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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血殤 夜幕降臨

第四部 血殤

夜幕降臨

幾個小時過去了,世衛組織的蒂姆·奧鄧普希醫生同意由他親自給汗注射藥物。就算出了問題,接受非洲人譴責的也將是世衛組織,而不是無國界醫生組織。然而,營地的醫生聲稱,假如奧鄧普希給汗用ZMapp,他們就會拒絕從任何一個方面參与對汗的後續醫療照護,於是計劃流產。奧鄧普希無法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單獨照護汗。

邁克爾表明身份,說他是汗醫生的副手,汗醫生急需幫助。他說他在穿戴個人防護裝備執行任務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
7月24日,星期三,上午8點30分
汗不希望他的人員見到他感染埃博拉的慘狀。他對奧鄧普希說他在營地能享有更多的私人空間,他更願意待在凱拉洪。
澤特林:所以他們不打算用日內瓦的那一劑治療他?
大使館車輛在旅館接上麗莎·亨斯利和她的美國同事,踏上前往國家實驗室的一小時車程。他們來到實驗室時,撒瑪利亞救援會從ELWA醫院送檢的一批血樣已經在等他們了,這是個隔熱保溫盒,采血管底下墊著冰塊。每個采血管都裝在一個塑料袋裡,塑料袋經過消毒。亨斯利穿戴好防護服,走進高危區域,團隊開始化驗血樣。其中有一個樣本屬於名叫湯巴·斯奈爾的一位病人。這個名字很普通,沒人對此多想什https://read.99csw.com麼。一天工作結束,團隊發現湯巴·斯奈爾對埃博拉的結果是陰性。亨斯利把血檢結果發給撒瑪利亞救援會。在撒瑪利亞救援會的辦公室,蘭斯·普萊勒得知布蘭特利的結果呈陰性,命令再做第二次檢驗。肯特·布蘭特利依然在家隔離,而且病情也沒有好轉。
說來也巧,與他交談的這位醫生正好和營地的後勤管理員在一起。後勤管理員是營地里最重要的管理人員之一,負責管理營地的供應鏈和現場運行。營地的形勢危若累卵,後勤管理員被邁克爾的請求氣得火冒三丈。「為什麼所有人都這麼在乎汗醫生?」他說。不,汗醫生不能得到其他患者無法得到的額外治療。其他患者無法得到靜脈滴注。既然其他患者無法得到靜脈滴注,那麼汗醫生也不能得到靜脈滴注。
他們為汗制定了新的計劃。非洲西部時間晚上10點45分,加里·科本傑從加拿大發郵件給Mapp生物的總裁拉里·澤特林,後者在他聖地亞哥的辦公室里。兩人快速交換意見。

