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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聶思雨接起電話的時候,立刻就聽出了這是紀海超(男8號)的聲音。
聶思雨默認了。
不過,他倒是提醒了我一點。確實,逃避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斃。聶思雨的心臟猛抖了一下。我已經被他盯上了,與其處於被動,不如先下手為強……
「感謝上天,我還沒被幹掉。」雖然聽起來像句玩笑話,口吻也很輕鬆,但聶思雨還是打了個冷噤。
「聶思雨?終於找到你了,我是紀海超。」
對方沉默了一下:「我們現在都是超能力者了,獲悉某個人的電話號碼這種事,應該不是特別困難吧?」
紀海超發現聶思雨盯著自己的杯子發獃,問道:「你在想什麼?」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你要小心呀。」宋琪提醒道,「聽說13班的好些人都已經喪命了。」
紀海超繼續道:「咱們別隔著電話聊天了,出來見個面,喝個咖啡怎麼樣?思雨,我真的挺想你的,也想跟你好好聊聊。」
她以為自己隱蔽得很好,卻沒有想到,還是有人找到了她,起碼找到了她的手機號碼。
「嗯……還好。你呢?」她出於禮貌地問道。
關於自己的能力「植物」,聶思雨並非沒有研究過。實際上,通過一個人在家的各種試驗,她知道自己能用超能力改變植物的形態、種類、生長速度等。但要說用植物來殺人,似乎有些牽強,起碼1級的時候,是很難做到的。
聶思雨凝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看似溫和誠懇的眼睛中折射出令她害怕的光。
由於抱有這種消極想法,聶思雨在獲得超能力之後,沒有跟13班的任何人接觸。她在市郊租了一套不起眼的小公寓,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
「不行,那樣死得更快。」紀海超搖頭,「因為他們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了,是『主戰派』的主read•99csw•com要進攻對象。」
聶思雨的背後泛起一股寒意:「你為什麼找我?」
十分熟悉各類植物的她,知道自然界有一種叫作「斷腸草」的劇毒藤本植物。傳說嘗遍百草的神農,就是在嘗了斷腸草之後,毒發身亡的。可見其毒性之大。湊巧的是,斷腸草的外形跟金銀花十分相似。
幾乎還未寒暄,聶思雨就搶先道:「我出來之前,跟宋琪打了電話。她知道我們現在在這裏見面。」
對方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疑慮和防備,嘆了口氣道:「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好久沒跟你聯繫了,想問問你的近況。我們是朋友,對嗎?」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好主意。總之謹慎一些。」
「怎麼問到的?」這個號碼連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掛了電話,聶思雨沉思了一下。她撥通了13班另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這個人是她在13班補習的時候關係最好的一個女生,相對而言,是她最相信的一個人——宋琪(女35號)。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真正理解,紀海超的能力可以「殺人于無形」的真正含義。
紀海超知道下一個對象是誰了。
不行,不能讓這個女人破壞我的計劃。
聶思雨敏感地問道:「那你是哪一派?」
「哪派都不是。非要說的話,我算是『中立派』或者『逃避派』吧。」紀海超望著聶思雨,「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
這場競爭的一年期限,已經過去大半了,還有五個月。聶思雨想象不到五個月後,世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全滅?怎樣個全滅法?她發現自己對這件事的好奇竟然勝過了恐懼。倒不是因為她不怕死,而是她覺得,既然這是全世界人類的共同命運,她又何必賭上性命去抗爭呢?大不了一起死,這read.99csw•com麼多人一起,不虧。
聶思雨放下手機,心裏稍微有底了些。她簡單梳妝打扮了一下,換了身衣服。她已經很久沒有外出過了。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當然,她也很想知道紀海超找自己到底有何目的。
「不,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我可不會像他們那樣拉幫結派,組成同盟。這樣表面上勢力很大,實際上卻樹大招風,反而不利。我的計劃是和你一起,就我們兩個人,暗中『升級』。老實告訴你吧,我的能力具有隱蔽性,能殺人于無形。」
聶思雨把紀海超約自己在咖啡廳見面的事告訴了宋琪。宋琪問道:「他沒說找你什麼事?」
聶思雨思考了一下,認為他說得有道理,而且他的語氣確實很誠懇。她妥協了:「好吧,我們在哪兒見面?」
紀海超伸手打斷了她的話:「我們都不要過問對方的能力。我對你的能力不感興趣,你也用不著關心我的能力是什麼。你只要記住一點,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
剛才聶思雨盯著他的杯子看的時候,他已然猜到,這個女人用超能力對這杯飲品做了手腳。但她永遠都想不到的是,對紀海超出手,就是最大的錯誤。
聶思雨假裝剛才只是出神:「沒什麼,我在思考你說的話。」
「終於找到」是什麼意思?聶思雨時刻保持著警覺,她左右四顧,彷彿這個人現在就在她家門口。片刻后,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獲得超能力的第二天,她就換了新的SIM卡。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主要是關於這個計劃怎樣實施,如何配合等。其間,聶思雨親眼看到,紀海超喝下了「薄荷斷腸茶」。
