屍袋,因此屍體就那麼躺在床上。
她意識到汗一直能在電話上看見她的來電號碼,但就是不接電話。為什麼?他為什麼不接電話?難以想象的恐懼懾服了她,她的身體開始顫抖。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是汗。「我在發燒。」他說。
她吃了幾塊花生白脫餅乾,喝了些瓶裝水。這是她的午餐。她用政府線路打了幾個電話,然後穿戴上防護裝備,回到實驗室里,直到再也站不住了為止。她和一位名叫蘭達爾·薛普的陸軍同事一起工作。有時她或薛普不得不因為腸胃問題離開高危實驗室,腸胃問題在非洲很常見。然而每次亨斯利只要有點不舒服,都會懷疑是https://read.99csw.com不是埃博拉病毒正在擴增。
「姨媽」的病情迅速惡化。她被搬出附樓病區的私人病房,送進埃博拉病區。她最終在病區後面角落裡的簡易床上死去,也就是露西·梅護士去世之處。阿萊克斯護士依然單獨待在那間私人病房裡。
第二天,7月15日,星期二
蒙羅維亞,賴比瑞亞
7月19日,星期六,上午6點
她等了一小時,再次打給他。依然沒人接。她輪流打給他的三部手機,免得其中一部沒電了或者不在身邊。還是沒人接。她一整天不停打電話,變得越來越焦急。天黑后,她打給每天上https://read.99csw.com午送汗去醫院的救護車司機。「汗醫生怎麼了?我打了他十次電話。」
病毒正在猛烈攻擊蒙羅維亞。全城的所有醫院都塞滿了埃博拉患者,這座城市的醫療系統變得幾乎不復存在。一份血樣被送進實驗室,來自一名難產的孕婦。她躺在蒙羅維亞最大的市立醫院外的人行道上,產道流血不止。醫生們不能收她入院,因為她似乎感染了埃博拉病毒,被埃博拉感染的大出血產婦對醫護人員來說是個巨大的風險。亨斯利知道產婦和胎兒需要立刻得到救治。她立刻開始為產婦驗血,但整個流程需要兩小時。結果出來了:產婦沒有感染埃博拉。醫院可以收治她,她和胎兒都能得救。然而等她把結果送回給醫院,產婦和胎兒已經死在人行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