計劃是這樣的:一架救傷噴氣機接上汗,送他去某個歐洲國家。蒂姆·奧鄧普希和汗一起上飛機。奧鄧普希會帶上2號備品(凱拉洪營地那個療程的ZMapp)中的一瓶。他會在飛行途中向汗注射藥物。假如藥物導致汗休克,飛機上的醫療設備也許能救他一命。read.99csw.com假如汗活下來,住進歐洲的一家先進醫院,就把1號備品中(日內瓦那個療程的ZMapp)的兩瓶空運給他。這樣一來,汗就能得到ZMapp規定的三劑用藥,他的治療會在非洲之外完成。
賴比瑞亞國家基準實驗室
幾小時后,夜幕降臨在非洲西部,胡瑪爾·汗躺在簡易床上,開始度過他在營地里的第二個夜晚。他不知道關於他的國際電話會議仍在進行中。世衛組織的醫生越來越憤怒。他們強烈贊成把ZMapp的事情告訴汗,給他一個為自己做出決定的機會。營地管理人員反對這個想法,正在尋求替代方案。無國界醫生組織布魯塞爾辦公室的部分管理人員贊成把葯給汗,但他們認為營地管理者有決定權。假如汗死去,安雅·沃爾茨不希望營地的工作人員和患者受到暴力的威脅。另外,她對藥物的療效有所懷疑,擔心它會毫無作用或殺死汗。雙方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如何為汗安排飛機的討論在第二天上午繼續。世衛組織日內瓦總部的官員最終雇傭醫療航空公司國際SOS將汗送往歐洲。但法國、德國和瑞士都無法立刻批准一名感染埃博拉病毒的外籍人士進入國境。另外,SOS公司的飛機還必須中途降落加油,最佳地點是馬里或摩洛哥。然而,這架飛機載有已確診的埃博拉患者,任何一個國家都不九*九*藏*書會允許它在境內降落。
科本傑:好吧,今天/夜是不會治療了。WHO總部很生氣,但MSF(無國界醫生組織)決議反對。還需要更多的實驗室數據,他依然有可能得救……另外,WHO要送他上救傷飛機,就看他能不能經受住旅途了。
營地的管理人員同意了奧鄧普希的提議,但他們禁止他把營地里有ZMapp的事情告訴汗。奧鄧普希走到探視區,隔著紅色|區域的圍欄與汗交談。他問汗願不願意回凱內馬。奧鄧普希語焉不詳地說回到凱內馬,他也許能給予汗某些在營地不存在的治療。他對ZMapp隻字未提。
邁克爾覺得這太瘋狂了。「你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他對後勤管理員說,「你說你們必須平等對待所有患者,行啊。但你知道他救過多少人嗎?你知道假如他能活下來,還能救多少人嗎?」假如注射鹽水能拯救汗,就有可能拯救更多的生命。
加里·科本傑在溫尼伯參与了通話,回答有關ZMapp的提問。他是藥物的發明者之一,因此不能給出建議——這種藥物尚未通過審批,研發者推動用於人類對象是違反法律的。「我盡量保持語氣平和。」科本傑回憶道。他描述這種藥物如何從死亡中拯救了18隻猴子。每隻動物注射了三劑ZMapp,每次給葯相隔數天。他將其比喻為職業拳手的三記重拳:前兩拳把埃博拉打倒在https://read.99csw.com地,第三拳結束戰鬥。
蒂姆·奧鄧普希隨後向安雅·沃爾茨和營地管理人員提出了另一個方案:他親自帶汗回凱內馬。他會同時帶走營地里的那一份ZMapp。回到凱內馬醫院,由他親自向汗注射藥物。假如汗在自己的醫院里使用ZMapp,那麼非洲人就不太會認為他是白人實驗的犧牲品了。這麼一來,對於無國界醫生營地來說不存在任何風險,另外,既然藥物不是他們給汗的,那麼也就不會破壞他們的倫理準則了。
澤特林:哇——他們要送他去日內瓦?
營地工作人員在患者的數量面前感到不知所措,擔心帶血的針頭有可能造成危險,因此已經停止向患者靜脈滴注補液。邁克爾對汗說,他會親自進入紅色|區域,為他點滴注射生理鹽水。他認為對汗來說,最適合注射的是林格氏液,其中含有鉀離子。假如汗的血鉀降得太低,他就有可能發作心臟病。邁克爾去找營地官員,希望能得到允許,帶著靜脈滴注套件進入紅色|區域,由他給汗注射補液。
他找到一名醫生,請求和醫生談一談。他說汗醫生開始脫水,需要靜脈滴注補液。他希望能進去,為汗點滴注射林格氏液。
凱拉洪ETC九_九_藏_書
科本傑:正在送一劑給他,其餘的需要從日內瓦送去(或者全部三劑)。
凱拉洪ETC
此後,米切爾·凡赫普私下裡找到安雅·沃爾茨。他無法忍受看著汗再這麼下去了。「我去治療中心親自給汗注射藥物吧。」他對沃爾茨說。
7月23日,星期三,日落時分
沃爾茨回憶她如何說服他放棄這個念頭。「我說的好像是:『不,從倫理角度來說,你不該這麼做。』這是我在無國界醫生組織內面對的最可怕的局面了。」
醫生說除了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醫護人員,禁止任何人進入紅色|區域。
邁克爾說他提出他的疑問后,兩名管理人員一個字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他沒有得到允許帶著靜脈滴注套件進入紅色|區域。
邁克爾·波凱——他為汗保管著護照——定期探視汗,在探視區隔著圍欄和汗交談。汗告訴邁克爾說他開始腹瀉,正在脫水。他請邁克爾為他靜脈滴注補液:從手臂點滴注射生理鹽水,補充失去的體液。

當天晚些時候
科本傑:日內瓦,倫敦,法國,願意接收他的任何地方。


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