「沒有,只說想跟我聊聊。」
湊巧的是,紀海超正好說他要去一下衛生間。聶思雨點頭答應,九-九-藏-書目睹紀海超進入衛生間后,她立即起身離開。
「那你加入杭一他們的同盟不就行了?」
聶思雨的心怦怦狂跳起來。她知道,她必須下手,否則死的人可能就是她。
「白星路29號,Verona咖啡,可以嗎?你打車或者坐地鐵2號線都不遠。」他用這種方式巧妙地暗示自己確實知道聶思雨的住所所在。
聶思雨略微有些慚愧,但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形勢,你不是不知道。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問到的。」
紀海超的身體湧起一股力量。他知道,自己升級了。
但是,她注意到了紀海超面前的那杯薄荷金銀花茶,意識到現在正好是一個「殺人于無形」的絕好機會。
半個小時后,聶思雨在Verona咖啡廳見到了已經等候在此的紀海超。對方帶著溫和的笑容招呼她坐到對面。聶思雨點了一杯薄荷金銀花茶,紀海超亦然。
當初選擇「植物」這個能力,純粹是出於個人喜好。聶思雨從小就喜歡各種花花草草。用這個來殺人?她完全沒想過。
聶思雨深吸了一口氣。「超能力者」這四個字對她來說,幾乎就是「敵人」和「殺手」的同義詞。她盡量沉著地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聶思雨微微點頭:「好吧。那麼,我們聊什麼?」
「嗯,我知道。我現在先跟你打一個電話,就是為了一會兒告訴他,你知道我和他見面這件事,令他有所忌憚。」
「好吧,一會兒見。」
紀海超盯著聶思雨的眼睛說:「我們也得變強才行。如果其他人都在變強,只有我們維持現狀,那幾乎跟自殺沒有區別。」
走出咖啡廳后,聶思雨疾步朝地鐵站走去,想迅速融入人流之中。然而,她還沒走到地鐵站,突然感九九藏書覺腹痛如絞,虛汗直冒。劇痛令她跌倒在地,渾身抽搐。她的所有意識都被難以忍受的疼痛所取代,大腦一片空白,無法分辨這究竟是何種狀況。在周圍人群的尖叫和驚呼聲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等不到路人撥打急救電話,她就死去了。
紀海超走出咖啡廳,朝地鐵站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多驚慌失措的人圍著一個癱倒在地的女人。他不用湊上前去看個究竟,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戴上墨鏡,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兩人沉默了片刻,聶思雨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和住址的?難道你的能力……」
這個人非常可怕。不管是他的性格還是超能力,都屬於極為陰險的類型。合作?鬼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說穿了還不是想利用我。跟這種人待在一起,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聶思雨盯著紀海超那杯薄荷金銀花茶,暗暗啟動超能力,把杯中的金銀花變成了顏色外形幾乎一樣的斷腸草。
但眼下的形勢讓人無法鬆懈。紀海超想起聶思雨剛剛來的時候說的一句話,她出門之前,給宋琪打了個電話。這意味著,宋琪很快就會發現聶思雨死亡的事實。而兇手是誰,不言自明。
「你說的變強,其實就是『升級』,說穿了,不就是……」
紀海超愣了一下,歪著頭想了片刻,似乎才明白聶思雨話中的意味。他有些悲哀地嘆了口氣:「唉,昔日的同學、朋友,現在怎麼彼此防備成這樣了?」
「我說過,因為我們是朋友。我相信你。」
他繼續說:「但是,隨著一年期限的逐漸逼近,我意識到逃避不是辦法,這完全是坐以待斃。我們也得想辦法保護自己才行。」
(女26號,聶思雨,能力「植物」——死亡)
對於聶思雨的結局,他沒有感到任何九九藏書意外。實際上,這本來就是他所實施的「殺人于無形」計劃。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回答道:「不,我不想出來。」幾乎想掛電話了。
見她沒有說話,紀海超問道:「你還好吧?說實話,聽到你的聲音我已經安心許多了。」
自作聰明想要先下手為強,恰好是自尋死路。
朋友?聶思雨想起以前在明德補習的時候,自己跟紀海超關係確實不錯,甚至有同學認為他們倆是情侶。不過,「朋友」這個詞半年前就從她的詞典里刪除了。她知道13班的好些人已經死了。她現在不相信任何人。
「這倒也是。」紀海超點頭,「其實我也希望你能學會保護自己,這樣我也放心些。」
「好的,謝謝。」
但對方說出了令她震驚的話:「思雨,老實說,我知道你住在哪裡。我十分鐘之內就能出現在你面前。但我不想這樣做,我怕嚇著你。我知道你現在對班上的每一個人都存有戒心,包括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沒有惡意。如果我有的話,我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暗中下手豈不更容易?你說呢?」
她知道,他必定在半個小時內毒發身亡。現在,她要找個借口先行離開,不能讓紀海超死在自己面前,惹來麻煩。
自13班的五十個人全部成為超能力者,並捲入殘酷競爭之後,聶思雨(女26號)就決定當一個「逃避派」。除了性格原因之外,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雖然不弱,但絕對不可能是最強能力之一。
紀海超說:「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超能力者們的狀況。據我所知,除了杭一、陸華他們組成的同盟之外,赫連柯和陸晉鵬等人也成立了聯盟。但這兩派的立場卻是完全相悖的。一方是『保守派』,一方是『主戰派』。不管雙方立場如何,事實就是,已經有十多個人死亡了。」